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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战在野-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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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鹰心叫抱歉,用掌尖按点胸口,失声道:“我?姑娘说笑吧!小弟和场主说过的话,加起来刚逾十句,且是在众目睽睽下进行。我的娘!真希望姑娘说的话是真的,那我立即赶返牧场去。”
此番话是经深思熟虑说出来,不过却是行险一博,博的是独孤倩然不似霜荞般晓得商月令是“宋问”。
“宋问”于仙迹游时现身,观之当时独孤倩然的反应,显然不知“宋问”是商月令扮的。
在招呼霜荞的宴会,出席的是杨清仁而非他“范轻舟”,是另一证明。
比之马球赛,独孤倩然成功营造出攻门的最佳形势,可是能否打球入门洞,恐怕她亦非如表面看的成竹在胸。
美人儿的眼神尚算坚定,已失去了适才穿透性的锐利,颇为举棋不定,受龙鹰的说话、语调和神态所惑。
龙鹰抓头道:“其中是否有误会?”
事实上龙鹰的“范轻舟”,破漏百出,却可分两方面来说。
应付杨清仁、无瑕和霜荞,大致上做到滴水不漏;可是因着与杨清仁令外人没法明白的关系,宇文朔一方对他疑窦丛生,是必然的事。
独孤倩然缘于和商月令的姐妹情谊,比其他人知得多一点,最后得出“范轻舟”是“龙鹰”的结论。但说到底,起始的关键,仍是“范轻舟与杨清仁”的关系,如能解开此结,可释独孤倩然之疑。
龙鹰乘势追击,装作难掩心内惊喜,又患得患失的模样,俯前压低声音道:“难怪球赛时场主对小弟和颜悦色,当时还以为自作多情,怎想到她一直期待小弟。唉!想深一层,又不像姑娘说的那样子,岂会待至最后一天,才和小弟说上十句八句话,更没约后会之期。”
独孤倩然垂下螓首,轻轻道:“倩然很累!”
龙鹰说不出话来。
独孤倩然柔声道:“此地一别,或许再无相见之日,范兄今天说的话,倩然紧记心头,尽人事,听天命,倩然还可以做什么?”
龙鹰差点想扯着她衣袖不让她离开,美人儿比之过往任何一刻,更深信不疑他是龙鹰,只是莫奈他何,当然知他有苦衷。
她没有打出攻门的那一球,正是秉承老聃“无为而有为”之道,留有余地,深看他一眼后,道:“你不是说过,终有一天我们会明白的。现在你多坐片刻,倩然先走一步哩!”
第十五章最后机会
龙鹰于洛水南岸最具规模的驴马店,凭相马知马的独家本领,挑了四匹骏骥,购置必须的鞍甲装备后,就那么自乘一骑,其他马儿乖乖地跟在马后,驰离驴马店,看得驴马店的人啧啧称奇,因他挑的正是店内最野性难驯的顽骥。
一人四骑,招摇过市,刚转入定鼎大街,符太从旁闪出,登上一骑,趋前与他并骑缓走,笑道:“公公本嘱我来教你改走陆路,现在不用多此一举了。”
符太以传音入密的方式和他交谈,故虽置身定鼎大街的车马流中,不虞被人听得。
一艘风帆在中分大街为两边的通津渠驶过,充盈神都的特有情调,两边行人道上过客如鲫,熙攘热闹,如过去的每一天,没人晓得神都经历了天翻地覆的突变,永远回复不了先前的模样。
龙鹰道:“情况如何?”
符太道:“‘群情汹涌’四字是最贴切的形容,二张处于挨打劣势,全赖圣上只手顶住,以张柬之为首的朝中文武大臣,矛头直指二张,幸得太平公主出来解围。”
龙鹰为之愕然道:“太平?”
符太道:“是公公在背后发功,以灵活的手腕,一边提醒太平如惹怒圣上,会以雷霆万钧之势镇压不听话的人;另一边暗示始作俑者非是二张,而是造谣生事者。太平是聪明女子,明白现时反二张等同反圣上,乘机拿她最痛恨的人来祭旗。不过!东宫和二张这个血海深仇结定了,只是尚未是算账的时候。”
龙鹰叹道:“公公不愧廷斗的第一高手,在如此情况下仍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引领局势的发展。是哪个不幸的家伙?”
符太轻松地道:“还以为你猜得到。”
龙鹰失声道:“来俊臣!”
顿然百感交集。
恋栈名位权力不知归的来俊臣,终走上他的末路,当年如他削发为僧,遁入空门,或不致如此悲惨收场。
来俊臣的名字,与女帝执政前期酷吏横行的时代挂钩,是“内法外道”治国手腕的体现。
女帝的手段,就是魔门一贯的手段。
从武曌涉足沾手政治,她面临的反对势力,强大至几难以动摇,其时的顾命大臣如长孙无忌、褚遂良等,无不是位高权重元老级的重臣,即使高宗对他们亦执礼甚恭。比对下武曌势孤力弱,唯一可采取的手段,就是狠下毒手,酷吏正是她诛除异己最可资利用的政治工具,酷吏政治由此而生。来俊臣是酷吏最具代表性的人物,以屈打成招、诬陷贤良的功力论,当代无人能出其右。
女帝不得不行酷吏之政,另一原因仍然在其“合法性”的问题。以一个女流之辈,干政问鼎,实现圣门使命,不但名不正、言不顺,且理不直、气不壮。朝内朝外,敌影幢幢,任何一个,亦可以是敌人。基于此一心态,酷吏应势而生。来俊臣仕途失意,但因肯当女帝的爪牙,扶摇直上,令人畏之如虎狼。不论如何贪腐,仍得女帝维护。
贪胜不知输。
表面看,来俊臣投靠无门下,不得不依拢二张,为他们出手。但深悉内情的龙鹰,却晓得确实的情况远比表象复杂,皆因晓得来俊臣乃台勒虚云的目标之一,是今次阴谋的重要棋子,至于内中真正的情况,除非台勒虚云一方的人肯透露,外人无从得知。
符太的传音在耳内续道:“来俊臣被打入天牢,圣上下令处以凌迟极刑,后天早上在北市公开进行。”
龙鹰感慨万千。
来俊臣曾亲口告诉他,最怕的正是凌迟而死,这是他的报应。对来俊臣他没有恶感,坦白说还感激他向自己行刑,使他因祸得福。之后接触的是来俊臣“善”的一面,还为他“测字”,然来俊臣抱着侥幸之心,避过祸难后故态复萌,致招今日之果,肯定他悔不当初。
祸福无常。
想想自己,组成“郡主队”以灭二张的威风时,还自鸣得意,岂知正中台勒虚云之计,恰为老聃“福兮祸所倚”的现实写照。
符太道:“你在想什么?”
龙鹰苦笑道:“我可能是来俊臣唯一的朋友,怎都有点感触呵!”
左转,横街车流明显减少。
又道:“公公还有何提示?”
符太道:“公公说早走早着,火头很快烧到你身上。”
龙鹰将来俊臣排出脑海外,因不到他做任何事,也不该有行动,道:“叫醒三个家伙后,我们立即离开。”
符太道:“由定鼎门离城,有陆石夫打点。”
龙鹰暗叹一口气。
乘兴来,败兴返。
神都虽大,但已无容身之所。
谁敢碰他?
武三思也劝他离开,可窥见其余。
女帝的威权,被“东宫惨案”大幅削弱,何况女帝将换上病重垂危的千黛。
天际远处传来雷响。
两人不约而同,抬头望天,西边远处乌云卷动,电火隐现。
雷暴将临。
道上的行人车马,纷纷加速,好在雨暴来袭前,抵达能避雨之所。
龙鹰低叱一声,催马疾走,符太紧随之,传音道:“公公说你的提议是好主意,明天公布国老的死讯后,他和我代表圣上奔丧去。”
龙鹰没有哭的冲动,心中填满难以形容的情绪,似乎过往的所有努力,均是白费心机。也知此为错觉,但可知心中的失落。在这逆境里,唯一可做的事,是绝不让重挫打倒自己,保持强大的斗志。
也晓得自己的意志,徘徊在崩溃的边缘。最使他痛苦的,是看着别人受苦受难,爱莫能助。
坐看台勒虚云魔焰高张,笼罩神都,他竟力不从心,无法改变。刚才面对独孤倩然,他多么希望能把真相和盘托出,并告诉她,自己和她并肩作战。
“轰隆!”
头上爆起惊雷,豆大的雨点照头照脸的洒下来,健马嘶鸣,电光疾闪。
龙鹰狂啸一声,将马速提上极限,不如此难以宣泄郁结沉重的情怀。
他走了!
但他会回来,和台勒虚云暗而不宣的激烈战争,将进入全新的阶段。
想到这里,心中一动。
“解铃还须系铃人”。
他尚有一个败中求胜的机会。
传音道:“太少!帮小弟一个忙。”
符太大讶道:“说吧!”
龙鹰道:“由你代我离城,出城后再潜回来。”
符太瞥他的胡子两眼,眉头大皱道:“似吗?”
两人正策马迎着风雨狂奔,可是说起话来,却如一般人并肩漫步般轻松容易。
龙鹰道:“现时雨暴风狂,雷电交加,谁看得清楚?兼有陆大哥照应,只要是四个人出城便成。”
符太道:“有道理!你想干什么?”
龙鹰双目魔芒电闪,沉声道:“我要多试一次,看能否取台勒虚云之命,待他复元,将永远错失良机。”
日安居在望。
长街行人车马绝迹,躲起来避雨避雷,惟只他们二人四骑,冒雨奔行。黑夜似提早来临,电闪时天地煞白,睁目如盲,接着是震天撼地的雷响,眼前是个令人难以相信的狂暴世界。
符太道:“你晓得他藏在哪里吗?”
龙鹰道:“神都现时的局势变化万千,随时出现突变,台勒虚云身为最高领袖,乃领军的主帅,其压阵坐镇的地方,必须是能收听各方消息,可调兵遣将,方便应变之所,绝非随便找个里坊房舍办得到。这样的指挥中心,只有一个。”
符太动容道:“翠翘楼!唉!我立即手痒哩!”
龙鹰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必须由你鱼目混珠,代我离城。时机稍纵即逝,我要趁雷雨未过之前行事。这是最后的机会,明白吗?”
两人右转进入日安居。
符太转音道:“你以黑布罩头,扮作是来报仇或偷东西的康老怪,以他的声调说话便成。”
龙鹰道:“好主意。”
心忖这就叫有赌未为输吧!
※※※
龙鹰抵达翠翘楼的一刻,雷暴有增无减,昼夜难分,苍天像破开缺口,大雨倾盆,乌云翻滚。
魔种全面展开,龙鹰与雷雨浑为一体,感觉痛快至极,一洗过去两天一夜的颓唐之气,体内充盈难言的力量。
横空牧野曾说过他是世上最可怕的刺客,现在就是继尽忠后再一次证明横空牧野的看法的时刻。擒贼先擒王,他下定决心,撇开对台勒虚云相惜之意,就像在北博之巅他对自己般,只要掌握他的所在,不理有多少高手在他身旁,立施弹射击杀之,然后全力遁逃。
杨清仁和洞玄子此时在翠翘楼的机会微乎其微,因须留在宫内,无瑕则很难说,希望她仍身在如是园。不过谁在这里,已不在他考虑之列。一击远扬,就是这般简单。暴露身份,在所不惜。
他逢屋过屋,几个起落后伏身于翠翘楼宿园中央一座特大楼房的屋脊处。
他非是初来甫到,曾多次探索,凭其灵机妙觉,颇有回家的熟悉感受。翠翘楼出自沈香雪,自有心思布置上的脉络可寻,高低大小有序,聚散分明,像下面广阔如殿堂的空间,是供楼内姑娘排练歌舞的训练场所,环以园林,成为宿园的心脏区域,也是中园,与四周较密集的楼房相映成趣,密里见疏。
位于四角、高上周围屋舍近倍的三层高楼,若卫士般守卫宿园的四方,成众卫拱主之局。
十多个院落,就是在这个大布局下的小局,各自独立。游廊走道,如血脉似的将各个院落连结为一体,其中东西两大主干道,贯通宿园,将宿园和翠翘楼连结。
如果台勒虚云刻下正在宿园,他身在何处?
时间不容许他逐屋逐舍的去搜寻,既不切实际,更要冒上被发现的风险。际此风雷雨电的非常时刻,他的灵耳能起的作用不大,故必须凭判断大幅缩小搜寻的范围。
刚才他入园后,采取的路线蓄意经由上次偷听无瑕、洞玄子、香霸等人说话的楼房,希望碰台勒虚云一个正着,可惜房舍内空无一人,令他失望。
龙鹰全身湿透,奇寒袭体,体格功力稍差点,事后肯定大病一场。
环目四顾,暗自思忖,如果自己是台勒虚云,会认为宿园内何处方为最稳当的地方呢?那四座高达三层、砖石墙瓦顶的楼房映入眼帘。心底一震,晓得答案。
他龙鹰每次潜入宿园,自然而然避开四座高楼,因其居高临下之势,是置暗哨的必然之选,可监察全园,若非有龙鹰般的灵觉身手,稍次一级的剩此一关已过不了。
龙鹰的脑筋高速运转。
计算时间,此时该为入黑后小半个时辰,黑夜对他有利,可是雷暴肆虐的巅峰已过,虽余威仍在,却接近尾声。故此能否在四座高楼间作出明智正确的选择,至为关键盘。
目标四座高楼分别位于宿园东南、东北、西南和西北四角,以其全局坐北向南的形势,东北和西北两楼靠近宿园后院墙,如有敌从后方来犯,首当其冲,失地利。东南、西南两楼,靠近前院的翠翘楼,能观顾全局,进可攻、退可守,位置上明显比北面两楼优越。
两楼中,又以东南高楼占优,因大河分渠从西而来,过翠翘楼之南后转往北走,注入洛水,成为翠翘楼东面的天然屏护,尽得地利。
这些念头如天上的激电般,闪过龙鹰脑海,下一刻他冲天而去,投往目标所在的方向。如有旁观者在,绝猜不到他曾用心思考过,以为他稍作逗留,喘息两口后继续行动。
三个起落后,高楼在三重院落外,龙鹰返回地面,穿园翻境的朝目标潜去。
可倚仗的,就是“攻其无备”的兵家至理,惹起任何警觉,将功亏一篑。
抵达最接近高楼的院落,龙鹰拔身而起,跃上一株老树之巅,凝神瞧去,立知选对地方。
环绕东南高楼的院墙高达三丈,比其他院墙高逾一倍,墙内除三层砖石结构的楼房外,光秃秃的,不植一树,没置摆设,铺以青石地板,令高楼如屹立广场上的哨垒,为宿园添上兵事的味儿。
第十六章紧急密会
翻墙后,从任何一方到高楼去,须跨越五十步的距离。
如此距离,在龙鹰的弹射下,仿似无物。
表面看,除第三层楼透出暗弱的灯火外,其他两层黑沉沉的。在龙鹰的魔种灵觉下,掌握到楼内人数达七、八人之众,全为高手,底层尚有两头巨犬。
从远处瞧过来,此楼外表上与宿园其他房舍分别不大,只是高上一截。此刻近处观之,方发觉墙是双层砖石结构的坚墙,窗用上铁框铁枝,大有抵得住龙鹰全力一击的可能性。
高楼长两丈、宽丈半,一个入口,厚重的木门紧闭,破门入内不会比破窗容易,稍有迟滞,立告先机尽失,从突袭变为逃命。除第三层楼四面开窗外,另两层只得朝宿园的一面开窗,此楼实为哨楼,殆无疑问,正常居所,怎会如此。
他听不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心中燃起希望,楼内若没有无瑕、香霸般的高手,可趁有人出入之时,夺门而入,尽歼对方次几级的高手,取台勒虚云之命。即使台勒虚云不在其内,他也没损失,可泄一口心头鸟气。
雷声电闪变得稀落,失去了早前轰天动地的慑人威力,雨势逐渐减弱。
龙鹰很怀疑台勒虚云是否在楼内,因他内伤未愈,凭他的灵耳,该听得到他与别不同的呼吸声,现时却毫无所觉。
他保持在晶莹剔透的状态,不忧不喜,闭上眼睛,将灵应提升往极限去。
本是模模糊糊的,立告清晰分明。
雷响雨声,退往听觉的边缘位置,楼内任何声息,一点不漏被接收耳内,还有是虽不能直接瞧得到,竟可自然而然凭声音在脑海内重组描绘,如能目见。
他感应到三层楼内,共九人二犬。最高第三层楼占去四人,从此个布局,知楼内有重要的人物在,故由四人分掌东、南、西、北四窗,透窗监察四方八面,高低远近。
龙鹰暗叹一口气。
可肯定台勒虚云不在第三层,若是第二层或地下,只要不是靠窗坐着,攻其不备属痴心妄想。何况直到此刻,尚未能掌握到他。
“咿呀”一声,第三层楼朝龙鹰一方的那扇窗给推开来,或许是想看清楚点,又或让雷雨后清新的气息流进去。
龙鹰刺杀台勒虚云的意志仍然坚定,热情早冷却大半。
极有可能,此楼一向是台勒虚云在神都的藏身之处。
第二层楼不觉有人,其他五人二犬,位于最下层。
忽有所感。
龙鹰睁开眼睛,居高临下俯察远近。
雷声在西北面远处隐隐传来,那边的天际不住闪亮,但再不威胁神都,雨点疏落,厚重的乌云散去,夜空仍是暗沉沉的。
前院翠翘楼一方的灯火相形下明亮起来,传来阵阵管弦笙竹的靡靡之音,但明显及不上以前的热闹。这是可以理解的,“东宫惨案”的知情者,既没有心情,亦知不宜在这个时候来作乐。
看不到任何异样。
龙鹰心中微动,灵觉转往地底下去。
我的娘!
果然有地道。
他听不到任何异响,纯粹是超感官的灵应,感到有人从分渠的方向接近,显然是由地道进入东南楼。有地道便有地下密室,如果台勒虚云藏在地下室内疗伤,那今夜他就是白走一趟。
来人停下了。
接着从楼另一边的地底传来微仅可察的机栝声,保证稍次点的高手听不到声音。
以此楼的装置布局,尽示敌人的高瞻远瞩、思虑周详。
如龙鹰现在面对高楼,生出无从埋手的无奈,正显现出其成效。
他比任何一刻,更想干掉台勒虚云。
这般无功而回,实心有不甘,可是除此外,他可以做什么?
就在此时,目标高楼底层传来石盖掀起的声响。
第二层楼唯一的窗打开,现出无瑕的绝世玉容,无忧无喜,平静若不波止水。
接着她移开少许,挨在窗旁墙壁。
虽然眼睁睁的见到她,却没法感应她、掌握她。龙鹰对她特别有感觉,每次见她,总与上次有些许差异,变得更诡奇难测,该因她在修为上能不住精进。
与她交手,未试过一次可稳占上风。
终听到台勒虚云的呼吸。
他从楼下登上第二层楼,步履沉重,可听到他拾级而上每一下足音,呼吸细慢,虽仍内伤未愈,肯定渡过了最危险的时期,不致没法复元过来,痊愈的速度比龙鹰猜想的快多了。
怎可能呢?
自己临“死”前的全力反击,理该予他极度重创,他自身的催发潜力,依符太的说法,没有两、三年休想回复过来。可是眼下的他,行动自如,呼吸均匀,与正常人无异。
北博之战到现在约三个月光景,凭声判断,再有几个月工天,台勒虚云可彻底康复,整个过程顶多半年多一点。
这个想法,令龙鹰明白今次不趁机杀死他,势失机会。
有人随在台勒虚云身后亦步亦趋的登上第二层楼,足音轻巧,论功力差无瑕远了,但仍属一流的高手,虽听不真切,龙鹰却有熟悉的感觉,接着脑海浮现湘夫人的形相。
湘君碧!又大惑不解,为何她的功力大幅减弱了,拉远了与无瑕的距离。
龙鹰恍然而悟。
台勒虚云能有如此惊人快速的康复,得力于湘夫人的“玉女功”,以阴补阳,故北博之战后,湘夫人随台勒虚云返回神都一直没露脸。
想到此点,心里抹过一阵不舒服,他不晓得是否妒忌的情绪,但明白多少有些这方面的意味。
在诸般负面的情绪里,妒忌普迫的真实情况,最令人吃惊,也最为人们不愿意承认。说得好听点是羡慕,深刻处似毒蛇噬心,即使心胸广阔者在所难免,尤当牵涉到男女关系。
龙鹰曾多次放过与湘夫人发生肉体关系,并不代表不会因台勒虚云与湘夫人现时的情况,生出妒忌之意。唯一之法是严禁自己循此方向想下去,硬把其排拒于思域之外,但仍隐隐晓得自己和“美女师父”再难回复以前有情男女的微妙,并知道乃基于一种报复的心态,也是此时可令他稍感快意的想法。
他的心灵回复晶莹,魔种出击,越过百多步的空间,嵌入高楼第二层楼的空间去,刚好捕捉到台勒虚云坐入椅内的声响。
龙鹰的心立往下沉。
他奶奶的,台勒虚云就是台勒虚云,一举一动,莫不完美无瑕、乏懈可击,坐的竟是无瑕立处之旁的角落位置,即使龙鹰有能力破铁窗入内,想行刺吗?须过得无瑕的一关。那还算刺杀吗?
另三人在另一边向着窗子坐下,不过他只听到湘夫人坐入椅内的声音,另两人坐得无声无息,全赖他全神贯注下,生出感应。
今晚的行动势告泡汤,幸好并非一无所得,因碰上对方最重要的几个人物,于阴谋成功后聚头,在探听敌情上,是大丰收。
魔种令龙鹰成为天下间最灵异可怕的探子,在这方面屡建奇功。
没想过的,杨清仁的声音响起道:“狄仁杰走了!”
龙鹰明白过来。
杨清仁得到讯息,立即通知香霸和无瑕,三人联袂而至,找台勒虚云商量研判最新的形势。正因三人在地道内全速奔行,惹起他的感应。
坐在台勒虚云另一边的三个人,知道的有湘夫人、杨清仁,另一个当为香霸,只他像其他两人般,有在台勒虚云前平坐的资格。
至于刺杀,此刻他想都不敢想。
一个无瑕,足教他应付不来。
第二层楼内的四个人,默默等待台勒虚云的反应。
台勒虚云发出深重的叹息,沉声道:“一代风流,就此埋骨黄土,未能与他博弈中土,我之不幸也。”
龙鹰听得目瞪口呆,怎猜到台勒虚云有如此说话反应,显示在他心底里,何等尊敬狄仁杰,推崇备至。
楼内一阵沉默。
无瑕的声音轻柔道:“狄仁杰的风流,自有娇婿为他延续,不会令小可汗失望。”
台勒虚云低声念道:“龙鹰!”
杨清仁道:“正午时武曌忽召张柬之和姚崇去见,所有人均以为该因应昨晚的事再有重要宣布,岂知她一字不提,只通知两人狄仁杰的事。还有……”
香霸的声音插言道:“尚有何事呢?”
今次轮到杨清仁叹气,道:“还有是武曌已发召令,着赶往奔丧的龙鹰于大葬后返神都来见她。”
两个消息,均有石破天惊的震撼力,可想象楼内各人的心情,特别是自己返回神都,可令台勒虚云一方的大计,出现难测的变量。
以杨清仁的修养,仍要迟疑着、吞吞吐吐的说出来,可知他在对付龙鹰上,全无把握。
台勒虚云叫了一声“好”。
杨清仁沉声道:“龙鹰对羽林军和飞骑御卫,至乎掌握在武氏子弟手内的城卫和戍兵,有着近乎神圣的影响力,我们该否在他来神都前提早发动?”
他显然经过思量,然而苦思不得下,作出这个改变计划的提议。
香霸道:“风险太大。”
继而沉吟道:“有可能在他赴京途上袭杀他吗?”
他比平时说话更断断续续的,可知他口是这么说,其实亦知是不切实际的妄想,如果龙鹰这般易收拾,早死去多时。
在大漠,默啜于自己的势力范围下,强手尽出仍办不到,现在乃龙鹰熟悉的中土,他们凭什么可办得到?
杨清仁道:“这个想也不要想。张柬之和姚崇欲要奔丧去,被武曌拒绝,说在现时情况下,他们身为朝中重臣,不宜离开岗位。奔丧的事,交由胖公公和符太代行。可以想象两人将偕龙鹰一起回神都。”
接着以带点沮丧的语气道:“这个变化,是以前没想过的,请小可汗考虑清仁的提议。”
台勒虚云轻描淡写地道:“虚云想听玉姑娘的意见。”
诸人里,惟有无瑕曾与龙鹰正面交锋,最有就龙鹰一事发言的资格。
无瑕沉吟片刻,似陷进回忆里,徐徐道:“天下间最不智的事,或许是与此人硬撼。请容我实话实说,此人有着鬼神莫测的手段,当你以为占尽优势,事实却刚好相反。武功高如拓跋斛罗,用兵如丹罗度,精锐似莫哥及其金狼军,莫不在他手上吃大亏,且赔上个‘金将’归锷。”
略一停顿,续道:“当年孙万荣在硖石谷大破大周军,何等威风?大周军几被全歼,痛失头号名将王孝杰。可是,当尽忠和孙万荣遇上龙鹰,又得默啜派军上魁信率三万突厥精骑扯龙鹰后腿,最后落得怎么样的下场?”
台勒虚云赞道:“玉姑娘说得好。换过大周任何一位统帅,又要不把军上魁信和其三万骑计算在内,也许仍可侥幸胜出,却绝不能如龙鹰般游刃有余,势似破竹,于千军万马里取敌酋首级如探囊取物,且折损轻微。如此盖代名帅,远可与古战国时的李牧相比,近可与‘少帅’寇仲先后辉映。”
楼内没人说得出话来。
龙鹰的头皮在发麻。
这已非心胸广阔的问题。台勒虚云的声音透出某一没法形容、近乎信仰的狂热,毫无保留地去称许对手。
台勒虚云的声音,稍顿后续在他耳鼓响起来,道:“如惹得龙鹰大怒反击,我们势变挡车的螳螂,立被碾成肉酱。提早发动之议,毋庸再提。”
杨清仁噤若寒蝉,不敢反驳,也实在无言以应。
在座的每一个人,人人能独当一面,全属领袖级的人物,可是比之台勒虚云的识见才情形成的超凡见地和因之而来的魅力,都像差了一截,使台勒虚云如鹤立鸡群,直有擎天柱地之姿。
香霸恭敬地道:“然则我们如何应付龙鹰的归来?”
龙鹰自问处在台勒虚云的位置,亦难想到妥善之计。
无瑕发言道:“狄仁杰离世一事,尚未公布,清仁如何得悉?”
杨清仁解释道:“申时头,李显著我去见他,同时被召见的还有他亲弟‘相王’李旦、妹子太平公主,武三思和太子妃也在座,方晓得张柬之和姚崇来过向他报讯。”
龙鹰头皮再发麻。
杨清仁已成功打入与李显关系最密切的小圈子内去,可参闻密事。
第十七章进退有略
台勒虚云问道:“圣神皇帝精神如何?”
奇异的感觉,从龙鹰心中涌起来。台勒虚云不像其他人般,直呼武曌之名,以圣神皇帝称之,透出尊敬的意味,是对同门异流的卓越前辈的真心认可。台勒虚云本身并非守旧保守者,乃离经叛道、桀骜不驯的人。女帝能得他的尊敬,正因她完成了魔门的大愿,成就空前。
他问的问题,戳正节骨眼上。
杨清仁道:“据张、姚两人所言,武曌精神很差,该是带病见他们。平时他们没有注意,也不敢注意,今次特别留心。”
台勒虚云轻描淡写地道:“我们苦候的日子终告来临。我可以毫不犹豫的告诉你们,天下间,只有‘天命’能扳倒圣神皇帝。配上胖公公,再加上个龙鹰,我们远不是对手。万勿让昨夜的成功冲昏头脑,必须时时刻刻,紧记此点。”
龙鹰暗忖自己常被人问脑袋是用什么造的,现在轮到他想问台勒虚云同一句话。
当局者迷,怎可能有人如台勒虚云般,知己知彼到如此限度。
台勒虚云的纵横捭阖,仿似天马行空,超越凡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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