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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战在野-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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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太半信半疑地道:“竟真的想到办法?还是指其他的事?”
龙鹰探手搭着他肩头,笑道:“为师现在哪来闲情想其他的事,当然是在没有办法里为你想到个办法。”
符太大喜道:“什么办法?”
龙鹰笑道:“这招叫‘三娘教子’,哈!没时间哩!看!那不是柔美人的香车吗?”
第十三章名楼午会
董家酒楼。厢房。
柔夫人亲自为两人斟酒,举杯轻柔地道:“荣柔有何开罪神医和贵徒之处,就借此杯酒谢罪,请两位大人大量,不再和荣柔计较。”
美人软语,特别是出自柔夫人的香唇,格外有种能令人心颤神动的魔力,婉约悦耳,充盈着音乐的美感,像来自遥远神秘异域古老的咒语,说出后可将人间所有恩怨一笔勾销。
香霸从容举杯,微笑道:“昨夜国宴有幸得胖公公给寒生来个当头棒喝,方知误会有多深。哈!是否能在神都做生意是小事,交不到像神医和贵徒的奇人异士则为寒生负担不起的损失。来,寒生也敬两位一杯。”
他这番话说得很体面,配合他欲断还续,似口吃偏又铿锵有力的方式娓娓道出,使人难以发作。
龙鹰心叫厉害,柔夫人乃玉女宗三甲级高手,媚惑男性的功力毋庸置疑,香霸亦是魅力十足。如果不是在他们“师徒”处遇上挫折,一旦在神都展开手段,谁能抗拒?
大江联等于一条在密林里觅食有致命剧毒的恶蛇,神出鬼没,择肥而噬,现在却给捏紧咽喉,登时阵脚大乱。
笑道:“误会早已冰释。小符野性难驯,不解温柔,有美伴席,竟身在福中不知福,不但没半句说话,还忽尔离开,唐突佳人,且不知溜到了何处去,天明才回来,任我痛骂仍不发一言。唉!我这个师父真为难,幸好现在有柔姑娘为我开他的野窍,只要他以后肯循规蹈矩的老实做人,会是鄙人最大的欣慰。来,喝一杯。”
四人中只有龙鹰和香霸举杯饮胜,柔夫人是浅尝即止,符太更是略一举杯,便将酒杯放回桌面处。
可是厢房内却没有半点剑拔弩张的对峙味儿,一来因柔夫人文静淡定的神态,端庄俏秀的外表,自然而然有股安抚人心的异力,仿如寒天里一抹温柔的阳光。更主要是符太虽然未说过半句话,可是嘴角却总挂着一丝笑意,若有似无,却可成功地将他的邪气妖氛从迷蒙飒冷提升为满不在乎的洒脱,虽仍不减他一贯离经叛道的行事作风,偏是能引人入胜,若如一直以来的只属前奏,此刻主旋律终于露面,正盘旋空际。
“坐!”
四人分宾主坐下,各据圆桌一方,龙鹰和符太身后是两扇大槅窗,外面细雨纷纷,景象蒙茫。酒菜来了,却没有人动筷,气氛奇异。
龙鹰打破沉默道:“万爷昨夜告诉鄙人,因有急事必须漏夜离京,着鄙人向两位请罪。”
香霸讶道:“什么事这般紧急呢?”
龙鹰道:“这个他没有告诉我,鄙人不敢问。”
香霸只是循例问上一句,向符太笑道:“符兄因何不肯赏面呢?”
这句话在现时融洽和谐的气氛下说出来,是颇不客气,亦不符香霸圆滑的待人手法,但龙鹰却晓得这个老奸巨猾正在试探自己和符太真正的关系。
如果他们的师徒关系,确如他丑神医所说的纯为拜师学艺,没有其他不可告人之事,龙鹰便该像香霸般对符太的不肯赏面看不过眼,因符太也等于不给师父面子。
香霸还有个矛盾,这是龙鹰混入大江联时偷听他和洞玄子的话而知晓的,就是香霸在意柔夫人。
魔门中人最忌动情,至少算半个魔门之徒的香霸,亦知此为犯忌,故很多时装作毫不介意柔夫人向其他男性施展媚术,而内心却很不舒服,这个矛盾会不经意地流露,像此刻他对符太的“敌意”。
谁恋上玉女宗的传人,不可能有好结果,是因她们没有情场,只有战场。唯一的例外或许是眼前符太这小子,他可能比柔夫人更无情,且不是修炼出来而是天生的。
柔夫人的美目瞄向符太,迎上他锐如利剑的眼神。
符太不理谁向他说话,盯着美人儿道:“本人从不喝酒!”
香霸显然没想过会得到这样直截了当的答案,一怔下说不出话来。
柔夫人轻叹一口气,不过是一声叹息吧,却已具摄人魂魄的异力。
自第一眼看到她,龙鹰便被她充满异族风情的特殊气质吸引,听其音想其人,从来没有将她的声音独立玩味。但在符太未见人已给她的声音迷倒,使他也不由特别注意她这方面的引人之处。
从表面看,柔夫人丝毫不现处于下风的情况,还掌握着主导之势,进攻退守,尽随其意。
三个男人的目光不由自主集中到她的身上去。
柔夫人美眸深注地瞧着符太,轻描淡写地道:“你曾经快乐过吗?”
她似是问符太,可是龙鹰和香霸都感到自己亦是被问的对象。
她这样不经意地问上的一句话,已完全脱离了神都社交圈子的话题范围,即使在放纵言语、笑谑不禁的青楼妓舍,亦不会有人如此说话,触及的是被问者内心的秘密。
可是由她以充满感情又有点儿克制的方式,飘洒自如地说出来,每个字宛如徐徐绽放的花瓣,一切又变得理所当然。
任你如何气势如虹,严阵以待,可是柔夫人这句能直指本心的话,却能将所有戒备的情绪心志一起没收,忍不住地扪心自问:“我曾快乐过吗?”
大多数人均可对此提供一个答案,但也知道没有一个答案真能回答这个问题。但对符太却是命中他要害的一击,皆因他从来不去寻找快乐,更从不将快乐与否放在心上。
柔夫人怎可能这般清楚符太的弱点,一矢中的。
龙鹰可以插嘴帮腔,但这样代符太去接招,等于符太不敌败阵。
符太的精神现出轻微的波动。
龙鹰差点想向他束音传话,着他千万勿就这个从未想过的问题想下去,会立即着了柔夫人的道儿,那时她的媚心术乘虚而入,攫抓他的心。
香霸瞥符太两眼后,注意力移往王庭经,旁观王庭经对这双关系奇特的男女即席交锋的反应。
如此无形无影的斗胜别开生面,凶险处不下于剑来刀往。
符太笑了。
那是很苍白的笑容,内外不符,显然柔夫人的问难惹起他的感触,深沉地道:“我曾走了一段很长的路程,以后还会继续走下去,我追求的并不是快乐,也在怀疑快乐能否和别的情绪区分开来。我追求的是一种境界,或许可被称为最后的境界,并不意味着死亡,我很难让荣姑娘了解我心内真正的情况。”
龙鹰听得叫绝。
符太的高明处,是将心内的想法说出来,他深刻的思考,正是抗衡柔夫人的神兵利器,如可反过来驱使柔夫人思索他的话,等若连消带打,硬挤柔夫人往下风去。
柔夫人目泛异彩,兴致盎然地道:“原来符公子是个爱思考的人,但是‘云在青天水在瓶’,有求岂及得上无求?公子追求的,若如等待虚空落地,不怕最后错过一切,徒呼奈何。”
龙鹰心忖换了自己现在取符太代之,亦要被她的文攻杀得左支右绌,难有还手的能力。乍看她已超出了媚术的范畴,事实上却是更高明的媚法,因人而异,知符太爱思索人生,遂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用更深致的方式刺激和触动对手,言语间又留有余地,不过只要符太对她生出爱意,又或有自惭形秽之心,她便是成功破掉符太的心法。
龙鹰和香霸不敢插话,只可隔岸观火。
从香霸现在全神聆听,不时现出思考的神色,知他从未试过听柔夫人这方面的想法。
从第一眼看到柔夫人,龙鹰便感到她芳心内藏有很多东西,与湘夫人很不相同,现在方晓得她如符太般,是个爱思考人生的人。至少在此点上,柔夫人和符太有共通之处。
曾经历死亡者怎会自惭形秽,愧不如人?果然符太笑容转盛,双目充满讥嘲之意,摇头叹道:“荣姑娘对本人怕是有误解了。脑瓜对我来说,是个放着各种有趣玩意的天地,我则是在这个天地内的顽童,没有什么目的,只求痛快。何况人生的离奇荒诞,会出乎荣姑娘想象之外,姑娘未对本人深入了解,却作出断语,对我并不公平。”
柔夫人淡然自若地道:“公子愿意被人家了解吗?”
符太输在得意忘形,以为抓着柔夫人的辫子,岂知柔夫人来个以柔克刚,脉脉含情的去敲符太心内的那道门,登时令他营造出来的优势尽付东流。
在两人特殊的战场上,不论答是或否,符太都会败得很难看,若避而不答,适是显其气虚心怯。
更令龙鹰和香霸两个旁观者想不到的是,符太目光忽然变得像箭矢般锐利,深深望入柔夫人秀眸内去,敛去笑容,原被欢容掩盖的邪气立即转盛,以寒似冰雪的声音冷冷道:“就看你何时嫁我?”
柔夫人半点不为他凌厉的眼神所动,保持在深邃不见底的持亘中,唇边绽放出若有若无、带着柔情蜜意,似对符太感到好奇有趣的笑容,平静地道:“符兄是想得到妾身的心,还只是对妾身的身体感兴趣?”
最老实的答案,当然是兼得,两者间并没有冲突,可是龙鹰清楚不论符太如何回答,都会掉进她的语言陷阱去,只要有想得到她的芳心的含意在内,便不可用强逼的手段去得到她。
如说只想得到她的肉体将更糟糕,是对她的侮辱,后果无从揣测。
符太挨往椅背,哑然笑道:“这竟然是一个问题吗?”
他答得虽妙,但明显被逼得采取泻卸的守势,再没法如先前般的着着反击。
柔夫人含笑不语,可是一双会说话的明眸,足可令在场的三个男人,莫不清楚她因符太不敢回答和直面这个简单问题而看不起对手的心意,那比说出来令心高气傲的符太更难受。
符太长长吁出一口气,不但不以为忤,或是老羞成怒,还两眼爆闪异光,熠熠生辉,转向龙鹰道:“请师父为徒儿拿主意。”
没人想过他有此一着,感觉有如行空的天马回到实地去,本只属两人间的瓜葛变成家长和长辈的问题。
香霸干咳一声,道:“神医清楚眼前在发生什么事吗?忽然间,我像成了个外人,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龙鹰心骂“奸鬼”,柔夫人肯定告诉了他符太识破了他们的真正身份,保密的条件就是柔夫人须向符太献身。香霸当然不服气,这句话正是要试探王庭经,只要王庭经的回应露出蛛丝马迹,证明符太已向他泄秘,柔夫人便不用屈服于符太的威胁下。
但假如王庭经对他们的真正身份一无所知,便该作出正常的反应,合情合理地解开柔夫人和符太间的结,玉成美事。
香霸此着确是非常厉害。
既然是合情合理,当然不是要对方屈从而是大家有商有量。
午宴忽然变成了论嫁言婚的谈判。
此时的龙鹰早深明“欲盖弥彰”的漏洞,是从无瑕处学来的。哈哈笑道:“当然清楚,也没有什么难明白的,只从小符以前问他十句答一句,变成现在的问一句答十句,便知他对荣姑娘一见钟情,缘定三生。哈,不过大家江湖儿女,并没有盲婚哑嫁的一回事,不是我和荣老板一句话可以作数的,还须看荣姑娘的心意。”
除了最后一句,其他全属废话,不着痕迹地将烫手的热芋送回柔夫人之手,为向他求救的符太展开另一浪的攻势。
柔夫人像一直在等待有人说这句话般,抢在香霸之前抿嘴浅笑道:“给人家一年时间去好好考虑行吗?”
她可将精钢化作绕指柔的迷人声音,从她香唇吐出来,即使铁石心肠的人亦难以说出拒绝的话,何况还带点羞涩,楚楚动人,显示出似对符太大有情意的姿态。
龙鹰和符太交换个眼色,均看出对方在心里暗呼厉害,此美女在胖公公和符太先后出手后,本已被逼在绝对下风,可是凭其智慧机锋,耍几招便挽狂澜于既倒,扳回平手,再不像之前般的一面倒。
如符太重施威胁凌逼的故技,便是厚颜无耻了。
媚术正是攻心之术。
明知她在耍花样,两人仍莫奈其何。
龙鹰代徒弟出头,皱眉道:“一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于有情男女来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年时间绝不易过。假设一年之后,荣姑娘来个拒婚,小符岂非蹉跎了人生里的大好时光,白白浪费掉一年时间。嫁娶虽然是大事,但考虑一天和考虑一年分别不大,投缘便是投缘,不能勉强,我们亦绝不会勉强荣姑娘。”
他这番话是表明不会倚仗女帝和胖公公之势逼柔夫人下嫁符太,巧妙处是香霸和柔夫人晓得符太不但非是正人君子,且不是善男信女,手段狠辣处不会比他们逊色。
说毕这番话,他等于脱出两人间的纠缠,置身事外。
柔大人轻描淡写地道:“妾身的意思不是须考虑一年,而是一年后嫁给符公子。”
连香霸亦听得愣住了。
龙鹰装出一面茫然神色的向香霸道:“难道荣老板也不明白令妹将婚期延后一年的原因吗?”
延期最堂皇的理由,是因有亲人病逝,必须于守丧期后方能谈婚论嫁,可是如果香霸亦不明其故,便不是与此有关,龙鹰是故意为难香霸。
符太一言不发,神态轻松,似乎在听着与他没半点相干的事。正是他这种态度,对香霸和柔夫人形成庞大的压迫力。
四人共席,却是自有立场、各怀鬼胎,互扯对方后腿,致唇枪舌剑,精采纷呈。
香霸两眼一转,从容应对道:“只着我们兄妹的外相,神医和符公子该知我们不是一母所出,且一直各居异地。今次寒生来神都前,顺道去探访舍妹,方惊悉二娘在年多前过世,舍妹亦因此想随寒生到神都来散心,见识世面。嘿!正因此寒生一时没想及舍妹的为难处。”
龙鹰暗忖亏他临急临忙可编出如此能自圆其说的解释,延期一年的事势成定局,除非符太撕破脸皮,向女帝揭发他们,否则只好接受。
在香霸等待的目光下,龙鹰只好摆出师父的款儿,向符太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这个一年之期,正是小符表现诚意的良机。”
在神都,权贵间的婚姻绝大部分是交易,最大宗和影响至巨的当然是武、李联姻。
现在柔夫人和符太的所谓婚娶,亦充满交易的意味,香霸以之来换取可在神都落地扎根。暗里则是另一回事,柔未人是要挑战符太,看她能否在一年内置他于死,干不掉他便乖乖下嫁。此计是针对心高气傲、视天下人如无物者而设计的,不愁符太不接受。
不接受便是她看不起的无胆之辈。
在这样的情况下,龙鹰欲帮无从。
三人的目光全集中到符太身上。
第十四章破绽弱点
符太的一对邪目先落在柔夫人身上,如果不是被桌面阻隔目光,会是将她由头看至脚,此刻只能在她的花容、玉项和玲珑有致的酥胸来回巡视数遍,摆出登徒浪子肆无忌惮,视美人儿为囊中物,但整个人却处于悠闲轻松的状态。
龙鹰虽然因香霸和柔夫人能深藏不露感应不到他们精神上的波荡,却直觉晓得香霸心内勃然震怒,只是无法发作;柔夫人则在芳心内暗起波澜,显是符太的邪气十足予她强烈的刺激。
对付玉女宗的媚女,符太这家伙自有他的一套,龙鹰自问学不来。
厢房内一片静默,人声车声从街道传上来,提醒他们正置身在神都繁华热闹的区域。
主动权忽然落入符太之手,因包括龙鹰在内,无人晓得他会说什么,还可以说什么。
符太的目光再移往香霸,变得锋锐凌厉,逼得香霸与他对视后,方好整以暇地道:“师父你有所不知了,徒儿今次遇上荣姑娘并非偶然,而是上天的安排,皆因前世有着没法解得开的纠缠和恩怨。师父要徒儿表现出诚意没有问题,一年之期弹指即过,可是荣老板亦必须表现出他的诚意,就是在三天之内举行‘纳征’的‘过大礼’仪式,将我和荣姑娘的婚事确定下来。而是否有诚意,还看此礼的内容,是否如徒儿所想的。”
香霸终于脸色微变,压不下心中的情绪。
龙鹰怎想过符太有此妙着,就是逼香霸将手上的《御尽万法根源智经》交出来。
此乃天经地义的事,不但是物归原主,更因其为大明尊教肯倾巢而来效力大江联的条件,因之被害至教破人亡,现在符太以大明尊教唯一幸存者的身份,向香霸讨回公道,伸手索书,既显示出他对大明尊教与大江联间的瓜葛了如指掌,又暗示“过大礼”为他不再追究的首要之事,试问香霸如何招架?
现时《智经》该不在香霸手上,而是在杨清仁手里,纵然不是由他保管,也须得杨清仁同意才行。
像刚才的一年之期般,符太开出的条件更绝更辣,不留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香霸只要说一个“不”字,双方立成死敌。
龙鹰眉头大皱,以大惑不解的表情愕然道:“徒儿在说什么呢?‘过大礼’只是例行之事,你偏煞有介事的说出来。荣老板当然不会有向题。”
柔夫人美眸异彩涟涟,有些儿像刚认识符太似的,深深地打量他。
符太向龙鹰从容道:“事关徒儿的终身幸福,请师父恕徒儿自作主张。”
柔夫人轻轻地道:“要准备好可令符公子满意的大礼,没有三个月时间来筹备怎么成哩?”
符太轻松答道:“那就从今天起算三个月,一天也不能延迟。”
香霸呵呵笑道:“来!让寒生敬两位一杯,庆贺此天赐良缘。”
※※※
龙鹰与符太并肩离开。前者向后者道:“徒儿你返回上阳宫去,以免忽然横死街头。”
符太哂道:“你这师父是怎么干的,对徒儿没有丝毫关怀,在我最需要找人说话的时刻,竟撇下小徒不顾而去?”
龙鹰的心神早飞往仙子去,忙道:“皆因为师有十万火急的事去做。唉!为师不是常教导你,做人要有点耐性吗?哈!快说!”
符太道:“什么是‘三娘教子’呢?”
龙鹰失声道:“你竟为一年后方会发生的事心急?”
符太不满道:“师父何时变得迂腐至此?你亦从来没有在这方面以身作则表现出耐性,这叫一技傍身。你认为徒儿该守他奶奶的礼吗?遇上情况小徒如何应付呢?我今晚再去找她。”
龙鹰没好气道:“你认为听几句立即可满师下山吗?你奶奶的!为师尚要通过人事给你安排,这方面没问题后至少操练个十天半月,你的对手并非如你般的榻上新丁,而是修行了至少一千年的超级妖孤,一失足立成千古恨,永远没有扳回的机会。”
符太光火道:“否则徒儿何须向师父你求助?这个还用说吗?我要听的是何谓‘三娘教子’,偏要在这时候卖关子?”
他们登上星津桥,龙鹰扯他停在一边,凭栏说话,道:“不论何种功夫,都要讲实战经验,徒儿想学的功夫比较特别,所以必须另觅明师来指点你。师父所说的‘三娘’并不是三个女人,而是打个譬喻,指的正是这么的一个能胜任的名师。她的媚功或许及不上荣大小姐,但肯定所差无几。不过师父亦非在这方面没有贡献,就是传你在榻上的分心二用之术,本来这是没得教的,幸好你曾有历死重生的宝贵本钱,可姑且一试。哈!再加上太少的‘血手奇功’,致胜的把握或仍未足,自保则必无问题。看!师父为太少想得多么周详,以后还敢责为师不关心你吗?快掌嘴巴!”
符太容色稍缓,道:“她是谁?”
龙鹰凑到他耳边说了一番话后,拍拍他肩头便掉头走。
此刻的他比诸任何人更欠缺耐性。
※※※
龙鹰步下大桥,心中想的不是现在去相会的仙子,而是台勒虚云。
如果要用一句贴切的话去形容他,就是台勒虚云是个能在“天才和疯子”间保持平衡的“拓荒者”,最后那句是他对自己的形容词语。
从偷听香霸、湘夫人一众人等的说话,他听出大江联各领袖人物唯他马首是瞻的敬意。正是在台勒虚云雄才伟略、高瞻远瞩的策划下,不世枭雄如杨清仁、香霸之辈方有可能团结一致,为夺天下的目标奋进。
玉女宗则是杨清仁的支持者,遵从白清儿的遗愿,将杨清仁捧上九五之尊的皇座,成就其祖父杨虚彦未圆的帝皇梦,再从李唐手上取回隋杨失去了的东西。
以前每当想到塞外魔门、香家和玉女宗,总有铁板一块的感觉,可是与他们接触多了,了解不住地加深,龙鹰已有不同的看法。
塞外魔门就只有台勒虚云、洞玄子和鸟妖三人,分别代表迁徙到塞外的魔门两大系统,台勒虚云是唐初时魔门仅次于“邪王”石之轩、“魔后”祝玉妍的第三号人物“魔帅”赵德言和命丧于徐子陵之手的“天君”席应的后人。可以这么说,如果不是出了个台勒虚云,塞外魔门到这一代肯定式微,纵然有洞玄子和鸟妖,仍难支撑大局,只配作两个有力能纵横一时的邪门高手,且须藏头缩尾,隐蔽行迹,因见不得光也。
台勒虚云出,将塞外魔门的颓势完全扭转过来。他藉突厥人为在中土立足的踏脚石,艰苦经营、苦心布置后,遂准备将此踏脚石踢开。他再不需要默啜。
他是个充满悲情的超卓人物,皆因他清楚自己在干什么,本身感情充沛,又不得不逆性而行,其心内的痛苦可想而知。
杨清仁对夺回皇座的决心是无庸议疑的,他天性冷血凉薄、自私自利、心胸狭窄,这从他对台勒虚云的心腹爱将高奇湛亦加以排斥,可想而见,不过他确成了大江联整个夺权大业的核心和主魂,失去他任其他人物如何高明,亦将无所附丽。从这个方向审视,无论心态意志,杨清仁均是较易被掌掘,他正得享白清儿为他播下来的成果。
正是白清儿将三股不同的力量团结在同一旗帜下,既开出如奇花般的玉女宗,栽培出如无瑕、妲玛、柔夫人般能倾国倾城的媚术高手,也是她令从不以武功见长的邪恶家族脱胎换骨,出了像香霸般在才智武功上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独当一面的巨擘。
香霸现在走的仍是隋唐时家族的老路,就是与政权结合,大做邪恶买卖,享尽荣华富贵,重拾当年的风采,成为与当代政权并行的地下王国。而不论杨清仁能否登上帝位,只要香霸能不蹈昔日的覆辙,香家的邪恶事业仍可继续下去,如野火烧不尽的草。
玉女宗的情况比较复杂。
以宗内最超卓的几个传人论之,无瑕、妲玛、柔夫人、湘夫人均各有性格。对妲玛的了解太浅,很难判定她是怎样的一个美人儿,可是对其他三女,他已有全新的体会和看法。特别是刚在董家酒楼旁观柔夫人与符太的正面对峙交锋。柔夫人比之香霸,远较后者有人性,而非埋没在人性黑暗的一面里。
当她说出“一年后嫁给符公子”这句话时,他直觉感到她的诚意,那是一个决心的表示,不但说给符太听,也是向香霸公告,若她在一年内没法杀死符太,会认输投降,乖乖地成为符太的战利品,也等于脱离大江联。
此正为玉女宗在整个组合的吊诡处。
如果不是遵从师门遗命,又没有如台勒虚云般的人物将所有人团结在一个目标下,玉女宗绝不会成为其中一分子。
最能支持他的想法者,正是无瑕。
无瑕是从任何一方面均能与台勒虚云相提并论、不在其下的人物,在瀚海军她因对被逼作困兽斗的牛儿生出恻隐之心,致“玉女心功”现出破绽,放生了龙鹰,在在显示出她与杨清仁和香霸的分别。
无瑕乃玉女宗的最高领袖,她对宗内其他人的影响力是不容置疑的,尽管近乎没有可能,但如能分化和离间无瑕,就像符太征服柔夫人般,玉女宗将不攻而破。
大江联不是没有弱点的。
神都现时已成了个混战的乱局,谁能清楚掌握对手,明白自己的处境,致胜的契机便落入谁的手里。
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龙鹰因着符太和柔夫人间所发生的事的触发,像战场上的统帅般,仔细思量敌我的强项弱点,厘定未来的策略。
玉女宗四大高手里,湘夫人乃最弱的一环,与杨清仁关系暧昧,而对付湘夫人,则必须出动“范轻舟”。
想到这里,心中一动。
既然自己想到以“范轻舟”对付湘夫人,那敌人会否用湘夫人来对付“范轻舟”呢?这个想法立即令他兴致勃然。
对无瑕他仍想不出任何办法,她太厉害了,一个不好,会惹来焚身之祸。幸好看来无瑕是不会听任何人的指示,而是有自己的主张,至少她可不理会杨清仁对她的请求,且看来她不太欣赏杨清仁。
走毕横街,右转便可看见小清庵所在的一片榆树林。
就在此时,他感应到无瑕。
精确点说,他是感应到无瑕体内潜藏的那注魔气。
龙鹰差点魂飞魄散,又心中叫苦,与仙子怎会如此好事多磨的?
他倏地增速。
横街处虽然有路人,却没人察觉有异,因他用了手段,似缓实快,两下呼吸间已离开横街。
假设现在是夜深人静的时刻,他会全速飞掠,但在光天化日下,会惹来惊异的目光,那当无瑕抵达时,可从路人未能回复过来的神色,揣测到曾发生过什么事。
幸好在魔种对她体内魔气的灵应下,他可以准确掌握无瑕的位置和与他的距离。
当他躲入榆林的一刻,无瑕才抵达可远眺榆林的方位。
※※※
龙鹰差点看呆了眼,因他一点认不出眼前的人是无瑕。
出现者乍看像个普通到神都来经商的中年人,修长肤黑,唯一还有点无瑕影迹的是一双聪明机灵、略带忧郁的眼睛、多情善感的嘴,虽改变过仍有易容术掩饰不了的痕迹。
无瑕为什么而来呢?
她是准备去见他的仙子吗?竟不怕打草惊蛇?又或是仍认为他龙鹰正身在神都,故从仙子身上入手试探。她凭什么认为端木菱肯见她呢?
龙鹰头皮发麻地瞧着无瑕朝小清庵笔直走过来,从走路的姿态,一点看不出是由无瑕般千娇百媚的美女扮的。
仙子的声音在他耳鼓响起道:“鹰爷因何故在外躲躲藏藏呢?”
未抵墙内,他的魔种和仙子的仙胎早互生感应。
龙鹰从树上落下,踏足实地,觑准尚未现身视野内的仙子传音道:“白清儿最得意的传人正冲着仙子而来,如我被她察觉,一切完蛋大吉。”
端木菱平静地道:“她能令邪帝如此顾忌,当有惊天技艺,在她有心搜察下,伏在一旁并不安全。到小女子的静室来吧!小女子可以掩护你。”
龙鹰得仙恩宠顾,喜翻了心,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仙子所在的静室外。
无瑕此时离小清庵的外院门不到百步。
门开。
龙鹰朝仙子瞧去,脑际轰然一震,像爆开了仙泉,喷发琼浆玉露,不但忘掉无瑕,还忘掉了外面的世界。
仙子像没有任何改变,或许只是变得更清丽脱俗,但又像化为迥然有异的仙物,教人不敢直视。
眼前的她是个仙迹。
事实上她外表如昔,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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