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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门之变-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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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瓜才会在乎昨晚究竟叫的是什么,高侍郎看上的人,能是傻瓜?
  钏儿这思维其实并非无懈可击,因为那个所谓的高十三郎其实是个冒牌的假货。高十三郎既然是假的,他替高侍郎带的那句“位极人臣”的预测,当然也就真不了。至于假高十三郎头上的那顶纯丝便帽,钏儿倒是没看走眼,的确是辰桥市梦华轩最新推出的真品。不过,房玄龄没花十枚五铢钱,只花了十枚小钱,因为他没买,只租赁了一日。
  钏儿没能识破这骗局,当日夜晚半推半就地让房玄龄上了她的床。次日夜晚,房玄龄单独一人来惜春酒楼,当着钏儿伙伴们的面送给钏儿一对金镯子、一双金耳环、一只金戒指。温大有没露面,不过,房玄龄买首饰的钱,都来源于温大有的钱袋,他赌输了。两个月后,钏儿心中怀着“夫贵妻荣”的梦想,脸上挂着委屈求全的神情,下嫁给隰城县尉。
  房玄龄自己也没少做那“位极人臣”的梦,编造高侍郎那段假话,其实就是潜意识中有那种梦想的反映。不过,既然知道那不过是欺人之谈,房玄龄对梦想成真的期望,自然远不如钏儿那么高。自从除名为民,发配上郡之后,那梦想早已彻底破灭,倘若不是钏儿如今又提起,还差不多真是忘得一干二净了。看着钏儿呆滞的眼神,房玄龄忽然感到无限的凄凉与内疚。如果当初我没下那套,钏儿会嫁给我么?肯定不会。会嫁给谁?也许早已嫁了个当真受高侍郎赏识的人,如今夫贵妻荣,成了诰命夫人都说不定。想到这儿,房玄龄叹口气。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玄武门之变 第六章(5)
“钏儿!那不过是哄你的假话。”
  “什么哄我的假话?”钏儿反问,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不明白房玄龄说的究竟是什么。
  “高侍郎没说过我会位极人臣。”
  “胡说!”这回钏儿听明白了,只是不能置信,她确有不能置信的理由。“我亲耳听见高十三郎说的。你忘了我当时在场?”
  “那个高十三郎是假的。”
  “那个高十三郎是假的?”钏儿摇头,“就算他假得了,他戴的那顶辰桥市梦华轩的丝帽难道也假得了?”
  “那顶帽子倒不假,不过,不是他的,是我花十枚小钱租来的。”
  听了这话,钏儿陷入沉思。十八年前那一晚的那一幕,反复出现在她眼前,一次比一次清晰。那个所谓的高十三郎的道白也反复在她耳际响起,只是越听越像是戏中的台词。十八年前我怎么就没听出来?想起往事,钏儿打了个冷战。人生能有几个十八年?十八年耗尽我的青春,换来了什么?一个虚无缥缈的梦想?一个十八年后化作骗局的梦想? 哈哈!我真是瞎了眼!这么一想,钏儿攥紧手中的锥子,猛然举起右臂。
  房玄龄没有挣扎,平静地闭目等死。早晚是个死,与其躺床上病死,还不如死在钏儿之手,奔赴黄泉之时心里也稍稍好过些。
  房玄龄当然并没有死。如果他当真死了,会怎么样?玄武门之变照样会发生,只是史册上会少一篇传记,以玄武门之变为题材的文学作品会少一个配角。如此而已。
  为什么没有死?甚至也无痛觉?分明闻到血腥了嘛!房玄龄纳闷,睁眼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来钏儿那一锥,不曾刺下他房玄龄的喉管,却不偏不倚,正中钏儿自己的左眼。鲜血如泉,淌下钏儿的面颊。往后的情形如何?房玄龄只记得当小苍公疾步奔进房来时,钏儿已经躺在原本属于他房玄龄的病榻,锥子已经在地上,眼睛已经包扎好。
  “你给她包扎的?”小苍公问。
  房玄龄想摇头,因为他记不起那是他干的。不过,不是他,能是谁呢?当时房间里只
  有他和钏儿两人在,况且,那包扎用的布料,不正是从他自己的衣袖上撕下去的么?这么一想,他就懵懂地点点头。
  “究竟怎么回事?”
  小苍公一边问,一边撕开房玄龄那胡乱的包扎,对准伤口洒上一些海螵蛸,贴上膏药,重新用纱布把钏儿的左眼包扎好。等到把钏儿料理停当,站起身来之时,小苍公忽然一惊,问道:“嘿嘿!你怎么起来了?”
  不怪小苍公吃惊,原来房玄龄已经卧床半年不起。什么毛病?盗汗、低烧、头晕、目眩、耳鸣、口干舌燥、四肢乏力等等,但凡说得出的症状,都有。换过医生无数,个个束手无策。
  最后找到小苍公。小苍公之所以称之为小苍公,据说是神医苍公之后。神医之后果然不同凡响,把过脉之后,摇头发一声叹息,说道:“百年不见的奇症!”
  什么叫“奇症”?其实就是不知道是什么病症。房玄龄心中明白,只是懒得戳穿。戳穿了有什么用?既然不知道是什么症,自然也就无从对症下药。不过,小苍公既是神医之后,自有办法。处方下来,房玄龄拿过去一看,无非是人参、琥珀、燕窝、三七之类。吃下去绝对无妨,虽然盗汗、低烧、头晕、目眩、耳鸣、口干舌燥、四肢乏力等等症状一样也不见减轻。
  我怎么起来了?房玄龄听了一愣。可不是么!怎么忽然能起来?不仅能起来,还能跑到门口吩咐看门的小厮去找小苍公?

玄武门之变 第六章(6)
“快过来让我把把脉!”小苍公道。
  把过一遍,小苍公摇头不语,又把一遍,仍旧摇头不语,再把第三遍,还是摇头,不过,却终于开了口。
  “你本来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如今却好了,一点儿症状都找不着。想必是夫人的贞洁之气,感动了上天之灵。”
  夫人的贞洁之气?不是小苍公信口胡诌。只怪方才小苍公问起事情的缘由之时,房玄龄撒谎,诡称钏儿以锥刺眼,是想表明誓不再嫁的决心。小苍公说罢,又替钏儿下了处方。临走时还再三叮嘱房玄龄务必好好侍候钏儿,以报再生之恩。贞洁之气虽属谎言,再生之恩倒是不假。也许因为吃了一惊,惊出一身冷汗,令原本处处不通的经络忽然畅通,所以好了?无论如何,房玄龄的痊愈,同钏儿那一锥脱离不了干系。这一点,房玄龄明白得很,其实用不着小苍公的叮嘱。
  不过,房玄龄虽然真心实意要报答钏儿的救命之恩,实行起来却有点儿力不从心。不是仍旧浑身乏力,只是一处不得力。也许是半年磨床留下的后遗症,也许是那大吃一惊留下的后遗症,也许是钏儿的那只瞎眼令他心有余悸,总之,痊愈之后,浑身都硬朗了,唯独男人的根本硬朗不起来。钏儿其时正当虎狼之年,房玄龄卧病之时,无可奈何,如今房玄龄既已痊愈,叫她如何能忍耐?没过几夜,终于忍受不住,喊一声“滚”,一脚把房玄龄踹下睡榻。
  “那一晚,我差点儿没去寻死。”房玄龄说。
  那是十天后的傍晚,地点是渭水北岸李世民麾下的军营。坐在房玄龄对面聆听房玄龄倾诉心声的,是十八年前在长安惜春酒楼见证房玄龄哄骗钏儿上钩的温大有。当真只差一点儿没去寻死?其实不然。想要死,谈何容易!钏儿那一锥不是只戳到眼睛上么?真想死,就会往喉管戳。至于房玄龄的所谓寻死,那就更差一大截了,只是躺在书房的便榻上那么一想,连起身去找把刀或找把锥子的冲动都不曾有过。
  不是没有冲动,只是不关自杀。五日前,温大有托人捎带话来,说他温大有如今投在李渊旗下,不日将随义军西下长安,又说他已经在李氏父子面前极力推荐过房玄龄,望房玄龄能早日参与起事。当时房玄龄躺在病榻动弹不得,哪有这门心思?这时忽然想起,顿时起了投奔温大有的冲动。这冲动很快就淹没了寻死的心思,令房玄龄兴奋得一夜不曾合眼。次日一早,这冲动便变成了实际行动。等到钏儿起来之时,房玄龄已经走了。钏儿只看到一张字条,上面写了几句什么不混出个名堂就不再回来云云的废话。钏儿立即就把那字条撕个粉碎,扔到地上,还啐了口唾沫,显然是没把它当成任何有意义的东西。
  所谓“义军”、“义举”的“义”,当然只是李渊给自己脸上抹的粉,贴的金。在隋炀帝眼中,他李渊不过是个逆臣、叛贼。四个月前,李渊在晋阳发动一次小规模的政变,杀掉太原留守副使王威与高君雅,自称大将军,册封世子建成为陇西公、左领军大都督,次子世民为敦煌公、右领军大都督;任命裴寂为大将军府长史,刘文静为大将军府司马。两个月后,李渊按照刘文静当初提出的策略,挥戈西南,直捣长安。临行前,任命元吉为镇北将军,留守晋阳。既克潼关,李渊将大军一分为三:令建成统领左军自新丰趣霸上,令世民统领右军渡渭水、下阿城,李渊自己则统领中军自下邽西上。 txt小说上传分享

玄武门之变 第六章(7)
令下之日,李世民既感到兴奋,也感到失落。眼看攻克长安在望,兴奋,在意料之中;失落,从何说起?当年汉高祖攻克秦都咸阳,就是先占霸上的地利。咸阳、长安,近在咫尺,形势相同。霸上既是下咸阳的险要,当然也就是下长安的险要。如今爹不叫我取霸上,却叫建成取霸上,分明是有意让建成领取攻克长安的头功嘛!从李渊的大营回到李世民设在渭北的营地,一路上这想法始终在李世民的脑中盘旋,挥之不去。既然如此,能不失落?
  回到渭北营中,夜幕已然降下。灯火昏黄之中,李世民看到温大有领着一个陌生人走了进来。
  “你看我把谁领来了?”温大有向李世民拱拱手,哈哈一笑。
  李世民虽然有礼贤下士的名声,也还没随便到任谁都能同他这么不拘礼节的地步。温大
  有之所以能,因为温大有与其兄温大雅都是李渊的机要秘书,故李世民有意与之深相交结。
  “你先别说,让我猜一猜。”李世民也哈哈一笑,笑罢,对房玄龄上下打量一番,然后扭头对温大有说,“莫非就是你时常提起的‘卧龙’不成?”
  “果然厉害!玄龄,恭喜你得遇明主。”
  “你怎么能如此造次?”房玄龄显出一副惊恐不安之色。
  “高孝基不是说你是难得的奇才,将来肯定会官至丞相的么?”温大有说,“高孝基是当今的‘水镜’,高孝基眼中的丞相,难道不就是当今的‘卧龙’?”
  “可不!高孝基的话,那还能有错!房兄就不必过谦了。”李世民随声附和。
  房玄龄一边向李世民拱手施礼,一边道,“房某承蒙高孝基谬赏。不过,诸葛武侯躬耕于南阳之野,不求闻达于诸侯。房某不请自来,毛遂自荐,去卧龙远矣。”
  “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再说,什么毛遂自荐?你这不是分明抹杀我温某荐你的功劳么!”
  温大有说,说罢,又哈哈一笑,笑过了,冲李世民与房玄龄拱一拱手,道,“你们慢慢谈。
  唐公处还有事等着我去处理,我就先告辞了
  如此引见房玄龄,出于温大有的主张,不过,事先征得房玄龄的同意,房玄龄那惊恐不安之色,只是做戏而已。温大有提出这主意之时,房玄龄原本有些犹豫。
  “钏儿就因为高孝基那些谎话瞎了一只眼,怎么还好意思再提?”
  “谁叫你当年连我也一起蒙在鼓里?我信以为真,在李世民面前把你吹捧为当今的‘卧龙’已经不知多少次了。叫我这会儿往哪儿退?再说,你要是不去见李世民,倒也罢了。既去见,就得让他相信你绝对不同凡响。否则,他手下才俊如云,不缺你这么一个无关痛痒之辈。”
  “你替我物色的主子,怎么不是唐公,不是建成,却偏偏是世民?”一阵沉默过后,房玄龄问。既然这么问,可见房玄龄已经默许了温大有继续吹牛说谎的主意。
  “唐公已经有裴寂、刘文静为其心腹。你去了,难成心腹之人。本想把你推荐给建成,不料昨日唐公令文静去辅佐建成统领左军。文静这人,才干有余,气度不足。你去了,既难得脱颖而出,又难免不遭排挤。世民以侯君集为其谋主,侯君集这人,有些小聪明,但读书不如你读得多,办事也不及你老练。取而代之,应当不成问题。再说,建成城府颇深,令人琢磨不透。世民嘛,虽然雄姿英发,毕竟比咱们年轻将近二十岁。”温大有说到这儿,把话停下,嘿嘿一笑。什么意思?房玄龄没问,两下心照不宣。 txt小说上传分享

玄武门之变 第六章(8)
“这么说,你是费心替我找了个最合适的主子了?你自己怎么却跟定了唐公?”
  “我嘛,身不由己,我是我大哥引见的,他叫我跟谁,我就只好跟谁。再说,我不像你,不做那位极人臣的梦,混个一官半职也就心满意足了。”
  “咱俩是什么关系?你就别再跟我说这些废话了。”房玄龄一笑,“你跟定了未来的皇上,却说什么不想位极人臣。如今明摆着李建成是未来的太子,李世民什么都不是,既不叫我跟未来的皇上,又不叫我跟未来的太子,偏叫我跟个什么都不是的主子,怎么反倒能位极人臣?”
  “他要是个现成的太子,凭什么就非得用你作丞相?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就不明白?高孝基还真是看走了眼,嘿嘿!”
  “听你这意思,难道是说李世民有争夺太子的野心?”房玄龄略一沉吟,问道。
  温大有笑而不答,却道:“想好了?你要是不想见这个什么都不是的李世民,还来得及。”
  房玄龄有退路么?就这么回去?怎么面对钏儿?不成!转而他投呢?投奔谁?如今虽说群雄并起,看来还只有李密有些希望。不过,李密久围东都洛阳不下,不知越东都而袭取京兆长安,可见其胆识也有限。再说,自己在李密面前不是也没有熟人引见么?大有是我的死党,大有、大雅兄弟又是李渊的心腹,干嘛放着这么条路不走?先见见李世民又何妨?如果他不是那块料,再转投别处也还来得及。这么一琢磨,房玄龄就拿定了主意。
  “大有兄盛称房兄妙算无遗,不知房兄于攻取长安,有何高见?”送走温大有,李世民这么问房玄龄。
  “《孙子》曰:‘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倘若能劝降,兵不血刃而下长安,那自然是上策。不过,刑部尚书、京师留守卫文昇与右翊卫将军、禁军都督阴世师两人都是皇上的亲信,恐怕会婴城自守,不会投诚。一场血战,在所难免。房某在京城充任羽骑卫时,卫文昇是羽林将军,阴世师是羽林郎将,房某同这两人都打过交道,卫文昇刚愎自用,阴世师有勇无谋,都不足惧。以我之见,克京师之难,不难在克,而难在既克之后。”
  房玄龄说到这儿,把话停住,端起席前的茶盏,连喝两大口。也许当真说得口渴了,也许只为制造一个暂停的机会,令李世民得以稍事思考。
  “不难在克,而难在既克之后。嘿嘿!这话有意思。”李世民果然利用这机会仔细品味了一下房玄龄最后的那句话。
  “那就恕房某直言了。”觉察到李世民有想听他继续说下去之意,房玄龄于是放下茶盏,重新开口:“唐公起兵晋阳,号称‘义举’。不知这‘义’字,究竟怎么讲?说是行伊霍之事吧,怎么不条举独夫之罪?说是清君侧吧,怎么不南下天子所在的江都?子曰:‘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如果既克京师之后,仍旧说不出这‘义举’究竟是什么名堂,房某担心大事难成。”
  “那房兄的意思是?”
  “既克京师,有两件事情刻不容缓。第一,立即立代王为天子,遥尊皇上为太上皇。以新天子之命,授唐公以丞相之职。如此这般,才能效仿当年曹孟德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故智。其次,当严禁烧杀抢掠。否则,民心一失,驷马难追,大事去矣。当年汉高祖之所以能成功,论史者大都归因于先入咸阳。其实,关键并不在先入后入,而在既入之后,立即约法三章,笼络民心。名既正,民又安。如此,则何愁大事不济?”

玄武门之变 第六章(9)
立代王之计,刘文静早就提起过,堪称英雄所见略同。至于笼络民心之说,则为房玄龄独到之见。方才我笑称他为卧龙,没想到他居然当之无愧。这么一思量,李世民不禁对房玄龄刮目相看,大喊一声“来人!”不是唤人送客,是唤人吩咐伙房速备佳肴陈酿,要与房玄龄共进工作晚餐。
  “既据关中之后,房兄以为下一步该怎么走?”酒过三巡之后,菜肴打理得差不多之时,李世民问。
  “一般而言,不必有什么既定方针,当以应时而动为上策。就像下棋,走得死板,不如走得轻灵。不过,窃以为东都洛阳是咱心腹之患,若不趁早拿下,则还夜长梦多。”
  “然则计将焉出?”
  “李密围攻东都,虽然久攻不下,城中吏民将士必定苦不堪言,咱如果以救援东都为名,出兵东向,破走李密,则东都必然开门相迎,可以不攻而获。不过,……”
  房玄龄说到这儿,将话打住,端起酒杯,小酌一口,道:“嗯!好酒。方才喝得太快,慢慢喝才品尝出滋味来。”
  李世民虽然不能说是“老奸”,“巨猾”二字却当之无愧。房玄龄如此这般举动,怎能瞒得过他!李世民心中暗笑:什么意思?借酒壮胆?还是想赢得些许考虑的时间?这么一想,李世民就故意装作懵懂,也举起酒杯,小酌一口,然后咂咂舌头道:“嗯!不错,房兄果然是内行。”
  看见李世民装蒜,房玄龄想:外间传说李世民是个人物,果然名不虚传。既然如此,咱就再往深处说一层。于是,房玄龄先咳嗽一声,既提醒对方注意,也镇定一下自己,然后
  道:“办事也同喝酒一样,讲究方式方法。克京师长安的首功,公子可能是拿不着了。倘若取东都洛阳的首功又叫别人拿走,公子岂不是落得个英雄无用武之地的结局么?所以,这取东都洛阳之计,如果是行之于公子之手,那就是上上之策。如果是换成别人主其事,也许就成了下下之策。”
  弦外之音是什么?李世民明白得很,哈哈一笑,道:“好!房兄说得好!我记住了!”
  既然以为房玄龄说得好,当然不会是这么一句夸奖就算了。李世民当下便署房玄龄为渭北道行军记室参军。所谓“记室参军”,就是掌管机要的幕僚长。房玄龄感激涕零,从此死心塌地跟定李世民,事无巨细,皆竭尽全力效劳。
  一个月后,长安既克,李世民提出房玄龄的救援东都之计。李渊深以为然,不过,李渊不同意李世民独自出征的安排,却以建成为左元帅,以世民为右元帅,共同都督诸军十万东出潼关。
  “以世子为正,以我为副。胜,不是我的功劳;败,我难逃责任。形势如此,想必就是房兄所谓的下下之策了?”临行时,李世民这么问房玄龄。
  房玄龄笑道:“公子既已知之,何须明知故问?”
  两个月后,建成与世民兵临东都城下。李密见建成与世民的军锋甚锐,不敢造次,小战即退。城中吏民将士颇有愿为内应者,正如房玄龄所料。李建成秣马厉兵,准备入城。李世民却道:“且慢!关中新定,根本未固,即使得东都,如何能守?不如趁李密退却之机,全师而还。”
  “这就奇了,救援东都之计,难道不是你提出来的?” 李建成听见李世民如此说,大吃一惊,“你当初口若悬河,说拿下东都如何如何重要,怎么兵临城下就变成‘即使得东都,如何能守’了?”
  “嗨!大哥怎么如此不识时务?”李世民嗤之以鼻,“咱出师之时,东都是在为太上皇守城。如今外面流言纷纷,说太上皇已经死于宇文化及之手。形势突变,东都留守王世充态度究竟如何?无从知悉。于此时仓皇入城,难道不是凶多吉少么?”
  见李建成犹豫不决,李世民又道:“撤退的计划,我已经安排妥当。大哥先行,我断后保证全军而退,万无一失。待关中稳定、外面的局势清楚了,再来取东都不晚。大哥不是常说‘机会是等来的’么?这回还真让你说对了。嘿嘿!咱得等,不能勉强。”
  你什么时候听过我的话?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李建成心里这么想,不过,他并没有这么反驳。洛阳城中的内应是否可靠,他李建成并无十足的把握。救援东都之计,本是李世民提出来的,如今还是李世民提出撤,倘若李渊追问起来,他李建成可以不负责任。况且,李世民既然不想攻取洛阳,他李建成孤掌难鸣,搞不好,搞成个功败垂成,一失足成千古恨。
  这么一琢磨,李建成就说:“你不想进城,我也没办法勉强。回去你自己向老爹交待好了。”
  史称房玄龄之功,在运筹帷幄。究竟何所指?语焉不详。其实,致令这次东征无功而返,正是房玄龄立下的最大功劳。当然,这功劳只能上李世民的功劳簿,没法儿上唐史的功劳簿,
  所以史册就只能是语焉不详了。史又称:每平贼寇,其他人竞取财货,唯房玄龄留意人才。
  这么说,经由房玄龄推荐的人才,应当不在少数。检索史册,却只见杜如晦、杜淹二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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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门之变 第七章(1)
杜如晦是杜淹的侄子,杜淹是杜如晦的叔父。不过,房玄龄推荐的杜如晦与杜淹,却与两人的叔侄关系了无瓜葛。不仅了无瓜葛,而且推荐的目的也截然不同。怎么个不同法?那还得先从两人如何投在李渊旗下说起。
  房玄龄的投奔李世民,大有走投无路的意思。所以,一旦见信于李世民,房玄龄感激涕零,虽然年纪足够做李世民他爹,却始终视李世民如再生父母,不敢有半点差迟。
  杜如晦的情形就大不相同了,他的进入李氏王朝,套用一句时下的话来说,是*的结果。李渊拿下长安之后,立即着手办了三件事。第一件,是立留守长安的代王为傀儡天子。这主意是刘文静最早提出来的,后来房玄龄又说过一次。其实,李渊心中早就是这么打算的,只是没好意思自己说出口。刘文静没看透这一点,老是以此居功,也是日后不免脖子上吃一刀的原因之一。第二件,是与关中居民约法十二章,收买老百姓之心。这主意是房玄龄最先提出来的,不过,他没机会直接同李渊说,李渊一直以为这是李世民自己琢磨出来的,这令他对老二刮目相看。这当然也可以算是房玄龄的功劳,不过是只能记在李世民功劳簿上的功劳。第三件,就是搞*。这主意出自名门望族出身的裴寂,顺理成章之至。孟子曰:为政不难,不得罪于巨室。裴寂引用孟子这话提醒李渊:光是有百姓的拥护还不够,别看巨室人数不多,论影响力,却远远超过寻常百姓人家。
  “嗯,言之有理。”李渊说,“不过,巨室们的脾气,你是知道的。都不怎么愿意同寻常人家打交道。所以嘛,这延聘巨室的事情,还得看你这名门望族出身的了。”
  裴寂当仁不让,立即行动。长安地区都有哪些巨室?裴寂屈指一数,京兆杜氏首屈一指。杜杲,周隋两朝*,官至工部尚书。杜杲之子杜徽,河内太守。杜徽长子杜咤,昌州长史,
  虽然官位不显,只因早亡;次子杜淹,官居御史中丞,炀帝跟前的红人,如今留守东都洛阳。长安城中可有人留下?裴寂问手下一名包打听的亲信,就是当初替他打听高斌廉底细的那一个。亲信答曰:杜淹之侄杜如晦,正在长安家中赋闲。听了这汇报,裴寂喜上眉梢,立即吩咐手下备车,前往杜府登门拜访。
  “那这杜如晦的事儿,就交给秦公了。”裴寂说。
  裴寂说这话的时候,身在秦公府的议事厅,口中的“秦公”,自然就是秦公府的主人。谁是秦公?就是几个月前刚刚被李渊擅自封为敦煌公的李世民。如今当老子的办成了挟天子以令诸侯之计,敦煌公这名字就显得小气了,于是改封为秦公。裴寂为什么不把杜如晦推荐给李渊?因为他觉得他同李渊的关系已经足够牢靠,需要进一步讨好的,不是李渊本人,而是李氏的下一代。再说,在李渊面前多几个出身望族的谋士,于他裴寂能有什么好处?好像是弊多于利嘛!为什么不把杜如晦交付给世子李建成呢?那理由就更加明显了。自从在晋阳玄武观与李世民秘密相见的那一夜起,裴寂就一直把自己视为李世民的人。是李世民的人,就不能是李建成的人。这一点,裴寂看得很透。虽然建成如今是太子,但他裴寂相信将来接班的必定是世民无疑。凭什么这般信心十足?凭他自己的本事。有他裴寂为内应,难道李世民还赢不了么?

玄武门之变 第七章(2)
“裴公以为这杜如晦人才如何?”李世民顺口这么一问,显然只把这事儿当*,并不十分认真。
  “据说高孝基以丞相之才相许,应当是一流无疑。”
  哈哈!又来一个高孝基以丞相之才相许的?哪可能这么巧?李世民暗笑。不过,他没有摇头,嘴上说:“哦,好,很好。”心中其实不信。
  古人云: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更何况李世民这么暗笑之时并未深思。结果是——他错了,这杜如晦还当真是高孝基以王佐之才相许的人。就在房玄龄除名为民、发配上郡的那一年,杜如晦进了吏部的门槛儿。不是像房玄龄那样靠举进士进去的,靠的是门第。那会儿科举刚开张,有门第可以倚仗的人,大都掉头不顾、嗤之以鼻。谁会去奔那条费力而不见得讨好的路?
  未见杜如晦的面之前,高孝基已经看过杜如晦的履历。嘿!这不就是杜淹的侄子么!高孝基认识杜淹?不错,不仅认识,而且推荐过。那是好几年前,当时高孝基还在雍州司马的职位上,官位虽不高,善于识人的名声则早已鹊起。但凡受其推荐者,皆获朝廷任用。杜淹当时正走霉运,呆在家中穷极无聊。霉运从何而来?十足的咎由自取。事缘隋文帝重用一个名叫苏威的人,这人出身权贵而偏好隐居山林。杜淹从而揣摸道:皇上喜欢隐士,咱也去玩一招沽名钓誉?光这么揣摸不要紧,当时杜淹毕竟少不更事,还把这揣摸在他那群狐朋狗友中散布。杜淹的狐朋狗友是些什么人?都是当朝权贵的公子王孙。其中一个叫韦福嗣,礼部尚书韦世康之子,与杜淹格外投机。两人于是共同前往太白山“隐居”,以为不日就会如苏威一样受到皇上的礼遇。谁知杜淹这一高招早已经由狐朋狗友之口,间接传到隋文帝的耳朵。当皇上的岂能容忍乳臭未干的小子耍这种花招?当即龙颜大怒,批下一道圣旨,把杜淹发配江表。待到隋文帝归天,没人管这事儿了,杜淹这才悄悄儿逃归长安。后来凭借高孝基的推荐,在朝廷上混了个承奉郎。
  “目前虽然官运不亨,日后必定显赫。”这是高孝基当年对杜淹前途的预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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