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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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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清和不会葡萄牙语,大食语同样不行,英语还算不错。可惜,十五世纪的欧洲,法语,西班牙语和德语的流通范围更广。而且,中古时期的英语和现代英语差别极大,无论词汇还是语法,都有相当大的区别。甭说迪亚士是个葡萄牙人,就算面对真正的英格兰人,孟清和照样无法沟通。
  打个比方,能熟练读写现代汉语,不代表能完全掌握文言文。会写宋体字,遇上大篆照样晕头转向。
  这个时候,通译的作用就表现出来了。
  大明的伯爵,佛郎机的冒险家,却需要通过大食语沟通,也算是一件趣事,虽然,这场谈话的内容同“有趣”两个字相差十万八千里。
  经历过最初的激动,迪亚士逐渐冷静下来。
  按照通译教授的礼仪,郑重向孟清和行礼。
  孟清和抬手,“请坐。”
  按照迪亚士的身份,本来只有站着说话的份,不客气点,跪着也说得过去。孟清和如此客气,自有他的理由。
  从丁千户口中,他对迪亚士有了一定了解。这个人很有趣,会相当有用。说不准,真是他的后代发现了好望角。
  那位葡萄牙航海家的祖父和父亲同样喜欢冒险,也曾跟随船队出航。是不是到过东方,就未可知了。
  “迪亚士先生是佛郎机人?”孟清和笑着说道,“是搭乘大食的海船来到大明?”
  通译翻译之后,迪亚士连忙点头,“是的,尊贵的爵爷。”
  迪亚士不清楚大明的封爵和葡萄牙有什么不同,但这并不妨碍他确信孟清和是个了不起的大贵族。
  下意识的攥紧拳头,心仍跳得飞快,黄金之国的伯爵,他果然交了好运。
  “来到东方,是受神的指引。能见到爵爷,更是我的荣幸。”
  “是吗?”孟清和笑笑, “迪亚士,我对佛郎机很感兴趣,对欧罗巴也是一样。”
  “爵爷知道我的国家?”
  “不是太了解,大概知道一些。”孟清和点头,仿似不经意的问道:“大不列颠和法兰西还在打仗?神圣罗马帝国的国王,现在是谁?是哈布斯堡家族的成员吗?
  “爵爷……”
  迪亚士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之前准备好的说辞全部落空。他想假称自己是一名贵族,以期得到孟清和的另眼相看,可惜,孟清和对欧洲的了解完全超出他的想象,这条路很可能行不通了。
  见迪亚士沉默,孟清和皱眉,“怎么,你不知道吗?”
  “不是。”迪亚士忙道,“我只是惊讶,爵爷竟会对我的国家如此了解。”
  “这有什么?”孟清和嗤笑,好似看透了迪亚士,“迪亚士,你对大明的了解还不够。”
  “是。”迪亚士有些冒汗,“感谢爵爷的提醒。”
  见人老实了,孟清和才继续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迪亚士,我可以实现你的愿望。”
  两枚算不上精美的金币出现在孟清和手里,互相碰撞,发出一声轻响。
  这是丁千户带回来的。
  听到孟清和的话,迪亚士猛的抬起头,“爵爷,您说的都是真的?”
  “自然。”孟清和脸上的笑意加深,“但是,你必须向我证明你的价值。否则,我的属下能将你从海里捞上来,照样能把你再扔下去。”
  孟清和这番话说得太直白,实在不符合官场美学。
  “伯爷,这……”通译有些犹豫。
  “直述即可。”
  威胁人,就要平铺直叙,比出拳头。拐弯抹角,这个佛郎机人未必真能听明白。和这个时期的欧洲冒险家打交道,甜枣可以给,大棒更要上,必要时,还可换成狼牙棒。
  孟清和不在乎迪亚士是否宣誓向自己效忠,他向上帝发誓,自己也未必会信他。但孟清和相信,只要给出足够的利益,顺便讲明不合作的后果,就能让这个佛郎机人尽全力为自己做事。
  中世纪的欧洲,神权至高无上,国家的观念尚未根深蒂固。骑士被他国雇佣,提着刀盾攻打自己国家的情形并不罕见。最有名的是日耳曼骑士,堪称王牌雇佣军。
  到了中世纪末期,此类情况少了,可有钱能使鬼推磨,给出相当的报酬,照样金币在前,国王靠后。
  迪亚士很纠结,孟清和则是老神在在。
  从一开始,他就抓准了迪亚士的弱点,挖好了坑,只等着这个佛郎机人自己往下跳。
  美洲是一定要去的,欧洲也可以顺道去一趟。
  开辟新航路的人,在史书上换个名字也不错。
  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孟清和相信,迪亚士一定会给出让他满意的答案。
  “尊贵的爵爷,”迪亚士站起身,郑重说道,“以上帝的名义,我宣誓向您效忠!”
  话落,单膝跪地,就要去牵孟清和的手。
  孟清和没动,通译已经蹦起来,上前一把薅住迪亚士的衣领,厉声道:“你这夷人,竟敢冒犯伯爷?!”
  听到通译的叱喝,门外守着的亲卫眉眼倒竖,冒犯伯爷?这还了得!
  转眼之间,房门大开,亲卫冲进室内,迪亚士被按倒在地,动弹不得。
  “行了,放开他。”
  “伯爷?”
  “无事,误会罢了。”
  亲卫不敢抗命,离开时,又狠狠瞪了迪亚士几眼,光明正大的踹了他两脚,理由很正当,警告一下,以防万一。
  “起来吧。”
  迪亚士站起身,揉着发青的眼眶,丝毫不敢抱怨,见孟清和正看着他,忙放下手,说道:“爵爷,我会绘制海图,还能制造火炮。”
  孟清和瞬间严肃了神情,“此言当真。”
  迪亚士点头,取出被海水浸泡过的马可波罗游记,翻到中间一页面,狠狠心,用力扯了下来,递给孟清和。
  “爵爷,这是我向您效忠的诚意。”
  这张书页比其他书页要厚一些,明显是两张书页粘合而成。
  孟清和接过书页,用随身的匕首小心划开,很快,眉头皱了起来。
  书页中夹着一张图纸,可惜大半被海水浸染,一片模糊,完全看不出上面画的是什么。
  拎起图纸,孟清和看向迪亚士,这就是所谓的诚意?
  看到孟清和手中的图纸,迪亚士如五雷轰顶,焦急道:“爵爷,我发誓,这是一张火炮图纸!”
  孟清和捏了捏额角,之前是图纸,现在也是废纸。
  这位仁兄怕是忘记他带着书在海里泡过。被救上船,也没有第一时间查看图纸的情况,不然的话,不会是这个样子。
  实在看不出什么,孟清和只能放弃,转向通译,道:“问他,这上面的内容,他还记得多少?”
  通译询问迪亚士,对方立刻由沮丧变得精神起来。
  “爵爷,我记得大部分!”
  “真记得?”
  “向上帝发誓,不敢欺骗您。”
  “那好,画下来。”
  孟清和着人准备纸笔,知道迪亚士不会用毛笔,让长随找些木炭送来。
  “劳烦赵通译了。”看着这个红毛画图,没画完,别让他出来到处跑。
  “下官领命。”通译拱手,一定完成任务。
  迪亚士抱着游记和纸笔离开,他比孟清和更急于将图纸复原出来。
  厢房内又剩下孟清和一人。
  茶水已经凉了,略微苦涩的味道,让他的大脑更加清醒。
  迪亚士这个人,比他预想中的更加有用。
  欧洲的火炮,在这个时代,最用名的就是被大明仿造的“佛郎机炮”。迪亚士画出的图纸会是什么样,他很期待。
  还有火铳,迪亚士能画出火炮图纸,对火铳也应该有所了解。
  如果证实可用,可独辟一间工坊,令工匠试造。
  想到这里,孟清和又摇摇头,在大宁制造火炮易招人口舌,也不合朝廷规矩。更重要的是,万一永乐帝再下一道技术保密的敕令,把工匠调走,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不如将图纸送去北京军器局,工部会记着他的人情,有沈瑄在,功劳均摊,落在大宁的好处也不会少。
  对,就这么办。
  打定主意,孟清和起身去了书房。
  提笔写就两封书信,一封送往北京,一封送往宣府,又将信中的关键内容誊写到奏疏上,盖上官印,令亲卫即刻启程,快马加鞭送往南京。
  大食商船,佛郎机火炮,从欧洲来的冒险家,即将再次起航的郑和船队。
  孟清和心中有许多不确定,却有更多的兴奋。
  沈瑄不在身边,这种兴奋无人分享,搓着手在书房内转悠几圈,仍是平静不下来。干脆向定国公学习,换身衣服跑到府内校场找人切磋。
  伯府内的亲卫和锦衣卫一起被吓到了。
  和兴宁伯切磋武艺?开什么玩笑!
  燕山后卫一直有传言,兴宁伯是沙场真英雄,铁血纯爷们,靖难期间,一战斩首八级,武力值非同一般。
  此言若是属实,同他切磋是找虐,没人愿意干。
  若纯属虚构,更加糟糕。万一在切磋过程中失手,不小心让兴宁伯擦破点皮,磕碰到哪里,百本百有定国公在后边等着。握拳尚好,擦刀的话,小命休矣。
  无论哪种情况,敢和兴宁伯比划都是找死。
  军汉们耿直,喜好用拳头发展友谊,发展到鞑靼瓦剌兀良哈都没关系,对象是兴宁伯,坚决不行。
  亲卫和锦衣卫抵死不从,孟清和只能一个人在校场里舞刀弄枪,狂劈腰刀五十下。
  劈完发誓,他再也不嘲笑沈瑄没朋友了。
  这就是高处不胜寒,寂寞寒江雪的感觉吗?
  手持腰刀,孟清和抬头望月,深深叹息。
  劈刀的结果,一连几日,孟清和的胳膊都酸得抬不起来。
  即便如此,也要每日到衙门点卯,认真工作。
  处理完公务,还要换上一身蓝色便服,戴上幞头,带着几名亲卫到城外军屯巡视,及时发现问题,就地解决。
  三月下旬,北疆冰雪消融,边塞各卫所陆续开始春耕。
  军屯,商屯,民屯,都忙碌起来。
  四处可见在田间劳作的军汉和扛着锄头的壮丁。
  农具不是问题,但耕牛的数量有限,即便使用朝廷的耕牛要交税,仍有许多边民到有司登记,排队等着领取耕牛。税可到夏粮之后补交,先忙完春耕才是根本。
  北疆地广人稀,朝廷从山西移民也是优先充实北京,之后是顺天八府,轮到大宁,还很遥远。
  大宁的常驻人口仍旧不多,倒是往来的兀良哈和女真部落渐有增幅多的趋势。
  朝廷在开原广宁开了互市,主要交易马匹牲畜。大宁成为了粮食,皮毛和布帛的集散地。有言官借此弹劾,永乐帝不但没有追究,反而给孟清和发了敕令,许大宁每年夏秋两季开互市,征收的税额,依开原和广宁例上交户部。
  孟清和询问过朱高燧,又同大宁都司上下商量,决定上交户部之后,再从税额中取一成上交皇帝内库。
  考虑到拿钱的是皇帝,朝中御史言官蹦跶两回,被按下去,也只能摸摸鼻子认了。
  内库属于皇帝的私人财产不假,但遇到天灾人祸,需要发放灾款救济粮时,皇帝自己拿出的钱未必比国库少。如崇祯时期,发给辽东的兵饷,大部分就是皇帝自己掏腰包。
  向户部要?就两个字,没钱。
  哪怕满朝官员都富得流油,到皇帝面前照样哭穷。
  国库里的钱都哪里去了?
  大概只有天知地知,朝堂上的诸公知。
  会造成如此窘境,崇祯自己有责任,最大的责任却还是在那些叫嚷着家国天下,党争得不亦乐乎,拿孝敬一点不手软的官老爷身上。
  永乐朝,朝堂上的斗争始终存在,可斗争归斗争,活一样要干。
  敢整天掐架不干实事,绝对是回家种田的节奏。惹怒了朱棣,发配充军,砍头扒皮,换着样来。
  人言朱棣好杀,可在某些时候,举起刀子远比以德服人有用得多。
  大宁钱交上,皇帝很满意,户部也松口,群臣不会自讨没趣,大宁成为了继开原广宁之后,北疆的第三个互市。
  春耕过后,随着夏季的到来,城内的兀良哈和女真人会多起来,届时,又将是另一番不同的景象。
  出城之后,天空飘起细雨,意外遇上了从北京归来的沈瑄。
  大红的麒麟服,黑色幞头,纵马扬鞭之际,眉峰更见凌厉。
  马蹄踏过官道,不见扬起沙尘,却染上了青草和雨水的气息。
  孟清和迎了上去,他没想到,沈瑄会回来的这么快。
  “国公爷。”
  骑士勒紧缰绳,骏马嘶鸣,用力踏着前蹄。
  沈瑄没有多言,只道一句:“进城再说。”
  孟清和点头,随沈瑄一同回了大宁城。
  
  第一百五十二章 利器
  
  雨越下越大,大宁城内,行人四处走避。
  城外田埂上,军汉和壮丁狠狠抹一把脸,被雨水浇得透心凉,仍是笑得开怀。今年春天来得早,雨水及时,只要别闹出蝗灾,定然又是一个好年景。又有朝廷发下的良种,不用舟师运粮,边塞的军汉也照样能吃饱肚子。
  这一切,都要感谢兴宁伯,不是他一个人,大宁也不会有今日。
  被军汉们感谢的孟某人,此刻的情况却不太好。
  回到伯府,身上的外袍已经湿透,除下幞头,水珠沿着鬓发滴落,刚拿起布巾,就狠狠打了两个喷嚏。
  揉揉鼻子,他近些时日一直在忙,每天睡不足三个时辰,又淋了雨,怕是有些着凉。
  正想着是不是该请良医看看,沈瑄已叫来亲卫,令厨下熬煮姜汤。
  “多熬些,都喝一碗。”孟清和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补了一句,“让大家先去换身衣服,小心别着凉。”
  亲卫领命离开,房门关上,带起一阵风,孟清和又打了两个喷嚏,头有些晕,恐怕真要生病。
  一只大手突然覆上他的额头,不待出声,就被熟悉的气息包围,手中的布巾被取走,人被按坐在圆凳上。修长的手指擦过他的脸颊,一下下梳理着未干的发。
  “国公爷?”
  “怎么,力道重了?”
  “没有。”
  孟清和摇摇头,合上双眼,没再出声。
  或许是按压在头上的力道太舒服,他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敲门声响起,才被骤然惊醒,发现自己已被沈瑄抱—到了榻上。
  “进来。”
  低沉的声音似在耳边,又似飘得很远。
  房门被推开的声音格外清晰,来人的脚步声不断放大。
  “国公爷,姜汤熬好了。”
  “去请良医。”
  “是。”
  声音远去,孟清和依旧昏沉。
  他想睁开眼或是坐起来,眼皮却似有千斤重,四肢发软,使不出一丝力气。
  用尽全力,眼前仍像是拢着一层薄雾。
  “十二郎。”
  身体被撑起,掌心覆上脸颊,指腹上带着薄茧,孟清和不由得蹭了一下。
  瓷碗的边沿碰到唇边,辛辣的味道刺鼻。孟清和皱眉,下意识想推开,手却始终举不起来。
  姜汤沿着嘴角滑落,孟清和眉头皱得更紧,干脆转身,埋进了沈瑄的怀里,死活不出来。
  明明没多少力气,这个动作却是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沈瑄拿着碗,看着怀里这位,表情似有些无奈,又似觉得有趣。
  本就着了凉,继续这样可不成。
  国公爷的力气不是孟伯爷能比,挣了两下,仍旧被扳过了肩膀。
  沈瑄仰头,将余下的小半碗姜汤饮尽,放下碗,托起孟清和的下巴,直接哺了进去。
  姜汤很辣。
  唇边的气息却热得要将人融化。
  孟清和的头更晕了,费力睁开眼,抓住沈瑄的手腕,“会染给你……”
  “无碍。”
  沈瑄将孟清和抱紧了些,拇指擦过孟清和的嘴角,唇印上他的额头,“还有些热,良医稍后就到。”
  姜汤发挥了作用,孟清和不再那么难受,靠在沈瑄怀里,不打喷嚏,倒是打起了哈欠。
  “先别睡。”
  “恩。”
  “等良医诊脉。”
  “哦。”
  “十二郎。”
  “……”
  接下来的事,孟清和全都不知道了。疲惫和困倦一同拉扯着他,将他引入了黑甜香。
  孟十二郎瞬间入眠,定国公默然无语。
  半晌,捏了一下孟清和的耳垂,俯身蹭了一下他的脸颊,开口想咬,却舍不得用力,终究是自己看上的,无论如何也只能认了。
  良医到时,孟清和正盖着棉被在塌上呼呼大睡。一身清爽的沈瑄守在榻边,手中翻着都事送来的公文。
  良医行礼,“国公爷。”
  沈瑄颔首,“麻烦良医了。”
  “不敢。”
  良医放下药箱,先用布巾擦手,待手指回暖,才走到榻边,牵出孟清和的手,为他诊脉。
  屋外风雨交加,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
  良医的表情不复轻松,换了另一只手腕再诊,抚着胡须的手顿住了。
  沈瑄放下公文,看向良医,“不是着凉?”
  斟酌片刻,良医才道:“国公爷,伯爷身体底子薄,恐会引发暗疾。老夫写个方子,先服上两剂,待热度退下去,方可慢慢调养。”
  “暗疾?”
  “伯爷早年应受过外伤,虽有良药,可惜没能完全养好。”
  伯府的良医是赵院判推荐,医术极佳,对孟清和的情况也十分了解,叹息一声,“伯爷还是过于操劳了。长此以往怕是于寿数有碍。”
  “还请良医多费心。”
  “老夫自当尽力。”
  良医写好方子,交代药童亲自熬药,起身告辞。
  送走良医,沈瑄无心再看公文,坐到榻边,凝视许久,突然将人抱进了怀中,力气越来越大。
  认定了他,就要长久的伴着他!
  “……子玉?”
  即使是睡神,被这么抱着也要醒了。
  孟清和打了哈欠,靠在沈瑄肩头,眼睛半睁半闭,“良医来过了?”
  “恩。”
  “可说了什么?”
  “……”
  “怎么?”
  下一刻,锢在孟清和身上的力气突然加大,大得让他以为自己会被生生勒死。
  “子玉。”
  沈瑄不理,继续抱。
  “国公爷。”
  继续不理,继续抱。
  “沈瑄!”
  依旧不动。
  孟清和火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扯开沈瑄的衣领,一口咬了下去。
  不咬不成,他快喘不过气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啊呸!
  沈瑄是美人,他也不乐意做这样的风流鬼。
  就这么和大好的人生说再见,到了阎王殿,能把小鬼笑个好歹。
  沈瑄侧头,看着眼睛冒火却依旧没什么力气的孟十二郎,心头微动,突然笑了。
  孟清和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很好笑?”他差点没命!
  “不。”沈瑄将孟清和揽在怀中,抽—出发中的玉簪,黑色长发垂落,拂过孟清和的颊边。白玉般的手指在发间穿梭,两人的发在指间缠绕,紧紧相系。
  “吾与十二郎结发,此生不渝。”
  此情此景,当十分感动。
  孟清和却眯起眼,看着系在一起的黑发,暗中嘀咕,这还能解开吗?解不开,八成要动剪子。
  幸亏他只是在心中想想,胆敢说出口,即使仍在病中,定国公也不会轻饶了他。
  不能吞吃下腹,咬几口还是可以的。
  汤药熬好,孟清和捏着鼻子几口喝完,苦涩的味道从口腔蔓延到胃里,五官都皱成了一团。
  良药苦口,不意味着好大夫一定要开苦药吧?
  不过,比起让军汉闻风丧胆的前燕王府良医们,自己府内这位应该还算好的。至少他不会突发奇想,用金针刺穴来治疗感冒。
  用过饭,喝过药,孟清和歪在榻上,撑着下巴,听着窗外的风雨声,昏昏欲睡。
  公文有定国公全权代劳,连官印都不用他盖了。遇到沈瑄不明处,动动嘴巴即可。
  掌灯时分,公文减少了一大半,孟清和看一眼滴漏,“国公爷,歇歇吧,余下的明天我来就成。”
  听到孟清和的话,沈瑄弯唇轻笑,烛火映照下,眉眼愈发显得精致,“十二郎先歇着。”
  相貌迷人,声音低沉,语气温和。
  换成以往,孟清和定然要擦擦口水。可是现在,他竟感到有些发毛。
  实在是国公爷的性子太难揣测,先给个甜枣,养肥了再下嘴吃个够本,不是不可能。
  孟清和的表情太过明显,沈瑄想忽视也不可能。
  “十二郎不歇息?”
  “你不睡,我不安心。”
  话落,孟清和就想给自己一嘴巴。
  沈瑄愣了一下,旋即笑了。
  “好。”
  放下公文,国公爷宽衣上榻,人捞过来,抱怀里,吹灯,睡觉。
  国公爷心情愉悦,一夜好眠,孟清和却心里打鼓,天明时分才勉强去会了周公。
  沈瑄何时醒来,何时起身,何时处理完了公文,他全都不清楚。直到被唤醒吃药,才恍然察觉,他这一睡,竟足足睡了一整天。
  “国公爷吩咐,伯爷醒了先吃点东西,药再熬即可。”
  一碗粥,几碟小菜,简简单单,却让孟清和胃口大开。
  粥菜一扫而空,半饱都不到,还想吃,被来为他诊脉的良医制止了。
  伯爷瞪眼,他想吃饭,饿着病号不人道。
  良医摇头,伯爷正是病中,应酌量用膳,吃太多不利于康复。
  伯爷呲牙,一碗粥算多吗?
  良医坚持,就一碗,再多一勺也不成。
  伯爷握拳,扣薪水!必须扣薪水!
  良医八风吹不动,悠然道:“伯爷请伸手,老朽为您诊脉。”扣薪水就扣薪水,敢不坚持原则,拖慢了孟伯爷的康复期,定国公那关更不好过。
  薪水重要还是命重要?
  当然是后者。
  自定国公归来,府内亲卫和锦衣卫都绷紧了皮,除必须兴宁伯过目的紧要公文,没一个都事敢在伯府露面。
  定国公之威,可见一斑。
  为了性命着想,宁可被扣薪水,也必须让兴宁伯尽快好起来。
  诊过了脉,良医拿起笔,“伯爷的风寒已是无碍,只是伯爷早年间伤了底子,老朽再为伯爷开个方子服用几日。若想痊愈,伯爷还需放宽心思,多休养些时日才好。”
  孟清和不是胡搅蛮缠不知好赖的人。良医总归是为他好,扣薪水什么的不过是嘴上说说,接过方子,仍是郑重向良医道谢。只在良医抚须颔首时,忍不住问了一句:“吃过了药,能不能再多吃一碗粥?大不了饭后多运动。”
  病成这样还运动?
  气急之下,良医揪断了两根胡子。
  接下来的时日,孟清和一直没去衙门,直接告假。
  定国公每到大宁,兴宁伯都要告假,已经不是秘密。只是和以往不同,这一次,孟清和不是托病,而是真病了。
  兴宁伯病中无法组织调度工作,大宁都指挥使朱旺只能接过指挥棒。好在各项工作的章程已经定下,又有定国公在一旁监工,屯田,练兵,修筑边防以及开互市等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纵然出现差错,也不是太大的问题,改正即可。
  监督大宁都司的工作只是顺便,大宁杂造局才是沈瑄工作的重点。
  四月中旬,又有五支千里眼被送往南京,天子下敕令,将制造千里眼的工匠调往北京,却不入军器局,而是从宫中派遣中官,在北京设立兵仗局,进行督造。
  敕令一下,北京工部尚书宋礼和南京工部尚书黄福同时上疏,提出异议。
  明明说好的,人归军器局,怎么兵仗局要横插一手?就算是天子,也不能这么光明正大的给人走后门!
  军器局是政府工作部门,由工部官员掌管。兵仗局是内廷八局之一,由太监掌管。两个部门的职能都是掌兵器和火器的制造,其中,兵仗局还掌管火药司。
  部门不同,职责相同,一为朝廷六部下辖,一为内廷宦官掌控,互看不顺眼是肯定的,撸胳膊挽袖子干上一架也并非不可能。
  纵观整个大明朝,勇于同文官集团掐架并不落下风的,只有宦官。锦衣卫再嚣张也嚣张不过宦官。文官能当殿殴死锦衣卫指挥使,却没听说有哪个宦官被文官当殿揍死的。
  如今,天子将制造千里眼的工匠归入兵仗局,军器局如何能服气?
  北京工部和南京工部的上疏,永乐帝没有置之不理,也没当殿驳斥。在退朝后,将黄福召入西暖阁,君臣进行了一番长谈。除了黄福,只有道衍在场,连内官都退到了暖阁之外。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西暖阁的门才打开。
  黄福一改来时的严肃,步出暖阁时,脸上带笑,如沐春风。还友好的向侯显打了招呼,友好得让侯显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黄尚书今个吃错药了吧?
  三日后,南京工部尚书黄福调任北京刑部的诏令发下,北京工部尚书宋礼也接到了天子敕令,言有更加犀利的兵器交给军器局制造。君无虚言,天子说犀利,定然不假。宋礼心中有底,终于不再三天两头上疏,同兵仗局据理力争。
  五月初,白彦回身负天子敕令到北京赴任。自此,他便是北京兵仗局的掌印太监。虽离开了南京,不能继续在永乐帝身边伺候,但有了掌管兵仗局之权,便是郑和同侯显等也不敢小看他。
  孟清和得到消息时,事情多已尘埃落定。
  大宁的工匠被调走一批,又新招一批,工坊里的敲打声始终未停,只是制造千里镜的工坊被封了起来,直到将材料和工具清理干净,才会继续开工。
  新工坊已经建成,并陆续投入使用。
  八名倭人工匠在杂造局大使的监督下,开始锻造第一批倭刀。
  从炒铁到熔铸,再到不停的锻打。
  每一道工序都有专人监管。
  起初,八名倭人工匠不愿意在一处干活,更不愿传授铸造技艺。
  杂造局大使将此事上报,孟清和冷笑一声,请府内的锦衣卫帮忙,八个倭人捆起来关了两天小黑屋,没动鞭子也没上竹签,再放出来,却都老实得不能更老实,让干什么干什么,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绝无二话。
  “所以说,敬酒不吃吃罚酒,何必呢?”
  站在倭人铸刀的工坊前,孟清和一身大红麒麟服,玉带玉簪,笑得眉眼弯弯。
  对迪亚士,他还有几分耐心,对付这些倭人,甜枣都不必给,直接上大棒,比什么都管用。
  锦衣卫的赵百户站在一旁,琢磨着给杨指挥使的条子该怎么写。
  总的来说,帮忙教训一下这些倭人并不违反锦衣卫的从业准则和职业道德。可认真想想,仍是有些超出工作范围,还会同上司报备一下的好。
  杨指挥使会不会一怒之下将他调回南京,丢进南镇抚司住几天,完全无碍。赵百户表示,有了同定国公切磋武艺的经历,南镇抚司的兄弟们使出浑身解数,他也照样扛得住!
  真该让杨指挥使亲自到大宁来看看,和定国公兴宁伯相比,南北镇抚司的锦衣卫绝对是大好青年,一点也不凶残。
  倭人工匠老实铸刀,从杂造局挑选出的匠户在一旁认真观摩学习,很快就发现了倭人铸刀的诀窍,开始对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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