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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上云崖暖-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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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么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那冰蚕总算是停止了吮吸苏洛手指的动作,晃悠悠的打了个饱嗝,而后缓缓游回了阿幼朵的手中。冰蚕原本晶莹剔透的身体中充斥了某种灰黑色的毒血,它蠕动着身体伸了伸懒腰,体内那灰黑色的毒血便逐渐结冰,而后一点点的消失在了冰蚕体内,不一会儿就又变回了那如寒冰般晶莹剔透的半透明状态。

    苏洛长长舒了口气,红尘心法运走周身,这一次再也没有任何疼痛与不适的感觉。她运了一会儿功,神情逐渐舒缓,原本因尸毒而苍白的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连嘴唇也恢复到平日里湿润粉红的状态,李舒夜见状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朝阿幼朵致以了感激的微笑。

    “冰蚕幻蛊果真名不虚传,竟能不费吹灰之力的化解腐尸首领留下的尸毒,在下钦佩不已。”亲眼见证了这冰蚕幻蛊的神奇之处,李舒夜似乎也燃起了一丝希望,朝阿幼朵微微躬身道。

    阿幼朵谦逊的摇了摇头,将冰蚕驱回了那黑石圆钵中,“不过是总结前人经验而留下的巫蛊之法罢了,苏淮之地更有许多我不曾见过的仙草妙药,舒夜大夫莫不要谦虚。”

    阿幼朵说着微微笑了笑,神色之中虽无狂傲,却也对自己的蛊术颇为自信,“不过我教中的冰蚕幻蛊,却也可以说是这南疆最灵最优的解毒之法了,待这蛊苗再炼七日到达寒性最烈之时,必将缓解舒夜大夫体内恶疾。”

    苏洛看了看自己指尖已然愈合的伤口,也对冰蚕幻蛊的药效充满了信心,如此也不枉她与李舒夜千里迢迢来到南疆,又历经一番惊险战斗,几近险死还生了。

    回想起力战腐尸首领时的情景,苏洛依旧是心有余悸,她那时已是强弩之末,若不是腐尸首领忽然自行爆体而亡,下一步死的就该是她自己了。这么一感慨苏洛忽然回想起了先前被跳过的话题,好奇的朝阿幼朵问道,“姐姐先前说那腐尸首领爆体而亡不是意外,而是靠了舒夜的智谋,却又是怎么回事?”

    阿幼朵闻言笑着抿了抿唇,歪头瞧了李舒夜一眼。黑发白衣的青年依旧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眉宇间弥散着一丝病气让他看起来有些羸弱,然而经过这一役后阿幼朵却丝毫不敢小瞧他。虽然对战的主力是苏洛,却是李舒夜那份临危不惧的心性与智谋拯救了几人,让他们得以几乎无伤的战胜那可怖的腐尸首领。

    这个看似羸弱的青年,却是比任何人都胆大心细,令阿幼朵也心生敬佩之意。

    “详情还是我来说罢。”李舒夜微微笑,眼神温和的注视着一脸好奇的绯衣少女,“其实也并不算什么难事…………”
第46章 庆典晚宴
    “其实这并不算什么难事。”李舒夜缓缓开口,朝苏洛解释道,“世间万物皆有其存在缘由,所以那腐尸首领也不可能这么无缘无故无止境的强大下去,它的力量首先源于能将*潜能最大化的金蝉幻蛊。据阿幼朵所言,那日圣使从生前就一直将金蚕蛊埋于体内,是以力大无穷,难逢敌手,死后更被金蚕蛊引发体内潜能,因此才会有那副八尺有余的巨大身躯。”

    李舒夜的声音顿了顿,继续说道,“然而仅凭身体力量而言,那腐尸首领并不是阿洛你的对手,红尘心法状态下的你力如千钧,剑势已有入微之兆,并非单凭大力可以对抗,这一点从最开始的交战便能看出来。”

    苏洛点了点头,李舒夜看的明白,红尘心法最大的特点便是入微之势,讲究剑势与天地四合的相辅相成,以求每一分力道都发挥在最合适的地方,那腐尸首领虽是厉害,最初时的状态也全然不是苏洛的对手。

    “最初的它不是我的对手,那腐尸首领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开始利用噬心蛊吸收周围的腐尸,在短短时间内功力一跃而上,反倒将我彻底压制了。”

    “这便是问题所在之处了。”李舒夜的神情一肃,语气也变得认真了起来,“阿洛你知道,这噬心蛊与魔教传到苏淮的天魔噬心*同出一路,然而你我可曾听闻过任何修炼此法者在对战途中吸收四周之人的内力以求提升的?”

    苏洛皱了皱眉,忽然明白过来李舒夜的意思。那天魔噬心*虽然厉害,却也得好生修炼一番方可融合夺来的内力功法,否则在云湖盟之时那修炼者也不必如此躲躲藏藏,大可出来一战,有周围数不尽的江湖侠士可以吸取内力,在场没有任何人会是他的对手。

    这肆意吸取他人内力功法的方式原本就邪妄至极,若是不加修炼只一味盲目吸收的话……

    “你也明白了罢,阿洛。以那腐尸首领一刻不停吸取同类的方式,突破某个极限之后身体必然承受不住,爆体而亡。无论金蚕蛊如何引发它的潜能,也不可能超越常人身体的极限,所以我让阿幼朵召引了四种巫蛊,在辅以笛声,加快了它爆体而亡的速度罢了。”

    同为巫蛊的四种毒虫功力自然比寻常腐尸强大的多,那腐尸首领一口气吸收了四只巫蛊,难怪最后周身鼓胀的几乎狂暴,加上阿幼朵的笛声在最后关头阻挡了它一下,那股狂暴的力量无法顺利宣泄出来,自然引得噬心蛊反噬,最终被苏洛一刀了结了。

    “原来是这样……”苏洛听得摸了摸下巴,心中颇为感慨,“照这么说来,那天魔噬心*也会具有同样的危险罢?”

    “洛姑娘猜的不错。”阿幼朵点了点头道,“十五年前的辉圣使早有反叛之心,修炼天魔噬心之法多年,融合教主的功力后更是强大到无法想象的地步,纵是耗尽整个圣教之力也无法阻拦他。当初听闻辉圣使被歼灭的消息时我就感到奇怪,若洛姑娘的身手已然算是苏淮一流高手的水准,恕我直言,当年的苏淮怕是无人能够抵挡辉圣使的。”

    苏洛皱了皱眉,若那魔教教主比腐尸首领还要厉害,且内功不是以速成之法习得,连此时的她也全无还手之力,那当年的苏淮之地,怕是真的没人能与之一战了。

    然而最终的结果却是五派联合讨伐魔教,任千行手刃魔教教主,这才一举奠定了云湖盟如今在江湖上说一不二的地位。其实那场战役如今看来也有不合常理的地方,魔教来势汹汹势如破竹,整个江湖无人能挡,为何却在最后的五派联合中一败涂地,至此从苏淮销声匿迹,若五派之中真有那么多厉害的高手,何不一开始就阻魔教于源头之中?

    苏洛与李舒夜对视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相同的意味。任千行的武功他们都见识过,若是抛开谋略与江湖地位等身外因素仅凭自身武功,他顶多能与红尘心法全开的苏洛战个平手,换句话说,放在十五年前的话,任千行是绝对没有实力手刃那辉圣使所化为的魔教教主的。

    “辉圣使突然功力大降乃至死于五派联合的围剿之中,怕也是因为噬心蛊这特性。到底是偷取他人功力的邪法……无论怎样融合贯通,一旦超过自身能够承受的极限,下场也是爆体而亡啊……”阿幼朵叹了一声,轻轻摇了摇头,“而意图练此邪功者,又怎会满足于自身的极限呢?噬心魔蛊,这名字取的果然不错,修炼者终是死于心魔,哪怕强大如当年的辉圣使也不例外。”

    苏洛心中不禁有些感慨,却是不想这趟南疆之行竟意外得知了噬心蛊的秘密,那江湖中人趋之若鹜的天魔噬心*却有如此致命的缺陷,也算是得因果轮回,福祸相报罢。

    “无论如何,得知了天魔噬心*的缺陷总是好的。当年之事的真相已然不重要,但若日后修此邪功者重出江湖,又一次掀起腥风血雨的话,我们手中至少也握有一张关键的底牌了。”李舒夜说完,苏洛也点了点头,心中也觉得宽慰了不少。每次牵扯上天魔噬心*之事她心中都会有一股莫名的危机感,似乎日后总会敌对上一般;回想她与萧云闹到如今这地步也是因着这魔教邪功,心中不由得又多了一丝厌恶之情。

    一想到回程苏淮后可能面对的局势,苏洛的嘴角便少了一丝笑,心中莫名多了一丝沉重。

    李舒夜知她想起了不太好的回忆,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与二人心中那片隐约浮现的阴云不同,此刻的苗寨却是处处洋溢着喜悦热闹的气氛;一场灭寨的危机就这么被化解,原先悬于心上的利刃已经被除掉,只剩下些不足为惧的普通腐尸群;德高望重的大巫祖与寨主之子也平安归来,整个苗寨都一扫先前的阴沉颓败,甚至有人提议为寨子以及整个南疆的顺利渡过一劫而举办一场庆典,只等最大的功臣苏洛醒来便能开始。

    说起庆典苏洛自然是来了兴趣,眼底闪过一缕期待的光,暂且将那些烦心事抛诸脑后。那乌黑明亮的眼神看的李舒夜忍俊不禁,摇了摇头笑道,“阿洛你大病初愈,作为一个医者,按理说我该阻止你跟人喝酒胡闹才是,不过想来你也不会听的罢。”

    闻言苏洛吐了吐舌头,狡黠的一笑,明显被李舒夜给说中了。

    “这次庆典阿祖他父亲可是大手笔了,将这一年所得,未来得及卖到西川的百花蜜酿都拿了出来。洛姑娘若是爱酒之人,无论如何也得尝尝,保管让你醉生梦死,曾经沧海难为水,百花之后再无酒啊。”阿幼朵说着,低头摸了摸一脸期待的祖清,“但是阿祖不能喝,小孩子身子弱,喝多了烈酒会令你体内的蛊苗醉死,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祖清闻言立刻跨下了脸,失望的神情仿佛一只垂头丧气的小狗,惹的苏洛也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

    苏洛醒来之后,庆典的宴会便在夜晚时分如约举行了,整个寨子里的人都倾巢而出,一起聚在了寨子中间的祭坛处,点起篝火载歌载舞,气氛热闹非凡,即使寨子外面还徘徊着一些发出低吼的腐尸,此刻也没人在意,那原本催魂夺命的嘶吼声,如今听起来到仿佛是献给胜者的讴歌一般令人心生愉悦了。

    苗女们的舞蹈非常有特色,跳动之间头顶与衣服上的银饰都轻轻晃动,发出一片清脆的响声,在跃动的火焰旁熠熠流光,舞动时大片大片的银色闪光,好看极了。苏洛叫了一声好,也加入了苗女们跳舞的队伍中,很快便融入了她们,像模像样的跟着抬腿旋转起舞,发间的金铃一阵脆响,倒是十分应景,衬的绯衣少女愈发明艳动人。

    作为此次宴会的主角,苏洛自然是最受关注的人,接连被热情的苗民们敬酒,有感谢她拯救苗寨的中年人,有倾慕她身怀绝世武功的少年,有缠着她描述对战腐尸首领惊险一刻的青年,有夸赞她舞跳得不错挺有天赋的苗族少女……无数的人围过来争相跟她说话劝酒,让苏洛忙的不可开交,连停下歇口气的空档都没有。

    祖清原本也打算去蹭点儿酒喝,看到苏洛身边那阵仗顿时放弃了这个想法,乖乖呆在他阿父阿娘身边与周围的族人交流,时不时的分给苏洛那边一个眼神,看着在人群中眉飞色舞的绯衣少女,嘴角不禁绽开了一朵微笑。

    宴会中的众人就着篝火烤了许多鲜嫩的山羊,配上手边的百花蜜酿一口酒来一口肉,那滋味真是美妙的无法言语。这享誉整个夏渊的南疆名酒果真名不虚传,入口时只觉得一股绵软的香甜扑鼻而来,那甜味是融合了南疆特有的百种花蜜,经特殊手法发酵七七四十九天而成,丝毫没有寻常花蜜的甜腻之感,却充斥着令人舒适的清甜,这股清甜被美酒的醇香略略勾勒,在唇舌间千回百转,令人仿佛置身于初春时节的南疆大山,被万千花丛所包围一般。

    百花蜜酿虽没有烈酒的灼烧感,后劲儿却非常足,苏洛被众人一通猛灌下来,只觉得脚步都有些虚浮,好不容易应付完前来敬酒之人后便摇摇晃晃的往李舒夜所在的方向走去。

    黑发白衣的青年就坐在阿幼朵身旁喝酒,算是一处难得闹中取静的地方。他看上去也很喜爱这南疆特色的百花蜜酿,手边已然放了两个空掉的酒坛,碗中之酒也盛满了,正一边品尝一边与阿幼朵交流这美酒的酿制方法,抬头瞥见苏洛那路都走不大稳却执着往这边过来的样子后不禁笑了笑,放下了酒碗起身,接住了摇摇欲坠的绯衣少女。

    苏洛这会儿酒劲上头,已然有些意识不清了。她的酒量虽然不错,每每喝起来却有些不管不顾,因而常常喝的酩酊大醉,所幸酒品还不错,否则一旦喝醉之后大吵大闹,众人可要头疼无比了。

    酒劲上头让苏洛觉得浑身都燥热不堪,忽然被一双略微冰凉的手接住,顺势就握了那手贴到了自己脸上,而后整个抱住那个冰凉凉的人,将脸埋进对方怀里蹭了蹭,舒服的咕噜了一声。黑发青年的体温对此刻的她来说真是刚刚好,既没有常人的火热,也不似寒冰般冻人,抱起来犹如一块巨大的冷玉,顿时就让她心底那股燥热之感消散了个干净。

    李舒夜看着如猫般在自己怀中蹭来蹭去一脸满足的绯衣少女,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回想起之前的雪夜里他将苏洛当做小暖炉抱在怀中的情景,却是没想到自己也有反被她当做降温之物的一天。

    “舒夜……”绯衣少女的脸埋在青年怀里,喃喃的开口,而后蓦地抬起头看他。少女的眼神迷迷瞪瞪的,隔了好一会儿才有了神采,好不容易看清楚眼前黑发蓝瞳的青年后不禁开心的笑了起来,“舒夜……!”

    李舒夜也不禁微微笑,与苏洛在一起时他总是会流露笑容,眼神温和而眷恋,与平日里那个沉稳冷静的凛渊阁主相去甚远。他实在是喜欢极了苏洛醉酒时的模样,这般不易见到的,脸颊绯红,粉唇湿润的娇羞模样;还有那在信任之人身边的,全无防备的眼神。

    他忍不住捏了捏少女温热的脸颊,手指轻轻划过那嫣红柔软的唇,只想让苏洛这醉酒的模样从今往后只给他一人看到才好。

    “舒夜……”唇边的手指挠的有些痒痒,苏洛忍不住咬了那修长的手指一口,见李舒夜吃痛的样子不禁咯咯笑了起来,而后神情明亮的望着他,乌黑清澈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氤氲的薄雾,看起来湿漉漉的,“我们终于拿到冰蚕蛊了……嗝……真好……如此你便、便不必再受那寒疾之苦了……”

    李舒夜揉了揉她的乌发,心中却是忧喜参半,颇有些矛盾的苦楚之感。他轻抚着苏洛的长发,回想起这乌发不久前还被全数染白,心中又是疼惜又是不舍,隔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却是只有在少女醉酒时才敢问出的话语。

    “……阿洛,若我寒疾痊愈,你还会继续留在我身边么?”

    即使知道醉酒的苏洛不会记得此时的情景,李舒夜心中也是一阵忐忑。他从未像面对苏洛时这般的犹豫不决,思前顾后,担心她对自己的信任与付出只是为报云湖堡时挺身相助之恩,担心他对苏洛来说只是个性命相交共患难的好友。

    苏洛待人都是真性情,李舒夜毫不怀疑若是叶昀遭此劫难,苏洛也会义不容辞的与他共同赴险,求取解药,甚至是过往的萧云也受此待遇。最初他隐瞒了冰蛇存活的消息,以这样不太光彩的手段硬是跟在了苏洛身边,所以这些时日以来他虽与苏洛亲近了许多,却一点也拿不准苏洛的心意到底如何。

    他想要的不止是性命相交的莫逆之情,而是如他对苏洛一般,将彼此放在心尖上,目光只追随着一个人的,全心全意的恋慕之情。

    “唔……当然会啊……”苏洛笑的眼角弯弯,眨了眨眼睛奇怪的反问,语气因醉酒而有些断续,“舒夜不是说、说会一直陪在我身边么……?一个人的旅途会很、很无聊啊……跟舒夜在一起多、多好玩儿……要是遇到你打不、不过的人……我会保护你的…………”

    闻言李舒夜怔了一怔,随即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揉了揉绯衣少女的乌发,“对啊……我怎么忘记了,我答应过你,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去任何想去之地的。”

    他心中微暖,先前那一丝矛盾的苦楚也因苏洛的回答而消散的一干二净。无论怎样他与苏洛也在朝理想的方向发展,总有一天他会让苏洛明白自己的心意,亲口承认他与别人的不同。

    这之间的过程虽是漫长,却也颇有趣味,就像那百花蜜酿一般,让心境在时间中慢慢发酵沉淀,最终凝练出那令人醉生梦死的美酒来。

    苏洛却是为那笑容而愣神了。李舒夜是个沉稳且不苟言笑的人,即使面对她的时候面上笑容多些,也都是浅浅的微笑而已,这还是苏洛第一次看他笑的如此自然,一瞬间那冰蓝色的眼睛仿佛雪后的天空一般,美的人惊心动魄。

    苏洛眨了眨眼睛,努力想要看清楚那双漂亮的冰瞳,脑中却是一团粘稠的浆糊,眼神无论如何也聚不起来,再看看李舒夜那清澈如天空的眼睛,顿时就生出一股不甘心来;回想起来她跟李舒夜也喝过好几次酒了,却每次都是自己先醉,而后便不省人事了。

    “舒夜你……嗝……都不醉的……”

    “何人说我不醉?”李舒夜看着少女迷迷瞪瞪不服气的样子,微微一笑,伸手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整个人都带进了自己的怀里,低头在她颈间微微吐息,“…………我现在就已醉了,阿洛。”

    酒醉的苏洛体温略高,抱起来依旧是暖融融的,带着些微醇香的酒气。李舒夜更加凑近她,几乎是呼吸相交的距离,冰蓝色的眼睛带着笑意望着怀中还未回过神来的少女。因为百花蜜酿的关系,苏洛此时的呼吸中都带着醉人的花香,李舒夜再也忍不住,低头轻轻碰了碰她嫣红柔软的双唇,借着酒意肆意加深了这个不会被少女记住的吻。
第47章 冰蚕疗毒
    庆典晚宴后的第二日苏洛果然是一觉睡到了正午,依旧觉得全身乏力。这百花蜜酿的后劲也太足了些,苏洛依稀觉得昨晚好像发生了一些特别的事,仔细去想时却是头疼欲裂,不得不作罢。

    由于要等待冰蚕成长到七日后寒性最烈之时,苏洛与李舒夜暂且住在了苗寨之中。百无聊赖的苏洛便跟祖清他们一道去狩猎那些残留的腐尸,两人像是较上劲儿一般攀比起了每日狩猎的腐尸数量,连带着整个狩猎队伍的速度都提升了不少,七日之后整个苗寨附近的范围内已经看不到腐尸出没的痕迹了,阿幼朵便着手让部分族人回到先前因避难而遗弃的分寨,逐步恢复族中遍布南疆的栖息之所。

    李舒夜则呆在主寨之中协助宝清与阿幼朵的重建工作,不时也与阿幼朵相互交流医术,获得了很多与巫蛊相关的知识,而阿幼朵也了解到更多关于草药的妙用。时间在充实的重建之中悄然滑过,终于是到了冰蚕幻蛊彻底成熟的时候。

    这一日苏洛一早就来到了阿幼朵所在的吊脚楼,等待李舒夜接受冰蚕幻蛊的疗毒。在此之前李舒夜已然在这里泡了一天一夜的药浴,药草是阿幼朵自圣教遗址之中带回的秘方,对巫蛊的药效有巨大的加强效果。泡过药浴之后的李舒夜看上去面色红润了一些,皮肤也变得更加白皙,宛如新生一般。

    即将验收这次南疆之行的最大成果,李舒夜也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反倒是苏洛紧张的不行,拉着阿幼朵不住的叮嘱。

    “阿洛,冷静一些。”李舒夜眼神温和的看她,招呼少女来身边坐下。苏洛深呼吸了一口,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李舒夜捞起了袖口,朝阿幼朵露出了清瘦白皙的手腕。

    “开始罢,阿幼朵。”

    美艳的苗女点了点头,依旧让祖清将那黑石圆钵给拿了过来,轻轻解开了圆钵的盖子。这一次圆钵之中的毒虫尸体已然被清理干净,一只通体透白的成年冰蚕从里面冒出头来,好奇的歪了歪脑袋。

    冰蚕的身躯比起上次为苏洛疗毒时长了足足三倍,原本半透明的身躯也变成了晶莹剔透的雪白色,周身依旧是寒气缭绕,圆钵的盖子被揭开的一瞬间便有白色的冰迹从里面蔓延开来,这一眨眼的功夫已经冻住了整个圆钵,前行到桌上了。

    “催毒的过程会有些长,我担心舒夜大夫的身子撑不住,虽有药浴保底,必要时还请洛姑娘运功护住他周身经脉。”阿幼朵将手伸进圆钵,冰蚕便慢悠悠的爬上了她的手指,那上行的冰迹顿时停止了下来,足以见冰蚕对饲主的百依百顺。

    “这是自然。”阿洛神色一凛,看了身旁的黑发青年一眼,认真的点了点头。

    “如此,我便开始了。”阿幼朵口中发出一声奇异的鸣叫,那冰蚕闻声立刻扬起了头,而后晃悠悠的爬到了李舒夜的手腕上,对准那手腕上一条青色的血脉,一口咬下去开始不断吮吸。

    李舒夜发出一声闷哼,显然是痛的狠了,苏洛吓了一跳,她记得冰蚕吮毒时并不会让人感觉到痛楚,到了李舒夜这儿似乎并不管用。李舒夜皱了皱眉,而后艰难的睁开眼睛,摇了摇头示意苏洛不必担心。他的血极其诡异,流入冰蚕口中时尚且鲜红,过了一会儿后竟逐渐变成了如他瞳色一般的冰蓝;四周顿时寒意陡升,苏洛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眼睛却是一刻也不敢离开那吮毒的冰蚕。

    冰蚕吸了一会儿,周身缭绕的寒气愈发浓烈,它不太舒服的甩了甩头,似乎有些抗拒继续吮毒,阿幼朵又发出了一声奇异的鸣叫,冰蚕扭了扭身子,又一次叼住了李舒夜手腕上的伤口。随着冰蚕的身体越来越鼓胀,李舒夜的脸色也随之变化,渐渐显出了放松的神色来。苏洛跟阿幼朵见状都微微松了口气,知晓这是冰蚕蛊终于发挥效用了。

    疗毒过程持续了整整一天,直到傍晚时分那吮毒的冰蚕才终于停了下来,晃悠悠的游走回了阿幼朵手中,打了个饱嗝便不动弹了。苏洛见状终于放下了一直紧绷的心来,李舒夜在冰蚕离开手指的同时缓缓睁开了眼睛,平静的目光中看不出波澜。

    “舒夜,你感觉如何?”苏洛见他醒了,满怀期待的问道,“体内的寒毒解了吗?”

    李舒夜被她那满怀期待的眼神看的一怔,随后却是轻轻摇了摇头,叹道,“怕是要让你失望了,阿洛。”

    苏洛闻言一愣,顿时觉得心中一阵揪疼,不死心的看向了阿幼朵,“但冰蚕不是已经停止吮毒了吗?就如上次给我疗毒时一样……”

    阿幼朵满怀歉意的伸手将停留在指尖上的冰蚕拿给苏洛看。那成年的冰蚕竟已经周身结冰,症状与那些身中凝邪之毒的人,还有那条被凝邪毒死的金环蛇一模一样,却是从方才回到阿幼朵手中的那一刻便已经死了。

    苏洛不可置信的接过了那冰蚕僵死的身躯,手指有些微微颤抖,“竟然连这冰蚕幻蛊也不行吗…………”

    阿幼朵也叹了一声,“我此生用冰蚕蛊疗毒无数,无论是怎样的绝症之毒在冰蚕手中都是药到病除,却也是初次遇到舒夜大夫这样的情况……”

    她闭了闭眼睛,看向李舒夜的目光却是充满敬佩与担忧的,“冰蚕已然是整个南疆的巫蛊之王,我实在想象不出这世上有毒性比它更烈的东西存在……舒夜大夫你这情况,怕是在体内缠聚了百种剧毒,相互克制平衡才不至于爆发罢?以这样的身体活到现在,真是,真是………哎…………”

    阿幼朵唏嘘不已,却是发出了与叶少秋当初相似的感慨。李舒夜为人沉稳冷静,从不在人前显露出体内寒疾的严重性,因而看上去只是比寻常人病弱一些罢了;而唯有通晓医术者能明白,以他的情况能一步步挣扎着活到今日,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

    苏洛捧着那只冻僵的冰蚕尸体,心中难受不已,尤其是听到阿幼朵说出了与当初叶家大伯同样的话后,李舒夜却依旧这般淡然。她比谁都明白李舒夜对活下去的渴望,然而她还是低估了那凝邪的毒性,没想到连这能治愈百毒的冰蚕幻蛊也不行。

    她总算有些明白为何李舒夜能如此对生死置之度外了,那根本是被残酷的现状所逼出来的淡然;随时都处于可能殒命的状态,对生死反而不再强求,只尽自己所能去争取与寻找可能存在的解药,结果如何反而不那么重要了。

    “阿洛,莫要沮丧。这结果我早有准备。”望着少女比自己还有难过沮丧的样子,李舒夜忍不住抚了抚她的长发,而苏洛却蓦地眼眶一红,眼看着就要哭出来,倒是把李舒夜吓了一吓,抚她长发的动作也是一僵,有些无措的收了回去。

    “……没什么,舒夜……我只是,只是很庆幸罢了。”苏洛胡乱的抹了抹自己的眼角,努力扯出了一个笑容,“即使冰蚕不行,还有我的内力呢。这世上终归还是有办法缓解你体内寒疾的。”

    李舒夜没有说话,用眼神回以绯衣少女一个温和的微笑。

    “不过舒夜大夫既是擅长以毒攻毒的话,那或许还有法子可以一试。”阿幼朵皱眉回忆了一番,说道,“我曾在圣教的典籍上看到过一种名为冰蛇的灵物,据传集天地冰寒之灵而成,只存在与北境极寒之地,为世间寒性最烈之物。若是能找到那冰蛇,但可与舒夜大夫体内之毒一试。”

    阿幼朵这话一出,苏洛顿时更想哭了。早知道会有如今的困境,当初说什么她也不会将那冰蛇给砍了;李舒夜微微笑了笑,想的却是与苏洛全然相反,若是苏洛没砍冰蛇,他哪里能这么顺理成章跟在苏洛身边呢?

    “不瞒你说,舒夜先前都是用那冰蛇来克制体内毒性的。”苏洛哀哀叹了口气,“但那冰蛇…………不说也罢,总之短期之内是无法找到了。我们因此才不远千里来到南疆,将希望寄托于那传说中治愈百毒的冰蚕幻蛊上。”

    这下阿幼朵也没辙了,按她所学医术而言,李舒夜的情况能活下来就已经是个奇迹了,要想彻底治愈根本是痴人说梦,最好的情况也不过是能缓解一二,稍微延长他的寿数罢了。

    “虽是无法根治,这冰蚕体内温和的寒性却也将我体内百毒稍稍压制,尚可缓解一二,至少不会在等待阿洛你运功的期间毒发身亡了。”李舒夜不忍看到两人沮丧的神情,将冰蚕的药效稍稍夸大了一些,苏洛闻言稍稍好受了些,心有余悸的松了口气。

    “这样便足够了。原本我们来到南疆的目的也只是找到能够缓解你体内之毒的法子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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