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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间流沙__  作者:顾上 全集-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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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弋惊诧地抚上自己的脖子,脸也一下子红起来。
  廖冬只是笑了笑,听不出是故意调笑还是真觉得好笑,“我还真是想不出你和女人亲密是什么样子。”
  “没你想的那种事。”流弋还是觉得尴尬,被冻得苍白的脸色透着绯红,有种异常的冶艳。
  廖冬敛起了一点笑,视线在流弋脸上停的有些久。
  流苏醒过来后就开始发脾气,她没受过伤,对医院似乎非常的恐惧,一直嚷嚷着要出去。那个男人很耐心的样子,一直在安抚她。流弋在病房里无能为力,只觉得疲惫。不是一天两天的疲惫,是长久积累起来的劳心的疲惫感。
  “搬去和我住吧。”廖冬在他狭窄的房间里转了一圈后再一次丢出这句话。这一次流弋没了拒绝的余地。拆迁在即,房子却遥遥无期。能帮他的人,寥寥无几,接受起来不会让他难受的,也只有廖冬。
  廖冬的动作很快,他答应后就开始和他搬东西。流苏的东西几乎都已搬走,剩下的大都是旧而破的家具,已经没有搬的必要。流弋自己最多的东西就是书,从小学到高中的所有课本,废旧的杂志和盗版的小说,装了好几个纸箱。其他东西则少得可怜,根本不用怎么收拾。
  廖冬的房子意外的宽敞,是去年刚开的楼盘,三室两厅,装修的也很精美。这个地方虽然不是市中心,却是政府规划重点开发的片区,近几年已经发展的很好,很多人都想在这里争得一席之地。
  “真的是你自己的房子?”流弋忍不住怀疑,愣怔的惊讶表情有些幼稚,看得廖冬笑着捏了他的脸一下,“别这副表情,房子是我的。你的房间我已经让孔文收拾出来了,把东西放里边吧,有什么缺的再去买。”
  晚上躺在陌生的床上有些失眠,白的墙壁反射着月光,白得让人不太适应。流弋赤着脚下床把窗帘拉上,脚下柔软的地毯让他莫名的想起叶阡程卧室里的地毯来。这两天都在为医院里的流苏和新的住宿忙,都没时间想起这个人来。
  期间叶阡程也打过电话来,很简单的聊天。他话不多,但是不会让人觉得无趣。
  流弋喜欢和他保持通话的感觉,哪怕大多数时间会因为没什么要说的而沉默下去。
  短信发过去没一会儿叶阡程就回了过来,“没睡呢,在看电影。”
  “一个人?”
  “怎么,你想陪我?”手机屏幕的光在房间里忽亮忽暗,流弋看着这几个字笑了笑。
  叶阡程太不适合暧昧的玩笑,任何暗含隐射的话由他说来都像是笑话。
  “嗯,想陪你。”流弋顺杆爬地回过去。
  那边很久没有再回过来,流弋嘴角的笑也淡的下来。
  有的玩笑,开太认真了果然还是不行。
  第二天醒过来,开机后发现手机上有两条未读短信,是昨叶阡程发的。
  第一条是,“不好意思,刚去洗了个澡。”
  第二条隔了十分钟,“睡着了?”
  流弋看着两条短信,有点哭笑不得的挫败感。
  叶阡程,我们要怎么办?别告诉我这都是错觉,其实你也有一点点在乎我的吧?

  舍弃

  流苏出院的那天流弋去的很早。
  一周时间的住院时间让流苏的情绪很坏,经常乱发脾气,医生护士都很头疼。
  流弋在家里就很习惯了她的这种喜怒无常,只是觉得这次受伤后有些变本加厉。
  流苏的精神不是很正常,心智甚至还保留在未成年的程度,这是流弋一直都知道的。
  很小的时候还会为她的行为觉得不可理解,慢慢长大后就知道自己根本没办法指责什么。
  流苏的外表很容易把这样的事实掩盖掉,剩下的统统是让人无法忍受的,充满了市井味的鄙俗低贱。流弋自己也很容易忘掉这点,因为身边从不缺乏流苏这样的女人——生活在最底层,却挣扎着生存。这到底是本能还是假象?如果是后者,那也太高估了流苏。
  医生开的满是英文字母的进口药再次让流弋认识到这个问题。医生看他还未成年,只含糊其辞地说了流苏的病症,大堆的专业术语并不能解释他的疑惑。
  这样一个女人,有什么理由让人爱上?
  流弋把这个疑问丢给那个叫秦柯的男人。
  这个男人让他越来越觉得困惑。
  他们在医院里遇到过好几次,流苏在男人面前很安静,正常地说笑。
  流于表面的无知和俗气都收敛了起来似的,有点像是本来就生活在一个世界的人。
  男人的态度自始至终都淡淡的,看不出深情,但是起码的关切不像作假。
  “你是在包养她吗?”流弋这么问的时候男人正在结账,教养良好又深沉的样子一点不适合被问这样的问题。
  男人波澜不惊地看他一眼,“我有自己的家庭。”
  流弋忽然就笑了出来,觉得眼前的男人和往常的嫖|客也没什么不同,只是更有钱和英俊。
  “看来你们母子的关系比我想象的好得多。”男人看着比自己矮了差不多一个头的单薄男孩,第一次产生出有些亲切的感觉。
  这个男孩给他的印象并不十分好,长相和他母亲很像,显得病态的苍白脸孔上是细致的眉眼,浅色的唇,尖细的下颌,在抬眼抿唇间透着和学生气不相符的冶艳。即使常常微笑,也给人虚假甚至是敌意的感觉。
  流弋习惯性地抿了一下唇,“叔叔,我不觉得有人可以评判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只希望你哪天丢掉她的时候告诉我一声。她这个人什么都相信,尤其是爱情,而且也不太在意是谁说的。你知道的,她脑子不是很好。”
  “嗯,我知道,她以前头部受过伤,留下很严重的后遗症。”
  流弋听出男人应该很早就认识流苏,心里滞了一下,试探着问,“那您知道我爸爸是谁吗?”
  “流苏没有告诉你?”秦柯有点惊奇。
  “大概她自己都不知道。”流弋撇着一点唇角笑了笑,眼睛里却没什么笑意。
  “……”
  男人沉默了一阵,再开口已经转移了话题,“你还住以前的地方吗?那里这个星期就会拆掉了。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提供一套房子给你。”
  “不用了,我现在住朋友那里。”
  “男朋友吗?”男人问。
  “你指的是什么?”
  秦柯淡淡地笑了笑,放下他的精英面孔,真的把他当做一个小孩子来交谈,“社会上什么人都有,接触的多了总会敏锐些。像你这样环境长大的男孩,性取向比较容易出问题。上次在家里看到你和那个男孩,你很紧张,而且你掩饰的也不好,稍微试探,你就给出了肯定的反应。”
  “好像所有人都喜欢试探我,我脸上写着‘同性恋’三个字吗?”流弋无不讽刺地问。因为是不在意的人,所以被看穿了也觉得无所谓。掩饰的不够好,大概也是因为没有真正用上心。
  “在这方面,我有认识的心理医生,或许我可以帮你介绍去看看。你年纪还小,大概还不了解这条路有多难走。”
  男人大概确实心怀善意,即使是带着施舍的关切,他也厌恶不起来,只是语气有些冷了下来,“谢谢你,叔叔,我没必要去看医生,也不觉得这是一种病。而且比起我长大的这些年来,我不觉得还有更艰难的路。”
  他们在医院门口分别,流苏坐进车子后从车窗里递出一张银行卡给他,“拿着,生活费,自己多买点衣服。”
  流弋捏着卡望着车子开远了才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有些事情不必点醒,他们有足够的默契。不是谁抛开了谁,而是游戏规则如此,流苏不可能带着他去依附一个男人。联想到自己,对廖冬,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依附?
  四五度左右的温度,行人依然穿的很厚,林锐的电话打过来,“上次和你说的,我今天生日,晚上你不过来吗?”
  “过去陪你上床吗?去你妈的混蛋!”流弋只吼了一声就挂科了,路过的人纷纷回头惊奇的看他。公交车在身边停下,没看是不是自己要坐的就跳了上去。木然着表情在角落里坐下,流弋用手指压住了眼角,把涌上来的酸涩逼回去。
  无可奈何和逆来顺受的底线,似乎并没有他预期的难以触及。
  漫无目的地饶了一个下午才回去,开门的时候发现廖冬居然在家,暖气扑到脸上,暖烘烘的感觉。廖冬如同之前住在窄巷的时候一样很少回家,依旧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流弋不知道他做的是什么工作,因为怕打扰到他的生活,总是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多数时间都呆在自己房间里,顺便承担了所有的家务。
  “回来了?”廖冬转过头来看他,顺手挂了正在讲的电话。
  流弋点点头,在玄关处换鞋,又抬眼看了廖冬一下,问,“还没吃晚饭吧?我等一会儿去做。”
  “不用麻烦,叫外卖就好了。”廖冬说着弯起了唇角,似乎觉得流弋这种自觉又自然的行为让他觉得新奇和亲密,“你要是以后都做饭,我每天都回来也不错。”
  “嗯?你不嫌味道不合口就好。”流弋很认真地应答。

  谢谢你

  寒假并不长,要找一份轻松的零工并不容易。这个城市有很多所高校,比起年轻的大学生,高中生很难找到适合自己的兼职。而且流弋很容易给人荏弱的感觉,经常刚见面就直接pass掉他了。最后还是廖冬帮忙才在一家酒吧当服务生。
  他的外表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小,虽然外表很好酒吧的经理刚开始也不敢要他,廖冬说他是我弟弟,你就照顾一下吧。这样经理才勉为其难地接受。每天从晚上八点到十二点,每晚八十块钱。流弋很开心,回去的路上话也多了些。廖冬好笑地看着他,“你还真容易满足。”
  流弋不好意思地笑笑,他一直很想挣钱,却没有实践成功过。不管是周末还是假期总有那么多的作业和家务,而且有流苏在,注定什么都做不了。
  “那边的酒吧虽然小,但好在环境不乱,你平时多注意一点,没事别乱跑。”晚上吃晚饭,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时廖冬抽了一支烟点上,看流弋有些在走神就把点着的烟塞进了他嘴里,“试试,你总不能一直不抽烟吧。”
  “我不想得肺癌。”流弋把烟拿掉,说得一本正经。
  “男人才没那么多忌讳,抽烟混社会最基本的,你那套老师教的乖孩子理论不顶用。”廖冬又给自己点上一根,烟雾吹到流弋的脸上。
  相差三岁的年纪,到了他们这里其实有些被放大。
  廖冬有点想不明白这个小时候总是跟在他屁|股后面,沉默寡言不爱笑的男孩子这么多年怎么都没变过。说话还是很小声,笑起来也淡淡的,就连表现出来的一点依赖都是小心翼翼的。
  他身边没有这样的人,看似来自同一个世界,却又相差甚远。而流苏那个女人他是没想过要去了解的,印象里就是一个漂亮又有些神经质的女人。可以打扮得很高贵,也可以放荡得很彻底。但是刨除其他,让人记住的也只有那风情万种的妩媚妖娆了。
  流弋被廖冬盯得有点不自在,把香烟放在口中很小心地吸了一口。比闻上去更呛人一点,但是烟雾腾漫开的时候他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很多作者都喜欢在小说里用尽华美的词形容这一瞬间的烟雾缭绕。
  “抽个烟而已,搞得像是在吸|毒一样。”廖冬有点没办法克制地抽了下嘴角,顺带连自己的烟头也捻灭了。
  流弋腼腆地笑笑,“感觉没想的那么坏。”
  和流苏分开后,他觉得有些轻松,平时说话做事也多了份生气。锦熙路那边逼仄的旧巷,已经在推土机的里默默无闻地塌陷了。电视新闻里只用了几句话叙述了这件事,而且都是旧貌换新颜的美好说辞。
  尽管没有太悲戚自己的流离失所,但还是舍不得院子里那棵伴随他一起长大的桂花树。那些不同身份的同样游走在社会底层的邻居,也许现实和粗俗,但多少是善良的,每天下学听到几句熟悉的“流弋,回来了啊!”也会觉得亲切。
  流弋知道,他缺的,其实是一个我家的概念。
  廖冬之前搬家就把菜菜也带了过来,小东西的适应能力很好,等流弋搬来,见到它的时候它已经在小区花园里撒欢了。
  春节的前几天又下了一场大雪,寒流持续的时间也意外的长。
  冷天气总是格外的让人无法忍受,但是飘雪会让他的心情好一些。
  期间见过叶阡程一次。在市中心附近的广场上,人很多。为庆祝春节的大红灯笼和中国结也高高挂了起来,远远看去一片的红。
  叶阡程穿了灰色的外套,被耀眼的白色和红色掩映得有些模糊,脖子里围着那条他围过的围巾。清清冷冷的脸,俊气逼人的五官,只是眼角有点疲惫的感觉,像是缺乏睡眠的样子。
  流弋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刚从床上起来,叶阡程的嗜睡,他是有点了解的。
  心里这么想,就不假思索地抬手摸了摸他下眼睑的青色,“你最近没睡觉啊?”
  叶阡程把他的手抓下来握在手里,“没有,是昨晚刚下的飞机,时差好没倒回来。”
  “你出国了?”
  “嗯,因为要到春节了,所以去陪爷爷奶奶住几天,我爸妈又抽不出时间去看他们。幸好老人都很喜欢孙子,只要陪着他们就很开心了。”
  广场上的大部分喷泉都开启了,水声和周围人的说话声交织在一起很嘈杂,说话需要有些大声,流弋问,“那你找我有事吗?”
  “我看那边正在拆房子,你现在住哪里?”
  流弋只说是以前的邻居借的房子,其他的都没提。他没想到叶阡程约他出来只是为了这件事,下意识地就开始撒谎。
  两人在广场上站着说了一会儿话都觉得冷,融化了一半的积雪潮湿阴冷,冻得脚底发木。流弋去买了热饮料,因为不知道哪种好喝,直接买了最贵的一种。他的手上起了冻疮,对比起叶阡程的修长手指显得很难看,到后来他都不太敢伸出来。
  “对海鲜会过敏吗?我们去吃海鲜。”路过一家酒楼的时候叶阡程偏过头来问他。
  流弋想也没想地点头,他不在意吃什么,他喜欢听叶阡程说“我们”,就算不是亲昵的口吻也感觉两人离的很近。
  他们在一起吃饭的次数并不少,流弋一直没摸清叶阡程究竟爱吃什么,有的时候表现的很挑食,有时候就像他自己说的一点不挑食。
  叶阡程给他夹菜,自己吃的不多。
  放松了心情后流弋很容易忽视外在的环境,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两个人的相处被简化成一个人的小天地。即使是沉默的氛围,他也觉得惬意和满足。
  回去的路上又开始飞小雪,路灯很亮,天幕很黑,流弋没看时间也知道自己打工迟到了。
  在岔路口分手时叶阡程送了他一个黑白色的挂饰,“小礼物,送你的。”
  “啊?”流弋又开始发懵了,等叶阡程把东西塞进他手里了才说了句谢谢。叶阡程笑了笑,“每次你说谢谢我怎么都觉得自己好像是做错了什么事。”
  “没,是真的很谢谢你。”流弋说完也开始觉得自己无聊又乏味了,从认识到现在,一直就这么几句枯燥的话说来说去。
  没有什么回礼,流弋只说了句“我经常想起你。”
  喜欢的话,他还是说不出口。暧昧或许伤人,但是也很温暖。喜欢有很多种方式,不在一起,也不是天理难容的事情。
  叶阡程笑着凑过来吻了他的唇一下。

  所谓朋友

  流弋第一次和流苏之外的人一起过春节,有些拘谨,又有些兴奋。
  孔文在客厅和厨房之间不停地穿梭,说话总喜欢很大声,他说这房子真好,他也想来搬来这里住了,话音还没落就被廖冬一个眼神瞪得闭了嘴。
  孔文是很小就随打工的父母在城市漂泊的,断断续续地上了几年学,如同大部分被边缘化的青少年一般,过早地游走在社会上,可能肤浅和野蛮,但是笑起来比很多人都明亮天真。
  “流弋,冬哥好人,也比我们都有本事,我们都崇拜他……”孔文喝醉了酒就开始说些没有逻辑的话。
  流弋跟着笑,目光模糊,葡萄酒的感觉一点都不辛辣,喝进嘴里清凉而熏甜。
  孔文还在骂骂咧咧地说醉话,说“流弋你刚开始给我的感觉真不太好,一脸的优等生摸样,不笑不说话,让人挺捉摸不透的,你可真能装!”
  最后好像还喝了白酒,流弋醉的有些厉害,自己说了些什么都记不清了。
  早上醒来头疼得像是要裂开,孔文和他睡在一张床上,睡相糟糕透顶,一只脚还吊在窗外。爬下床洗了澡回来孔文也醒了,闭着眼在床边摸什么,嘴巴里自言自语,“哎,我的衣服呢?”
  “你的衣服不是穿身上呢吗?”流弋捧着沉重的脑袋,有点哭笑不得。
  孔文这会儿才算是真的醒了,看了流弋好半天突然说了句,“流弋,你真是人不可貌相,看着那么乖,喝醉酒了什么都敢说。”
  流弋被他的话吓一跳,又一点想不起自己昨晚说了什么。
  孔文很乐于欣赏他的窘样,嬉笑得够了才有点正经起来,“我就操了,流弋你到底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啊,哭的那么惨,还打人,冬哥没喝醉都费了好大劲才制住你,说什么以后再敢引诱你喝酒就捏死我,吓得我酒都醒了。”
  “啊,有那么夸张?我都忘记了。”
  “我现在才知道流弋你也挺可爱的,不过你就是憋出来的毛病吧?心里既然有那么多的不痛快干吗不发泄出来,不管是打架也好,抢劫也好,总比生活不痛快的好。他妈的哪那么多的有钱人和穷人的差别,谁天生就是要受苦的命呢!”孔文大概也觉得自己话太多了,难得露出一点不好意思来,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冬哥一直说你是好学生,让我别招惹你,怕我把你带坏了,不过我觉得你和我们其实挺像的,就是太能忍了。”
  流弋不光头疼,还有轻微的耳鸣,但是孔文的话一句不落地听了进去。
  他笑了笑,从内心深处觉得感动和动容。
  “流弋,你不要老是微笑,感觉好假的。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其实没什么好感,就是没见过像你这么好看的男生,觉得很新鲜。”孔文踢掉被子下床来,笑的露出牙齿,“但是我们现在是哥们儿,来,叫声哥听听!”
  “我还是喜欢叫你的名字。”
  “流弋,你真无趣。”孔文翻白眼,搂着他的肩膀嘀咕,“要不,你和冬哥说说也让我搬这来住吧,我会做饭的,还会洗衣服,人又瘦,不占地方……”
  开学的前一天酒吧结了工资,流弋在最初一个星期上课都很容易走神,不太容易进入学习状态。学校的生活让他觉得压抑,不得不面对讨厌他的同学和枯燥学习,说话做事也要重新戴上面具。
  上学期的成绩还不错,年级第三,唯一让他笑不出来的就是数学成绩提高的不是很多。
  看着发下来的数学卷子,难受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之所以难过也不完全是因为在乎成绩,而是这样的成绩让他那些刻意接近叶阡程的行为显得太讽刺了,连当做借口都没有办法。
  班主任又请他去了一趟办公室,比较有诚意地对他夸奖了一番。出来的时候在过道上遇见叶阡程,穿着学校制服的少年经过时说了句“下午放学了等我一下。”
  “嗯。”流弋很简单地应答,勉强自己笑都笑不出来。
  他很想抱一下叶阡程,如同他无数次想的那样,然后可以把脸靠在他背上,说出自己的疲惫来。有谁的十七岁是他这样的残破不堪,还要将自己搅进无望的爱情里。
  叶阡程来教室找他时教室里已经没其他人了,流弋低着头在写作业,叶阡程走到他边上,单手撑着桌子俯过身来,“这么专心啊?”
  流弋丢掉笔,抬手抱住叶阡程的腰,很低地叹息了一声。
  叶阡程摸着他发间的耳朵,“假期不开心吗?一直没什么好脸色。”
  “没有,就是最近睡的不太好,有点失眠。”流弋很小声地嘟嚷,尽管不舍得松手,还是怕有同学会忽然进来。
  叶阡程的手从耳朵移到他眼睑上,细细地摩挲,流弋觉得痒,闪躲着笑出来。
  他们去的是一家以年轻人和学生娱乐为主题的俱乐部,装修简洁,格调清新,确实很适合学生。
  流弋在包厢里看到好几个认识的人,肖迩,陆以婵,还有林锐,其他几个也有些眼熟。看上去应该是叶阡程的交际圈,感觉和叶阡程的行事风格很契合,不会显得聒噪和无聊,就连偶尔有些神经质的肖迩都装得很一本正经,旁边坐着陆以婵,两人看上去很亲昵。
  请客的人是林锐,换句话说这其实是林锐的朋友圈。
  流弋觉得自己一定是踏错了地方,从进门就开始如坐针毡。
  林锐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眼神很犀利,靠在沙发背上的身子都一下子坐直了起来。
  叶阡程低着头很小声地和他说话,其他人似乎已经习惯了叶阡程的不太合群,打过招呼之后就没再特别注意他们这边。
  在别人面前和叶阡程靠这么近让流弋几乎有种犯罪的感觉,脊背挺得有点僵,眼神只在一米范围里活动。
  流弋紧张得口干舌燥,只要有人朝他这边看过来就会端起面前的饮料来喝,然后在卫生间里吐了半天。漱了口,还没站稳身体就被人扯着头发往后甩了过去。流弋背靠着墙咳嗽了一会儿,“你好像特别喜欢厕所。”
  林锐揪着他的头发给了他一巴掌,“我好像也提醒过你不要惹我生气。”
  流弋踹了他的小腿,捏着拳头揍过去。
  林锐可能是有点酒醉,动作没有以前那么敏捷,被他打在脸上。
  “你这个婊|子!”林锐没躲没下狠手,眼神有些乱。
  流弋气喘吁吁地被林捏着下巴压在墙上,感觉对方吐在脸上的气息带着恨意,“你知道我第一次自|慰的时候脑子里想的谁吗?”
  “滚!”流弋没什么力气地错开眼。每次和林锐的纠缠都会耗光他所有的精力,这个人根本就是个疯子,得不到喜欢的人,却将痛苦转嫁给别人。他现在已近不用再想就知道他说的是谁了。
  “没错,是叶阡程,每次和别人上床我想的都是他。我喜欢了好几年的人你也敢勾引?就凭着这张做婊|子的脸吗?还是说你伺候得他特别舒服,用的屁|股还是嘴巴?”
  流弋记得林锐以前还对他说过喜欢,甚至还表现得很像那么回事,但比起叶阡程来,可能连喜欢都会觉得是亵渎。
  流弋有点想大笑,原来还有一个喜欢叶阡程喜欢得宁可离得远远的人,比他还说不出口和觉得痛苦。他都要怀疑林锐不是在吃醋而是在诉苦了,因为那种心情他没办法和别人说。
  口袋里的手然振动起来,流弋摸出来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号码,然后看了林锐一眼才接起来,听着对方的话放低了声音说“嗯,马上就回去。”
  林锐退开一步,流弋把手机卡抠出来,把手机丢还给他,“你的东西,还你,你要真有本事就真的强|暴我,不然就别再找我,我会拼命的。”
  这种形式的娱乐或许不是叶阡程喜欢的模式,但是种必要。流弋知道这个优秀得虚假的男生有着一颗冷漠的内心,他的优雅和温柔,只是装饰的外表的花瓣。而他从一开始就强迫自己不要去忽略这些,固执地认为他就是温柔的,干净的,值得他深深爱恋的。
  包厢里肖迩在教陆以婵打桌球,握着她的右手,俯身贴在她背上,极端暧昧的姿势。房间的光线被刻意调低了些,叶阡程有些慵懒的靠坐着,在抽烟,那样子一点不会让人觉得奇怪和格格不入。流弋觉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这样子的叶阡程刚刚好,不那么清高和不可亵渎了。
  流弋坐下,叶阡程搂了一下他的腰把他拉近到身边,盯着他的脸很仔细地看。
  流弋被看得有些脸上发热,叶阡程有些凉的手指跟着就抚了上来,“怎么了,好像有点肿。”
  流弋把他的手抓下来,慌忙去看别人。叶阡程在他耳边笑,“怎么这么可爱,胆子真小。”
  哦,叶阡程一定是喝醉了。流弋头晕的想。

  最后一夜 H

  没有想象里的疯闹,吃饭时很多人聊的也是关于学校或身边朋友的事,就连玩笑都开得适可而止。九点刚过就散了。
  等别的人差不多都出去时林锐叫住了叶阡程,流弋在门口顿了一下,眼神遇到林锐看过来的目光,想了一下还是出去了。
  初春还是乍暖还寒的天气,夜晚的温差有些大,流弋瑟缩地站在街边。肖迩和陆以婵站在他旁边拦车,三个人之间没有一句话。肖迩或许原本如此,可以很自来熟,也可以陌生无比,只要他乐意,那么导演权捏在他手里。
  他在外面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叶阡程才出来。流弋觉得冷和头晕,上了车后有些迷糊的趴在叶阡程腿上睡觉。讨厌这种和一帮不相干的人吃饭玩闹的活动,没有意义,还要忍耐反感。他大概永远学不会通过这样的方式和别人建立交际,他习惯自动屏蔽外界的好奇观望。
  叶阡程的右手垫在他的脖子下,有些凉的手指,很缓的摸着他的耳朵。
  夜晚的霓虹把城市装扮成一个光怪陆离的陌生地方,感觉会很容易迷失了方向。
  对他而言,这个城市的繁华一直是和他没多少关系的,假如换一个地方,他也只会感觉到没有叶阡程的存在。
  不长的路,醒过来时在叶阡程住的小区外,他很自然的跟着下车,往里走。
  电梯上升的失重感让他有点想吐,靠着电梯的身子就往下滑了一截。
  叶阡程伸手抱住他,轻笑,“喝那么点啤酒就醉了?”
  “没有,就是有点不舒服,头晕。”流弋偏着头稍微躲开了一点,叶阡程喷在耳边的呼吸有点异常的灼热。他们今天的身体接触好像也有点太多了,他还没来得及习惯。
  一进门流弋就去了洗手间,干呕了一阵什么都没吐出来,胃疼和酒精的作用让他的脑子不是很清楚,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洗澡。
  水流的声音淹过了耳朵里类似耳鸣的声音,流弋有点想睡觉,闭着眼睛任水流冲过身体,就连听到敲门的声音抖觉得是错觉。
  “流弋,开一下门。”叶阡程的声音大了一点。
  流弋关了淋浴,扯过一块浴巾系在腰上打开门,脑子里没有想太多的东西。也或许是神经被麻痹的有些厉害,在弥漫的水雾里,他只看得见叶阡程抿成直线的唇和有点乱的眼神。
  发尖的水递进眼睛里,刺激得他有些难受地闭上了眼,感觉到叶阡程的手指抚摸到脸上。冰凉的,属于叶阡程的温度。
  那双最初在他眼底投下影映的手,一直都很冷,不够温暖什么,但是他喜欢。
  指尖从脸颊滑到唇上,很温柔地摩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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