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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医古墓-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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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程度,请一定记住。好了,我去准备,祝大家好运吧——”她大步走出小楼,几秒钟内便消失的大门外。

我是一名医生,唯一需要准备的,就是调息静气,把胸中翻翻滚滚的焦躁排遣出去。

“喵呜”,似乎有猫的叫声传来,我望向篱笆墙,却什么都没看到,不由得暗笑自己有些神经过敏了。从鬼墓离开之后,我的耳边时常听到猫科杀人兽“呜嗷呜嗷”的叫声,仿佛像神经衰弱病人惯有的耳鸣一样。那些怪物给我的印象实在太深了,睁眼闭眼怎么都忘不掉。

回到港岛后,触景生情,我总会想到梁举的惨死。或许我们看不到的阴暗角落里,的确藏着那样一只怪物,昼伏夜出,食人吸血,以屠戮港岛市民为乐趣。

“唉,港岛不是鬼墓,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在千万幢高楼大厦间把怪物找出来,并非一件易事啊——”

回想起来,方星具有天生的探险家气质,任何时候都能摆正心态,在有限条件下争取最大限度的利益。疯人镇变成天然湖之后,可能很少有人会产生掘地挖金的念头,特别是明白那下面充满了杀人怪物的情况下,但她却立即着手准备,没有一丝忧惧或者怵头的意思。

假如能把红龙的宝藏全部挖掘出来,那么我会对方星的慧眼、蕙心万分佩服,因为只有一个超级投机者才能完成这一点。

三点钟,老龙的车子准时抵达小院。

我给关伯留了条子,然后一个人轻轻松松地上车,无牵无挂,无忧无惧。司徒开的死,曾经带给我极大的震撼,就算有再多的钱、再高的名,一旦撒手尘寰,便什么都不复存在了。他一直都想多生几个儿子,以求二十年后子孙满堂,其乐融融。

在替老龙做说客之前,他便有了退隐江湖的打算,要携带家眷移民加拿大,去过逍遥洒脱的平凡日子。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一家纸草店的门口两侧竟然挂着这样两句文不对题的话。文天祥的名句是写给那些为国家、为大众捐躯的人,而非默默出生、默默赴死的升斗小民。

最近一段时间,我看过太多人的惨死,渐渐的都有些麻木了,毕竟鬼墓下面几天之内就有数千人无辜而殁,叹息都叹息不过来。

“沈先生,龙爷说,直接去主楼后面就行,你要不要打个电话给他确认一下?”年轻的司机从后视镜里偷偷观察着我。今天上午老龙在方老太太面前铩羽而归,可能这年轻人也能看出一些苗头。

我拿起车载电话,拨了老龙的号码,听筒里照例响着几个女孩子燕语莺声撒娇的动静。

“小沈,你先去看看她们母子俩,然后回主楼来,这里早就备下了好酒佳肴、上等美女,就等你这位男主角潇洒登场呢。让司机小白陪你,有什么事,让他办就好了,一师能做的,他都能做,哈哈哈哈……”

很多时候,老龙在电话里的大笑有“端茶送客”的意味。

我缓缓地回答:“好,一会儿见。”

老龙和任一师不出现,似乎对方星的计划更有利,我的心情也变得更轻松了。

车子平稳地驶上通向别墅的私家道,我装作漫不经心地问:“小兄弟,最近怎么没见任一师任先生?上次他答应我约个时间切磋一下武功,现在怎么看不到他了?”

他从后视镜里向我笑了笑:“任先生被另外委以重职,暂时不在别墅里了。”

我“哦”了一声,连连摇头:“真是遗憾,遗憾。”

印象当中,任一师的武功和心智都很了得,而且说话行事都沉稳得近乎阴险,是一个少见的大敌。

车子过了别墅大门后,直接绕向主楼背后,停在那一连串石屋前。年轻人下车,殷勤地替我打开车门,然后从口袋里取出了一长串钥匙,依次开门。这个“青龙白虎龟蛇大阵”还没有变,最后一个房间里的灵环、黄金短剑、黑色面具、和埃及古书仍在。

我控制着自己的眼神不去看那镯子,只是平静地目视前方,免得引起年轻人的注意。

“以前,只有任先生才能进入这里,据说这四件宝贝都贵重到了极点,每一件都价值过亿。沈先生,你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对这种说法赞同吗?”

年轻人小白停在那只放着灵环的玻璃柜前,凝视了足有两三分钟。

我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只是一名医生,对这些事不太注意。”这句话半真半假,自己的确对短剑、面具、古书不在意,但却非常在意这只灵环。

“哦,是那样啊?”小白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马上取出黑布头套,帮我戴上,一切程序与任一师带我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我们随着电梯沉入地下,然后踏入移动的车厢,迅速前进。

小白一直站在我的侧面,我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声非常低微,竟然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内家高手。

我默默地计算着时间,很快便听到了熟悉的地铁呼啸声,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方星的人马会从这个位置钻洞进来,逆行到“青龙白虎龟蛇大阵”的位置,盗取灵环后原路返回。

“沈先生,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小白陡然紧张起来。

车轮与钢轨高速摩擦的声音过去后,我的耳朵里起了一阵尖锐的耳鸣,暂时什么都听不见。

“是猫的叫声,有时候在前,有时候在后。这个地方的防卫措施相当严密,不可能有流浪猫闯进来的。你听,你听……”他压低了声音,一遍一遍重复着。

我隔着布袋用力按了按自己的耳朵,果然,猫的叫声隐隐约约地传来,就在前面的某个地方,大约有三百余步。

“那叫声好像是从三百步以外发出的,只需几秒钟,我们就能求证它在不在那里。小白,你在害怕什么?”我继续刺探他的想法。

“不但有猫叫,过一会儿,还会有鬼叫呢——”他的话音未落,我便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怒吼咆哮声,如同电影里发怒时的金刚。那是一种大型猛兽才能发出的动静,但却不像是在通道内部,而是隔着厚重的墙壁透过来的。

“沈先生,这些事我跟龙爷反映过,但他总说我听错了,希望有机会你帮我说一声,把钥匙交给另外的人掌管。我实在不想到这么幽深的地底来,阴森森的,晚上一定会做恶梦。”

鬼叫声还没有结束,一声连一声地传来,伴随着恐怖的撕咬声、咀嚼声。不知什么时候,小白已经靠到我身边来,浑身簌簌发抖。

那种恐怖声音持续了十几分钟,车厢停了,小白也如释重负:“老天,终于到了,这种活也就适合任先生来干,反正他死气沉沉的,跟个活死人一样。”

第九章 十条脉搏,千声鬼哭

香风过后,那女人又出现了。

我替她诊脉,感觉到代表胎儿的那根脉搏跳得越来越急,而女人本身的脉络则是平稳而和气,没有丝毫变化。

“怎么样?我还好吗?”她幽幽地问。

我立刻回答:“当然,请放心,这胎儿的各项生理机能都很强悍,大大超过普通人。”

到现在为止,没有什么理论能解释她身上具有十根脉搏的原因,至少从古至今的所有典籍上根本没有相同的记载,这也就是梁举一旦发现了十根脉搏的女人后欣喜若狂的原因。

“那么,面前的女人和雅蕾莎之间有关联吗?”我冷静地思索着之前把过的雅蕾莎的脉象,并且试着与眼前的女人对照。相比而言,雅蕾莎的脉搏更沉潜一些,大约每分钟的搏动次数要比这女人慢十次左右,但前者的搏动力度却要大得多,如同重槌击鼓,每一击都挥发出巨大的穿透力。

“沈先生,在你上一次过来后,任先生曾带着另外一位医生来过,也给我把过脉。”女人低声笑起来。

“哦?医生说什么?”我有些奇怪,因为司徒开说过,老龙点名要我担任这女人的监护医生,怎么又会找另外的人呢?

“那医生反复把脉二十多次,才战战兢兢地说我的脉象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有妖邪匿伏五脏六腑的迹象,生下孩子非魔即怪,建议立即打掉胎儿,焚烧深埋,永绝后患。呵呵,你说可笑不可笑?”

这不是一件好笑的事,我的脑子只转了半圈,便知道那人是港岛中医圈子里的哪一位了。

“那医生是不是姓蒯?”我继续替她双手把脉,这一次并没有特别值得注意的异相发生。

“对啊,就是姓蒯——”

我突然打断她:“夫人,你居然会讲中文?真是太好了。很多中医里的名词是无法用英文解释的,这一下就不必担心你听不懂了。”

上一次,她说的是阿拉伯语,这次谈的时间比较长,我用中文问,她用中文答,措辞流畅之极。

小白猛的咳嗽了一声:“沈先生,咱们只谈夫人的身体,除此之外的任何事最好都暂且保留,好不好?”

那女人根本不理睬小白,一路说下去:“我当然会说中文,那医生对任先生说我有十条脉搏在身,自己吓得不行,然后我们三个一起听到了恐怖的怪物叫声。姓蒯的医生说,那是走路鬼在哭,随时都会突破人类思想上的禁制,形成‘鬼上身’的诡异怪事,力劝他拔枪杀人,结果被我一阵臭骂,狼狈逃窜。”

蒯医生大名“人杰”,在圈子里以迂腐出名,不分场合、不论对象、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知道直言不讳。对于他那种迂腐的老好人来说,一旦发现十根脉搏的女人,既不像梁举一样隐瞒贪功,也不像我一样隐忍冷静,努力找出事发的根源。

“听,鬼又开始哭了。”那女人双臂一颤,用力抱住我的胳膊,缩起身子,一动不动。

仿如有一千只怪兽齐声嘶吼一样,声音充斥着身边的每一个角落,忽而近在咫尺,忽而又推移到走廊深处。最可怕的是某种摧残着听觉神经的咀嚼声,一直在古怪地响着,让人联想起山魈啮噬着森森白骨的场景。

“小白?”我转脸叫了一声。当然,我的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只是在直觉上感到他并不在那里。就算是绝顶的内家高手,也会露出轻微的呼吸声,但我听不到他的一点动静。

“小白——”我再叫,试图站起来向前走过去,但这女人死死抓住我的手臂,十根尖锐的指甲全部嵌入我的肉里去。

“不要走,不要走,帮帮我……”她颤抖着大喊大叫,已经顾不得保持优雅的声音。

“冷静点,冷静点。”我无法说更多,只能用这三个字安慰她。

蓦的,女人张口吐出一长串阿拉伯语,开始祈求天上的神斩妖除魔,拯救大众。

假如小白不在那里,会去什么地方?难道被什么神秘力量攫走了吗?我的后背上冷汗涔涔,凝神谛听,却始终无法探知他的存在。

这种变化不在方星的计划之内,我只能在黑暗中等待,希望那咆哮的怪声能赶紧过去。

“啊——”女人陡然撕心裂肺地大叫,放开我的手,身子急跳起来。

我觉察到情况不妙,双臂一划,扣住了她的双腕。刹那间,一股震荡的热流传遍了我的掌心,如同过电一样,把我的十指啪的弹开,又麻又痛的感觉从双手只传到双肩。

“别动,你坐下!”我不由自主地用阿拉伯语吼叫着,只怕她在情急之下听不进去。

她又大叫了一声:“天神搭救,真主降妖!”霍的向左边急奔出去,带起一阵飒飒的风声。黑暗之中,任何事、任何动作都是凭感觉探知的,我跨出一大步,一把按在她的肩膀上,硬生生地压住她的身子,另一只手顺势把住她的右腕。

“竟然又是十条脉搏?”她的腕脉在我的手指下像是急管繁弦一样跳跃着,那种气势,似乎马上就要震破皮肤,裸露出来。毫无疑问,那是十种脉息纠缠、错杂、叠加的结果,数次要脱离我的掌控,从我指尖滑开。

“咄咄、咄!”我接连大喝三声,以丹田真气发出“佛门金刚伏魔吼”,抗击着黑暗中潮水般涌来的恐怖怪声。佛家以正义之声降魔,心正则魔退,心怯则魔进。我并不觉得那种怪声能造成对人的实质性伤害,只不过是一种强大的威慑力量罢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因为吼叫声突然变成了“呜嗷”和“喵呜”两种声音的混合体。前者是猫科杀人兽的怪叫,后者则是普通小猫的低唤,竟然同时出现在我和小白走过来的方向。

那女人仍在挣扎,我放开按住她肩膀的手,接着一掌拍在她的天灵盖上,仅仅发出三成力量,她便软软地倒下来,靠在我的胸前。

十根脉搏仍在同时激荡弹跳着,我毫不迟疑地把她放平在地上,一手把脉,一手循小臂向上,以剑指截断她的肘弯血液运行。假如此刻有绳索的话,我甚至可以在她的肘部、肩部、颈部连续加上三道禁锢,锁住这十条脉搏,然后金针刺穴,将这股神秘的力量导引出来。

一股寒光倏的欺近,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森冷,险险地划过我的喉结,仅差一分就要割裂我的喉咙。

我没有做出任何躲闪的动作,右手指尖弹出小刀,沿着寒光退去的方向直搠过去。

咔的一声,刀锋与一件极其坚硬的东西碰触,被震得倒弹回来。

“谁?”我大喝一声,但对方无声无息地变换了一个方位,由左前方闪到右前方,沉默地蓄势待发。

“是魔鬼,是魔鬼,是魔鬼——”女人缓缓醒转,扬声大叫起来。

“噤声。”我左手一挥,捂住了她的嘴,右手五指一弹,三柄飞刀射了出去,因为在那时候对方正在向前猛扑。第二个回合,我又抢得了先机,把危险弥散于无形之中。我并不相信对方是魔鬼,而且就算是魔鬼,也有可以击杀的弱点。

我看不见连续扑击的到底是人还是野兽,但对方能在黑暗中准确地向我扑过来,可见是能暗中视物的。

“喵呜喵呜”的猫叫声越来越多,散步在我四面的各个角落里,而且有几个明显是在半空中缓慢游动的,一边移动一边低叫。这些不会是普通的流浪猫,而是带着某种邪气的东西,或许就是还没有成年的猫科杀人兽也未可知。

鬼墓中的凶险场景又一次重现,唯一的不同是少了方星在侧。这样也好,至少不必分心照顾她。

“嚓嚓、嚓嚓”,右前方十五步外的地面上,陡然出现了两串火星,照亮了两支毛茸茸、黑乎乎的利爪。爪尖在混凝土地面上摩擦时,火星便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怵目惊心。

我的心一沉:“果然是它们——”

梁举惨死,只不过是令我怀疑杀人兽在港岛出现,而现在,它们已经实实在在地出现在我面前。

“谁?”右侧五十步外,出现了轻飘飘的脚步声,是一个轻功极其卓绝的高手正在接近。

“我,小白,没事了吧?”他一边开口说话,来势丝毫不减,在距离我二十步远处停了下来。

“有一只怪物停在你的右前方,看到火花了吗?它就在那里。当心,它的爪子很厉害,比一流高手的刀剑都锋利。”我淡淡地出声提醒,四柄飞刀再次跃在指尖上,随时可以出手。

怪物狠狠地摩擦地面的动作依旧没有停止,小白的脚步顿了一顿,马上谨慎地向这边靠过来。

那女人用力挣脱了我的手,急促地低声念诵着一长串阿拉伯咒语。

“她说什么,沈先生?”小白紧张地问。

那是一段伊拉克北部山区的土语,意义晦涩之极,我大致分辨出“图腾崇拜、活人祭祀”之类的词汇。

火星消失了,随即我感觉到怪物向走廊里急速逃逸,很快便无影无踪了。

“它走了。”我终于松了一口气,空气中所有的鬼哭狼嚎声、怪兽吼叫声也都跟着消失了。

“是你的心魔走了。”那女人慢慢起身,随着香气无声地远去。

小白苦笑:“沈先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老是觉得这条地下通道里鬼气森森的。如果没问题了,我们这就回去可好?”他还年轻,一遇到事便沉不住气,准备打退堂鼓。这一点,与任一师相比,真的有云泥之别。

“夫人没事,我们可以走了。”按照我的理解,既然那女人能驱使杀人兽,当然就不会有危险。否则,老龙还能让她继续幽居在地底下?

老龙、红龙、猫科杀人兽、十命孕妇这许多个诡异的个体又一次奇怪地串联在了一起,我应该尽快告诉方星知道,免得有人意外受到戕害。

车厢在黑暗中前进,我听到小白在偷偷地哼着一首流行小调,情绪已经逐渐好转。毕竟是年轻人,心情的喜悲转换,比夏天的晴雨还要频繁。有一点让我非常困惑,当杀人兽出现时,我明显地感到大约有十分钟时间他离开了现场。

“他是因为害怕逃开了?还是……”我无法解释。

“沈先生,据说龙爷承诺过给你一大笔赏金,看得出他非常看重你。方便的时候,能不能提携小弟一把?”小白开口时,我们已经接近地铁驶过的位置。

“客气了。”我简短地回答,闭上眼睛,默默地期待着地铁驶来的动静。

“不是客气,真的,两亿美金,七座豪宅,我十辈子都赚不到那么多钱。这样的消息一旦公布出去,沈先生立刻会成为港岛的钻石王老五之冠,各路美女纷至沓来,简直羡煞小弟。早知如此,我父母该送我去学医,就不会到现在只懂打打杀杀,毫无前途了。”

他连声长叹,与地铁疾驰时的震颤声混合在一起。

任一师似乎就没有这么多废话,我不想跟他多说,长吸了一口气,凝神倾听着车厢内外的动静。如果方星的人选择此刻爆破闯入,我的第一目标就是制服小白,控制秘道内的形势。他的内功、轻功都是上上之选,我必须第一击就竭尽全力,才能在最短时间内结束战斗。

小白是无辜的,但命运把我们每个人置于利害冲突的交汇点上,我没有另一种选择。

地铁再次远去,可我没有听到有什么异常声音,只有脚下的车厢平稳穿行的动静。我不动声色地问:“小白,现在几点钟了?”

他答应一声,立刻有只电子表的报时声响起来:“时间,下午五点四十五分。”

离方星约定的时间非常接近,但她之前并没有在我接近老龙别墅时打电话过来对时,难道是仓促之中计划又有改变?

再过了几分钟,车厢停了,我们脚下的地面开始迅速上升。

“沈先生,我们又回来了。”他摘去了那只黑色头套,我们已经身在那间放着灵环的石室里。方星的人没有动手,我未免有小小的遗憾,用眼角余光瞥了那灵环一眼,转身向外走。

“龙爷在二楼等你,请跟我来。”他放弃了车子,领着我进入了主楼后的一个极其隐蔽的步行梯。

我不必仰面去看,也知道保镖和枪手们的瞄准镜将一直追随着我们,根本没有强攻的余地。

登上二楼左转,小白在两扇宽大的波斯风格推拉门前站住,轻轻地敲门,然后恭敬地请示:“龙爷,沈先生来了。”

推拉门霍然向左退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几十只锡制烛台顶上摇曳的烛光。老龙斜躺在一张华丽之极的美人榻上,头枕着一个女孩子的膝盖,双脚则搁在另一个女孩子臂弯里。满屋都是酒香、脂粉香和另外一股令人浑身发热的天竺檀香。

“好,来了就好。”老龙起身,旁边的女孩子立刻接去了他手里的水晶酒杯。

“小沈,来这边坐。”他热情地起身招呼,身上的白色浴袍忽闪着,似乎刚刚出浴的样子。

我走进门,旁边的一个女孩子双手捧着一袭白色睡衣,温顺地跪下来,举高双手,示意我更换衣服。

“小白,还有事?”老龙提高了声音,略显不悦。

小白的头垂得更低:“龙爷,您为沈先生订的新车到了,我自告奋勇去把车提回来,请您批准。”

老龙大笑:“好,你去吧,以后好好跟着小沈学习,年轻人永远都是前途无量的。”

小白反手关好门,房间里渐渐飘起了柔媚的日本古乐声。

我向那女孩子摇摇头,在老龙侧面的沙发上落座,同时拒绝了另外三个女孩子近身服侍的动作。

“小沈,这几个女孩子都是刚刚从——”老龙敞开浴袍的衣领,胸膛上显露出一大片亢奋的赤红色。现在看起来,他一点都不老,似乎比年轻人的精力更为旺盛。

我淡淡地一笑:“龙先生请自便,我是医生,一直有自己的行为准则。”

这个世界上,并非人人喜爱美女,而且他眼中所谓的漂亮女孩子,并不符合我的审美标准。我之所以答应到这里来,其实还是延续着方星的计划——“拖住老龙,随时接应潜入者”。

老龙的热情受到了打击,怅然一笑:“是吗?这可难倒老兄我了。这样,我们只是喝酒谈天好不好,让她们先下去。”

他啪的击掌,房间里的顶灯应声亮了,几个女孩子迅速挪走了烛台和美酒。中央空调开始工作,几秒钟内便把一切香味吹得干干净净。接着,一个文文静静的女孩子送上来两瓶酒、两只杯子,恭敬地侍立在老龙旁边。

“你也下去吧。”老龙自己动手拔去瓶塞,将两只酒杯倒满,凝视着女孩子退下的背影,忽然感叹地摇头,“小沈,自古帝王‘不爱江山爱美人’,抑或是‘爱江山更爱美人’,听听,无论什么情况下,男人都是离不开美女的,偏偏你至今孤家寡人一个,难道就不觉得寂寞吗?这样的事,若是被港岛的小报记者捕风捉影地渲染一番,准会说你是性取向有问题,哈哈哈——”

我取了其中一杯酒,并不急于回应他,只是不动声色地闻着酒香。

“其实,一师在这方面跟你有惊人的相似,除了陪我喝酒,他最爱的只有两件事——”他端起酒杯向我一举,“练剑、练枪法,呵呵,其实我们都知道,这个年代,武功和枪法能解决的都是小事,真正的大事,要靠脑子、靠智慧去完成。你说是不是?”

酒是好酒,我乐得暂时放松下来,听他讲故事来消磨时间。

“任先生是高手,我怎么好跟他比?不过,听小白说,他已经不在这里了,以后没机会向他请教,真是可惜。”

我的话令老龙脸上露出一丝怅然的微笑:“一师是个聪明人,不肯久居人下,总想做一番大事业,我只能成全他。古人说,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所以,他想做的事,我全力支持,热心配合。现在,他应该是已经满足了。”

他绕来绕去,就是不肯暴露任一师的下落,这让我微微感到奇怪。

我试着观察他说话时的表情,希望能借机窥探他的真实思想。一个三句话之内必笑的人,一定会把自己伪装得很好,老龙无疑就是善于伪装的高手。

“小沈,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你的帮助,咱们不是已经谈过了?所有的酬劳三天内过到你的账户下,老哥我绝不食言。再有,方老太太肯罩着你,相信在港岛就不会有人敢为难你了。我送你那一大笔钱,等于是扶上马再送一程,尽快促成你一飞冲天,做港岛年轻人的典范。好好干,我绝对看好你!”

老龙热情地望着我,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酒。

同样的话,在巴格达北部的农场里,我也听白宫大人物向戈兰斯基说过。也许每一个大人物都会如此鼓励肯为自己效命的年轻人,希望他们做得更好,给自己带来更多的利益吧?可惜,我已经不再年轻了,至少不会轻易相信这种话,也不会胡乱追问不该问的话。

“谢谢。”我也喝完了这一杯。

第十章 老龙的末日

“方星的人为什么没有动手?她也没打电话给我,是食言?还是计划意外受阻?”我的脑子里充满了这两个问题,特别是明明看到了灵环却无法探手取得,擦肩而过,更是令我心里有种无言的挫败感。

“小沈,再喝一杯,等一会儿我会带你去见一个人。呵呵,我想你会明白老哥的良苦用心的,来来来,喝酒喝酒——”他第二次把酒杯倒满。

我注意到,他的胸膛上隐约露出一只狰狞的青色龙头来,两条龙须恰好升上脖颈,在他的琵琶骨位置交叉缠绕在一起。

“见谁?”我淡淡地一笑。

“见一个你很想见的人,现在我还想暂时保密。”他也笑了,满意地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

我不再开口,只是默默地品酒,不想暴露太多。

“小沈,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保证婴儿顺利出生。港岛那么多医生,我只相信你一个人。当然,这不仅仅是因为司徒开的保荐之力,而是一师调查过历年来所有的执业医师医案记录,做了非常科学的类比统计。结果,你是最优秀的,处事干练,进退得当而且毫无人品上的瑕疵。一师办事,我最放心,当他决定请你出手时,其实也是代表了我的意思。我想说的是,你们两个都很优秀,优秀的人都会有一个极其致命点,你知道是什么吗?”

老龙的神色渐渐黯淡下来,语意也变得晦涩了不少。很明显,他是在夸赞任一师,但某些措辞却用得非常古怪。

“优秀的人,都喜欢走极端、独辟蹊径、不服人管,对吗?”我自嘲地微笑着。

这种说法,其实是转述了疯子医生老杜的话。他自始至终都相信自己是一个绝顶聪明、绝顶优秀、空前绝后的神医,所以才一直愤世嫉俗地走向极端,过着“世人皆浊我独清、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日子,闲云野鹤般游戏人间。

“对极了对极了,为你这几句精辟理论,值得浮一大白!”老龙再次大笑,举杯相邀,一饮而尽。

也许老杜应该坐在这里,看到老龙这样的大人物激赏他说的话,一定会感到欣慰。

“一师就是这样的人,这一次,他又做了一件独辟蹊径的事。猜猜看,他要做什么?”老龙放下空杯,直直地盯着我。

我沉思着摇摇头,已经有了相当糟糕的预感。

“呵呵,他想造反,造、我、的、反——”老龙一字一顿地说完了后四个字,伸手揿下了美人榻侧面的一个按钮,正面的那堵墙无声地向两边拉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我真的想不到,这个温柔乡的隔壁,竟然就是一间恐怖的刑室。

两个男人被铁链吊在刑室中央,只穿着一条短裤,奄奄一息地低垂着头。他们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几乎全部被血污和伤痕覆盖着。

老龙起身,像是好客的主人要向别人炫耀自己的珍藏一样,大步走到第一个人身边,在他腰间一拍:“这个,是港岛比较有名的妇科医生蒯人杰先生,当然他的医术没法跟你相比,而且医德更差,拿了别人一点钱,就甘心情愿做帮凶,竟然要撬我的墙角。”

蒯人杰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死气沉沉地垂着头,随着铁链的晃动在半空中缓缓打转。

“另一个人,有两个名字,任一师、任我笑。小沈,任我笑这个名字你应该听说过,国际刑警组织麾下最厉害的‘四大捕王’之一。他很有正义感,为了调查我,竟然不惜卧底这么多年。一个前途美好远大的高手,如此自甘堕落,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老龙抓住铁链,把任我笑的身子转过来,面对着我。

江湖上曾用这样一句话来形容“捕王”任我笑——“任我笑,鬼神愁”。

现在,他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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