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曾国藩发迹史-第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有往家寄过钱(他虽然不领俸禄,但每逢节庆的恩赏也有一些),倒是由家里把成锭的银子掏给了他。
  这时候,曾国藩的账上仅存铜板一百七十枚。会馆是年前会账,一年之内不用考虑吃饭问题。衣着在一年之内大抵可糊弄过去,不需额外破费。但他在琉璃厂张三丰古玩店相中的一函宋版万历年间陈怀轩的存仁堂刻本《鼎刻江湖历览杜骗新书》,如果不及时去取,不仅订银白交,一件爱物也要转易他手。何况,去随礼份子也没听说过谁拿铜板去应景。与其拿着铜板前往,不如不去,否则让下人赶出来更难看。
  再次向会馆的钱庄借贷吗?尽管居京的小官小吏大多数是这么过来的,可曾国藩不愿意。他此时虽拿七品官的俸禄,全年才三十三两,但因家小均在湘乡,没有过大的开销,一个人是完全够用的。会馆是既包三餐又包杂役的,一年下来,凭他节省的工夫,总还能挤出几两捎回湘乡孝敬祖父母、父母,有时还能买上一两本的宋版书收藏。曾国藩一个人的日子过得也算滋润。
  但是,一遇随礼份子这样的事情,他马上便捉襟见肘。有心不去,有眼里不顾上宪颜面、同僚情分之嫌;见帖就去,又随不起礼份子。更有一点让曾国藩不解,上宪大员们的宴席帖子都来得特别蹊跷,像父亲进京看儿子这种事,也值得满天飞地发帖子吗?人情人情,在人情愿。
  尽管赵楫是曾国藩的顶头上司,但因曾国藩长相不雅,赵楫对这个下属一直是心存反感,背地里还给他起了个很难听的诨号“吊死鬼”,是专指曾国藩的那双吊梢眉、那对三角眼而言的。
  

受挫之时,乃长进之机(1)

  当天傍晚,曾国藩约了最好的几个朋友来会馆商谈赵楫这件事。他一个人不去,太显得突出;让人做了活靶子,可不是闹着玩的!
  最先到的是国子监正八品学正刘传莹,随后跟进的依次是翰林院从八品典簿胡林翼、翰林院从六品修撰陈公源、翰林院正七品编修梅曾亮、邵懿辰,还有两位因吃花酒而不能到场。来的这五位除刘传莹是一榜特科出身外,其他的人都是满腹经纶的翰林公。
  在会馆不像在衙门,自然随便多了。几个人让茶房添了凳子,又每人要了碗盖盖茶,便坐下来说话。曾国藩是主,自然先讲话:“各位年兄年弟,不知可曾得到赵大人的邀帖?”一听这话,刘传莹马上接口道:“国子监的人都收到了帖子,翰林院的还能落下?!”
  胡林翼笑道:“赵大人的父亲到京,做下属的,就算他不发帖子,照理也是该到场的。赵大人非比其他大臣,古话讲不怕官就怕管,我等每年的考评均系他的手笔啊!”
  梅曾亮转头问了曾国藩一句:“涤生,你的意思呢?”
  曾国藩沉吟道:“与多疑人共事,事必不成。与好利人共事,己必受累!赵大人这次摆席,我不想去!他生性多疑,眼里又只有满人,这样的人,还是有些距离好!”
  胡林翼道:“涤生啊,我等同在一个办事房里办事,你不去,别人怎么好去?去看赵楫的父亲,为的可是我们自己的前程啊!”
  刘传莹这时接过话茬:“我是原本就不打算去的。我一个特科①出身的人,原本就没多大的前程,不巴结他怎的!涤生说得有道理,像赵楫这种专以巴结满人为能事的人,还是有些距离的好!”听了他的这番话,胡林翼和梅曾亮都没有言语。
  陈公源这时却开了口:“要我说呀,咱们看看情况再说吧,大不了,送他五两银子又能咋的!富不了他,也穷不了我们!”
  胡林翼和梅曾亮对望了一下,双双道:“我俩可得先告退了,两江会馆关门早,晚了,又得满京城找客栈了。”刘传莹与邵懿辰略停了停也告辞了,陈公源和家小单独租了民房住,晚走早走无妨,就陪曾国藩又喝了一杯茶才拱手辞去。
  曾国藩没想到的是,第二天的午后,偌大的翰林院,就剩了掌院学士文庆和他两个人任值。当然,守门的侍卫照常守门,茶房也照常端茶送水,全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人。下了差走出办事房,他和文庆打了个照面。
  “下官给文大人请安。”曾国藩一边施礼问候,一边闪在一旁。
  文庆却猛地立住脚,道:“怎么,赵大人的父亲进京你不知道吗?”曾国藩忙躬身回答:“下官知道。”
  文庆用眼上下望了望他,脸一沉,没再言语,背起手就走了。
  曾国藩好生奇怪,心道:“看这样子文庆是给翰林院全员放了假,但他本人为什么没去赴席呢?……大概像他这种级别的满贵高官是不屑看什么赵令尊的;侍卫们也没有去,茶房也没去,这些人大概自己也知道,就算去了,也是不能坐到席面上的,反倒让赵大人生气。”
  曾国藩一头想一头进了会馆,倒把坐着的茶房吓了一跳。
  “怎么,您老没去赴席?”茶房站起身,“不是说今天没人在会馆用晚饭吗?小的赶紧给您老下碗面。”
  曾国藩气愤地走进自己的房间。他想不明白,同为汉人,又同在一个办事房办事,大家伙何以要携起手来愚弄自己呢。

受挫之时,乃长进之机(2)
到了办事房,曾国藩受命誊一份“皇考”,一连誊了三遍都没有通过,赵楫每回都是在上面批两个字:“重誊。”一份五千字的“皇考”,曾国藩整整誊了一天才交卷。
  曾国藩就知道,这一年的考评,是不会有好内容的了,但心中却自诩平生长进,全在承辱受挫之时。这天晚上,曾国藩刚刚回到会馆没多久,就有人来问茶房:“曾大人可是住这里?”
  茶房抬头看,来人打扮得非比寻常,急忙打了一个躬,满口应承:“对对对,小的给爷带路。”
  还没到曾国藩的门口,茶房就喊了起来:“曾大人,这位爷找!”
  曾国藩打开门一看来人,急忙双手一抱拳道:“张总管辛苦!本官这厢有礼了。”
  被称为张总管的人跨前一步道:“曾大人不要折奴才的寿了!我来传相爷的话,大人今天晚上过相府一趟,相爷新近得了个好玩儿的东西,拿不准是不是上好的。”
  曾国藩急忙道:“相爷吩咐,本官岂敢怠慢,我们现在就走吧。”
  两个人谦让着一前一后走出会馆。茶房在后面愣愣地看,暗自猜测来者是谁。
  这个张总管名叫张继周,是大学士军机大臣穆彰阿府里的总管家。在当时京师的官场,凡是想见穆中堂的人,首先要见张总管。如果张总管瞧你不顺眼,你不仅见不着穆中堂,恐怕连穆府的大门都进不去。有人仗着自己是九门提督的门生,就试过一把,不仅未进穆府的大门,还被守门的侍卫给打了一顿,最后还是九门提督替他摆了一桌酒席,才把此事化解。
  穆彰阿何许人也?读过清史的人都知道,乾隆年间权势最大的一个人物叫和倬有齑笱俊⒕蟪肌⒈可惺椤⒕琶盘岫剑只窳艘桓龉簦欢拦饽昙渥畹檬频娜宋锞褪悄抡冒ⅲ氖屏λ浔炔簧虾瞳|,但在当时官场,却是一等一的人物。
  当时官场的情况是:县怕府道,府道怕督抚,督抚怕军机,军机怕穆彰阿,穆彰阿怕皇上。
  穆彰阿,字子朴,号鹤舫,这一年五十八岁,满洲镶蓝旗人,郭佳氏,嘉庆年间的进士。穆彰阿历任内务府大臣、步军统领、兵部尚书直至大学士。
  曾国藩会试的主考官、大总裁、阅卷大臣,就是穆彰阿。
  所以,两个人有师生之分,加之穆相在满人贵族里素有才名,有几件军国大事处理得比较漂亮,曾对穆还是相当敬仰的,但真去相府拜见,自中进士那次到府上谢师起,这是第四次。曾国藩素忌与满官交往过近,怕被汉官瞧不起。
  跟着张总管到了门外,曾国藩一眼就看到了停着一辆四匹马拉的轿车,漂亮、宽畅、气派自不必说,单是那四匹枣红色的蒙古马,就非一般官员敢养的牲物。这四个精灵的个头、毛色、身材的长短,简直让人分辨不开。
  曾国藩平生第一次乘坐如此华丽的马车,竟然紧张得一路都在出汗。不一会儿,就到了穆府的门前,曾国藩和张总管跨出车门的时候,正迎见新科的几名进士乐滋滋地往外走。曾国藩心想,这肯定又是由穆相主考得以跳进龙门的士子们。照常理推算,应该是前来谢师的。
  进了穆府大厅,牛高马大的穆彰阿正坐在太师椅上吸着水烟,和两个道士模样的人说话。曾国藩抢前一步,边施大礼边道:“下官曾国藩叩见恩师!”
  “哈哈,涤生来了,坐,坐,”穆彰阿放下水烟袋,赶忙招呼曾国藩,“最近怎么不来看老夫啊?”曾国藩站起来,毕恭毕敬地回答:“回恩师话,下官目前正在向唐镜海先生学习义理之学,向倭仁倭大人学习国学,向何绍基先生学习书法。请恩师见谅。”
  穆彰阿笑道:“难得难得,天下士子都像你这样,何愁国运不隆,文运不盛啊!涤生哪,在老夫看来,唐鉴是天下皆知的理学大师,而倭仁又是大清公认的国学高手,不要说你,就是老夫也是经常请教的啊。不过,要讲书法嘛,你的字已经很有功底了,好像大可不必再从楷书入手。纵观我朝,圣祖的一手好字自不必讲,除圣祖外,老夫唯对乾隆年间大学士刘墉的一手好字赞赏不已。涤生哪,你不妨也寻本帖子临临看。”
  曾国藩道:“恩师指点的是,下官记住了。”拱手时不经意手腕上的一块癣疤露了出来。
  穆相左手的那位老道见此大吃一惊,连忙问道:“敢问阁下,翰林公可是湘乡曾麟书先生的大少爷?”曾国藩拱手答道:“正是晚辈。”
  老道面露喜色,点点头道:“贫道在长沙云游时,常听湘乡的人传说,老夫人生大人之时,乃祖竟希先生曾梦有巨蟒入怀,院中一棵百年老槐无因而枯,可有此事?”曾国藩急忙站起身,说道:“晚生的曾祖父梦巨蟒入怀纯属湘乡人谣传而已,子虚乌有,院中老槐干枯倒是真的!”
  这时右手的老道也开了口:“贫道也听说,曾大人落地之时全身癣疥,似鱼鳞一般,至今未愈,不知确否?”曾国藩脸上一红:“晚生的确如此。晚生来京师前,看过不少名医,却都无可奈何。想不到这疾病如此顽固,就是现在,晚生每晚也需用药涂抹后方能入睡。”
  穆彰阿这时哈哈大笑道:“你们这三位倒把老夫讲糊涂了!涤生啊,有人从长安给老夫送了一样东西,你来看一看。”说着便命人拿来一个油布包,油布包打开后,里面是一幅古字。见曾国藩与两位老道齐围拢来,穆彰阿兴致勃勃道:“说是西晋陆机的真迹,我也拿不准了。涤生,你给老夫好好看看。”
  曾国藩凑近一看,这时已看清案面上摆着著名的《平复帖》。
   。。

写告示拒绝参加官场应酬(1)

  曾国藩在长沙岳麓书院读书时,闲暇专喜好古玩,尤喜爱字画。就为这个,他拜湖南翰宝斋老掌柜齐师傅为师,专门学习鉴定古玩的知识。对古字画的用笔、用纸、用绢及装裱逐一研究,硬是练就了一双好眼睛,连搞了一辈子古玩鉴定的齐师傅也不得不夸一句“火眼曾”。
  翰宝斋是一爿老字号古玩店,齐家三代经营,后堂收藏有上千件的古字画真迹。唐摹本《兰亭序》,曾国藩就是在这里看到的,唐伯虎及宋徽宗的真迹也各有小幅在案。
  曾国藩来京里会试时,古玩齐为了鼓励他,特意选了一件宋丞相蔡京的斗方送给他。
  点翰林的第二天,曾国藩来穆府谢座师。礼毕抬头的时候,他见座师的墙上挂了一幅中堂,古色古香的很像是一幅古字画。在大学士家里,刚刚入翰林的曾国藩不敢有丝毫的越轨举动,但是又禁不住那幅画的诱惑,告辞的时候,他终于鼓起勇气对座师道:“恩师,学生有一个请求,但又怕恩师怪罪。”
  穆彰阿一愣:“曾翰林你讲吧,你是初次来老夫这里,老夫焉有怪罪之理?”
  听了这话,曾国藩用手往墙上一指:“学生想好好看一看墙上的这幅画。”
  穆彰阿一听这话,惊异地瞪大了眼睛。他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位年轻人竟跟自己有相同的嗜好,于是就很高兴地答应了:“好啊,你走近前来看吧。”
  曾国藩大着胆子走到墙边,这才看清这是一幅唐朝周昉的仕女图。从用笔用纸用绢看,都是唐时风格。曾国藩在古玩齐那里见过周昉的摆扇仕女图,而这幅却是鼓琴仕女图。
  曾国藩一路看过去,渐渐地沉浸在这幅画当中,他边看边道:“快把放大镜拿过来。”穆彰阿既诧异又惊愕,只得把案上的放大镜递过去。曾国藩接过来,看了许久才说:“可惜了!”
  “什么?”穆彰阿瞪大眼睛问。
  曾国藩边看边摇头边说:“可惜啊,我看不到落款。”
  穆彰阿这时情绪却出奇地好,他拿过画杆,亲自将画摘下来,小心翼翼放到案面上。
  曾国藩把放大镜贴在画上反复观瞧,许久才直起身,自言自语:“可惜了,这幅赝品!”
  “什么?”穆彰阿终于忍无可忍了。曾国藩一下子清醒过来,知道自己闯祸了。他忙跪倒磕头:“学生该死!请恩师恕罪!”
  穆彰阿喘着粗气冷冷说道:“这幅画是赝品?哼!老夫眼拙了?”
  曾国藩早就听说穆中堂是京师八旗子弟中鉴定古字画的高手,所以只管磕头,再不敢言语。过了好半天,穆彰阿长出了一口气:“曾翰林,你起来吧,老夫并没有怪罪于你。来来,你给老夫说说这幅画。”
  曾国藩站起来后,红着脸道:“谢恩师不怪之恩,学生学识尚浅,再不敢妄言了。恩师就不要再羞臊学生了!”穆彰阿脸一沉,手抚胡须自言自语:“老夫年近花甲,最见不得有始无终的事情!”
  一见这个情形,曾国藩才无奈地说道:“整个画卷,学生都没有看出什么,只是这落款有些疑问。恩师知道,唐时宣纸较粗糙,而落款处的宣纸纹路却较细腻,这定然是把原款提掉,后补的款。看这宣纸的成色,像是明人所为,请恩师明察。”
  穆彰阿拿起放大镜认认真真地看起来。过了半晌,穆彰阿抬起头,冲外面喊了一声:“来人,快快摆酒,老夫要与曾翰林一醉方休!”
  听了这话,曾国藩的一颗心才嗵地落了地,两个人的距离也一下子拉近。现在面对《平复帖》,曾国藩不敢有丝毫怠慢,他手拿放大镜,一点一点地看这《平复帖》,穆彰阿和两位道长都屏住呼吸等待结果。。 最好的txt下载网

写告示拒绝参加官场应酬(2)
《平复帖》为西晋文学家、书法家陆机所书的一封信牍,内容是对贺循、吴子扬、夏伯荣三位朋友的品评。曾国藩看到的《平复帖》,用秃笔写于麻纸之上,笔意婉转,风格平淡质朴,其字体为草隶书,转折处很少顿挫,边嵌古签题:“晋陆机平复帖”。
  推敲结束后,曾国藩直起腰来长出一口气,欣喜地说道:“恭喜恩师,这确是西晋陆机的《平复帖》!”
  “哈哈哈……”穆彰阿的笑声在客厅里四处回荡。穆府上下都知道,这是相爷极欢喜时才发出的笑声。只是近几年,穆老相爷这样笑的时候越来越多。
  从相府回来,曾国藩一眼便看到门房有一封写给自己的帖子,打开一看,原来是詹事府少詹事、正四品满官金正毕为老姨母过寿诚邀京官全员赴宴的帖子。
  詹事房原为辅导皇子专设的机构,后来也改作编著国史了,是和翰林院属同一机构而分设的两个衙门。两处人来往比较密切,而金正毕与赵楫又最为知心要好。
  曾国藩一看见帖子,手腕子就先酸了,厌恶之感也一下子涌出。
  他知道,赵楫的宴席既然没参加,金大人老姨母的寿宴也就不能参加。以此类推,从此以后,凡是京官的各种类型的宴席自然就更不能参加。厚此薄彼,是官员之间相处的大忌。谁要占了这条,谁在京师就不得容身。或许,把所有人都得罪了也就谁也不得罪了。
  主意已定,曾国藩随手便把帖子放过一边,仿佛放下一桩心事。他到茶房那里要了半盆热水,他要用热水搓一搓因抄写过度已经肿起老高的右手腕子。右手腕子如不及时活血化淤,几天内就别想稳稳地握笔了。他不办公事,赵楫不把他告到文庆那里才怪呢!
  哪知道,不经热水搓,手腕疼痛尚能忍受,热搓之后,许是血液散开的缘故,倒大疼大痛起来。曾国藩不得不让茶房打着灯笼,到对面的药铺买了贴止痛膏药贴上,这才略有缓解。
  曾国藩越想越气,已经躺到床上歇息,又披衣爬起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提笔在一张八行纸上,刷刷点点写了个告示:“曾国藩出身贫寒,长相不雅,箱内无银,虽任检讨一职,却是七品小官,俸禄有限,除衣食住行,已无盈余,即日始,凡京官上宪、同僚坐席陪酒应酬之事,概不参加,请帖亦不收存。见谅。”次日早上,他就把这告示方方正正地贴到会馆的柱子上。
  没过多久,曾国藩就因“办事糊涂,办差敷衍”,遭到御史参奏,被道光革去翰林院检讨实缺,成了翰林院候补检讨。每天虽也照常去翰林院点卯,却没了实际差事,没了俸禄,境况竟不如庶吉士。依礼向赵楫等上宪请安、道乏时,这些人不仅把脸扬起老高,嘴里还总时不时地冒出一两句嘲讽、讥笑的话来。曾国藩几次被弄得尴尬万分。
  以往的同僚、同乡,有几个与他很是不错的,此时也不知是怕丢了自家头上的乌纱帽,还是怕上宪怪罪,影响自己的前程,竟然也开始躲他。他有时想凑过去说句话,这些人不是推托公事忙,就是找个理由走开,分明是不想理睬他。
  在苦闷与孤独中,曾国藩写了这样一首诗:
  今日今时吾在兹,我兄我弟倘相思。
  微官冷似支床石,去国情为失乳儿。
  见惯浮云浑欲语,漫成诗句未须奇。
  径求名酒一千斛,轰醉王城百不知。
  也就是从这一天开始,他用毛边纸装订了几个本子,给自己订了一年的日课册,决定“每日一念一事,皆写之于册,以便触目克治”。日课册被他命名为《过隙影》,其实就是自己写给自己看的日记:“凡日间过恶,身过、心过、口过,皆记出,终身不间断”,备“念念欲改过自新”,以求进取。无缺分、无俸禄、无同乡、无朋友的这个“四无”期间,曾国藩只能自己和自己讲话。后来这一日一篇的《过隙影》,竟使他成癖成瘾,再难割舍。
  与此同时,曾国藩的遭遇激起了部分有较高社会地位和职位的官员的不满。这些人虽不在翰林院供职,但讲起话来,还是有些分量的。著名国学大师、官居正三品的太常寺卿唐鉴先生,当时对曾国藩道:“涤生做此常人不敢做之事,实国家之幸!老夫当寻机会在皇上面前为你开释。”倭仁、吴廷栋等唐鉴的一班弟子、老友,也在人前人后为曾国藩鸣不平。
  看到这些,曾国藩的心才稍有安慰。
   。 想看书来

一夜连升四级(1)
急流勇退是迟早的事
  皇家寺院里的钟声悠远而漫长,一年一度的国庆大典(皇太后寿辰)就在这样的钟声里开场了。依道光帝的意思,今年的国庆还和往年一样,在京的官员每人赏一碗面条,给有功的督、抚们赏上两件黄马褂,武将们中优秀的赏个“巴图鲁”(荣誉封号,意为勇士英雄)算了,但大学士穆彰阿却认为不妥。
  穆彰阿郑重其事地给道光帝上了一道奏折:“皇上自登基以来,无日不操心费神,勤俭克己,更是超过列祖列宗。今年是皇太后七十寿辰大典,非盛世不能相逢,非明君不能遇到。我天朝圣国的国庆非小夷小邦可比,岂能一碗面条了事?尤其是战乱之后,为向小夷小邦显我天朝强大,大典非隆重不能震慑。只有这样,国太才能心安,夷人才不敢小瞧我天朝。”
  驻藏大臣琦善琦大人,也从边疆发来奏折,极力怂恿皇上轰轰烈烈地举行国庆,并且强调说,悄悄地过国庆,虽有了节俭之名,却也算示弱于外夷了,举国上下都无光。
  道光帝拗不过大臣们的苦劝,只好勉强同意,但还是告诫承办大典事宜的顺天府:“凡事能俭就俭,断不可勉强。”顺天府正三品府尹一连叩了八个响头,一连说了八句“臣一定遵旨办理”,这才喜滋滋地退出。
  大典的前奏曲在顺天府的操持下,正式拉开了序幕,先是清理临街店铺的招牌,顺天府工部办事房规定:“凡京师店铺招牌,限五日内一律到城南李记招牌铺统一样式,统统更新换好,不许到其他招牌铺制作。有违抗者,轻者封锁铺子,重者罚银入狱,无论铺面大小,概莫能免。”
  规定里所谓的李记招牌铺,就是奉天府工部衙门张尚书的老泰山和大清国工部衙门匡侍郎的小内兄合开,专为商家制作招牌的铺子。据说,仅皇太后这一次生日,“李记”就把钱挣海了,就算李记招牌铺十年不接生意,也不会倒闭。
  此规定当天即张贴出去,五日后,就有专人一条街一条巷地验视,好不认真。
  有几家自认为招牌是新做的,只是样式有违,想蒙混过关,店主便被捕快锁拿,最终费了上千两的银子赎罪不说,还照样把旧招牌砸碎,到“李记”做了新的,这才了事。
  临街的墙面刷上了新洋灰,不临街的民房也抹上了新泥巴,一派万象更新之景。大菜馆、大酒楼、大戏园子,更是张灯结彩,连欢乐场外面挂的大红灯笼,也要到官府指定的地方买崭新的挂上。顺天府这时讲的话是:“十天再造一个大京城!”
  顺天府这样一闹,虽然百姓叫苦不迭,尽管京师仍然还是以前的京师,但气象的确焕发了一种活力。办完了这些,官府又挨着店面逼人捐资,说要统一购买黄沙,京城大小街道都要抢在这几天铺上新沙子。皇太后的吉日,谁敢道个不字!
  长沙会馆也被官府硬捐去一百两银子。曾国藩住的湖南会馆仗着里面住着几位翰林,名誉理事又是当朝的三品大员太常寺卿唐鉴,这一百两银子的捐款便想赖掉。哪知道顶了三天,会馆管事的就被顺天府首县的捕快拿了去。一百两的捐资不仅分文未少,赎人又花了七百两。
  管事的放出来后,越想越有气,便去找唐鉴大人,希望唐大人能出面为自己也为湖南人讨个公道。哪知到了唐府,不仅公道话没有讨出一句,到最后,竟然让唐鉴连湖南会馆的名誉理事也给辞了。 txt小说上传分享

一夜连升四级(2)
唐鉴的理由是:“唐某位高权重,不宜再做什么理事,虚名害人、害己、害同乡。”
  任管事百般苦劝,唐鉴只是摇头,再也不肯答应。
  其实唐鉴也有他的苦衷,他只跟曾国藩一人说过。那是曾国藩到唐府向唐鉴请教圣人思过的工夫时,唐鉴语重心长地讲出这样的一番话:
  “圣人思过重在慎独,慎独的工夫重在独字上。独而不慎,无以思过。大清乃太祖马背上打下的江山,重武而轻德。惟当今圣上,重德而轻武,偏偏又天灾人祸不断,权臣则阳奉而阴违。德臣难施展,权臣又当道,为今之计,退而求其安,方不致丧节丧德,也能保全名声。
  老夫久历京师,官至九卿,场面经过无数。大清国是满人的天下,我汉人决难伸腰,行事办差,惟满人马首是瞻,老夫穷居高位,也仅是混口饭而已。老夫不擅从政,却喜欢育人,趁现在圣上不厌,老夫不久就要辞官南归了。涤生啊,你还年轻,听老夫一句话,等你到了我这把年纪,无论居何位置,都要急流勇退,这是老夫心腹之言。你的秉性,你的为人,和时下的官场,如何能融啊!水至清则无鱼,官至清则遭忌啊,无论什么时候,这都是不变的理!”
  曾国藩知道,唐鉴这官做得比较委屈自己,在官场急流勇退是迟早的事。无论是谁,官运极盛时,公私事格外顺手,一唱百和,然而闲话也由此而生,怨谤因此而兴。与唐大人交厚的太仆寺少卿倭仁、刑部郎中何桂珍、都察院都察御史吴廷栋等几位,哪个不是满腹的学问!但在官场,除倭仁籍隶蒙古沾点皇亲无人敢小瞧外,几乎个个噤若寒蝉!
  曾国藩想一阵,悲一阵,气一阵。他心道:“自己最初的想法是大错特错了,什么要做官就做个廉官,要做人就做个君子,全是些不着边际的想法!仅仅因为拒绝参加宴席,实缺都给丢掉了!现在连吃饭用度都要向家里人要钱,还扯什么廉官、君子,边际都不着啊!”
  大典的日子是越来越近了,第一批进京的是京城左右省份的督、抚及住在奉天府的王爷、亲贵们,随后到的是偏远省份督、抚的专差和驻藏将军延龄的八百里专折。
  道光帝见到延龄的专折后吃了一惊:莫非西藏又有骚乱不成?打开一看,原来是延龄为参加大典又怕皇上怪罪,而于赴京途中拜发的问安奏折。奏折中写道:“奴才离藏已四十余日,正在日夜兼程赶往京城。皇太后的七十大寿,奴才不伺候在身边哪行!祖宗的在天之灵,不剐了奴才才怪!”
  看完奏折,道光帝的脸都气白了。边疆事繁,非内地可比,擅离职守,如何得了!他提笔在延龄的折子上批了“糊涂”两字,又立时传谕军机处拟旨,将延龄降二级处分,仍回本任,令其迅速返藏,半刻不得延误!
  圣旨发出去不久,蒙古王爷、西藏四名噶伦所派的专使及朝鲜王府的特使,也一并进了京;英吉利与美利坚等夷邦虽也派了使节乘了船来,道光帝却没有接见,礼物自然也没有收。道光帝这么做,据说是穆彰阿和耆英的一番苦劝起了作用。
  穆彰阿诚恳地说:“夷人都长着黄毛蓝眼钩钩鼻,吓着皇太后可不是好玩的!七十岁的人,哪能经得起吓呀!望皇上三思!”
  耆英指天画地道:“我天朝圣国乃礼仪之邦。夷人的两条大长腿生下来就不能弯曲,到了贺寿时,百官都跪请皇上、皇太后的安,他们却站着,这成何体统!传出去,有损国威呀!”
  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面对质疑须冷静(1)

  大典的日子终于到了。
  天还没有亮,顺天府的亲兵们便在京师的各条道路上设了哨,京官们这一天也都起得特别早。曾国藩虽是候补检讨,也早早地来到翰林院候着。这毕竟是难得一见的大场面,谁都不想错过。错过了,是要后悔一辈子的。
  等到天亮,通往紫禁城的路两旁已是站满了人。京城的百姓个个都清楚,从道光帝登基,这么大的场面还是第一次出现。大家都伸着脖颈盼着、等着,比皇上本人还急。
  最先走进紫禁城的是蒙古王爷朱英那泰,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