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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间流沙__ 作者:顾上 全集-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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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弋看着那几只苹果,心里开始产生了那双手也是金玉其外的想法。
肖迩咬着苹果接了个电话,没说几句就挂了。
“我哥的电话,看来我得必须回去了,好啦,现在你心愿得逞了。”
肖迩朝叶阡程晃晃手机,忽然又转过头笑眯眯的问了流弋一句,“知道该怎么办吗?”
流弋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背对着叶阡程,肖迩用唇语一字一顿地说,“把—他—骗—上—床!”
肖迩离开后流弋的脸才慢慢红起来,叶阡程疑惑地看他,“你们俩打什么我不能知道的哑谜呢?”
这个……你还真不能知道。
两个人只做了一个多小时的题,外面是少见的晴天。叶阡程思考问题时习惯用笔头敲击桌面,比起流弋的专心致志来,总是显得很漫不经心,解题力求用最简单的方法。授人鱼不如授人渔,流弋平时做的就很多,所以即使叶阡程讲解的很少也已经足够。
“嗯,写完这些题还有别的事吗?不忙的话陪我出去一趟。”叶阡程把玩着铅笔,眼睛望着他。
流弋真是怕极了叶阡程专注看人的目光,不留余地,温和的深处是让人拒绝不了的锐利。一个眼神,可以代替可多言语。
出了小区绕过两条街就是繁华的市中心,周末的喧嚣是坐在家里无法感受的。
商场里的音乐重复而嘈杂,几乎掩盖了说话声。
流弋亦步亦趋的跟在叶阡程身边,无所不在的镜子里是他表情有些游离的脸孔。
导购小姐总能准确区分出谁是真正顾客,一直跟在叶阡程身边介绍冬季的新款外衣。
流弋没有陪人逛街的经验,也没来过这种一般人会望而怯步的地方,从一进来就有种格格不入的违和感。虽然早就知道叶阡程家庭环境很好,却因为他总是礼貌温和的言行而没把那种像是骨子里带来的骄傲和冷淡与物质联系起来。
叶阡程选的都是面料细致、纯色的衣服,挑的不是很仔细,也不怎么试穿。偶尔试一下,也是惊艳的效果,流弋坐在边上只负责点头肯定。他的身材修长,偏瘦,不是强壮的类型,但是骨架匀称,是标准的衣服架子。
“喂!流弋?”
身后忽然有人叫了一声,流弋回头,嘴唇一下子就抿了起来,居然是林锐。
“你怎么会在这里?”林锐扬着眉恶质的笑了一下,然后才看到叶阡程,笑意跟着就敛了起来,看上去特别的正经。
“好久不见了。”叶阡程冷淡地打了个招呼,跟着看了林锐边上的男孩子一眼。
那个男孩子流弋在学校里见过,就是好多次出现在林锐身边那个关系暧昧的男生。只是他今天和往常太不一样,刚开始都没认出来。男孩穿的不算太另类,但是化了妆,浅紫色的眼影,眼线拉的很长,普通的清秀脸蛋就显得很妖媚。
那个男孩因为叶阡程的目光有点受宠若惊的样子,眼睛睁大了兴奋道“诶,叶阡程啊?!”
一句话就就暴露了本质的单纯。
流弋看林锐一眼,林锐难得没有往常在他面前的嚣张,匆匆说了句还有事情就走了,男孩忙不迭的跟了上去,回头笑着朝他们挥挥手。
流弋松了口气,有种侥幸的感觉,他不知道叶阡程会不会多想。
没有不透风的秘密,也没有传不开的流言。那个男孩子叫谭旭,在高一时就被盛传是同性恋,外表不算很出挑,但是高调地追过男生。也是那段时间,他因为外表阴柔,性格又孤僻引起其他男生的猜疑。
那是一种被无聊逼出来的疯狂,男生开玩笑都喜欢说“他妈的你是同性恋啊,这么恶心!”
林锐不怕和谭旭扯上关系也是算准了别人不敢多嘴,至于他那种怕叶阡程知道的态度他是不太明白的。
“你和林锐关系不太好?”回去的路上,流弋试探地问了句。
他其实在思考着如果叶阡程疑惑他和林锐的关系该怎么解释,可惜叶阡程对这些似乎很“迟钝”。
“还不错吧,我们一起长大的,以前经常在一起,后来就有些疏远了,可能是因为家长很喜欢拿我们做比较。”
两个人在外面吃的东西,叶阡程的口味有些怪,有时觉得他很挑剔,有时又百无禁忌。到最后才发现忌口的是他自己,可是叶阡程询问意见时他又习惯点头,结果就是自己的胃难受。
没办法,还是买了菜回去自己做饭。在叶阡程的公寓里他已经厚脸皮地有些“宾至如归”的感觉,很少去注意什么时候该走了。
叶阡程一如既往的在厨房做做样子就回客厅里去,流弋听到他在客厅里和父母打电话。声音柔和,有些乖顺,报备了自己的学习和生活,后面似乎因为对方关切的太过了,语气有些无奈。
流弋伸长了耳朵,感觉听着叶阡程这种如同自言自语的情景觉得很好笑,平时根本听不到他说这么多的话。
礼物
晚饭后是叶阡程收拾的桌子,流弋坐在沙发上翻一本杂志,英文版的建筑类杂志,看着有些费力,尤其是那些复杂的专业名词。
“大学你想考建筑系吗?”叶阡程从厨房出来后他这么问。
“也许吧,不过我爸妈更希望我读医或者法律,父母多少都会希望子女延续他们的事业,怎么想都觉得挺无聊的。”
流弋是后来才知道叶阡程的父亲是高级法院的院长,母亲则是出名的外科医生。
叶阡程问他,“你呢?”
“……我还没想过。”
“哦,也没什么,成绩好的话选择也会很多。”
“那你是要考Q大的吧?”Q大的建筑系,就连他这个不太关心高校的人也听说过无数次。
“也不一定,高考完我爸妈可能会安排我出国。”
叶阡程淡淡的一句话,听得流弋从头冷到脚,一下子咬紧了牙齿。
虽然从来没奢望过什么,但是提前得到这样的结果,心里泛起的难受还是鲜明而尖锐。刚刚拉近一厘米的界限,被一句话轻易的隔开更远。
流弋脸色有些难看的忽然站了起来,“我先回去了。”
叶阡程拉了他一下,“等等。”然后把下午买的几件衣服递了给他,“衣服,送给你的。在商场的时候本来要和你说,看你有些心不在焉就没提。”
流弋有些受辱地瞪着叶阡程,眼角都开始微微红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在叶阡程面前他一直是温顺如同羔羊的形象,忽然这么犀利起来,让叶阡程也愣怔了一下,“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想送你而已。可能太突兀了,对不起……”
解释的话到“对不起”三个字已经变得冷淡,以叶阡程的性格,从来不会为了讨好谁去做什么事,大概也是头一次被人这样曲解心意,心里同样不是滋味。
出了小区后,流弋被冷风吹得有些清醒了,街边的路灯亮来一排,照在身上也没什么温度,而胸腔里那股无名之火也一下子没了气焰。
他都不知道自己反应那么激烈干什么,即使叶阡程不出国又怎样样呢?竟然会生出马上就会被抛弃了的荒谬感觉。
他知道自己其实没资格用那种态度对叶阡程。
流弋又折了回去,叶阡程开门后看,也没说什么。
两人各怀心思的沉默了一会儿,流弋先说了对不起,低着头的时候叶阡程摸了一下他的头发,手指顺着发梢滑到耳朵边停了一下才收回手去,“你今天怎么了?”
“……没什么。”
流弋过去把沙发上那些衣服袋子拎起来,“是送我的吧,现在还能接受吗?”
叶阡程把他手里的袋子拿开,有些莫名的寻根究底,“这不是重点,你生气了?”
流弋扯了一下嘴角,一点笑意都没有,反而有些冷漠的意味。
他怎么会有立场生气,这么陌生的情绪。
他是为自己的僭越不能释怀,人大概就是这样,给自己一个标尺容易,但是画地为牢就能圈住欲望吗?看得到摸得到之后就会想着怎么据为己有。
在叶阡程转身的时候流弋忽然抬手抱住了他的腰,“叶阡程……”
“嗯?”
我喜欢你。
他在心里这么说,开口的却是,“我没生气,我只是不习惯别人对我好。”
叶阡程任他抱着没有动,两人的身体隔着几层衣服,没有温度,也不会有暧昧,自然,也感觉不出这个拥抱有什么意义。
那些衣服最后全部被塞进了衣柜底。
自卑和自尊,从来就没单一存在过,自卑到极点的敏感,在流弋还很小的时候就凸显殆尽,所以他比一般的同龄人更成熟和世故。叶阡程不会嘲笑和看不起他,但是也不会理解这种情绪。
走过的是同样的街道,上的是同样的学校,那么长那么多有交集的时光,可是成长的代沟却抹不掉,不明显,但是深刻。
期末考将近的气氛压抑而沉闷,课间操后的广播每周一固定的通报批评,陌生的名字,从来引不起注意太多的注意。
流弋恨透了在否个地方忽然看到林锐出现在面前的状况,只用余光瞥了一眼。这个时候广播里刚好冒出谭旭的名字,流弋只从那些陈词滥调里捕捉到“开除”两个字。
林锐像是幽灵一样跟在他身后,潇洒的姿态,就算和谭旭关系暧昧叵测也不会有人敢说他是“恶心的同性恋!”
他霸道,有钱,别人自然会捧着他。
流弋知道林锐是有话要和他说,直接就去了厕所边的阳台,这个地方因为挨着厕所,很少有人过来。
林锐一脸的“你很上道”的表情,咧嘴嘲笑的神情让流弋厌恶。他第一次厌恶一个人,里面掺杂着恨,以至软弱的退让和害怕都发酵成了隐匿的火星,好像会一点就着。
“你那是什么眼神?想吃人呢?”林锐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流弋鼻子里哼了一声,缩了肩膀没回答,冷风从四面八方灌过来,让人一点开口说话的欲望都没有。
本来以为林锐要和他说谭旭的事,结果问的却是“叶阡程有没有和你说我?”
流弋挑了一下眼睑,平时给人妖媚感的细长眼睛就显得大而锐利。
那一瞬间的光彩是嗅到了某种隐晦秘密的惊诧,他从没见过林锐那副小心翼翼,装得毫不在意却被眼神出卖的忐忑模样。
他的敏感,很容易捕捉这些细枝末节。
“他说你们一起长大,是关系很好的朋友。”流弋断章取义地回答,眼睛一直盯着林锐的脸,竭尽全力想要一眼看透了似的。
“别的没说了?”
“你希望他说什么吗?说他知道你是同性恋?”
林锐像是这才发现流弋的态度不对劲似的,眼睛象征性地眯了一下,“我还想问你怎么会认识叶阡程呢,还一副很熟的样子,我记得他最讨厌的就是逛街。”
“我喜欢他不可以吗?”流弋继续挑衅。
林锐忽然高深莫测起来,“流弋,在我面前你最好别这副态度,知道谭旭为什么被开除了吗?因为有人在老师面前告他性骚扰。同性恋就这样,想要张扬也是要资本的,什么时候说不定你就是下一个谭旭了,所以你还是老实一点。我比较喜欢你乖的样子,知道吗?”
以退为进
从那个周末之后流弋对叶阡程就有些刻意的疏远,算是给自己的警告,让他在做出莫名其妙的事情之前先弄明白自己要的仅仅是愉悦的平淡相处还是遥不可及的爱情。如果是后者,那就该有自知之明和对现实的准确估量。
他从来不是爱自作多情的人,但是肖迩的话让他甘于现状的心活络了起来。坚持下去的话,在毕业之前,叶阡程或许会有一点点喜欢他的吧?
步步为营,这个词语离他还很遥远。
他还没试过怎样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小心翼翼的结果往往是举步维艰。
流弋不知道他其实是在画地为牢,每一次探索和后退都在加深执念,最后被“叶阡程”三个字套住,从无可救药变成在劫难逃。
很久之后他在图书馆的里看到这样一句话,“没有如果,只有未来。”
泛黄的纸张,俗气的爱情故事,只是信手翻了开来而已,但是记住了这句话。如同梦魇被点醒般豁然开朗,开始不再后悔和自我折磨。
在寒假之前,流苏回来过两次。一次是给他送生活费。流弋不知道是不是该感激她还记得自己。另一次是回来拿房屋产权证。他们住的那个片区在年初就已经被政|府列入拆迁名单,因为一直竞标一直没下来,当初十分轰动的新闻就淡了下去,时间久了还以为只是传闻。
四十几平米的房子,补贴价格再高也买不到新房子的五个平米,这意味着很多人将失去住所浪迹街头。
这个冬天注定不会平静,在最冷的一月还没来临就开始上演现实残酷的戏码。
流弋分|身乏术,密集的考试让他没有太多的精力应付居委会找上门来的人。他们是配合政府来做工作的,春节一过这个地方将被拆除,他们得尽快搬走。
“对不起,我现在也不知道我妈妈在哪里,我也没权利处理这间房子。”流弋淡淡地解释,居委会的人用无比诧异的目光看他。
电话给流苏,流苏说她会解决房子的事。
流弋对她笃定的口吻满是怀疑又无能为力,这么多年,流苏就没在正经事情上心智成熟过。
知道她的承诺根本靠不住,流弋在这边商量,“妈,就算你要走,也得把产权证留下,不然一分钱都拿不到。”
没有人会这么和自己的母亲说出这样的话,那是因为没有他们这样的母子。
“你是我儿子,我不会抛弃你。”流苏难得的和他心意相通,说出的话却不见得感动电话这边的人。
他们本来就不会分开,不管是依旧年少的他还是终会老去的她,所谓的相依为命。流弋一直很明白这点,所以根本不需要漂亮话来修饰。
晚自习的补课已经完全停了,更多时间在应付没完没了的考试和作业。
周末在街上乱七八糟的广告里搜罗房屋出租消息的时候意外地遇到叶阡程和肖迩
。肖迩手里抱着篮球,两人像是刚打球回来的样子。
想装没看见太迟,流弋稍稍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冬日的阳光总是格外的刺目,照在身上也没多少温度。
流弋站在斑驳的广告栏前,原本就白皙过分的皮肤在阳光下几近透明,衬着妖娆惑人的五官,将冬日凋零的街景染上了艳丽的糜色,妖精一般兀立。
肖迩偏着脑袋笑眯眯的在叶阡程耳边悄声调笑,“流弋还是这么勾人。”
叶阡程看了他一眼,双手放在口袋里走快了几步,徒留一个俊挺的背影。
“流弋你怎么在这里?”肖迩追上来,一只手勾在他肩上,笑得亲密无间地问。
“没什么,随便逛逛买点东西而已。”流弋已经习惯了肖迩的自来熟,没躲开他的亲昵动作,但也没实话实说,倒是旁边沉默不语,目光深邃的叶阡程让他有种无所遁形的不自在感。
“那一起啊,我们也刚好要买点东西呢。”肖迩自作多情地建议,完全不管流弋的表情。
三个男生在周末挤超市绝不是什么好玩的事,肖迩装出一副很会挑东西的样子四处乱看,实际上都不太分得清玲琅满目的东西什么是什么,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被宠惯出的少爷。叶阡程一个人住惯了,没肖迩那么五谷不分,买的大部分都是日常用品。
站在食品区的时候流弋有些奇怪地看了叶阡程一眼,“你还吃这些东西?”
“很好吃啊,你不喜欢?”叶阡程理所当然地反问,顺便拿了一罐咖啡。
流弋动了一下嘴角,没回答,有时候还真不能太高看叶阡程的口味。
肖迩最后空着手出了超市,嘴里嚼着口香糖还朝他们吹口哨,“先走了,明天学校见。”
即使不笑也永远上扬着的唇角带上玩味后就有了一丝藏不住的邪气,给光鲜华丽的外表添了点真假莫辨的属于“恶”的气质。
和叶阡程往回走的路上叶阡程问他,“你刚才是去找房子?我在新闻上看你住的那个片区最近好像要拆迁。”
“嗯,可能是年前的事,房子也会很快找到的。”流弋先一步下了定论,语速很快,生怕叶阡程会说出要不要帮忙这类的话似的,哪怕叶阡程身上没有一点透露出“乐于助人”的信息来。
他的手段太拙劣,态度生硬得近乎刻意,叶阡程不会察觉不到,于是沉默下去。
流弋走进那条光线隐没的小巷,旁边拆迁的字样早就被风吹日晒得脱落了痕迹。往常摆在路边的小摊也收了,只有被风卷得到处都是的垃圾。巷子里有点吵,流弋发现声音是从廖冬的房子里传出来的,中间夹杂着似乎是菜菜的呜叫。
门没锁,流弋推了一下就开了。客厅里乱七八糟的如同打劫现场,坐在沙发上一脸饶有兴趣地掐着菜菜脖子逗弄的正是消失了很久的廖冬,旁边似乎是在帮他收拾整理东西的是孔文,看见流弋在门口先喊了句,“流弋啊,怎么不进来?”
菜菜从廖冬的魔爪底下挣脱出来,跑到流弋脚边蹭了蹭,然后对着孔文呲牙。孔文瞪大了眼睛,“喂,这狗也太势力了,知道柿子找软的捏,又不是我掐你耳朵的。”
廖冬笑了一下,抬眼看流弋,“你把这小东西养的不错。”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流弋问着,四处看了看,发现只有廖冬身边有空位就在他边上坐下了。
“不是要拆房子么,我回来拿一些还要用的东西。你呢,打算搬哪里?廖冬习惯地抽出烟来点上,转过头来问流弋的时候,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喷了一口烟在他脸上。
流弋在缭绕的烟雾里呛了一下,看到廖冬勾着嘴角在笑。
“还没找到,我妈现在在和一个男人同居,我一个人,倒不担心住的地方。”
认真的回答并没传达到对方耳中,廖冬似乎不太在意他的回答,有些跳跃的问道,“你上次没事吧?出去的时候也没见到你,他们没去学校找你的麻烦吧?”
孔文在那边插嘴,“冬哥,你这是在怀疑我还是怎么说?我不都说了他没事了,要你记挂这么久?也不看是谁在办事!”
廖冬横他一眼,孔文立刻闭嘴,装模作样的收拾去了,没几秒嘴里又开始嘀咕抱怨,“我都不知道冬哥你还住过这样的地方,你不带我来我还真找不到。”
“怎么,觉得这不是人住的地方?这里再怎么小也住着好几十户的,这么多年也没见人少过。”廖冬看着孔文整理出的那些东西,“没用的都扔了吧,本来这个房子就是当个回忆的。”
流弋记得小的时候廖冬一直和他奶奶住在一起,后来老人去世也就辍了学。后来的好几年,不过是偶尔见到,原本亲厚的关系就在无暇自顾的忙碌里变得很淡了。
谈不上有多伤感和遗憾,生活有太多的负担和苦涩,让人没有余裕的感情去伤时悲秋。彼时的难过悲戚也成了让人莞尔的笑话。
话题被孔文打断,流弋也就没再多做解释。上次在饭店的事情虽然让他心有余悸,却也不必草木皆兵。他无意踏足任何人的世界,自然不会对廖冬的生活心生好奇。
因为菜菜一直放在这里养着,房间一直被流弋收拾的很干净,廖冬带走的不过是和他奶奶有关的几件遗物和有纪念意义的东西。
流弋在一本相册里看到自己,廖冬勾着他的脖子,下巴搁在他脑袋上,两个人对着镜头笑得阳光灿烂。
照片上的人还很小,十一二岁的样子。流弋想不起自己因为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了,手指在照片上戳了戳,觉得不可思议。
廖冬的脑袋越过他的肩看过来,指着照片上的他低声笑了起来,“你小时候比现在可爱多了,爱笑也爱哭,当然,最喜欢黏我。”
“那你怎么就丢下我不管了?”流弋也不知道怎么就脱口问了出来,然后就觉得说错话地闭紧了嘴。
廖冬疑惑地嗯了一声,好像没听清他说的什么。俊气逼人的脸孔离的太近,那上面探究的表情让流弋垂下了眼睑不去再去看他。
晚上三个人一起出去吃的饭,孔文在边上吃的心无旁骛,出奇的话少。
廖冬又问起房子的事,“要不先搬去和我一起住,房子挺大的,离你的学校也不是很远。”廖冬说的直接,没有敷衍的意思。
“不太方便吧……”流弋想起上次送菜菜去他那里时遇到的状况,眉毛微微挑了一下。
“没什么不方便,我不常在家,也不会打扰你学习。”廖冬这才把视线转过来,线条利落的轮廓有种摄人的气魄,让人一时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一个电话打破了僵持,流弋刚好借此离开桌面。
电话接了起来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叶阡程打来的。
“这么吵,你是在外面吗?”电话里的声音被嘈杂的环境掩盖了语调。
“嗯,在外面吃饭。”流弋拿着手机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心跳的有点厉害。叶阡程极少给他打电话,少有的几次也是关于补课的事。
“有事?”流弋的声音有点不太真切,温软甜腻的语调听在他自己耳朵里都觉得烦。他有些讨厌自己只要一面对叶阡程神经就被攒住了的失常。
“可以过来一下吗?”
“……”流弋不解,沉默了一会儿,“怎么了?”
“胃疼。”
流弋深吸一口气,有一点砸手机的冲动,胃疼你找医生啊,找我干吗?
而且,那是什么语气?
旖梦
冬天的天幕黑的格外的早,挂了电话回到餐桌上,流弋简单地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
因为来过不少次,保安已经认识他,见到他的时候还打了个招呼。
电梯直上的时候流弋还在走神,多少有些懊恼自己不假思索的行为。
他一百二十分的努力抗拒永远敌不过叶阡程百分之一的主动靠近。
就算是陷阱,他也跳的心甘情愿,这才是悲哀所在。
摁下门铃,叶阡程的脸出现在眼前,纷乱的思绪才被打断。
叶阡程一副刚洗完澡的样子,穿着棉质的睡衣,头发潮湿、胡乱地耷拉着。
一如既往的懒散和……该死地性感。
“你不是胃疼么?”流弋问,秀气的眉不受控制地挑起。
叶阡程被他质问地莫名其妙,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才醒悟似的反驳,“胃疼和洗澡有什么矛盾吗?”
“是没有……”但是看得出你很休闲自在。
叶阡程侧身让流弋进门,流弋忍不住又上下打量叶阡程好几眼,“你真的胃疼?”
叶阡程的表情古怪了一下,“好像没必要骗你。”
“那你……”流弋说了一半又住嘴了,感觉这好像是在吵架。
他们实在不适合吵架这种“亲密”的行为。
“你吃过饭了?”叶阡程转移话题地问,自顾自地往宽大的布艺沙发上坐了,微仰着偷看他。
“托你的福,吃到一半。”流弋站在叶阡程面前,这个状况像是在等待差遣?
他的感觉很准确,叶阡程的下一句话就是,“刚好,我也没吃。”
“你让我来,是给你做饭的?”
冰箱里的菜蔬很新鲜,流弋挑了几样貌似叶阡程比较喜欢的出来。
他的心思不在做饭上,不会去挑战那些费时费力的菜式。
叶阡程依然碍手碍脚的跟在旁边,修长俊挺,像一个活物标本。
“流弋……”伴随着响在耳边的悦耳声音,靠过来发是叶阡程的身体。下巴挨着耳朵,胸膛贴着脊背,手臂很自然的横过他腰间。
无比要命的姿势,让流弋僵了身体。
“你是还在生气,这么多天过后?”叶阡程把后半句话补充出来,唇间的吐息温热地拂过他的脸颊。
“没有。”流弋没挣动,像是已熟悉这种不正常的亲昵一样,只是有些意外叶阡程会这么问。
叶阡程松开他,没让暧昧的气氛蔓延开来,捏着他的一缕头发把玩了一下,“喏,别发呆了,菜要糊掉了。”
“是已经糊掉了。”流弋很快的回了一句,伸出指头在叶阡程胃那里戳了戳,“你还是出去比较好。”
晚饭两个人吃的都不多,客厅的茶几上有散开的胃药纸盒,流弋早该相信,叶阡程不可能因为他而撒那么低级的谎言,但是从叶阡程表现出的看,确实只是想见他一面而已。
是信号,也可能只是烟雾弹,不管怎么说,叶阡程不会轻易敞露自己的内心世界,他的揣测总显多余和没有道理。
流弋左思右想地呆愣发傻,电视里购物广告的聒噪声终于让叶阡程关掉了电源。
“外面下雪了,你晚上就这里睡吧。”
“下雪了?”流弋趴到窗边想要看看,叶阡程在身后调笑般提醒,“在室内当然看不出来。”
“一点都不像要下雪的天气。”流弋自言自语,抹开玻璃上的一片水雾看出去,只有茫茫夜色和灿烂霓虹。
南阳的冬天有些像南方气候,不是太冷,但是湿气很重,下雪也就意味着冬天最冷的时候已经到了。屋子里的暖气隔绝了真实的冷冽,暖得让思绪像是塞进了棉花,迷糊得像是放纵自己去享受。
叶阡程有的是办法让他乖乖听话,流弋早有这样的觉悟。
洗澡的时候浴室的门锁忽然动了一下,流弋被吓了一跳,不假思索道“有人。”
叶阡程在外面低低的笑出声来,有些开心的戏谑,“我当然知道有人,我给你拿睡衣的。”
接住从门缝递进来的睡衣,棉质的料子,捏在手里很舒服。等浴室门重新关起了,流弋才反应过来叶阡程是逗他玩的,汗毛也就忍不住地竖了起来。一点都不好玩,他敢发誓。
晚上流弋做了个奇怪的梦,似乎有人在吻他,柔软的舌尖在唇上舔过,一点一点侵蚀进口腔里。舌尖的纠缠在时间的延续里掠走空气,让他呼吸不畅,难受地呻吟起来。但是本能的,嘴唇还是迎合地张开着,炙热的温度烧得连梦境都模糊起来。
从甜腻的梦靥醒过来,室内还是一片漆黑,只有他自己稍微急促的呼吸声。流弋头疼地捧着脑袋,好半天才将自己摔回床上。
居然是春梦……居然在叶阡程的床上做春梦!
后面还有什么过分的?
流弋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还是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唇,干脆白痴地更彻底一点,确认一下上面是不是有陌生的温度。
后半夜完全失眠,早上顶着黑眼圈遇到从客房出来的叶阡程,心虚得几乎把脖颈垂断,拽紧了衣角,捏得像团咸菜。
叶阡程一副没睡够的样子,几乎是闭着眼睛走路,根本没空欣赏流弋的自我折磨。
刷牙的时候舌尖有细微的疼痛感,让他不可遏制地联想起昨晚的梦来,这种感觉是不是太真实了点?流弋的动作慢下来,最后狠狠地闭了眼,见鬼了!
期末考试在第二场大雪里结束。考语文的时候窗外飞的一直是鹅毛大雪,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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