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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AA-第1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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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墨轻点了下头,转动木轮,从她身边滑过。
他腿上放着个托盘,上面有三个小菜,两碗米饭,另有一碗参汤。
无忧跟上去,“我来拿吧。”
他抬眼睨了她一眼,停了停,容她端起托盘。
回到房中,无忧自觉得摆好碗筷,递了筷子给宁墨。
无忧没什么胃口,不想给宁墨添加麻烦,强迫自己用膳,但再怎么努力,只扒了小半碗饭,就再也吃不下了。
宁墨也不劝,只是盯着她喝下参汤,便唤了小二进来收碗。
饭后,宁墨挑了灯,取了本书卷在桌边静看,没有离开的意思。
无忧看了看左右,虽然房中有两张榻,但绿鄂已经离开,这房中只剩下他们二人,孤男寡女实在不便,何况对方还是有未婚妻的人。
但宁墨太静,性情也太冷淡,她完全猜不透他的心思。
想再去开间房,又怕他想到别处,伤他自尊,忐忑不安地坐了一阵,轻咳一声,“我们这样,绿鄂不介意吗?”
他正一手捏着书卷,一手掐着根针头乌黑的银针,蹙眉思索,听了她的话,只淡淡道:“她介不介意,与我何干?”
无忧怔道:“她……她不是你的未婚妻吗?”
“你信?”他抬眼起来。
无忧与他面对面地沉默了半晌,撇开脸,自嘲地一笑,早该想到那是他远离她的借口。
这一夜,她不再问他是否另外要间房,只呆呆地坐到听见窗外传来三更的更声,就老实地爬上之前睡过的单人床。
烛火随之被宁墨吹熄,黑暗中却听不见他离开桌边的声音。
睡到半夜,蒙蒙醒来,睁开眼,月光下,见宁墨仍坐在桌边,只是单手支着额头小睡。
起身抖开身边备用的被子,蹑手蹑脚地下床,将被子盖在他身上。
被子刚刚碰触到他的身体,他就猛地睁开眼,与她目光一对,便垂眼看向她还攥在手中的被子。
“怎么不上…床睡。”无忧摸向他的手,只觉得入手冰冷。
“习惯了。”他本能地缩回手,将盖在身上的被子拿开,移向门口,开门出去。
无忧一阵难过,他腿不方便,这些年,怕是不知有多少夜都是这么坐着睡觉。
走到门边望出,见他依在门外栏杆前,望着天上明月。
犹豫了一下,迈出门,坐在他身边朱漆栏杆上,顺手拆了一片树叶,在手中把玩。
他看着在她指间中慢慢转动的树叶,良久,轻声道:“就这么想见他?”
无忧怔了一下,慢慢抬头,阴影中看不真切他的神情,不知他为什么突然发问,不敢贸然回答。
静静等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却再没见他说话,垂下头,一点点掐着手中树叶,如果他不愿说话,是勉强不来的。
“见了又能如何?”他的视线仍停留在她手上被掐得越来越小的树叶残片上。
无忧摇头,“我也不知道。”
食客们的话,如一盆冰水将她心里残存的一点奢想火苗,生生熄去,与其说是心痛,倒不如说是将她的心脏掏空。
她现在留在这里,是希望宁墨能安心为不凡治疗。
与他对坐了许久,问他:“他的伤真的能治吗?”
“如果不能治,你将如何?”他的声音淡如认夜风,完全听不出他说这话,到底是能治,还是不能治。
无忧自从醒来,见着宁墨,就把所有希望寄托在宁墨身上,所想都是他现在如何。
虽然担心他死去,但一直不敢面对如果他真的死了,自己该怎么办的问题。
被宁墨一问,顿时哑然,无从答起。
宁墨终于抬起眼,视线离开她手中树叶,看过她的眼,望向天上明月。
她的心思再明白不过,不凡死了,这世上就再没有什么能留下她,“你去休息吧。”
“夜深了,你身子也不太好,这屋外露水又重……”无忧看向他的腿,他才能站立不久,如果不注意调养,再让寒气侵入,只怕更难恢复。
站了一阵,见他不理,只得转身进屋,却听身后传来他轻飘飘的声音,“你如何看我?”
无忧愣了一下,轻抿了唇,在心目中,他是极好的,但这么说出来,他只会觉得她是奉承而言,还没能寻到合适形容,又听他道,“还是别说的好。”
他转身过来,从她身边而过,先行进屋,仍停在桌边,撑头休息。
无忧扫了眼屋角的另一张床榻,“上…床睡,不好吗?”
“不必。”
无忧在屋中杵了一阵,不见他再有动作,只得回到自己床上,睡下去,却怎么也睡不着,爬坐起来,“你是不方便上…床吗?我扶你。”
“多事。”他微蹙了眉。
无忧讪讪躺下,没一会儿功夫,又爬了起来,“你坐着,我躺着,过意不去,没办法睡……”
话没说完,见他手臂一扬,金光闪过,暗叫了声不好,身上一处被针刺了一下,微微一痛,仰面倒下,再爬不起来。
身子不能动,瞪眼斜视着他,“喂,我也是好心,你不领情也就罢了,做什么要封我的穴道?”
他半睁开眼,向她斜睨过来,冷道:“看来,仍是不肯老实。”
“我哪有。”无忧话刚出口,突然想到什么,惊叫道:“我睡,我睡,别……”
可惜仍是晚了一步,身上又是一痛,眼皮一瞌,就人事不知。
宁墨来到床边,伸手拈开散在她面庞上的乱发,又为她拉好被角,就着月光,静静地看着。
被点了睡穴的她,难得的安宁,随着她均匀沉缓的呼吸,苍白的小脸慢慢变红,粉得如同苹果,煞是可爱。
他曲着手指轻轻摩挲她的小脸,半晌,幽幽叹了口气,“我在你心中,到底是什么?那个人的替身,影子……还是其他……”
苦笑了笑,慢慢收回手,不管是什么,他都没资格再对她奢望什么。
将她好好的交到那个人手中,天意弄人,她和那个人仍是无法相守。
良久,远处传来一声鸡鸣,他才收敛心神,挪了开去,头靠了身后背椅,打个小盹。
无忧醒来,闭着眼,听了一阵,不见房中有动静,试着动了动手指,能动……又试着动了动脚趾,也能动。
忙一骨碌爬起来,见宁墨已经不在屋中。
活动着手脚,身上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反而精神饱满,长嘘了口气。
这个宁墨说下手就下手,一点不手软,以后还是少惹为好。
虽然明知他是为了她好,但想着被他当布娃娃般摆布,却有些憋气,听见门外传来木轴声,一拉被子,匆忙滑躺下去,继续装睡。
既然他要她睡,她就不吃饭,不说话地睡给他看。
听见他将托盘放在桌上,单着一只眼偷偷看去,是她喜欢吃的青螺粥,顿时感觉饥饿。
宁墨摆放着饭菜,淡道:“醒了就起来洗漱。”
无忧忙将眼用力闭紧,眼不见心不烦,打死不起来,除非……
除非他来给她说好话,保证以后再不点她穴道,再不强迫她做不愿做的事。
宁墨眼风轻飘飘地扫过榻上无忧,揭开盖着菜肴的盖子,盛了碗饭,自行食用。
无忧眯着眼偷看见,郁闷的险些晕过去,他居然……自己吃上了……
饭菜香气飘来,无忧的肚子不争气得咕地一声叫,囧得脸面通红,恨不得扒个地洞钻下去。
371 宁墨骗人
无忧盼着他过来劝她一劝,那她就可以故意使使性子,让他以后对她下手也能有所顾忌,再顺手推舟地饱餐一顿。
等了一会儿,却听见他正在收拾碗筷,接着又听见他去了门口。
偷偷睁开一只眼,见桌上还摆着碗碟,不过盖子已经重新盖上,看来已经吃过了,正去寻小二收碗。
愁得小脸皱成了一堆,她还饿着呢。
或许睡得太久,对食物有前所未有的渴望,想到如果不填填肚子,就得饿到晚上,再也忍不住,将那些让宁墨让步的小算盘全打包踢走。
偷吃几口,垫垫肚子再作打算。
跃下床,坐到桌边,刚揭了盖子,门又被推开。
被宁墨发现偷食,这脸实在丢不起。
无忧连忙将盖子盖回去,往床上跳。
哪知慌忙中,盖子从菜碗上滑下,直滚下桌,落在地上,哐当大响。
连绵不断的骨碌声,震得无忧玉面飞红,哪还顾得上上…床,飞奔过去,按住银盖,令该死的声音停下来。
抬头,对上宁墨似笑非笑的眼,尴尬得僵住,保持着半趴在地上的姿势,两只小手还按在银盖上,眸子很慢很慢地转了一圈,不动声色地道:“盖子被风吹到地上,我帮忙捡起来。”
“哦?”宁墨睨向身边窗口,窗外阳光明媚,哪来的风。
“真的,刚才还有风来着……盖子脏了,我去洗洗……”无忧从容起身,顺手一抛被甩到肩头上的长发,大大方方地从宁墨身边走过,一出了门口,整个人垮了下来,羞得直想撞墙。
宁墨的声音从身后飘来,“你昨晚喝下的参汤中加了增加食欲的药物,已是一夜,还不饿吗?”
无忧在门外听着,猛刹住脚,风一般卷了回来,坐到桌边,“我就说怎么这么饿呢,原来是你做的手脚。”
宁墨再是性情冷漠,看着这般模样的她,也崩不住脸,眼里浮出难得一见的浅笑,随她一起坐到桌边,一一重新揭开大小盖子。
无论是饭还是菜是满满的,完全没有动过。
无忧愣了,“原来,你还没吃啊。”
宁墨盛了青螺粥递给她,“快吃吧,再不吃,真要凉了。”
无忧捧着碗,等他为自己装上粥,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碰巧罢了。”宁墨低了头吃饭,以前在水晶球中见她没有食欲的时候,就会去附近的粥食店要一碗这样的粥。
后来问过小冥王,得知这粥的名字和做法,也就记下了。
无忧身上的伤算不上重,却昏迷了整整十日,那是以为不凡将死,她没了生念所致。
她由于太过好强,又不愿给别人添加麻烦,醒来后,才装着没事一般。
然不管再怎么装,一到吃东西上,便难以下咽。 他在一旁看着,哪能不知。
虽然在汤药中加入勾人食欲的药物,但仍怕她三两口饭菜下肚,去了饥饿感,仍是难以进食。
这十天,她昏迷中只能以药物吊着性命,瘦得身上没二两肉,再加上心病,这般下去,无论如何也支撑不住。
于是天未亮,就去河塘边寻人捕捞青螺。
这粥虽然常看她吃,但并没亲自尝过,不过是照着小冥王所说的做法,反复尝试调味,到底能不能做出她所喜欢的味道,就不得而知。
见她舀着粥送入口中,不由地紧张。
无忧吃了口青螺粥,与在二十一世纪时,喜欢的那家粥店做出来的极为相似,但更香滑浓稠,好吃了不知多少倍,又尝了两口,停了下来。
宁墨心头一紧,果然不同,“不合胃口吗?”
无忧望着面前粥碗不动,眼睛微湿,“你骗人。”
宁墨微张了张嘴,没能说出一个字,视线下垂,落在她面前粥面上。
“这里根本没有人吃青螺,自然不会用来熬粥。”无忧锁住他的眼,他心里装着太多的东西,也瞒了她太多东西。
宁墨默然,半晌暗叹了口气,“无法下咽,是吗?” 无忧摇头,“比我以前吃的更好吃。”
宁墨猛地抬眼,她眼中没有客套的奉承,松了口气,“那就吃吧,凉了,很腥。”他不知她以前所吃,是什么味道,只能暂时如此。
无忧吸着鼻子,自嘲地笑了一下,到底有多少事是她所不知道的,将粥吃了个底朝天。那些小菜,每次试了试,无一不是从来不曾吃过的美味,不知不觉又吃了许多,等放下筷子,肚子里已经涨得再塞不下一点东西。
满足得伸了个懒腰,半眯着眼惬意道:“以后谁跟了你,可真要享福了。”
宁墨眼里的冰雪化去一些。
无忧长嘘了口气,“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去过二十一世纪,或者根本是从那边来的?”
他收拾着碗筷的手停了停,睨了她一眼,原来那个地方是叫二十一世纪,端了桌上托盘,走向门口。
“我来。”无忧撇嘴,还是什么也问不出来,从他腿上拿起托盘,开门。 刚迈出门槛竟见靖王妃出现在小院门口,惊了一下,忙垂下头,往后退,想躲入房中,却已经被王妃看见。
“忧儿” 无忧身子一震,怔杵在门口,慢慢抬眼向母亲望去。
王妃快跑两步,赶过来,到她面前才停下,定定地看着她,眼也不眨。
无忧以为以后再不能和爹娘见面,于是留下文书,叫千千转交,感谢幼儿时母亲对她的爱护之心,并请爹娘往后多加保重。
没想到竟会在这里再次见面,快得毫无心理准备。
虽然王妃一人前来,身后没人跟着,但客栈人来人往,怕这样站在门口,被人见着,又生事端,轻咳了一声,“王妃。”
这一声‘王妃’生生地令王妃的心缺了一块,闷痛难忍,柔声道:“我们谈谈。”
无忧看向宁墨,宁墨上前,取过她手中托盘,缓缓而去。
王妃看着宁墨消失在假山后的背影,到现在仍不相信,最后守在无忧身边的人,竟会是他,“不凡呢?”
无忧心里一沉,就知道母亲是为这事而来,让开门口,“我不知道他在哪里。”等母亲进屋,顺手掩上房门。
王妃等她转身,握了她的手,眼眶就红了,“忧儿,你恨娘吗?”
无忧喉间微哽,不着痕迹的抽出手,去桌边倒茶,掩饰去险些夺眶而出的泪,翻了茶盅倒茶,“如果说没有怨气,是哄人的,但真不恨。”
回转身,双手捧上茶,这是她第一次以自己的身份向母敬茶,“王妃,请饮茶。”
王妃大眼里的泪滚了个转,滑了出来,“虽然娘对不起你,但这里没有他人,你就不能唤我声娘吗?”
“是不敢。”无忧强忍着泪,皇家子女双胞胎,生一死一,既然她是出生便该死的那个,哪里还敢认母?
王妃微张了嘴,无力地合拢,只剩下落泪的份。
“是宁墨告诉王妃我在这里的吗?”
王妃摇头,又点头,“说起这事,一路上,我都觉得蹊跷,直到见着宁墨才算想明白。”
“明白什么?”
“收到风说在这里发现你的行踪,密探说你是和一个长得极俊的男子一起,我以为你和不凡在一起。还在想,以不凡的心计,如果要带你离开,断然不会露了行踪。见着宁墨才算明白,是宁墨故意露的身形,却不露不便之身,引我前来,亲眼见你并非和不凡一起。宁墨这孩子平日里沉默寡言,却是心细如发。”
“原来如此。”怪不得宁墨见着王妃,丝毫没有吃惊,瞅了母亲一阵,犹豫问道:“王妃来……难道不是想取我性命?”
“如果我要取你性命,宁墨也就不会引我前来。他独放风声给我派出的亲信一人知道,便是暗喻,只能我一人见你。如果我伤你性命,我也离不开这院子。”
无忧怔了一下,“宁墨……他怎么可能?”
“宁墨拥用宁岸一身绝学,又得神巫亲授,当年如果不是被那个女人陷害,落入你皇姨之手,又为他的母亲和家族所绊,谁能奈何得了他。”
无忧一怔再怔,继而想到长宁的功夫已经不弱,可是在他面前竟毫无还手之力,看来宁墨的本事真如母亲所说,“那个女人是沙华?”
王妃冷哼,“听说沙华是由宁岸亲自养大,沙华自知道看世界,便与药物为伴,长大后,一身医术出神入化,竟不在宁岸之下,被人称作是小神医。宁岸还在时,他给人看病,都隔着布帘,无人见过他的模样,但是凡是去求过医的人,对他都佩服万分,传扬开去,叫人好生仰佩,哪知竟是那种猪狗不如的东西。父亲一死,就没了约束,尽做些丧尽天良的事情,只有宁墨还苦苦守着她。”
王妃说完,想到什么,将房间环视了一周,“沙华……没和你们一起?”
“她先离开了。”无忧拧了眉头,弄不明白宁墨和绿鄂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
但直觉,宁墨在‘常乐府’忍受那些羞辱和酷刑,以及包庇绿鄂,除了因为母亲被困以外,另有隐情,只是她想不出他图的到底是什么
372 无忧认母
无忧知道王妃事务繁忙,这时候来找自己,不可能仅仅因为那封信,来认认她这个女儿,“王妃此来是为了不凡?”
王妃听她左一个王妃,右一个王妃,心里铬得难受,但对无忧的问话却不能否认,点了点头,“左右无人,你就不能叫我声娘吗?”
“隔墙有耳,不能不妨。”无忧垂着头苦笑了一笑,“既然王妃知道我是谁,真要留我性命?”
王妃深吸了口气,强忍了泪,“当年送你进宫,我已经后悔这许多年,既然你被高人所救,我如何还能再伤你性命。我离开婉城之时,你爹千叮万嘱,我们已经亏欠你太多,如果能找到你,无论如何要保你周全……只是碍着皇规,不能将你留在身边……你寻个地方安居下来,有什么难处,爹娘定不会袖手旁观。”
无忧笑了,吸着鼻子,忍下又将掉落的泪,“有二老这句话,无忧已经没有遗憾,以后还是不要再来往,无忧知道王爷和王妃心里有我,已经足够。”
她毕竟是皇规不允许存在的,如果被人知道爹娘将她蓄养在外,难免引来祸事。
“既然你是和宁墨一起,我也可以放心回去。”无忧的心思,王妃如何能不明白,她和王爷顾然想照顾她,但她执意不肯,也难以勉强。
好在宁墨虽然身子不便,但以宁墨的能力定能护得了她的周全。
起身走向门口,刚刚开了门,便见宁墨引着个人匆匆而来,那人一脸风尘,眼眶通红,见了王妃,大步奔过来,直挺挺地便跪了下去,哽咽道:“王妃……王爷……王爷他……”
王妃隐隐猜到出事,一阵晕眩,无忧连忙将她扶住,王妃稳住心神,问道:“王爷怎么了?”
那人看向无忧。
无忧认得他是靖王身边的亲随,叫杨凌。
“不妨,进屋说。”王妃看向无忧和宁墨,“你们也进来。”
无忧等宁墨进屋,反手带上房门,来到桌边,宁墨已经为杨凌倒上茶水。
杨凌照着王妃之意坐下,抹泪道:“王妃离开后不久,郡主得知太子伤军师之事,愤怒之下当众打了太子,说……”
“说什么?”王妃的手握紧了茶盅。
“说……说太子不过是个假天女夫君,她不过是看在王爷和王妃的面子,加上横竖她的真夫君不凡就在身边,才容下他。太子好好待他,倒也就这么过了,既然太子为了自己的地位要伤害真正的天女夫君,别说她不能允许,就是储国君王以及苍天百姓也不能答应。”
无忧心脏猛地一收缩,要来的终归要来,抬眼见宁墨的视线正停留在她面上,轻透了口气,又垂下眼去。
王妃身体一晃,手捂了额头,“然后呢?”
“这事传扬开去,百姓自然不依,将太子府围得水泄不通,而本已经撤去的各国兵马又折了回来。王爷只得将太子扣压,与众国臣史交涉,等齐皇给大家一个说法。各国兵马才暂时按兵不动,但百姓却不肯离去,说是一直要等到齐皇给出合理的说法。”
王妃叹了口气,这件事是早晚之事,但只要不凡在,倒不是没有办法,可是现在不凡下落不明,“王爷可有派人前往齐京?”
“已经派了,可是……可是有闻传军师与人私奔,民愤再无法压制。王爷为消民愤,登上城头,对天发誓,如果军师当真是真正的夫女夫君,断然不会做背弃天女之事。只需寻到军师,一切就可以水落石出。”
无忧垂在身边的手,不觉握紧,怪不得子言想方设法要抹去不凡这个身份。
因为他知道,无论他再怎么机关算尽,只要这个身份摆在这里,就抵不过兴宁的一句话。
偷眼看向宁墨,他是知道不凡下落的,然而宁墨只是端着青瓷茶盅,揭着杯盖,轻吹慢饮,对所听之事象是半点没上心。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留在王爷身边,却赶来这里?”王妃听到这里,压在心头的石头非旦没有落下,反而沉了又沉,杨凌是靖王的近身侍卫,如同他的盾,王爷没有意外,他绝不可能轻易离开。
杨凌眼里再次涌上泪,滑下凳子,又要往下跪,被王妃拉住,“坐着好好说。”
杨凌点头,哽咽道:“这件事,本来是可以就此拖延一阵,等有了军师下落再作商议,可是郡主却不依,说假冒她的人,并非他人,而是被王爷和王妃私藏在外的亲生女儿,她的亲生妹妹。乘着她在山中养病之际勾引军师……王爷怒极之下,当众打了郡主。郡主越加不肯罢休,说:如果真没有这回事,便寻了……”杨凌看了无忧一眼,“寻了小郡主出来对质,如果她的夫君真与他人有染,她自是无颜面对天下,只求一死。王爷……王爷……”
他说到后来,声音哽咽,再说不下去。
无忧咬紧牙关,当然知道兴宁口中可不会称她作什么小郡主,小郡主一称不过是杨凌看在王爷和王妃的份上,对她的敬称。
心中恼怒,兴宁好狠毒的心肠,就算不念与自己的手足之情,也该念爹娘的养育之恩,如何能这般逼迫养育她的父亲。
“畜牲,当年就不该生下这畜牲。”王妃握着茶盅的手紧得发白,咬牙切齿,“后来呢?”
“王爷召示百姓,说:小郡主确实是他违逆皇规,养在外面的女儿,但小郡主心地善良,决不会做出这等不顾天下百姓,不顾道德的不沦之事。众人不肯相信,说父母哪有不包庇自家儿子的事,又说王爷既然违逆皇规,将小郡主私藏在外,自是极为喜爱,又怎么可能不包庇。逼问王爷以什么来保证。王爷说……”
无忧心底凭空升起一股寒意,果然听杨凌道:“王爷说,以性命担保,说完就……就拨剑自刎了……”话落一声惊呼,“王妃……”
王妃身子一歪昏迷过去。
“娘。”无忧扑上前,一把将母亲抱住。
宁墨腕间金丝飞来,探向王妃颈边脉搏,手一抖,收回金丝,“只是一时伤心过度引起昏厥,不必担心。”手掌轻扬,几支金针刺入王妃几处穴道。
王妃‘嗯’地一声,转醒过来,宁墨收回金针,淡道:“这么说,王爷是死了?”
无忧心中一阵绞痛,怎么也没想到,此次回来,为着自己的那分执着,竟会害死父亲。
王妃刚刚醒来,听宁墨一问,悲痛难忍,哭出了声。
“不曾死……但也……”
王妃顿时止住哭,无忧急问,“你说什么?”
“好在神医及时赶到加以阻止,王爷剑刃偏移,未割断气管,却伤了动脉,神医及时施救,才保住性命。但王爷伤势过重,只来得及吩咐小的,告诉王妃,无谓如何不能再对不住小郡主,便人事不知,再不得醒……”
杨凌说到后面已经是泣不成声,“神医请王妃回去主持大局。”
王妃虽然悲痛,但听说王爷留得命在,算是缓过气,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回头望向无忧。
无忧嘴角微动,想笑一笑,那笑还没形成,已经消失,很想去看看父亲,但她不能出现在兴宁眼皮下,否则只会带来更多的麻烦,“娘,尽管放心回去,我和不凡再不会有任何联系。”
王妃见她这时候,反而认了自己,拉了她的手,默然无言。
在她两岁时,不凡就是她的驸马,她们相依为命。
她为不凡,宁肯喝下毒酒,而不凡为了救她能葬身火海。
如果不是自己的私心,将不凡带到‘常乐府’,让他照顾兴宁,如何能有这些事,对着她,心里除了愧疚还是愧疚,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如何能说得出请她原谅的话。
半晌才点了点头,问宁墨道:“你真不知不凡的下落?”
“我与不凡最后一次见面,是同他一起去清除毒阵,军中有事,他先行离开,再之后,我遇见了无忧,还哪里去见不凡?”宁墨睨了无忧一眼,眸子仍是冷如寒潭。
这话算不上说谎,在那以后,见到的是鬼面,而不是不凡……
“既然王爷伤重,王妃何不借此隐退。”他说完,吹开茶叶,自顾饮茶,再不多言,让人完全看不透心思。
王妃眼中露出惊讶,这少年性子冷漠,不爱见人,却没想到他竟能有这样深远的心思,慢慢起身,“忧儿就拜托给公子了。”
宁墨垂眼不言。
无忧接过话,“娘,不必担心我。”
王妃叹了口气,想着宁墨因她的亲姐姐和女儿,所受的那些罪,她还有什么资格请求于他。
理了理无忧耳边发束,领着杨凌而去。
等房门再次关拢,无忧再支撑不住,软坐下来,闭上眼,打消再见不凡的任何心思。
宁墨将茶盅搁下,“记好,我们的约定。”说完也出屋而去。
无忧呆呆地看着桌上青瓷茶盅,过了许久,一吸鼻子,强打精神。
是啊,想要宁墨安心给子言治伤,就得好好活着,起码表面上,得好好的。
373 不好相处的宁墨
平儿去而复返,说绿鄂前往南朝的车马已经安排好,母亲叫他回来服侍公子。
虽然他们擅作主张,但人既然已经回来,宁墨也不追究什么,只是将要采办的单子递了给他,“叫掌柜的在隔壁再开多间房,我们还得再住上几日。”
平儿见主人不赶他走,满心欢喜,扫了眼绿鄂睡过的床,张了张嘴,但见宁墨已经开始调配药物,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转身离开。
无忧这才知道他们是前往南朝,越加安心。
长宁就是当年的峻宣,是子言的亲姐姐,她带他回南朝,才是最正常不过。
然宁墨是前往南朝,自然是为了给子言治伤,这么说来,子言真的有救。
偷偷看了看宁墨,见他专心配制药物,无意理会自己,跟在平儿身后,溜出房门。
平儿自从知道无忧并非常乐府里的恶魔兴宁,再想之前她对宁墨所做的一切,以及那些在以前看来怪异的事,也就很好解释,对她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再没有以前的警戒敌视。
见她轻手轻脚的跟出来,在台阶下站定,“姑娘是有什么事要办吗?我代你去。”
无忧竖着手指,压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再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去前面假山。
平儿一肚子疑惑,但为人乖巧,忙闭了嘴,也放轻脚步紧跟在她身后。
宁墨侧过脸,从窗格中看着蹑手蹑脚,一前一后躲入假山后的二人,一丝浅笑自眼角化开,又埋头分配药沫。
无论无忧这时是真放得下,还是假放得下,只要她去了死念,随着时间流逝,所有伤痛也会渐渐淡去。
平儿到了假山后,观望左右无人,小声问道:“姑娘有什么事吗?”
无忧从假山后探头出来,见宁墨没有察觉他们的异样,才压低声音问道:“你们家公子以前都是坐着睡觉?”
“自然不是。”平儿想也不想的回答。
“我的伤晚上已经不需要人看护,而那房里明明有两张床,他为什么不肯上床,而是一直坐在轮椅上?”长时间的坐着,对脚伤正在恢复的他,十分不利。
平儿想了一下,恍然大悟,“另一张床绿鄂睡过。”
无忧微微一怔,“你是说别人睡过的被褥,他就不会再睡?”
“确实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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