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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妻-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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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堂上两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见争持不下,知府老爷就提出滴骨验亲,要当堂辨认这孩子到底是不是钱掌柜的。”
“结果怎样?”
老太太坐直身子,众人也跟着直起了腰。
“孩子的血滴在骨头上打了个漩就滑掉了。”
“骨头表面坚硬光滑,刀砍都费事,别说血,什么都滴不进去,官府怎么能这么断案?!”赵青忿忿不平。
这简直就是草菅人命!
初来古代就听到这样骇人听闻的断案方法,脾气火爆的赵青忍不住义愤填膺,只是,她刚接管的这俱身体还不能任她随心所欲,心里怒涛汹涌,可脸色还是温温淡淡的,看不出一丝怒意,黄莺似的轻细而缓慢的声音也听不出一丝不平,只以为她是好奇,老太太不由笑道:
“骨血、骨血,这就是骨血之亲的玄妙之处,骨头表面光滑圆润,什么水啊油啊都沁不进去,可和自己有骨血亲的人血就能沁进去,这就叫滴骨亲!”
“当时三爷也跟你一样好奇,不信这法子能断案。”二太太接过话去,“是听师爷说这法子早在南朝就有了,唐朝李延寿撰的《南史》就记载有这种滴骨验亲之法,还拿出了衙门里的许多经验案例给三爷看,三爷就特意查了这些典籍,宋朝著名法医宋慈著的《洗冤集录》也提到过这种方法,有典有据,绝错不了的……”
唐代?宋代?
赵青听得云山雾罩,前世虽然历史学的不好,但她对唐宋元明清还是知道的,宋代之后不就是元朝,然后是明朝,清朝吗?按二太太这话,他们这个时代在宋朝之后,那就应该是元、明、清中哪个朝代啊,怎么会是楚国?
难道她来到的这个空间前面的历史都一样的,只是到了宋或元、明之后就产生了分歧?
不再按照原来的历史轨迹了?
想破头也想不明白,处事一向就大而化之的赵青索性不想了,听见方老爷问,“后来怎样了,知府大人最后怎么断的?”就又认真听起来。
“这还用说,那孩子压根就不是那钱掌柜的!”老太太若有所指地看着方老爷,“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可那苏玉娘竟然还在抵赖,公堂上连连高喊冤枉,直到用了刑,才如实招了……说她出身醉韵楼,钱掌柜只是她一个恩客……后来发现有了身孕,因不知道孩子爹是谁,见钱掌柜家竟殷实又一心想要儿子,就骗他说自从和他相好以来,她就再没让别人碰过,这孩子就是他的,那钱掌柜求子心切又架不住她一副梨花带雨模样软硬兼施地哀求,便偷偷给赎了身,事也凑巧,这孩子一出生,那眉眼竟然和钱掌柜小时候一模一样,那钱掌柜更是乐的合不拢嘴,索性就在城外给买了庄子,又把早已送给钱太太被她随便扔到柜子底的祖传玉佩偷了出来,还承诺说,待他攒够了钱,两人就双宿双飞,去外地开自己的银楼,不想,钱掌柜就这样突然没了,一下子断了生计,又不甘心寸银楼的财产全部落入钱太太母女手中,就廷身走了险。”
老太太说着叹息一声。
“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若不是钱太太精明,亲爹留下的家业早成了别人的!”大太太若有所指地看着方老爷。
方老爷把头扭到一边。
“这钱掌柜也够窝囊的。”二老爷却没看出厅堂上的暗潮汹涌,他跟着叹息道,“这世上没有骨血而长得像的人多去了,光凭长相就认定那孩子是自己的,竟被一个妓子骗的溜溜转,出钱出力给养儿子不说,竟还惦记着为她抛妻弃女……”越说越觉得这钱掌柜窝囊,二老爷一时都不知该说他啥好了,连连庆幸道,“幸亏钱太太精明,抓着财务不放,不然怕是连那寸银楼也被骗的精光!”语气铿锵,二老爷一脸的愤世嫉俗。
赵青目瞪口呆。
“可不是……”二太太跟着点头,“后来这苏玉娘母子都双双死在狱中,这就是报应。”话峰一转,“不是滴骨之法验证出来了,铁证如山,那苏玉娘还不会承认,孩子又跟钱掌柜一模一样,闹不好就真被她得逞了。”满是期待地看了赵青小腹一眼,“那么多典籍都记载的,这法子是十足十的准成!”转向方老爷,“你敢不敢?”
“我有什么不敢?”方老爷斗鸡似的硬挺着脖子,“说好了,待孩子一出生就滴骨验亲!”
厅内顿时一静。
连老太太都怔怔地看着方老爷。
之所以接过二太太的话题当众讲这个故事,她就是为了震慑方老爷!
若果真这孩子不是沈怀瑜的,他现在承认了还好,两家还可以协商,若闹到官府,他的下场绝对比苏玉娘还惨。串通女儿冒认血亲,谋夺沈家财产,不让他家破人亡,她都不是沈家的老祖宗!
可是,现在他却眼皮都不眨就答应了!
这孩子,真是三爷的?
说是心里还犹豫,可潜意识里,对沈家财势有着强大自信的老太太已然完全相信了这个孩子就是沈怀瑜的。
那面二太太已经抽噎出声,“怀瑜,怀瑜,你终于有后了……”
亲眼看着大家对滴骨验亲之法近乎盲目的信任和方老爷毫不犹豫的果决,厅中包括赵青在内都已经相信了这孩子就是沈怀瑜的。
她心里不由连连叫苦。
“我的亲爹哎,咱讲点科学好不好?”
“那法子确实不灵光啊,别说一个苏玉娘,就是一百个亲儿子也验成了陌路,到时候你女儿我指定比那苏玉娘还惨,比窦娥还冤啊!”
一口答应滴骨验亲,无异于早早地在她脖上套好了绳索,只等到时动手行刑了!
心里翻江倒海的,可赵青也知道,今天方老爷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也只有一口应承下来,才能保住她母子一条命。
至于以后,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想到因这不期而至的孩子所带来的未卜前途,赵青心头笼罩了一层阴霾。
大老爷心也跟沸水似的翻腾着。
这孩子竟然是三爷的?
没了把柄,方家还肯为他担保吗?
柳河一带的粮食归属,直接决定了他和杨家这一战的胜负!
听说杨家的大少爷杨子骞已经和南州庄家的五小姐定了亲,并由庄家作保从南州筹措了三十万两银子……而沈家却因为沈怀瑜的暴毙令许多常年合作的客商都躲了起来……如今沈家的所有资金都押在粮食上,一旦落败,失去西征大军的供粮权……他不敢想下去。
无论如何,今天也得让方老爷答应为他作保。
拿赵青未婚先孕的事儿要挟是不成了,他该怎么办?
大老爷紧张地思索着。
大太太眼里也闪着一股强烈的不甘。
“这法子好是好,只是又要折腾得三爷地下难安了。”她状似无意地叹息道。
一石激起千层浪。
二老爷腾地拍案而起。
“从三爷身上取骨头,这叫戮尸!”
只有最大恶极的人才会遭戮尸之刑!
“怀瑜,你死了还要尸骨不全!”二太太失声大哭。
画梅素梅双双上前拿帕子的拿帕子,劝说的劝说。守在院门口的丫鬟婆子骤然听到厅里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不知怎么回事,也纷纷探头探脑的往里瞧。
闹吧闹吧,闹得越凶越好……
见自己一句话,厅里就跟煮沸的粥似的开了锅,大太太心里冷冷地笑。
第十一章 击掌为誓
readx;“要不,就这么算了?”老太太看着大家商量道。
擅自开棺取骨,会影响沈家气运。
突如其来的惊喜,方老爷差点跳起来。
大太太却是一惊。
“那怎么成?”她错愕地看向老太太,“三爷生性方正,从来没在女色上犯过毛病,现在却突然冒出个遗腹子,不验证了,我怎么也不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情!”
这话说的也没错。
尤其大太太主持沈府中馈,沈家生计全靠大房那面,她若不同意……
老太太也闭了嘴。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再轻易发表意见。
“这事儿也难说。”早认定了是自己的亲孙子,二老爷一百个不愿意再折腾已经入土为安的儿子,“三爷就是因为抢一个妓子得罪了青帮,才惨遭毒手。”
“三爷竟然是因为抢女人死的?”还是第一次听说,骤然间,方老爷仿佛抓住了什么。
“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几乎和方老爷异口同声,赵青心中也充满好奇。
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竟能令刚和自己这具倾城倾国的身体的原主人滚完床单的沈怀瑜舍命去抢?
虽然讨厌自己这副身体娇娇弱弱的拿不成个,但赵青也不得不承认,这具身体的容貌是绝美的,拿古人的话那叫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编贝。
嫣然一笑,可以迷惑整个大楚国。
赵青相信,自己前世若能有这样一副身材容貌,那么,即便自己再剽悍、再泼辣也不至于三十多了还小姑独处,竟然被母亲逼了去相亲。
前世,自己事业有成身价上亿却形单影孤。
看到别人一家三口温馨幸福,就也想要个孩子哪怕做单身妈妈,于是就找孙光商量,想让他贡献一粒精。子做试管婴儿。
孙光是个玻璃,也是自己的铁杆“好姐妹”,据说和另一半在一起时,他一向都是小受,库存的精。子没处用闲着也是闲着,贡献一粒也不算什么,谁知那混蛋竟说自己长的难看也就罢了,竟然还这么粗暴野蛮,能嫁出去才怪。要直接押了去形体培训班学习做淑女。
真想一脚踢死他。
再回过头,连孙光那死玻璃的尖酸刻薄竟然也有些让人怀念,如果自己前世有这个容貌,即便是玻璃,孙光也会惊艳吧?
说不定他还会因此改变成为正常的异性恋呢。
“都过去了,也不知道此生还能不能再见到他们?”幽幽叹息一声,赵青小手紧紧地攥着衣襟,用力甩掉心头突然窜出的那股痛彻心扉的乡愁。
她抬头看向据说年轻时比沈怀瑜还俊朗的二老爷,心里暗暗猜测,方雪莹这样一副容颜又付出了所有都栓不住,这沈怀瑜,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那个女子,又是怎样的花容月貌?
“什么方正君子,这面刚发誓娶雪莹,那面就去抢女人,他到底要至我女儿于何地!”方老爷语气十分强硬。
不打破沈怀瑜方正君子的形象,今天就别指望沈家认下这孩子。
有这么自暴家丑的吗?
面对方家父女异口同声的质问,老太太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她使劲蹬了二老爷一眼,矢口否认道,“这纯粹是子虚乌有,都是那杨家为诋毁三爷的清誉而制造的谣言。”这事儿早在大老爷去收尸时就封了口,不怕他去查,“三爷在女色上的确从没犯过毛病!”
“那老太太的意思打算怎么办?”方老爷咄咄问道。
“嗯……”老太太低头沉吟良久,道,“就按二太太的意思办吧,到时候让温先生给看个日子,好好做一场法事,三爷泉下有知,应该知道二老爷二太太的一片心意,不会生气的。”
这怎么就成了自己的意思?
这可是要屠戮自己亲儿子的尸体!
二太太想辩,细想一下,滴骨验亲的确是自己首先提出来的,老太太这话也没毛病,一瞬间,心里如翻倒了五味瓶,百味陈杂,她又低低地抽噎起来。
到底还是逃不过滴骨验亲!
方老爷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好吧……”
“什么叫好吧。”大太太心里却更加不平,“说的好像方家受了多大委屈似的!”犀利的语气中尽是挑剔。
“要滴骨验证的也是你们,怕打扰三爷也是你们,我应承也不对,不应承也不对,你们到底要怎么样!”
兔子急了还咬人。
面对大太太三番五次地搅局,方老爷也被激起了肝火。
“是你想冒认沈家血亲,才逼的二太太出此下策,亲自拿刀子去屠戮自己亲儿子的身体!”见事已成定局,大太太索性胡搅蛮缠,“到时候即便孩子不是沈家的,你也不过拍拍屁股把三奶奶送给族里处置罢了,什么责任也不用担,我沈家却成了古澜镇上的大笑话!”
她声音慢悠悠的,不痛不痒地笑着。
方老爷面红耳赤。
“我怎么什么责任也不担?”到时沈家能轻饶了他才怪!
“那你敢拿你方家的田地房产抵押?”
“我有什么不敢?”话冲出口,方老爷才回过味,“你,你说什么?”他瞪眼看着大太太。
大老爷眼前一亮。
“如果这孩子不是沈家的,方家的田地就都归我沈家,若这孩子是沈家的,以后他就是沈家家主!”铿锵的声音掷地有声,他咄咄地看着方老爷,“怎么样,你敢打这个赌吗?”
这怎么成?
孩子根本就不是沈怀瑜的,这不等于把家里的千倾良田双手奉送给沈家吗?
方老爷沉默下来。
“怎么,你不敢?”大太太一字一顿,“是不是害怕了?”又诱惑道,“如果害怕了,现在说实话还来得及,看在亲家份上,老太太定会网开一面。”
嗖嗖嗖,所有目光都聚到了方老爷身上。
方老爷一激灵。
“我有什么不敢?”他头一昂,“赌就赌!”
说出实话?
笑话,果真说出实话他才真的死无葬身之地呢!
“口说无凭,我们立字为据!”大老爷打蛇随棍上。
赌到最后沈家未必会赢,但今天只要方平安肯立下字据把方家的田地房屋押给他,关键时刻,他就能利用这字据大做文章,把柳河一带的粮食收到手!
大老爷目光灼灼地看着方老爷。
方老爷感觉整个心都抽成一团,一跳一跳地疼。
见大家都盯着自己,索性把心一横,暗道,“管他娘的,横竖离孩子出生还有好几个月呢。”他大声说道,“立字就立字,谁怕谁!”
“好!”大太太也一拍巴掌。
激烈争辩间,她也想通了。
留下孩子又如何?
八个月很漫长,足够她使出一万种方法让这个孩子生不下来,到时再诬陷是他方家心里有鬼不敢滴骨验亲而故意坠胎,一纸诉状告到县衙……以沈家的权势,不怕她母子不死!
想一出生就做家主?
狗屁,沈家的财产,只能是她大房的。
想到了这么好的主意,大太太眼角眉梢都带着笑。
画梅素梅很快准备好笔墨。
大家刷刷点点立了字据。
按完手印,大老爷慢慢擦去指尖上的红泥,把帕子往旁边一扔,哈哈笑着地朝方老爷伸出手,方老爷也会意伸出手掌。
啪!
一声清脆的击掌声响彻大厅。
众人俱长舒一口气。
一纸赌约,大家各有所得。
剑拔弩张的气氛一扫而空。
一时间,个个欢天喜地,志满意得。
连老太太脸上都露出笑容,吆喝了小丫鬟进来上茶。
见方老爷告辞,赵青也站起来,“我也和父亲一起回去看母亲!”轻细缓慢的语气中有种不容置疑的果决。
即便保住了命,可大家闹成这样,她再呆在这里能有好果子吃就怪了。
尤其丽景阁上上下下都看大太太眼神行事,赵青相信,若她继续呆在这里,不出三天,她肚里的孩子一准就没了。前世就渴望做个单身母亲,这世终于如愿了,不管这孩子是怎么来的,也不管他是谁的,赵青都决定生下来,把他平安抚养大。
方老爷差点哭了。
“我的姑奶奶,你怎么又来了?”心里连连叫苦,他忐忑地看向老太太。
“雪莹快坐下,不要胡闹。”自从认定这孩子是三爷的,老太太对赵青的态度就亲昵了许多,话是斥责,语气中却带了几分对小辈的宠溺。
“我吃不惯这儿的饭菜,又没有听话的丫鬟使唤,还望老太太答应。”赵青恭敬地给老太太福了一礼。
总是最高领导,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三奶奶这话什么意思?”大太太脸色首先沉下来。
“雪莹不许胡说!”方老爷也跟着呵斥,“你婆婆家大业大的,就是寻常的大丫鬟吃得都是山珍海味,还能差了你的。”
“亲家说的是。”老太太接口道,“吃不惯府里厨娘的手艺,赶明我让人去柳河镇专门雇一个,雪莹想吃什么只管说就是。”双身子的人,含糊不得。
“嗯……”赵青想了想,“父亲稍等。”说着,她迈步朝门口走去。
“三奶奶想要什么吩咐丫鬟就是,这样风风火火的成何体统?”哪还有一点主子的体面。
大太太话音没落,赵青已经走了出去。
第十二章 剽悍
readx;不一会儿,赵青又端了一个托盘走进来。
后面还跟着连呼带喊的艾菊和香平,“三奶奶快放下,您这是干什么!”香平不顾一切地伸手去抢,可托盘就像在赵青手上生了根,任她拽了几下没拽动,纠缠中身子已和赵青扭在了一起,险些将她扑倒。
把老太太唬了一跳。
“住手!”
香平一激灵,才发现不知不觉她已经跟赵青走进了客厅,以老太太为首的众位老爷太太正皱眉看着她。
香平直吓得体似筛糠,和后面跟着追进来的艾菊双双面无人色地跪了下去。
“雪莹拿的是什么?”目不转睛地看着赵青手里的托盘,老太太疑惑地问道。
赵青就缓缓地掀开了罩在托盘上的帘布。
众人俱抬眼望去。
拖盘上赫然半个啃剩的黄巴垃圾的干馒头,两盘黑乎乎的叫不出名字的炒菜,正是先前香平给赵青端来的饭菜。
“这……这是……”大太太牙齿打颤。
“这就是孙媳这两天吃的东西!”赵青看着老太太,“菜又冷又咸,馒头也硬的咬不动,想喝口热茶都没有。”她话题一转,“若是一个人还好,冷了热了也都无所谓,可孙媳现在是双身子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孩子没了……”声音顿了下,赵青若有似无地看了大太太一眼,“到时又该有人诬陷我不敢滴骨验亲故意坠了孩子,一纸诉状告到衙门,以父亲的财势是根本打不赢这场官司的,父亲岂不要家破人亡?”
这些正是她心中所谋划的!
自己不过就在心里想了想,又没说出来,更没付诸实践,她怎么就知道的这么清楚?
她还是人吗?
藏在心底的算计被**裸地抖搂出来,大太太只觉得两只耳朵嗡嗡直响。
“这是怎么回事?”老太太也变了脸色,转目看向大太太。
先前赵青说吃不惯这里的饭菜,她只以为是娇气,没想到竟是这样。
“姓沈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方老爷惊问出声。
大老爷也目瞪口呆。
这些竟然都是真的!
先前赵青说屋里的奴才不听话,欺负她,他还认为是夸大其词,准备唤了丽景阁的奴才来对质,如今这冷饭冷菜就摆在面前,证据确凿,再看看地上体似筛糠的艾菊香平,大老爷哪还怀疑。
“这,这……亲家……”方老爷改成了亲家,大老爷羞臊的脸色通红,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空气凝滞下来。
“我们走吧。”见目的已经达到,赵青趁机挽了方老爷的胳膊就走。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雪莹,这,这……”做梦也没想到赵青一个看上去柔柔弱弱,娇不胜衣的小女人,骨子里竟然这么剽悍,方老爷整个人都被镇住了。
饶是智计百出,他一时也没了主意,心里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还是硬被赵青拖了走向门口。
“亲家有话好商量!”大老爷二老爷双双上前拦住了他们父女。
笑话,真让他这么把人带走,传出去沈家的名声全没了。
何况,赵青还怀了他沈家的骨肉。
“亲家放心,我定会严查此事,给亲家一个交代。”自知理亏,老太太嘴里也连连保证。
赵青眼皮都没眨。
眼见她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甚至那白皙颈项上的血管都清晰可见,二老爷脸色涨红,“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他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长这么大,还从没有小辈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大老爷脸色青紫。
可是,人家是女人啊,又是,侄媳妇。
很快地,大老爷也跟着败下阵去。
眼角眉梢都没动一下的赵青则继续挽了目瞪口呆的方老爷快步往外走。
“丽景阁奴才欺主,全部逐出沈府!”老太太果断的声音再一次在身后响起。
方老爷身子顿时一滞。
这惩罚已经非常严厉了,这回可是面子里子都有了。
他目光偷偷嗳向赵青,“雪莹……”希望她能见好就收。
“我不喜欢这儿。”赵青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撒娇道。
在前世,她只要拿出这项法宝,老爹连天上的星星都会给她摘下来,只可惜,这一世的方老爷不是她前世那个宠她到没边的老爹,听了这话,立时低声谴责道,“雪莹不得胡说,女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是你婆婆家,可不是你任性的地方!”
强自板着脸孔,方老爷想趁势停下来,奈何身子被赵青硬生生拖住,两脚不由自主地随着她朝门口走,越走越心惊。
这个小女人,看着柔柔弱弱,动作不张不扬的,怎么恁有力气?
只这么扶着,竟然不动声色地就令自己这个七尺高的汉子动弹不得……她,她,她,真的是女人吗?
绝望地眨眨眼。
方老爷有种被绑架的沮丧。
“我听说方三爷一直想拜苏道苏先生为师,进谨华书院念书。”老太太声音再三响起。
方老爷身子一震。
“雪莹……”他语气已经赤。裸。裸地满是哀求。
“苏道是谁?”赵青瞬间想起来那封信。
“是楚国的第一大儒。”方老爷低声介绍道。
苏道是建德三年的一甲状元,授翰林院编修,曾任过常肃布政使,盐运使,永平七年任户部尚书,永平十二年出任首辅,永平十五年回乡丁忧三年不再复出,后来开办谨华书院。他的学生中出过二个状元,五个榜眼,探花举子不胜枚举,天下学子都以能投到他门下为幸。
只这苏道为人清高,目下无尘,一般人轻易很难拜到他门下。
但他却与沈怀瑜一见如故,成了忘年之交,听说他每年夏季都会来沈府的珍珠潭避暑,若能得老太太推荐……想起儿子方雪玉五年前就以童试第八的成绩高中秀才,却苦于无名师指点连续两次名落孙山,方老爷心扑扑直跳。
他商量的语气中就带了一抹哀求,“你三哥若能拜到苏先生名下,得他提点,将来考个一官半职的,我方家从此也能改头换面,飞黄腾达了。”想到这些都和赵青没关系,又补了句,“你哥哥当官了,你在婆婆妯娌面前也有脸面。”这可是几世难求的机缘。
那就把亲生女儿往火坑里推!
想到一旦自己被留在沈府,今后将要面对的风霜刀剑,赵青心里突兀生出一股冰冷寒意,看向方老爷的目光闪过一抹刺痛。
感觉眼前有黑影罩下来,她一抬眼,四五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气喘吁吁地站在眼前,把个两人宽的门口档得严严实实,“方老爷,三奶奶请留步。”态度恭恭敬敬,身子却纹丝不动,死死地挡在父女俩面前。
方老爷见了就松了口气。
赵青心里却一阵绝望。
如果父亲的意志再坚定点,他们就冲出去了!
一个好汉三个帮,无论你个人多么剽悍,如果背后没有一个坚强的团队义无反顾地支持你,如果队友不能与你同舟共济,最后的结果只有一个:
失败!
******
前世从小习武,有晨炼习惯,生物钟已被固定,天边刚刚泛起一层淡淡的青灰色,赵青就醒了。
一骨碌爬起来,懵懵地盯着眼前薄如蝉翼的月光色绡纱帷帐,好半天,赵青才想起她身在古代。
四点半起床晨练,六点二十出门,然后就是忙忙碌碌的一天,听汇报,签文件,跟老客户联络感情,开发新客户,应对各种突发事件,还有从周一一直排到周六没完没了的应酬……都不用了。
这些都不用了!
那拥堵的车流,五光十色的霓虹灯,高楼林立的现代风光,忙忙碌碌的生活都已离她远去,已成为遥远的尘封在心底不敢碰触的记忆。
找一个山清水秀地方,建一幢二层小别墅,养花遛鸟,和邻居大妈一起跳街舞,一起去接还在上课外班的孩子……这一直是她前世对退休后生活的憧憬。
现在,算不算实现了?
可是,赵青却没有一丝欣喜,有的只是从高效率快节奏的生活骤然变得无所事事的茫然无措,和被迫留在沈府的无奈以及将要面对的未卜命运的担忧。
重重地躺回被窝,赵青一丝起床晨练的心情也没有。
睡不着,就索性四处打量起来。
这是沈怀瑜生前的屋子,因是冥婚,新房设在灵堂,故这里并没装修,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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