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沥川往事-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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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我给男主人公另起个名字吧不叫沥川了。”
“不要紧。”
不对呀沥川是很注重隐私权呀。我纳闷了。
“为什么不要紧?”
“如果你问我爸爸他会告诉你‘沥’字不是那么写。我护照的正式姓名是韦氏拼音‘沥川’这两个字本来就是你自己起的。”
“什么?什么?”我跳起来了!搞了半天结婚一年我连老公的中文名字都写错啊!
“是啊”沥川笑着说“你第一次写这两个字是你头一次住在龙泽的时候。你给我留下一个字条说‘沥川我回学校去了不用送我。’上面就是这样写的三点水的沥。说实话当时我还不认得这个字又是简体我还跑去查了字典呢。”
“那你究竟是哪个沥呢?”
“嘿嘿不告诉你。这是一辈子的把柄。”
我去书店时沥川也去了。因为我告诉他我怕见读者。沥川说他陪我去他会悄悄地坐在远处罩着我。
那天我穿得挺正式坐在那儿一本正经地签字。书店里的人挺多可我签了十分钟就签完了。抬头一看我的面前排起了另一条长队队里的人每人都捧着一本《沥川往事》。奇怪了我是作者怎么没人找我签字呢?
我问其中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女孩子:“请问……你是在等作者的签名吗?”
那人看了我一眼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赶紧对她笑:“那个……我……就是作者真的如假包换。”
她很客气地和我握手打开书请我签了字。然后就不理我了继续排队。
窘掉了。我踮起脚往前看那队一直排到门口长得不见尽头。
“请问这个队是干什么的?”我礼貌地问。
“我们在等沥川哥哥的签名。”
呜呼!本末倒置我傻眼了。
我沿着长队走到尽头果然看见沥川同学正坐在一张桌子旁边给一位小女生签字一面签还一面说:“希望你不要介意我签英文我的中文字写得不好怕你见笑。”
小女生通红的脸傻呵呵地笑眼睛里居然还含着泪:“不不沥川哥哥看见你好好地活着我好为你高兴!”
“嗯……你们的大人是不是在书里把我折腾得死去活来?”
一群人围着他拼命地点头:“是啊是啊是这样啊我们的眼泪都流光了!”
“请问沥川哥哥你是不是真的只有一条腿?”另一个女生怯怯地说。
“是啊”沥川一脸的好脾气“你想过来证实一下吗?”正说到这里看见了我把头一低:“oops!”
然后他抬头对大家说:“作者大人在这里请大家给我一个面子多多请她签字好不好?”
“好哦好哦!”
大家终于把我围住了。
出了书店在一个寂静的街角沥川忽然叫住我。
他从包里拿出一个古典式样的木函打开木函拿出一本比我的书还要厚两倍的册子。
那册子看上去远比我的书要精致装订成一本书的模样却有画册那样的大小。
他吻了我一下他将册子递到我的手中:“今天是我们的生日这是你的生日礼物。”
那本书的封面上写着:
“Letterstoxiaoqiu”(给小秋的信)
翻开第一页我看见一封中文的信:
“hi沥川;
期中考试的成绩出来了。我考得不错连最差的精读都考了86分。你喜欢吗?中午我和安安去北门的小店吃牛肉拉面。我放了很多的香菜。味道真好。晚上我去晚自习带上一杯浓茶。我在那里看完了最后一本《天龙八部》。是的我不好好学习想休息一下。小秋。”
下面是他的回信我的译文。
“hi小秋考试考得那么好真为你骄傲。北门的牛肉拉面是我们去过的那家吗?我还记得你说那里的牛肉汤是白的清浊分明色香味醇。对不起小秋。分别的那天我什么也不能说只能飞快地逃走了。当时我真觉得自己是个胆小鬼。我带走了一个你的枕头里面残存着你剩余的气息、隔夜的味道。现在我在医院里依然枕着它好象你还在我身边。我的手术安排在明天的上午十点。家人们齐齐去了教堂为我祈祷。幸好你不在也不知道我不用看见你伤心难过。无论如何你都会祝我好运是吗?爱你的沥川。”
我从头一直翻到尾从一半开始我的emai1就结束了他仍然接着往后写长长的独白英文夹着中文。
我默然看着他深深地感动。
他摸了摸我的脸柔声地说:“我其实回了你的每一封信。没有力气打字我悄悄地录在录音笔里了。后来你没再给我来信我仍然经常写。没有告诉René不过已成了习惯。”他将我的手捧到他的心上继续说“本来我打算在遗嘱里将这些信委托给René保存。如果有一天你出了什么事或将不久于人世René会把这些信寄给你让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曾经有人深深地爱过你。”
我把那本厚厚的册子抱在怀里。促狭地笑了:“难道你从没想过我若真的出了什么事也多半是因为你。我若真的要死了也多半是被你气死的?”
沥川凝视着我目光深沉而专注仿佛在我的瞳孔中寻找他的影子:“小秋手术以后我不敢看自己从不照相家里也没有穿衣镜。我一直以为美的东西永远离我而去了等待着我的只有死亡和腐朽。不是吗?如果你手里拿着把锤子什么东西看上去都像是钉子。可是”他的目中有阳光也有雨滴“我却在你这里看见了久违的美在你的眼中我是如此美丽。”
………【45】………
沥川的爷爷!我的心脏顿时停跳五秒。
“我叫安妮是沥川在中国的同事。”
“哦!”老先生很高兴改说中文:“你是从中国来的!”
“是啊这是我第一次来瑞士。”我恭恭敬敬地回答。
“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不久。”
“嗯”老先生说“沥川真不象话怎么客人来了他倒跑去睡觉了?这样吧我来替他招待你。安妮你想喝点什么?沥川这里应当有很好的茶和咖啡。”
大约是为了照顾一旁不懂中文的爱莲娜老先生又改说英文。
“王先生您别忙了我已经喝过了。”
“爱莲娜要不趁着他睡着你现在就给他挂上点滴?”老先生对那个女郎吩咐“他有客人能不能滴快点?给他一点陪客的时间?”
原是她是沥川的护士。果然她脱下外套里面露出标准的护士服。
“不行王先生。”那个护士用不灵光的英文回答“a1ex的心肺功能不是很好不但不能加快滴还要酌情减慢。今天晚上他只能躺在床上。”
老先生皱眉:“大概要多长时间?”
“一共是两瓶药总计需要十个小时。”
“好吧。麻烦你轻点别把他弄醒了。弄醒了他要来找我算帐的。”老先生向我眨了眨眼歉意地笑了笑。
护士提着药箱轻手轻脚地上楼去了。
老先生回头过来和我说中文:“小姑娘你是中国哪个分公司的?”
“我是北京总部的。”
“那你是做哪一行的?室内?园林?外观?”
“王老先生我是沥川的翻译。”
“啊沥川的翻译那你姓朱对不对?”
“您说的朱碧瑄小姐吧?她嫁到美国去了。我是沥川的新任翻译。”
“唉”他叹了一口气“这孩子真是的明明说了生病期间不能办公怎么又把翻译叫来了?”
“您别误会我只是过来观光旅游的明天就走。”我赶紧解释。有点后悔自己穿得太随便了:T恤、牛仔短裤光着脚很休闲地住在“上司”家里多少有点暧昧的嫌疑。
“是沥川去机场接的你?”他问。
果然疑心了。话中有话含着玄机。
正思忖着应当怎么回答爱莲娜忽然沮丧地从楼梯上走下来。
老先生连忙问道:“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我刚刚装好点滴消毒完毕正要扎针沥川先生……醒了。”她颤声说“他很生气不让我扎针。说他已经签了知情同意书。还说如果我再擅自这样做他要找律师告医院。”
老先生猛地站起来用手杖敲了敲地板对着楼梯吼道:
“王沥川你给我下来!”
想不到温文尔雅的老先生起火来会有这么高的嗓门。
一分钟之后沥川出现在楼梯口。
“爷爷。”他拄着拐杖慢慢下楼走到老先生面前:“今天我有客人您连一天的时间都不给我吗?”
“今天你必须输液”老先生毫不让步“客人想怎么玩我来安排包她满意。”
“今晚我们要出去她还没吃晚饭。”
“我我一点也不饿。”我赶紧说。
沥川狠狠地盯了我一眼。
“想吃什么?西餐?中餐?我打电话叫大厨来你们家做。”
“爷爷我都跟爸说了我明晚回医院何苦逼我?”
“不是我存心为难dr。herman给我打了电话你今天必须输液。”
“no。”沥川拉着我的手径直走到门口取车钥匙。
“沥川!你给我站住!”
“爷爷”沥川转身过来慢慢地说“今天我非出门不可您别拦我了。”
空气凝滞得仿佛可以滴出油来。
老先生一动不动地看着沥川一脸怒容:“今天你哪儿也不许去给我在家里老实地呆着!”
沥川张了张嘴半天没说一个字。沉默片刻忽然小声对我说:“小秋到楼上去等着我。我和爷爷要说几句话。”
我紧张地看了他一眼轻步上楼到沥川的卧室里坐了下来。
过了十分钟沥川上楼来叫我:“小秋换上花裙子咱们去吃大餐。”
“你爷爷呢?”我惊慌地问“你爷爷不会生气吗?”
“他走了。”
“护……护士呢?”
“也走了。”
“你和爷爷都说了些什么?他会同意让你走?”
“这个你别管。”沥川说“对付他我有办法。”
“要去你自己去我哪儿也不去。”我闷声不响地坐在床上。
“来嘛小秋。”
沥川把我拉到更衣室见我不肯动就帮我换衣服。用剪刀剪掉商标将下午买的花裙子给我套上。还替我选了一条无带的胸罩。见我一点也不配合他只好坐下来帮我换上高跟鞋。最后拿着把大梳子将我的头重新梳了一遍喷上摩丝高高地扎了一个马尾辫。我被他郑重其事的样子逗乐了。
“好看吗?”我摆了个姿势问他。
“人好看穿什么都好看。”他微笑。
我看着他现他仍然穿着下午的T恤就问:“那你呢?”
“到外面等着我换件衣服马上出来。”
不一会儿打扮一新的沥川出现在我面前。纯白色的亚麻衬衣深灰色的休闲裤戴着假肢裤腿熨得笔直浑身上下散着淡淡的香味。很随意、很贵族。
我在心中暗暗叹息沥川在床上躺了几个月闷煞了吧。于是轻轻地抚摸他的腰问道:“这样走路会不会累?实在想玩就早点回来吧。”沥川只有在体力最好的时候才会用假肢行走。平日在家他习惯用拐杖、力气不济时会用轮椅。
“不累。下午我已经美美地睡了一大觉还有某人的按摩服务。”他拍拍我的脸“所以我休息好了。”
“知不知道床头的电话机上有四十三个留言?”
“我把铃声关掉了太吵。”
“也许有要紧的事儿要不要听一听再走?”
“不听。难得有份闲心。再说该交的图纸我全交了。”
“行我跟你出门不过得早点回来打点滴。”
“别煞风景了今晚没点滴。”
他把我从沙上拉起来指着窗外:“看见没?今天是月圆之夜。花好月圆百事吉祥。还记不记得你给我讲的那个和尚的故事?”
“什么和尚?”
“文偃禅师”他点了点我的鼻子“有一天文偃禅师问弟子说:‘我不问你们十五月圆以前如何我只问十五日以后如何。’弟子们都说不知道。文偃禅师替他们答道:‘日日是好日。’”
“日日是好日……”我喃喃地说。——六年前我讲给沥川的故事自己早已忘记了。
“所以咱们得去寻欢作乐不可辜负了好时光。”
日日是好日。我在心中咀嚼着这句话。望着沥川默然无语。
春花秋月夏风冬雪。我在无穷的苦恼中错过了一个个美好时节。
蓦然间我已开悟。从手袋里拿出口红和眼影向他微笑:“那好我先化下妆。”
沥川点点头坐在窗前等我。
湖面灯光闪烁与天上的星辰连成一片。
灯光和星光仿佛全都汇集到他的眼中。
我暗暗地想如果今夜沥川不幸在我身边去世他会快乐我会满足也许这是个美好的结局。
沥川开车带我去了kunststuben餐馆声称那里有苏黎士最好吃的菜。其实对我来说世界上最好吃的菜就是我自己炒的香辣鱼块连从来不吃辣椒的沥川都说好吃。有两次居然还要求我做了给他带去当1unnet从开味菜吃起然后是汤、主菜、甜点、水果一道一道地上一直到饭后咖啡。可惜自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大块朵颐。沥川只吃了一点沙拉和水果估计还吃坏了中途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之后再也不见他动刀动叉干坐在我对面陪我说话。
饭后我们去了酒吧。我喝酒喝得醉醉醺醺沥川喝苹果汽水陪我。在酒吧里听完了一场本地歌手的演唱沥川一定要带我去隔壁的舞厅跳舞。他说他从来没看过我跳舞一直想看。我在舞厅给他跳了一段迪斯科拿出我多年混舞厅的经验跳得很high、很劲爆。沥川坐一边给我鼓掌。过了半个小时音乐忽然变缓我把沥川拉进舞池跳慢四。沥川的腿不是很灵活跳舞时又不能拿手杖。我们便抛开节奏、相互拥抱、踩着碎步、随着音乐慢慢移动。
零零碎碎的灯光下沥川的脸色竟有一丝少见的红润。步子慢躲闪不及老是被我踩到脚。我担心他累了一直吵着要回家。沥川拉着我磨磨蹭蹭地跳了好几曲直到舞厅里又放起了迪斯科才罢休。走的时候还有些恋恋不舍。
回到家里已是凌晨三点。我们洗了澡换了睡衣。沥川意犹未尽还惦记着跳舞。
“别跳了要不我给你唱支歌吧!”我将他按在沙上。
“唱什么歌?我有吉它我给你伴奏吧。”他从隔壁房间拿来一把西班牙式吉它。
“唱我以前经常唱的那个劲歌。”
“oh……no。”他呻吟了一声“换一吧我求你啦。”
“不行这是我最拿手的非唱不可!”
“等等我先想想是什么弦律来着。”
“我唱了哈。你愿意伴奏就伴奏不愿意我可就清唱了。”
我清了清喉咙到洗手间里拿了一把牙膏当作话筒扯着嗓门唱开了:
“我的热情好像一把火
燃烧了整个沙漠。
太阳见了我也会躲着我
它也会怕我这把爱情的火。
沙漠有了我永远不寂寞。
开满了青春的花朵!
我在高声唱你在轻声和。
陶醉在沙漠里的小爱河!”
……
沥川从头到尾都皱着眉十分忍耐地给我伴完了奏。然后他死活不让我唱第二段了说再唱他的听觉也要残疾了。他给我弹了一段他喜欢的“hote1netia”自称这是他的保留曲目前奏弹得与eag1es们不相上下。沥川的嗓音很动听柔中带着硬可以很高也可以很低。我妒火中烧偏要进去捣乱他每唱一段我就在高潮处吼一嗓子:“Thisnetorthisnetbsp;he11!”唱到最后我又逼他把过门弹一遍把第二段搬出来让我用秦腔独唱:
“hermindistiffany…tisted;shegotthemernetbsp;shegota1otofpretty;prettyboys;thatshenetd
hotheydannettheereat。
somedannetber;somedannetbsp;forget”
因为最后一句提到了“dance”一唱完沥川拉着我站起来又要跳舞。在我的印象中沥川很少有这样高的兴致。拗不过他我到楼下找了张cd打开了音响放起了舞曲。
我托着沥川的腰让他用双臂圈着我随着音乐慢慢起伏。他那条唯一修长的腿跟着我的脚步轻轻滑动。
“这样哦一后、一前。一步、两步、三步、一靠。再来——”
“这么简单?”他说“你教点难的吧。不是还有旋转吗?”
我抓狂了:“摔了怎么办?”
“爬起来继续跳呗。”
“不成得慢慢来先把基本的弄会了再说。”
我以为挂在我身上的沥川会很重其实他却是轻飘飘的像一团雾那样没有重量。
“沥川你太轻了得多吃一点啊。”我心酸地说。
“对不起把你当拐杖了累不累?”
“不累难得你喜欢。”我细语柔声地说。
他低头往下看我们的腿纠缠在一起。这回是他动不动就踩我。我们都光着脚。
“噢!沥川你老是踩我!你故意的吧。”
“柔若无骨的纤足踩着挺舒服——”他坏坏地笑。
“我踩你!踩你!”
“哎哎两只脚踩一只脚轮着来也好呀太欺负人了吧。”
“我还踢呢。”
“我闪你背我。”他向我压过来。
我们同时倒在地板上。我正要坐起来被他一把按住:
“小秋再来点高峰体验。……你下午都说你晚上要的对吧?”
我一直睡到上午十点。醒来时沥川仍在沉睡。一点半的飞机至少要提前三个小时进机场办理登机和入关的手续。我洗澡、更衣、到厨房里找到一盒昨晚的甜点当作早饭吃掉了。卧室的地板一片狼藉葡萄、蜂蜜、蜡烛、红酒和四处散落的枕头……是我们昨晚嬉戏的痕迹。我悄悄地将一切打扫干净然后下楼整理好我的行李箱。
楼下传来门铃声。
打开门是沥川的爷爷和另一位中年女护士。
“早上好!”老先生和颜悦色地说。
“早上好!”
“沥川在吗?”
“他还没醒。”我轻轻地说“而且睡得很沉现在输液肯定没问题。”
见我这么说他反而迟疑了:“你们今天不出去?”
“我是一点钟的飞机现在马上要去机场。”
齐!“嗯……”他打量着我寻思着忽然问“小姑娘你来过这里吗?”
书!“没有。”
“为什么我觉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我淡淡地笑了笑:“不会。”
“可惜沥川还在生病不然他会好好地招待你。”老先生显然看出了我们的关系不寻常有点歉意地说“趁他睡着我们会先给他打一针镇静剂所以你恐怕没什么告别的机会了。”
“没关系治病要紧。我也希望他早点好。”
“那么沥川给你安排了车吗?”
“不要紧拦出租就可以了。”
“那怎么行”他说“我让我的司机送你吧。”
在沥川爷爷的坚持下他的司机费恩将我送到机场。
将一切手续办完只剩下了一个小时。
我坐在候机厅里戴着耳机看着玻璃窗外的巨大飞机。
没有伤感也没有欢乐我的脑中一片空白。只记得沥川叮嘱我的一句话:
日日是好日。
………【46】………
回到北京之后我只接到过沥川一次电话几分钟问我是否平安到达。此后我再也没接到过沥川的任何电话。我也再没有打电话找他。
我仍然思念他又觉得无可奈何。还是随波逐流吧。
从瑞士回来我忽然一切都想开了。沥川的生活很重要我自己的生活也很重要。
总而言之我要过充实的生活不要行尸走肉。
我又开始了“小块分割”。
我恢复了一周一次的“素人”活动跟着南宫六如学做素食。我每天上网打印各种菜谱买来蔬菜按照配方做一遍觉得好吃了就现场献艺推荐给大家。参加这种协会的最大好处就是你可以遇到一些人这些人因为同一爱好走到一起对你的私生活不感兴趣也无意在其它时间与你联系。换句话说这些人跟网友一样只有遇到了才存在其它时间等于零。
不知不觉又过了一个月艾松悄悄地走进我的生活。
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经有点晚了。
比如我一周跳三次恰恰每次一小时艾松是我的舞伴。在丁教练的指导下我们俩配合融洽、进步神成了这个班的示范学生。
拉丁舞节奏多变、刚柔并济多用微妙的切分带动漏*点。跳舞的时候我会忘掉一切大脑在音乐的敲击下由空白变成兴奋。然后开始想像我的对手是沥川脸上出现挑逗的神情。我笑得很妩媚、也跳得很陶醉。跳完了就把什么都忘记了。
艾松是个可爱的男生可是他不是我这杯茶。他不像沥川骨子里没有“浪漫”二字。
比如某日黄昏我在体育馆的门口遇到艾松刚说了句“今天的落日真美”他就这样纠正开了:“嗯——从物理学的角度来讲其实没有日升日落这一说。——这只是地球自转带给我们的一个幻觉。”
听完这话我就愣住了一天的好心情都没了。
然后他又递给我一个细长的纸筒:“这是我做的望远镜可以看见月球送你一个。”
“哦……谢谢!”
我接过那个沉沉的纸筒左右翻看:“你会自己做呀?哪里买的镜片?”
“自己磨的。”
“自己……磨的?哪来的玻璃?”
“不要的眼镜片、玻璃瓶底、电灯泡。用细砂纸打磨然后用牙膏抛光。”
挺有耐心。不过是个傻子也知道做这个要花多少长时间。
然后我就有点紧张:“那个……你送我这个没别的什么意思吧?”
“没。这一周我踩你太多次脚算是小小的赔偿也算趁机做下科普工作。”他低着头看地板。
我咧嘴一笑:“那我就却之不恭不如受之有愧了。”
“别客气。”
接下来的三个星期为捞外快我接了一本急需翻译的小册子。所以没去拉丁舞班。到了公司艾玛就来挤兑我:“哎哟我家小弟托我问你为什么不去体育馆?”
“接了点活儿在家天天做翻译。”
“我家大博士可是从没有对谁这么积极过一周三趟骑车过大半座城地来见你。”
“嗯嗯。”
“明明说她有打电话问你你没接你家又没留言机。有几个男士想介绍给你问你要不要去见见?”
“啊……这个……嗯暂时不吧。太忙了下次再说。”
话说这同事关系真不好办人家太热情你不能不识抬举更不能不待见人家。再说我的年纪不是很大啊二十四岁还算不上是剩女吧?艾玛自己都没结婚干嘛苦苦地逼我呢?
艾玛这回一把捧住我的脸睫毛几乎扫到我的额头上:“小秋听你姐一句话趁年轻赶快选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你姐的教训摆在眼前!”
“不是这么着急吧?艾玛姐!”
“你不肯去我家我妈知道你们不认真。又给我弟张罗了几个你加紧吧!我知道你以前认得大款。大款有什么好?人品素质差、道德底线低不然也挣不了那钱对不?他能给你钱也能给别人钱。小蜜二奶一大堆跟了他就是个烦恼人生。像我弟那样的读书人清清白白、前途远大、虽不是大富大贵也什么都不缺。何况人家就守着你一人过齐眉举案、白头到老多好。怎么样这个周五的party叫他来吧!如果你不叫他我也把他当家属叫过来。明明说她会带两个朋友过来都是有背景的平日千挑万拣的那种。不是你相他们是他们相你。切明明有没有搞错?我们的谢小秋也不是一般的人物。”
齐眉举案能这么用么?我承认我有点被艾玛说晕掉了。
回到办公室我赶紧给艾松打电话:“sos!这个周五我们公司有个大party前面吃喝后面舞会你快过来救我!”
他在那边居然迟疑了:“不成啊周五我的学生答辩。”
“是晚上六点!”
“答完辩是谢师宴你说我能不去吗?”
我吼开了:“艾松上次你要我去我有二话吗?我配合得不好吗?轮到我了你就这样啊!”
他想了想说:“好吧。你有什么要求吗?”
“人来了就行!先陪我吃饭然后陪我跳舞亲密点!”
“……怎么亲密?当众kiss?”
“kiss个头啦。到时听我的指令。”
星期五晚上是我开车去接的艾松。艾松说那个谢师宴他不能不参加不过可以早退。我去接他时晚会已经开始了艾松喝了一点酒脸上有些红。不过看得出他是在努力配合我。他穿得非常正式纯黑色的西装配一条有古典图案的领带显得潇洒从容英姿勃勃。我特意穿了件绣花衬衣格子短裙其实与晚会的气氛不搭调。不过我挺怀念我的少女时光对格子短裙有深深的眷念。
晚会就在餐厅里举行。西餐从大饭店里请了专门的厨师烤牛肉。公司专为我一个人订了灵宝寺的素食。我和艾松同时在大厅门口出现大家都用异样的眼光打量我们。只有艾玛远远地对我做一个“V”字。我们端着碟子取食物跟着人群走艾松显得如鱼得水自在从容。不停地有人向他搭话他很自如地介绍自己。说和我是朋友。说完朋友两个字他又微微地神秘地一笑让所有的人都明白那个朋友是什么意思。
有艾松应付一切我就专心吃菜、喝酒、和闲杂人等聊天。我们本来就来得晚晚饭一会就吃完了余下的时间是舞会。
艾松和我跳了第一支舞慢四的那种。艾松的舞确实跳得不错各种舞步都很娴熟。然后我就不断地被别的男同事邀请快三、快四很快就跳过了。中场休息完毕音乐再度响起时居然是恰恰。
艾松说:“这个我一定要跟你跳给你看看这几周我加强训练的成绩。”
“那就别怪我踩你的脚啦因为这次我是不会让着你的啦。”
我们在舞池中跳了起来。艾松的动作很到位甚至有点过份奔放。在这种半公半私的场合我一向很低调。不像艾玛我从来不主动和公司的领导搭腔、套近乎。不是因为我知道cgp是沥川的公司所以不把头儿们放在眼里。而是我一向认为我和沥川干的是完全不同的行业。作为翻译我遵守自己的行规和行为准则注意维持我的职业形象。艾松这样跳我觉得有点尴尬一直缩手缩脚地应付他。过了两分钟节奏越变越快艾松忽然变得漏*点四射对我又追又锁嘴里还不停地说“neteon!”
在车上我就闻到了酒气审问艾松他说只喝了一点现在出洋相了吧。我们之间一个错身他在我耳边说:“小秋你该不会只和我跳扇子舞吧?”我不理睬他继续应付座中的看客们纷纷鼓掌。
天啊那是什么曲子怎么这么长啊!
艾松紧紧地跟着我使出浑身解数目露乞求和挑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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