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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缘采访-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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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记者证风波
第二十九章：记者证风波
《新闻记者证管理办法》第三条 ：新闻记者证由新闻出版总署统一编号，并加盖新闻出版总署印章、新闻记者证核发专用章、新闻记者证年度审核专用章和本新闻机构钢印方为有效。其他任何单位或者个人不得制作、仿制新闻记者证，不得制作、发放专供采访使用的其它正式证件。
周五上午十点多钟，一班人都到了总社办公室，等着领取正规的新闻记者证，有的已经订好了晚上的车票，邱主任一边同大家闲聊，一边打电话问去新闻出版总署报刊司办事的人进展如何，结果得到这样一个反馈：负责给记者证盖章的工作人员出门了，可能下午回来。邱主任无奈地对大伙说：“那就等下午吧。”众人一时议论纷纷，知道下午可能也办不成。
果然，下午四点多了，总社去办记者证的人打来电话，说那边的人还没回来，最快也得下周一了，众人都有些不满情绪，言谈中纷纷指责总社说话不算数。当初在地方记者站和总社签订承包合同时，总社承诺只要地方记者站不拖欠承包款，总社就会给各记者站至少一个正规记者证的名额，这次申领正规记者证时，有八个记者站还欠总社一部分承包款，想通融通融，总社板了面孔，说如果你们不把钱交齐，记者证肯定没你们的份，这八个记者站的站长一看，只得交齐了承包款，现在钱交齐了，学习也学习了，北京也来了，但承诺中的正规的新闻记者证仍如水中月镜中花。宁夏的钱万成站长装作跟邱主任开玩笑说：“主任，总社不是在忽悠我们吧？是不是骗我们把钱交齐了就算了？反正一年的承包期也快到了。”众人纷纷附和，指责总社一班人是骗子。
邱主任红了脸，说：“请大家相信总社，相信谷社长的办事能力。人家工作人员出差没回来，我们有什么办法？那可是大衙门，一切都得按规章制度办。这里面总社决没有欺骗你们的意思，你们退一万步想，就算这次总社把你们骗了，我们名声也臭了，下一年谁还会承包我们的地方记者站？谁都知道，在一个省，干记者站的翻来覆去的就那些人，对我们这些央级媒体都很熟悉，我们在一个人那名声臭了，就等于在一个省的名声都臭了，这样的傻事我们不会干。但话又说回来，我们这些央级媒体，对你们各省干记者站的那些人也都很熟悉，你们在我们这一个媒体臭了，就等于在很多媒体臭了，对你们以后再承包别的央级媒体驻省城记者站也会有影响。现在不正提倡讲诚信吗？咱们也一样。所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只要你们把承包款交到位，我们就会把手续和承诺兑现给你们，这样咱们才能长期合作，才能双赢，哪一方出现问题，都会影响咱们今后的关系。再说了，你们打听打听别的记者站，有几家有正规记者证的？我们之所以费钱费物和总署那边搞好关系，给你们弄来正规的新闻记者证，就是为了让你们方便开展工作，赚到钱，相对于别的央级媒体来说，我们做的应该是比较好的，这也表明了我们和你们长期合作的诚心……”
晚上，总社安排一班人吃饭，伍社长连干了两杯酒说：“这第一杯酒是陪罪，由于出现点意外情况，不管是谁的责任，总之是我们食言了，这第二杯是保证，请大家相信，下周，我们一定会把记者证拿到手！”人家社长都这么表态了，大伙一时间不好再说什么，吃完饭，邱主任说：“记者证下周肯定能办回来，快的话周一就能行，你们可以再在这等两天，也可以先回去，等记者证下来了我用快件给你们邮过去。”
杨建明本来打算坐晚上的车回去，但他多了个心眼，怕总社那边办事不牢靠，郑长征又可能有别的安排，就没有先订车票，事情果然按照杨建明预料的发生了，何去何从，一切由郑长征定，在电话里，郑长征让杨建明再等两天，看周一情况如何，顺便让他溜达溜达，杨建明说费用太高了，周一可能也没有戏，不如先回去等等，郑长征想了想说：“建明，你就在北京等两天吧，会会朋友，观赏观赏景色，毕竟咱们到北京的机会不多。长城故宫什么的你都去过了，但还有博物馆科技城什么的很多有名的地方你都没去过，趁这个机会看看，花多少钱你不用放在心上，大哥给你报。”放下电话，杨建明红了眼睛，知道郑长征是真心替他着想，心里也有了打算，这几天尽量减少开支，必要时自己买一部分单。
因为怕浪费钱，早在上午九点，杨建明就退了宾馆的房间，有心再回去住 ，但一想一晚168元在北京虽然不算贵，但都是花郑长征个人的钱，又想到刚才他说的那些贴心话，杨建明就有些心疼，想自己一个大小伙子，什么地方住不了，便来到了邱主任介绍过的蓝天宾馆旁边的旅店。进去一看，和他在上次来北京学习时住的旅店差不多，不同的基本上都是单间，真正的鸽笼子，一个房间不足五平米，一张床一台电视，剩下的空间只够转个身，但便宜，一宿三十元。杨建明不假思索地订了两个晚上。
从旅店出来，杨建明拿出电话，在电话簿一栏从头到尾翻了两遍，最后垂头丧气地放下电话。在北京，杨建明只存有三个人的电话号码，一个是老乡，一个是同学，一个是网友，混得都不怎么好，虽然杨建 明此时非常想找他们，但一想自己混得也不怎么样，还要让人家破费，想想也就算了。在旁边的一家小酒馆简单吃了一口，不到七点杨建明就回到旅店，想好好睡一觉，没想到，虽然是单间，但隔音非常不好，房间与房间之间的隔断只是用便宜的薄薄的一层板子，和一层纸、一个布帘没什么区别，相邻房间的声音清晰地彼此传递，仿佛就在耳边身旁。右边房间喝酒猜拳的声音，上边二楼房间不太清晰的*声都退去后，大约晚十一点多钟，杨建明终于渐渐进入梦乡。好事多磨，没等他睡到一个小时，左边房间忽然回来了人，一进屋，那人就像和谁生气似的重重摔了门，然后打开电视，放到让人震耳欲聋的音量，杨建明一下子被吵醒了，再也睡不着，又不敢和人家理论，叫人家小点声，索性也打开电视，将音量调到可以与之相媲美。
第二天上午十点杨建明才睡足起床，简单吃了早餐，那些景点在脑海中一一过滤后，想到自己孤家寡人，杨建明顿感兴致全无，怏怏回到旅店，打开电视消磨时间。快中午时，程维忽然打来电话，不等杨建明插嘴，就说起了年前那个饮料厂做广告的事：“我和那个厂的张主任沟通好了，咱们先给他们把广告刊登了，他们见到广告后给咱们一万五，我想了一下，广告在我们报纸上登吧，因为当时是我拿的证。这样，这一万五，除去五千元成本，剩下的一万咱俩一人一半，你不用和你们领导说，这钱就你私下得了。”杨建明想程维还算讲究，就爽快地答应了。程维兴致很高地说：“呆会你到财政厅旁边的老妈手擀面，还有老刘，咱们不见不散，一醉方休！”杨建明苦笑一声说：“大哥，我现在在北京呢！坐火箭回去还能来得及！”程维一听变了声调：“靠！怎么不早说，白白浪费我不少电话费！”杨建明刚要说你也不让我插嘴啊，程维却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这白拣的五千元钱让杨建明精神一振，马上给在北京的网友马万里打电话。马万里在一家文化公司工作，这家公司除了常规的图书出版、文化用品经营等项目外，还给一些公司代写稿件。什么新产品上市的新闻发布会稿件、吹捧这款新产品的广告软文、行业综述等稿件，甚至领导出席某个场合的讲话稿，他们都可以为公司量身定做。为了减少成本，他们以兼职的形式在全国招聘了几十个撰稿人，这些撰稿人大多都有自己的工作，平时上班，公司有活了，由客户经理分配给合适的撰稿人，该撰稿人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稿件后，通过公司的网络办公系统把稿件传到公司后台，需要修改的话再进行修改。杨建明和马万里是通过一个网友介绍认识的，马万里一再邀请杨建明给他们公司兼职写稿，杨建明因为不感兴趣，就一直拖着，这次，杨建明想和马万里详细谈谈，看看这些兼职撰稿人一年收入能有多少，如果合算，杨建明就会考虑做。毕竟杨建明对记者站这一块厌倦已久，早已萌生退意。
马万里先邀请杨建明到公司转了一圈，边参观边给他介绍代写稿件的流程：首先由客户经理和客户沟通。这些客户就是有稿件需求的公司，一旦他们有新产品上市，或者促销某种产品，他们就会进行一系列的宣传，如在报纸上刊登广告软文，在电视上播广告，用新产品赞助某项有影响的社会活动等。客户经理和客户充分沟通后，领会客户在这些方面的稿件需求，比如稿件的题材，突出哪些内容等等，讲好价钱及交稿时间，然后签订代写合同。合同签订后，再由客户经理和撰稿人沟通，把各种类型的稿件分配给不同的撰稿人，让他们在规定时间内保质保量完成，如果某撰稿人感到时间或能力有问题，客户经理就会再选择其他撰稿人。撰稿人一旦接单，就必须按约定完成稿件，必要时还要进行修改，以达到客户满意。杨建明问稿费怎么算，马万里说：“千字50到100不等，写得好的，还可以另加钱。我下边有一个给我们写稿的，一年能赚两万元，用的都是业余时间，还是挺合算的，就是辛苦点。”杨建*想，按千字100算，挣两万元要写20万字，起早贪黑的，何止是有点辛苦，简直是太辛苦了！但既然来了，断然拒绝不好，就装作很感兴趣地要了相关材料。
晚上，在一家小酒馆，杨建明和马万里喝得不亦乐乎，在谈到自由撰稿人时，马万里来了兴致，说：“我认识不少自由撰稿或兼职撰稿的，年收入都很可观。”杨建明说：“我有两个朋友，专门写纪实稿，一年挣个十来万不成问题。”马万里说：“就以写字赚钱来说，最牛的当然是那些畅销书作者，一本弄个百八十万不成问题；再就是编剧，一部电视连续剧写下来，也能挣个几十万元；然后才是你说的写纪实稿的，所我所知，像北京的鲁克，沈阳的李作明，四川的同拥军等人，一年都能挣个四五十万；再有就是写情感文章、小品文什么的，主要是给杂志，写得好的，一年也能弄个十多万，比如正当红的作家雪小禅、风为裳，还有以前的乔叶、邓皓等人；最后一类就是在网络上混的，具体收入我就不清楚了……”
回旅馆前，杨建明在书摊买了几本畅销书刊，准备回去仔细研究研究。他想，如果写稿写到一定程度，一年能挣个十来万元稿费，那还干这个破记者做什么？研究了大半夜，杨建明基本上对这些刊物的用稿情况有了大致了解：一流报刊，千字千元或千字千元以上的，比如《知音》，都用纪实稿，《家庭》也主要用纪实稿，但每期有几篇小品文；二流报刊，比如《婚姻与家庭》、《女报》什么的，纪实稿千字500以上，每期还会评出一篇万元稿费的稿件及千字千元的几篇稿件，这类刊物一般也刊登小品文、编的爱情故事或边缘情感什么的伪纪实文章，千字就二三百元了；末流刊物，一篇纪实文章也能弄个几百元……总的来说就是，写纪实稿最赚钱，也最适合杨建明目前的实际情况。杨建明想，如果主写纪实稿，同时编点情感稿小品文，再给马万里的公司写点广告软文什么的，一年弄个五六万应该不成问题，想着想着，杨建明兴奋得再也睡不着，竟然有些动心了。
到了周一下午，记者证仍然没有办下来，伍社长不见踪影，邱主任一再给留下等的杨建明等人说小话，并一再信誓旦旦地承诺记者证肯定会办下来，现在看只是时间早晚问题。杨建明不再死等，在邱主任的帮助下弄到一张卧铺，当晚回到了清江省。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三十章：分居
第三十章：分居
《新闻工作者职业道德标准》：新闻工作者不得以任何名义索要、接受或借用采访报道对象的钱、物、有价证券、信用卡等；参加各种会议和活动不得索取和接受任何形式的礼金；不得在企事业单位兼职以获取报酬；不允许个人擅自组团进行采访报道活动；不得利用职务之便谋取私利。
从北京回来杨建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搬家。杨建明和郭丽租住的房子已经到期，而他们的新房刚刚装修完毕，听人说不能立刻搬进去住，要通至少三个月风，把装饰材料及家俱等物品上的甲醛等有害物质尽可能清除掉，否则对身体极其有害。杨建明是深信这点的。不用说别的，现在的孩子，得白血病等血液病的越来越多，而且大多都是城里的，有专家说这和孩子们的生活环境有很大关系，想想也的确是这样，早在二三十年前，得这种病的孩子可以说是凤毛麟角，哪像现在报纸电视上报导的这么多呢！
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暂时分居，郭丽搬回父母家住，杨建明的家在外地，临时搬到单位办公室住，等到五一结婚时再一起搬到新房。对于这个决定，杨建明和郭丽可以说是皆大欢喜，因为两人目前都没有结婚的意思，对相互间的情感也产生了动摇。就郭丽而言，她现在已经是鼎鼎广告公司的副总，月收入超过五千，前途一片光明，随着收入和地位变化的，是她的社交圈子，她现在所接触的，大都是公司老板、政界要人等所谓成功人士，看人的眼光自然就发生了变化，对杨建明这样还在底层埋头苦干，看不到前途的男人，自然是不屑一顾，甚至有些鄙视。理智的女人是无情的，也是可怕的。郭丽目前最想做的，就是找个理由和杨建明分手，好去追寻她理想中的男人和生活，对她而言，所谓的感情只是一种手段，一个工具，她希望感情能给她带来真金白银，而不是她为感情倒贴什么。而杨建明呢，对和郭丽的感情现在已经毫无把握，且不说郭丽日渐升高的收入和职位，她对杨建明的态度，只凭她现在还在和程维保持密切交往这点上，就一点也不像要结婚的样子。同时，杨建明也在和苏嫣偷偷保持密切往来，心也越来越向苏嫣倾斜。对杨建明和郭丽而言，他们的感情就像过了期的蛋糕，外面的奶油香气依旧，里面却早已霉烂不堪。他们现在需要的只是一个分手的理由，一个契机。
因为省报招待所装修，《商品报》驻清江省记者站的办公地点临时搬到财政厅下属的一个宾馆里。这个宾馆原来很火，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倒闭了，房间便对外出租，不管你干什么，只要交了房租，就有相应的房间暂时归你使用。杨建明和郑长征的办公室都在二楼，相邻的是一家会计师事务所，同层还有一家咨询公司，一家律师事务所，三四五楼分别被两家规模稍大一些的房地产公司分租，一楼除门卫外，一半是财政厅机关的洗衣室，另一半是按摩房。因为原来是高档宾馆，所以每个房间里面都有套间，而且都带卫生间，住着十分方便。杨建明把行李放到套间里面的床上时，竟然有一种解放的感觉。
在郑长征的授意下，每隔两天，杨建明就往北京打个电话，询问记者证的事，弄得邱主任很是不高兴，每当这时，杨建明就说：“邱主任您别误会，我也是给人家打工的，领导要问，我就得问，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其实在心里，杨建明也很看不起总社这种做法。你没能力办记者证，就不要夸海口，把牛皮吹得山响，就不要把下边这帮人一趟又一趟地往北京折腾，给你打两个骚扰电话，也是弄个心理平衡。没想到，就在杨建明和领导快对记者证彻底失望的时候，邱主任却把杨建明的记者证用快件邮过来了。
拿到记者证，杨建明十分兴奋，马上登陆中国记者网，在查验一栏键入身份证号码和记者证编号，一按回车键，他的尊容果然出现在页面上，十分庄重严肃。有了正规的记者证，我还怕什么？杨建明的底气不由又加了三成。一次郑长征和杨建明闲谈，郑长征说：“你别看老刘混得不错，但他并没有正规的记者证。”杨建明说：“没有记者证尚且如此，有了记者证，他还不得上天？！”郑长征笑着说：“对！没有记者证，老刘有时还有点顾忌，有了记者证，他就敢横着走路了！”
为了规避风险，领导又交了钱，办了一套《商品报》驻清江省办事处的手续，把广告部的牌子摘下，换上办事处的牌子，再有人来平事时，杨建明这头就咬紧牙关，死活不答应，也不收钱，看火候到了，就说我们记者站按规定不允许做广告，更不许收钱，我们只负责写稿子，你要做广告，就到办事处去，我们办事处主任和总社的关系好，他或许能帮你一把，平事的人如果到办事处，那里的人就会找到郑长征，郑长征往办事处办公室的老板台后面一坐，就是办事处主任了。到了这个环节，不用说收东西，就是直接收钱，也不犯什么说了。杨建明不由佩服总社领导水平高。郑长征却不屑说，什么水平高？他们就是一群大骗子，骗的时间长了，经验自然多了。咱们呢？就是一群小骗子，一年孝敬给大骗子点钱，大骗子给咱们行骗的手续，传授行骗的经验。这叫互利互惠，谁也离不了谁。只不过大骗子有大舞台，骗遍全国各地，小骗子有小舞台，各骗一方，有朝一日小骗子成熟了，也可能变成大骗子，大骗子在北京混不下去了，也可能沦落到地方成为小骗子……这一番“骗子理论”，让杨建明对郑长征更加信服。
这时，杨建明他们的主要做法还是发“核实函”，由绿色食品到中国名牌、国家免检什么的，能找到什么毛病就找到什么毛病，然后把稿子一做，传真过去。这种做法，虽然成功率并不高，但架不住他们发的多，平均一周发三四十个，因而来平事的厂家驻清江省办事处负责人或经销商络绎不绝，不是拿钱做广告，就是直接给钱，捎带还有各种各样的自家生产的食品。隔三差五的，屋里就堆了一堆东西，郑长征和杨建明他们就要分一次，日子过得虽然不算很滋润，但也不错，有时东西实在多了，杨建明就给尹桂生拿点。
这次，一个生产大米的厂家来平事，一下子拉来了20袋大米，杨建明分了三袋，到车站用客车给苏嫣捎去一袋，给郭丽家送去一袋，又打电话，让尹桂生下班来取剩下的一袋。
帮尹桂生把大米抬到楼上后，尹桂生执意要请杨建明吃饭，杨建明说吃饭可以，但是必须我请，等你以后混好了，老太太的病治好了，想不请我都不行，尹桂生红着眼圈答应了。两杯白酒下肚，两人的话开始多了，尹桂生说他这个月又在《知音》发了一篇稿子，能得6000多稿费，同时又在别的刊物上发了两篇编的情感稿子，也能弄1000多稿费。杨建明不禁有些羡慕，心想自己往后也要往这方面努力努力，尽快给自己找条后路。因为从表面上看，他现在的日子过得不错，但他知道，《商品报》在他和郑长征手里，并没有真正运作起来，目前还只能是靠发“核实函”过日子，且不说手法单一，退一万步说，虽说全国厂家无数，违规操作的厂家成千上万，但他们能找到线索的有多少家？真正买帐的有多少家？这周，张殊贝和程姗姗就为线索的事叫苦连天，省城的几个大超市她们已经去过无数次，弄得里面的工作人员一见她们都不给好脸色，没办法，她们现在只好去一些中型超市，甚至随处可见的不起眼的小超市，但即便如此，线索还是越来越难找，如果找不到别的行之有效的办法，这张报纸杨建明和郑长征就有可能做不下去了。
又喝了两瓶啤酒，尹桂生有些多了，端起酒杯说：“杨哥，你和我郭姐什么时候结婚啊？我还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呢！”杨建明笑笑说：“八字还没一撇呢！现在的人啊，谁也看不透谁，过段时间再说吧。”尹桂生吱吱唔唔地说：“杨哥，你要是真想和郭姐结婚，就抓紧时间……”杨建明一下子清醒了许多，说：“桂生，你要是真对大哥好，有话就直说！”尹桂生一副豁出去的样子说：“杨哥，你知道，我们站里的广告款是走郭姐的广告公司的，我和程站长去过几次郭姐的公司，我发现郭姐和程站长的关系很好……我说的……不是一般的好，你能明白的，不过这段日子，他们两个不像以前那样了，显得有些生分。前两天，郭姐和她公司的老总请程站长吃饭，我借光也去了，我发现郭姐和那个老总很亲热，就像两口子似的……杨哥，我说的话，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是我亲眼所见。按理说我不该在你面前说这样的话，但你对我实在是太好了，我不说出来总觉得对不住你。”尹桂生一口气把话说完，长长地出了口气，像放下一个大包袱。
尹桂生的话，杨建明是相信的，他一直弄不懂郭丽为什么那么快当上公司的副总，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在鄙视的同时，杨建明对郭丽也多了几分敬意或是欣赏。郭丽这样的女人，是适应这个社会的，她们聪明，有能力，同时又漂亮*，为达到目的可以牺牲一切，包括感情和身体。这样的女人是可怕的。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样的女人也是容易成功的。比如郭丽，她不会只满足于给她的老总当情人，有了合适的机会，她很可能会取她的老总而代之，即便不能，她也会在老总那里尽可能地获得更多的收益，一旦找到比老总更优秀的男人，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把老总一脚踢开，就像她踢开程维。对于自己，郭丽迟早也会踢开的，只不过目前还没有合适的机会。这样想着，杨建明就有些悲哀。曾几何时，郭丽还是那么一个天真单纯的女孩子，毕业才不过四五年，残酷的现实就把她锤炼成了一台机器。而自己呢？还不是和郭丽一样，为了钱可以不择手段，甚至出卖道德和良知？杨建明叹了口气，端起一杯啤酒。幽暗灯光下，郭丽的面容在啤酒的泡沫中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陌生，直到和泡沫一起消失不见。
第二天早晨醒来，杨建明头痛欲裂，早饭也没吃，好不容易捱到十点钟，正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郭丽却突然打来电话，让他在单位等她，她马上就到。杨建明猜不出郭丽找他有什么事，只好老老实实地等着。
不到十分钟，郭丽到了，后面跟着一个黑瘦的中年人，郭丽介绍说：“建明，这是我远房的一个表叔，他有点事，看你能不能帮上忙。”杨建明客气地叫了声表叔，请表叔坐下，又给表叔倒了杯茶水。表叔看样子很着急，茶水顾不上喝，旧也顾不上叙，直接说了事情的经过。大约十个多月前，在下面一个县城做工程的表叔在外省一家工厂买了一台挖掘机，俗称钩机，开始这台机器还挺好使，但用了不到半年时间，就出现了严重的质量问题，先是输油管开裂，再是机器主体部分地方出现裂痕，再后来轮子也出现了毛病，厂家来人修了几次，也更换了部分零件，但问题仍然没有从根本上得到解决，现在的情况是机器干脆用不了了，厂家那边也不管了，表叔很着急，因为马上到四月份了，工地开工，没有钩机怎么能行呢？表叔一口气说完后，又从包里拿出来一摞照片。杨建明一看，都是机器出现质量问题部位的照片。
杨建明也不再客套，直接问：“表叔，您的具体要求是什么？”表叔说：“这台机器我花了将近20万，这钱不能这么就打水漂了，买机器时，我和厂家是签了合同的，他们承诺在一年时间内，如果机器出现严重质量问题，他们包退包换。我的想法是能退就退了，不行就换台新的，如果这两条他们都不答应，就要点赔偿，当然是越多越好。”说完又拿出了合同。杨建明想了想说：“表叔，我尽量和厂家沟通，具体能办到什么程度，我心里也没底。”表叔充满感激和希望地说：“你们媒体现在了不得！你们一出面，他们肯定害怕！”又拿出一盘光碟说：“这是他们厂家来人维修时我找人拍下来的，你要有用就放你这。”杨建明摆摆手说用不着。
送走表叔，杨建明不敢怠慢，急忙和郑长征沟通，郑长征说：“建明，这事你看着办吧，如果厂家能满足你表叔的要求，咱们站里没有收入也可以。谁还没有点私事呢！但话说回来，具体操作时你要小心，千万不要弄出什么说道来。”领了圣旨，杨建明回到办公室，轻车熟路地写了一篇“核实函”，传真给厂家。但过了三天，厂家杳无音信，第四天下班前，杨建明打去电话，一个自称是销售经理的人说：“这事我们知道了，我们厂长已经和你们总社沟通完了。”挂断电话，杨建明拨通了邱主任的电话，把事情说了一遍，邱主任说：“小杨，我正要找你说这件事呢，正巧你把电话打来了，昨天出的报纸你们还没收到吧？咱们总社刚给这个厂家做了个广告，你那边就算了吧。”
和郑长征沟通了情况，郑长征忿忿地骂：“他妈的，总社这帮王八蛋，办事真不讲究！”杨建明说：“看来这个厂家没理我们，直接找总社了。”郑长征说：“总社得了钱，就不管咱们的死活了，他们也不想想，没有咱们的稿子，人家厂家能找他们？他们吃肉，怎么也得让咱们喝点汤啊！”杨建明说：“总社这帮人，真他妈的太不讲究了。”沉默了一会，郑长征说：“建明，这回你看清总社这帮人都是什么东西了吧？以后咱们做事，能避开他们就尽量避开他们。”杨建明连连点头称是。
回到办公室，杨建明给郭丽的表叔打去电话，很是递了一番小话，没想到，过了不到一个小时，郭丽怒气冲冲地来到杨建明办公室，一把把门关了，劈头就问：“杨建明，你这办的是什么事啊？！怎么，你们收了钱，就不管我表叔的事了？”杨建明急忙解释了一番。郭丽听后鄙夷地一笑，说：“杨建明你糊弄三岁小孩子哪！是你们传真给厂家的稿子，厂家不先找你们，反而掉过头去找总社，他们有病啊？！为了那点广告费，你连咱们的感情都不顾了，我算是看透你了！”杨建明里外受气，倍感窝囊，见郭丽不依不饶，也动了气，说：“不管你信不信，事实就是这样，我杨建明也喜欢钱，但不会像某些人为了钱出卖感情！”郭丽愣了一下，大声说：“杨建明你说谁呢？今天你不把话给我说清楚了，我跟你没完！”杨建明抬腕看看表，已经快晚上六点了，单位的人早*了，也就不再有所顾忌，说：“别以为你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我不知道！你说，你和程维，和你们老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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