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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海英魂-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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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天旭慢慢的走到他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三弟,想喝就多喝点吧。”
鲍震不好意思的笑笑说:“原来大哥都看见了,其实我也不想在当值的时候喝酒,都怪庞鹏那臭小子,净拿些好酒来馋我,我一时忍不住才……”
罗天旭紧挨着他坐下说:“不用多说了,三弟,大哥明白。来,让我尝尝老四弄来的好酒。”
鲍震这才笑着掏出酒瓶,说:“咱们哥俩好久没坐下来喝两盅了。这酒太少了,不如我叫陈风再去拿些来,咱们兄弟今天喝个痛快!”
罗天旭接过酒壶说:“不必了。”然后将瓶中的酒一饮而尽。
鲍震看出了他的反常,便心急的问:“大哥可是遇见了什么烦心事?是不是怒蛟帮的那帮兔崽子又来捣乱了?”
“三弟猜对了一半,大哥想问你一件事。”
“大哥直说便是,咱们兄弟有什么话不能直说?”
“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问你姓名,你不肯说,说是为了找寻一个刻意躲避自己的朋友。你那位朋友是不是叫曾哲?”
“大哥怎么知道他?他是我少年时的好友,失散了好久了,只是为了完成一位前辈的遗愿我才不远万里来找他,难道大哥有他的消息。”
鲍震的眼中露出的些许焦急和兴奋,无端的让罗天旭的胸口更疼了。他叹了口气,不敢再看他的双眼:“他现在的名字叫曾义哲,就是怒蛟帮龙牙堂的堂主!”
鲍震听完这句话,脸上的兴奋之色马上变成了怒容,他激动的从草垛上站起:“大哥,你不必说了,既然他已经是怒蛟帮的人了,也就不再是我的朋友。虽然我们从前有太多的恩怨,但我知道我该怎么办!”
罗天旭也站起来,认真的说:“从我们结拜的那天起,我就没怀疑过你。我不是来试探你,而是替他转告你,三天后的正午,他会在暗礵岛上等你做生死对决。”
说完这句话,他感到大半的力气一下子从体内抽走。“三弟,你不知道,他现在已经强到了什么地步,恐怕你我联手才能对付得了他。你这一去,不知我们兄弟还能否再见,三弟!”
他看着眼前的这个血性汉子,再也说不出话来。因为他知道保持沉默时,他还有些力量,一旦开口,他仅存的力量全会化为云烟。
鲍震看他这样,淡淡的笑了笑:“大哥放心,我鲍震就算倒下也要把地上砸个大坑。不管他有多强,我绝不容许任何人来危害咱们兄弟。”
他提起刀,便再没回头,临走只是放下一句话:“这两三天我就在后山的山洞练刀,麻烦大哥跟兄弟们说声,别来打扰我。”
鲍震说的山洞就在山寨后面的小山上,这里是庞忠最先发现的,鲍震知道此地之后就把自己的酒就全搬到了这里。如今在这里,他既不想回忆,更不想练刀,唯一还能引起他兴致的事情就是喝酒。不知是因为这里陈酿的酒劲太大,还是他的心事太重,还不到一坛,他就醉了。恍惚中,他又回到了那个北方荒旷的小镇,又看到了那个瘦小、俊逸的少年
………【第六章 龙王之怒 3】………
那儿本是一个平静的小镇,镇上的人生活虽清苦,但尚能满足温饱。日子就像穿过小镇的河水那样缓慢而安静的流逝。直到有一天,一壮一瘦的两个人来到了小镇,小镇上的人才见识到什么叫强悍。
那壮汉背着一口龙纹宽背刀,一身惊人的力气;而那高手的汉子则提着一把寰缕窄刃剑,一脸懔人的冷傲。据说壮汉是鼎鼎大名的刀霸周威,而瘦者是赫赫有名的剑狂沈崖。他们每个人的经历都能写成一本大书,两人自从一次偶然的不打不相识后,便一起联手闯荡江湖,可以说是纵横四海,任侠天下。可不知为什么他们反目成仇,非要分出个高下。于是,传言风起,有人说,两人大战了三天三夜,结果谁也没能伤到对方分毫。也有人说,他们根本就没打,因为太了解对方了,所以一开始就定下了赌约,要让自己的传人替自己分出高下。
他们来到小镇的第二天,就开始满镇的搜罗四五岁的孩子,不到一天的功夫,两人就物色到了满意的传人,再后来小镇恢复了往日的宁静。除了偶尔遇到他们买食物时走出宅子外,人们很少见到他们的身影。
直到五年后的重阳节,他们才再度公然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沉静的小镇终于迎来了可以算是大事的事件,那是他们的徒弟第一次比武。宽大的擂台上,站了两个像极了自己师傅的少年,他们一个拿着把夸张的大砍刀,一个拿着只比自己略低点的长剑。
比武刚开始时,两个少年打得有板有眼,这确实让镇上的居民开了眼界,可是刚斗了半个时辰,少年们就累了,于是比武变成了打架,再后来,打架又变成了撕咬。总之,打到最后,两位师傅的脸都变得铁青,终于他们一起喊了声,住手!第一次严肃的比武就这样,以两位师傅颜面无光的方式草草的收场了。
过了不久,小镇上的人就看见两个少年一起喝酒,一起打闹,好像重阳节拼命撕咬对方的是别人似的。曾哲就是那个清瘦的少年,他和鲍震的友谊就是以这样不打不相识的戏剧方式开始的。后来,两人经常一起出来到山丘上的大松树下喝酒聊天。鲍震仍记得他们第一次谈论的话题就是自己的师傅。
“哎,鲍震,你说咱们的师傅怎么会这么赌气,因为一句话就反目成仇,还非要分出高下,害得我们过年才能回趟家。”
“嗨,大人的事咱不管,我只知道我是不会伤害你的,我才不管上一代的恩怨呢。”
“恩,我觉得那句话不过是个借口,他们合作了一辈子,江湖上的人总是把他们当成一个人,所以赢了对方就是赢了自己,而只有战胜自己的人才是真正的强者。”
“你整天瞎想些什么,大人们自有大人的理由,你费那心思干什么!来,喝酒,这可是上好的竹叶青,是我好不容易才弄到的。”
“又到福来酒楼偷酒去了吧,你也真是的!”
“哈哈,这酒偷着喝才过瘾,要是能偷着喝偷来的酒,那感觉简直赛过活神仙哪!”
“哈,瞧你那点出息!就知道喝酒!难道你就没想过别的?自从我握剑的那刻起,我就想,拥有了这柄剑我就拥有了天下,只要我狠下苦功,那未来就全是江湖跃马,仗剑天涯的日子。”
“我不管你怎么样,我只要尝遍天下的美酒也就不枉此生了。等咱们把武艺练好了,就结伴去闯荡江湖。你要你的天下,我要天下的美酒,咱们到时就是天下无敌的搭档!”
曾哲听得笑弯了腰,他一口气喝光了手中的酒,目光直射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自从那年起,重阳节变成了镇上最热闹的日子。随着两位少年功力一点点的加深,他们轻轻松松的就能从中午打到天黑。双方以后的几年是各有胜负,都有意留了一手。这点小伎俩自然瞒不过他们的师傅,两位师傅却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他们知道该来的总是要来,命运已经借他们的手决定了两个孩子的命运。这虽然很不公平,但他们自己也无力改变,因为这也是他们的命运。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曾哲终于练成了傲霜剑法,正当他盘算着如何向师傅辞行的时候,命运那只强有力的大手无情的改变了这个青年梦中的明天。
那天曾哲依然像往常一样,背着长风剑准备到树林中练剑。就在他低头琢磨剑式变化时,猛然发现一个清瘦、结实的身影挡住了大门。
“师傅”
曾哲仿佛察觉到了空气中不安的味道,所以只是小心翼翼的打了声招呼。
沈崖慢慢的转过身来:“徒儿,这些年,你的剑艺进步神速,已经到了可以与为师一战的地步了。”
曾哲听得心里一颤,但他不得不装作镇定沉稳的样子:“这些年来,让师傅费心了,不是您老的悉心栽培,徒弟到现在也是个一无所成的庄稼汉。”
沈崖听后干笑了两声,这让他的心里有些发毛,也让他越来越强烈的感到今天将会发生一件极不愉快的事情。
“徒儿,你和鲍震的事情我都知道。你应该知道我与他师傅之间的瓜葛,可你却胆大的与他徒弟为伍,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师傅吗?”
空气一下子变得浑浊起来,就像平地里炸起了一声惊雷,一时间尘埃四起,遮住了往昔的所有恩情。曾哲扑通跪倒地上:“师傅,徒儿自知不对,但人生得一知己,我虽万死而不悔。徒儿甘愿受罚!”
沈崖轻笑了两声,带着几分愉快也带着几分嘲笑:“你小小年纪,可知知己这两个字的分量!古往今来,这两个字压死了多少武林豪俊,难道他们都是瞎子、傻子?徒儿,你涉世未深,千万不要将自己绑在这二字上啊。”
曾哲连连磕了两个响头:“徒儿记下了,徒儿天生愚钝,不等断绝友谊,还请师傅见谅,您就惩罚我吧!”
沈崖的脸上显出抑制不住的愤怒,许久才恢复了常色:“既然你认定自己的选择,那师傅也不怪你。只是你一天不出师门,就要服从我的管束。如果你想跟鲍震那小子搅在一起,那么除非你向我证明你的剑已经足以出山了。”
曾哲猛地昂起头来,就像一只饥饿已久的豹子看到了等待多时的猎物。“徒儿,愿意接受任何考验,只求师傅给我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沈崖听到这,开心的笑了,他等这句话也等了好久了。
“好,很简单,拔出你的剑,只要你赢得了我,我就让你出山。”
最让曾哲吃惊的事终于发生了,自从他习得了傲霜剑法后,便无时无刻不盼望着有一天能用这把剑开出自己的一片天。如今挡在梦想面前的,竟然是他最敬佩和深爱的师傅。他不得不俯下身子磕了好几个头,究竟几个连他自己也忘了,他只记得鲜血早已印红了额头:“师傅!自从两年前哲儿的父母在那场瘟疫中死后,师傅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宁愿一辈子守在您的身边,也不能为了下山对您动手啊。”
此时的沈崖已经化成了一块坚冰,从他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表情,一种决绝的姿态占据了他的心也占据了他的脸:“我知道,从我把你领进师门那刻起,你就有了独自闯荡江湖的愿望。如今师傅已经没有什么能够教给你了,今天是你在师门的最后一日,师傅要教给你最后一件事---选择。你有两条路,一是,超越我实现自己为之奋斗一生的梦想;一是永远留在这个荒僻的小镇,任风沙蚀化你那把磨了十年的长剑。”
“不,师傅,我不必选择。你不要逼我,你知道我是不会让师门蒙羞的。您就成全我,让我下山吧。”
“混蛋!”
沈崖的脸上猛地激起了根根青筋,曾哲不是第一次见到他暴怒的样子,那可怕的气势仿佛一口气能吞掉整个江湖。
“你还不明白吗?这就是江湖,你时时刻刻都要做比死都要痛苦的选择,根本无法逃避。站起来!举起你手中的剑,让我知道我这十几年来费尽心血,培养起来的不是一个懦夫!”
曾哲伏在地上,双手紧攥拳头,手上的青筋一根一根突出来,他感到血马上就要从中冲出来,冲毁他的一切。他忍耐着,颤抖着,两股强大的感情在脑海中激斗。
“如果你真的是个懦夫,那我现在就费了你的武功,以免傲霜门几百年的清誉毁于你手!”
曾哲的性子本就高傲,怎受得了,师傅一再的出言相激,强大的压力终于战胜了他的情感。
“既然师傅要看看徒儿的进境,那徒儿只有冒犯了!”
他闪电般的抽出长剑,冲了上去。沈崖本来毫无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一种如愿以偿的微笑终于浮现在这个冷酷男人的脸上。
对决很激烈,他们都使出了浑身解数要制对方于死地,十几年的情分在刀吼剑鸣中击得粉碎。
鲍震一直在门外,他听到了师徒两人的对话。他是来找曾哲喝酒的,他们很早就约定好,如果想要一起喝酒,就一定要在他们没有练武之前。从一定意义上讲,他们都是武痴,只要刀剑一出鞘,那就决定了一天的安排。
他听着院里铿锵的剑鸣,一时间傻在那里。他无意中卷入了一场师徒的恩怨当中,而且这看似与他无关的事情,实则与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傻傻的站在那里,等待着结果。
院里的师徒还在打斗,两人的剑法轻巧、激越,而且都运用的恰到好处。斗了五十合都不分伯仲。对于曾哲来说,这样的时刻每增加一分,他的狂怒就越来越不能遏制。他将手中的剑舞的像只狂暴的怒兽,而他的整个人都已专注在剑上。沈崖看得出来,现在他的对手已经不是自己的徒弟而是他手中的那把剑---剑成了人的主人,控制着曾哲对师傅无情的杀伐。
争斗一直持续了一个时辰,在沈崖就要刺中他徒弟的胸口时,剑突然停住了。早已狂怒的曾哲却没有像他师傅一样,能够那么自控,他一掌打在师傅的胸口上,沈崖的血一下子从口中喷出溅了他一脸。
鲜血特有的腥甜味道,终于让曾哲体内的魔鬼得以满足。曾哲也由此摆脱了恶魔的控制,但他清醒过来时,却只能看着自己最后一位亲人在面前倒下,而他不仅无能为力,就连报仇的权利也被剥夺了。手中的剑突然变得沉重无比,他无力的扔下剑,一下跪在了重伤的师傅面前:“不,为什么?师傅!为什么要这样逼我!”
突然他意识到自己唯一能做的事情,于是发疯般的冲进师傅的卧房,又很快疯跑出来,手中已经多了一个精致的青花瓷瓶。他用颤抖的双手打开瓶子,将丹药倒进了师傅的嘴里。紧接着他扶师傅坐起来,好为他运功疗伤。
鲍震听到院子里的打斗声停住了,才小心翼翼的走进去。他不敢冲进去,怕看见好友倒在血泊的惨象。一步一步,这短短的十几步仿佛走了几个世纪,当他不得不往院子中间看一眼的时候,却吃惊的发现,身受重伤的竟然是曾哲的师傅。
曾哲的头上烟雾缭绕,豆大的汗珠从他的脸上流下来,可辛勤的汗水并不是能弥补致命的过失---他的师傅又吐了一口血。他慌忙的收起了内功,而他的师傅虚弱的躺在怀里,像一个垂死的老人。眼泪马上模糊了他的世界,他感到过去的世界在这一瞬间轰然崩塌,而未来却遥远的让人绝望。
沈崖痛苦的咳了两声,声声带血,他费了好大力气,才有气无力的说:“徒儿,你可以出山了。记住,江湖上的事,只有是非没有恩怨,永远不要被感情蒙住双眼。师傅也许是你最后的亲人,希望你将来能够无所牵挂的仗剑天涯。”
他好不容易说出这些话,便昏了过去。曾哲再也控制不了自己了,他发疯似的冲了出去,院子里顿时陷入一片死寂。鲍震还傻傻的愣在那里,过了良久他才朝沈崖走过去。他发现沈崖还活着,便急忙将他抱进了屋里。经过他二度的运功疗伤,沈崖终于醒了过来。虚弱的沈崖看见守在自己身边的人不是自己的爱徒,心中只能留下一声无奈的叹息。他强忍着痛坐起来,将手边的丹药吞下两粒:“鲍震,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会那么做吧?”
鲍震点了点头,随即着急的说:“沈大侠,你有什么话,咱们以后再说,你现在需要休息。”
沈崖无奈的笑了笑:“不必了,我的内脏已经被打坏,命不久矣了。既然上天派你来做我的送终人。那我就把我那在心里憋了三十多年的话跟你说说。”
鲍震从他的话中听出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只好安静的坐在他身边,等待他垂死的倾诉。
“傲霜门有一个非常残酷的门规,那就是在这个世界上,只能有一个人使用傲霜剑法。所以,傲霜门的弟子都是超越了他的师傅以后才能下山的。这样做,虽然残忍,但也保证了傲霜剑法能一直高质量的传承下去。当初我的师傅用剑逼着我的时候,我选择了逃避。因为我相信,有一天师傅能够回心转意,但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师傅也没有妥协的意思。当时我年少轻狂,根本不能再忍受那些苦行僧似的日子。我知道我已经超越了我的师傅,再呆在师门对我来说,已是一种痛苦的折磨,我不断的找寻逃出的机会。我天真的以为只要我在江湖上闯出名堂,师傅就不会在因我违反门规而怪罪我了。经过一年的精心准备,我才跑了出来。初涉江湖的我为了成为师傅的骄傲,不停的找各大派高手挑战。一年后,我的长剑已经品过了三十名高手的热血。那时,我已经被人称为剑狂了。后来,我兴奋的赶回师门,希望师傅能原谅我当时的怯懦,可等待我的不是师傅宽容的微笑而是一个荒芜的坟。我的师傅在我逃走后,就自杀了。
这件事折磨了我一辈子,我总是想,当初如果我亲手打败了师傅,那么师傅至少能心满意足的离开人世,而不是像个无能的弱者一样含恨而终。”
鲍震轻轻的叹了口气:“所以你不要曾哲像你那样,你也不希望自己像师傅一样,是吗?”
“不错,命运就是如此,我们总以为能改变它,可到头来,改变的只能是我们自己。也许你认为,我和你师傅不该决定你们的命运。让你们成为敌人,或许这真的很残忍,但命运对谁不残忍呢?它就像一个市井无赖,你越是安抚它,它就越是得寸进尺。只有你勇敢的对他拳打脚踢的时候,你才会知道,当初你的懦弱是多么的可笑。”
说到这,他因为激动又咳了几下,虚弱的样子完全不会让人想到,他曾是让无数剑客饮恨的江湖宿煞。
“好了,我想说的就这么多了,你可以走了,我需要静静。”
鲍震缓缓的站起身,他知道这个时候的沈崖只想一个人默默的迎接死神,所以他没有再说一句话,头也不会的离开了小院。后来,曾哲再也没有在小镇出现过,一直到现在,他才得知了自己挚友的下落,可如今他们终究成了敌人,而且他们再也无法逃避那宿命的一战。
鲍震坐在山洞里面,一边喝酒一边回忆过去。现实太可怕了,他不愿多想,但当他再次想起沈崖临终是的话时,他浑身一震,不得不把目光重新拉回来。不管从前如何,如今曾哲已经变成了他的敌人,而且这个敌人相当可怕,他威胁到了鲍震看的比生命还要重的东西。鲍震一次次的问自己,究竟我能不能对他下手,我是不是也会逃避命运,逃避这个命中注定的敌人。
酒,唯一能让他一畅胸中积郁的东西只有它了。他喝得酩酊大醉,恍惚中,却皱着眉握紧了拳头
………【第六章 龙王之怒 4】………
决战的日子终于到了,按照规定,双方可以有一人陪同,罗天旭当仁不让,陪鲍震来到了暗礵岛。暗礵岛是一个荒芜的小岛,岛上除了黑色的岩石外,就再也找不到其他的东西了。整个岛屿就像一座荒芜的坟,它默默的忠诚于死神,无声无息的吞噬着曾出现在这里的每一个生命。
今天,小岛虽然热闹了一些,但死亡的气息却变得更浓了。罗天旭和鲍震来的时候,曾哲和霍世英早已整理好了战场。如果这个岛上有什么能令人感到舒服的话,那就只有这片空旷的战场了。空旷的战场让人暂时减轻了杀气产生的巨大压力,这里空旷的足以让决斗的人尽情的挥洒即将燃尽的最后一点生命力。
曾哲和霍世英负手而立,两人都像雕像一般面无表情,只是淡然的看着来人一步步走近。不远处,有一个青色的茶几,上面摆着酒具,酒已温上,淡淡的热气从茶几上飘起,让这个小岛多少有了点生气。罗天旭和鲍震慢慢走过去,双方互抱了抱拳,却都没有说话。霍世英作了个“请”的手势,将罗天旭引到了茶几旁。他默默的斟好酒,才说:“今天将是一场龙争虎斗,你我都是这场大战的见证。不如,我们边喝酒便观战,免得在一边无所事事。”
罗天旭看得出来他对今天的战局胸有成竹,才会说的如此轻松,但既然对方提出的要求合情合理,他也就没有再推让。
霍世英端起酒杯:“先干为敬。”
罗天旭知道他还不至于用下作的手段害自己,就也一口气干了杯中酒。
战场上真正的角色都很平静,好久,鲍震才缓缓的说:“这么多年,你一定经历了不少事情,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我知道你还为你师傅的事自责,但有些事我们无法改变,只能承受。”
曾哲轻蔑的笑笑,高傲的个性展露无遗:“你是在教训我吗?你有什么资格来对我说教!什么叫这步田地,我现在是堂堂孽海龙王,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竟然敢用怜悯的口气对我说话!”
鲍震知道自己不善言辞,所以早早的结束了这场交谈:“如今你已经成了一条毒龙,看来师傅说的没错,我们注定要成为敌人!”
曾哲不再答话,看着他的刀向自己砍来也不拔剑,只是空手和敌人周旋。
百步以外是另一场战斗,其激烈程度毫不比这边逊色。霍世英一脸不在意的神情,他似乎对杯中的美酒更加倾心,只是偶尔的往决斗的两人那边看看,不时还露出轻蔑的微笑。
“罗帮主,你觉得鲍震的胜算大吗?
罗天旭的目光被他的问题拉回来,他仔细的打量了一下他的对手。霍世英约有四十岁,正值壮年,虽然他的皮肤被海风吹成了棕褐色,但透过这层天然的伪装,还是能看出他不凡的样貌。他身着的一身藏青色的长袍随着海风轻微的鼓起,让人一眼便有种逸然的感觉。
“霍帮主,不管胜负如何,我天龙帮都没有一个人是孬种。我所知道的只有尽人事,听天命。”
他平静的话语里蕴藏这一股力量,既不狂妄,也不卑微。霍世英听了他的话,心中涌起莫名的兴奋,他知道真正能称得上对手的人就在自己眼前。
“天命?我从不相信什么天命,实力才是一切。小到这次决斗,大到我们的帮派之争。你真的以为凭你们区区千人就能动摇我已端坐了十几年的海上霸权吗?”
霍世英将杯中的就一饮而尽,酒杯重重的放在了桌上。
罗天旭朝鲍震看了一眼,此刻决斗正值白热化。曾哲的长剑真的化成了一条毒龙,在昏暗的背景下,显得如此狂暴、恐怖。
“是啊,实力的确重要,但霍帮主没看出来,怒蛟帮多行不义,江湖上对你们已经积怨已深,我们不过是替天行道罢了。”
霍世英的本来平静的眼中开始出现怒火,这么多年,还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如此说话。
“替天行道?你以为你是侠客?自古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侠不过是盗的一种美称罢了。江湖上从来没有什么侠义,有的只是弱肉强食这条亘古不变的无上法则。”
“没有人能够不犯错,但如果犯了错却只强调客观原因,那这个人只是个可怜的弱者!霍帮主不必心急,你看,胜负还未定呢!”
罗天旭从容的指向决斗场,此时,曾哲和鲍震两人打的正酣。鲍震的上衣已经划了三四道口子,身上也有道浅浅的剑伤。透过他残破的上衣,可以看见他如炭火般燃烧的黑红色肌肉,还有他高昂的斗志和永不言败的执着。他的每一击都力逾千斤,将自己天生的力量发挥到了极致。曾哲虽然剑法比他高明,但为了抵挡这山崩地裂的力量,他一时不能将自己的武功全部施展出来。两人的刀剑交相辉映,不断发出铿锵的悲鸣和炫目的火花。手中的兵器在这样高强度的撞击中,很快都卷了刃,但他们不敢有任何放松,因为他们都知道,即便是树枝在对方手里也是致命的,何况是刚刚有些卷刃的兵刃。
霍世英看了看战况,无所谓的笑笑,这一笑让罗天旭看出他的心思完全不在这激烈的战况上。
“曾哲居然会被逼成这样,难怪他可以力拼我的两大堂主,果然是天生神力。不过,曾哲还是占上风,我们怒蛟帮还是占上风啊,!哈哈”
“是吗?我相信鲍震一定会赢,你难道看不出来,他的气势已经扯平了两人在武功上的差距,而且他的斗志越来越高了!”
“没错,但他也越来越累了,等他精疲力尽的时候,曾哲就能轻易取了他的性命。所以说,实力就是一切,气势、斗志、信念,都不过是些自欺欺人的把戏。你看,如今的怒蛟帮如日中天,只要我愿意,我可以一口气吞了你们,但我不想那么做。你知道吗?我很欣赏你们,如果我们能够摒弃前嫌,精诚合作,那么何止一个南海?整个天下都会是我们的!”
他的眼中突然射出一团火,烧得人有些难受,罗天旭这才明白了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原来,霍帮主是想拉拢我们,可惜我们兄弟个个都是嫉恶如仇的好汉,霍帮主怕是太小看我们了!”
“你不怕我一怒之下,派人灭了你们吗?”
他的脸阴的很厚,空气伴随着这气势汹汹的一问僵住了。
“你不是个冲动的人,你应该记得上次我们劫掠船匠的事。虽然你们有近万余人,但我们只用两千多人,就轻松得到了想要的一切。如果真的打起来,怒蛟帮一定会元气大伤,到时任何一个觊觎南海的帮派都会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轻易毁了你们十几年的心血。”
“哈哈,我越来越欣赏你了。人生下来就是为了斗争的,跟天斗,跟地斗,跟人斗,跟命运斗。一个人对手的强弱决定了这个人的档次,有你这样的对手,我真是不枉此生!”
“令人尊敬的敌人是最可怕的敌人,我们都是可怕的敌人,不是吗?”
两人相互敬了一杯,远处曾哲和鲍震还在激战。
“真有意思,我对你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你可以说是我最看重的朋友,不过这一点都不妨碍我想要把刀子亲手插进你的胸膛。”
他自嘲的笑笑,看了眼不远处两个正在拼命的好朋友。
“是啊,人就是如此的奇怪,追寻了半世,才知道追求的不过是追求本身。”
“罗天旭果然不同凡响,不过我追求的是天下。普天之下,任我纵横,那是何等快意的事情!”
“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都是为了天下,可天下又曾真正的属于过谁?如果不是你的手下草菅人命,如今我早已远离江湖的腥风血雨,过上了无忧无虑的渔民生活。你的野心害了多少想要简单生活的寻常百姓?”
“不,你不会。我们都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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