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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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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证明?”
都事表情微妙,“此二人言,右手不慎被砖砸伤,三月内将以左手写字。卑职看过,的确是伤了。”
孟清和:“……”
朝廷的诏令上写的是修书,不是服苦役,用得着到自残这个地步吗?
看看都事,再看看纸上的名字,孟清和摇摇头,到底拿起笔,将两人的名字划了下去。
事已至此,人家不愿意,总不能绑去南京吧?
在核实过余下四人的各项条件之后,大宁举荐的贤才只剩下两人、名单送到北京,沈瑄沉默无语。
再看汉王和赵王举荐的名单,更加无语。
顺天八府,大宁诸卫,宣府之地,广宁开原,就举荐出十个贤才?
捏了捏额头,定国公心一横,十个就十个,照实报!
边塞之地,民风彪悍,尚需教化之功,天子应能体谅。
永乐二年十二月戊寅,各府州县举荐的贤才名单陆续送达京师。
经朝廷第二轮选拔,入选的宿儒生员,将在年后启程进京,参与修书。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不清楚,自己参与的将是何等盛事。许多人进京的目的,不过是为今后的科举和官场铺路。
同月,日本朝贡的师团登陆宁波,在大明卫军的“护送”下,前往南京。
郑和船队已从日本起航,继续南下,奉皇命往安南一行。
船队携带的丝绸,瓷器和茶叶,在日本和琉球诸岛换回了不少的金银。
兴宁伯派来的人却有些特立独行,除了金银之外,还“换”了五六名工匠,都是制作倭刀的好手。上了船,这些倭人都被集中看管。郑和知情,特地派人询问,随船的丁千户亲自拜见郑和,取出孟清和的亲笔信。
读过信,郑公公二话不说,同样加入了换人的行列。
不换?
不换也得换!反抗的定然是倭寇,统统抓起来!
郑和的换人行动得到了王景弘的大力支持。
很快,汉王和赵王派来的人察觉了其中端倪,想跟着动手,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好在有丁千户告知,兴宁伯有言,此次换来的工匠将无偿赠送两位殿下一批。当然,大头还是要献给天子的。
几句话下来,说得众人眉开眼笑,皆大欢喜。
由此可见,前武库司郎中,虽然离开文官队伍已久,一身本事却没落下。
丁千户会做人,会做生意,更重要的是,他还不晕船!
选派丁千户随郑和一起下东洋,孟清和都不得不赞叹自己有识人之能,果真是眼光独到。
于是乎,在郑和的船队中,多出了一个深得兴宁伯真传的丁千户,下西洋的历史,也将因此而变得不同。
第一百四十六章 震撼的年礼
永乐二年丙申,新年临近,金陵城内格外的热闹。城中的客栈食肆,几乎日日客满。
朝鲜,安南等番邦遣使朝拜,献上方物,以贺正旦。云南四川等地土司也纷纷来朝,又有各地藩王派遣朝贺的队伍,尤其是汉王朱高煦和赵王朱高燧进献的嘉禾,主动缴纳的粮税和金银,更为这份热闹增添了不一样的色彩。
永乐帝感慨,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处处为父皇着想,很好。
感慨完,一个个的敲打藩王,瞧见没有,侄子都有这么高的觉悟,做叔叔的是不是也该有点表示?
藩王咬牙表示,一定改正落后思想,努力向侄子学习!
永乐帝满意了,朱高煦和朱高燧再一次遭到了严重的表扬。
朱老四的兄弟们是不是心在淌血,就没人关心了。
之所以给老爹送钱,不是打肿脸充胖子,也不是故意找其他藩王的麻烦,只因朱高煦和朱高燧的确有这个底气。
谁让人家有钱?
自就藩以来,兄弟俩一心忙着领地大发展,开垦荒田,种植粮食,鼓励畜牧业,开发工商业。有人在耳边念叨些五四三,直接一脚踹飞。
此举并非表明朱高煦和朱高燧对南京的那把龙椅不感兴趣,而是他们发现,与其浪费时间在这些事上,不如下地种田,到市场体察一下民情,做点有实际意义的事。
老爹龙精虎猛,挥鞭子抽人一点不含糊,成日里惦记着难以实现的期望,完全是和自己过不去。
平王的例子摆在眼前,又有孟清和不时的敲边鼓,无论是朱高煦还是朱高燧,都不想成为第二个朱高炽。
顺应心意的,未必是真心为自己好的。
明明不是自己干的,却不明不白的背了黑锅,被老爹厌弃,即便同朱高炽不和,也难免流两滴同情的泪水。
在这种思想趋势下,朱高煦和朱高燧渐渐成为了不折不扣的实干派。谁敢继续在耳边撺掇,踹飞不算,还要补上几鞭子。
回头再看早年间做的那些事,两人都感到汗颜。
那个脑门被夹了的是谁?反正不是自己,坚决不是!
汗水擦干,继续埋头苦干。
种田,开互市,效仿大宁办学。
以皇帝亲子,北疆藩王的身份,做起事来更加得心应手。
孟清和遇到的问题,在两人眼中根本就不是问题。
孟清和被朝臣弹劾,只能自辩。朱高煦和朱高燧则先发制人,不能弹劾奏疏送出,先上表向老爹抱怨,这群只会挑毛病不干事的让儿臣很是烦恼,不如老爹帮忙收拾一下?
结果自然是皇帝动手了,皇帝他儿子舒心了。
这是没法羡慕的。
谁让人家背景雄厚,上头有人呢?
臣子和儿子,义子和亲子,终究是有本质上的不同。
朱棣视沈瑄如亲子,处处关照。沈瑄却不能像朱高煦兄弟一样,直接上表抱怨朝臣。纵然朱棣不介意他这么做,也会挥舞着鞭子为他出气,就沈瑄本身而言,非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越过这道无形的界线。
一次两次还罢,次数多了,朝臣的弹劾奏疏就能淹死他。
孟清和十分了解这一点,做事总是会再三考量,能不麻烦沈瑄,尽量自己解决。
锦衣卫将宣府和开原的情况上报,朱棣很高兴,大笔一挥,设立汉王府和赵王府三护卫的敕令很快发出南京。
五万七千的护卫人数着实是个大手笔。在各地藩王主动裁减军备的同时,发出这道敕令,即便不是朱棣的本意,也给两个儿子拉了不少仇恨值。
没有藩王上表,却有朝臣上疏,言天子许两位皇子设立万人护卫,实为不妥。
奏疏上的言辞并不激烈,表达的意思却相当尖锐。
给汉王和赵王这么多军队,难道就不怕两位皇子拥兵自重,挑起兵祸吗?
奏疏送上的隔日,直言讽谏的刑科都给事中马桢就被请到锦衣卫北镇抚司喝茶,受到了锦衣卫指挥佥事纪纲的热情款待,随后又被移送刑部,以“欺罔天子”之罪伏诛。
马桢被定罪,在朝中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六科给事中和都察院御史集体到午门前静坐,表示抗议。
不因言获罪,是太祖高皇帝定下的法令。马桢也没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句句是为江山社稷考虑,为何却丢了性命?
这是草菅人命,妄杀!
没人敢公然给朱棣扣昏君暴君的帽子,至少在他活着的时候不敢。
但人多力量大,到皇宫前表示一下自己立场却是必须的。
皇帝再铁腕,也不可能将朝中言官全杀了,如果被捉拿下狱,正义之名也将留存青史。
听到锦衣卫报告,朱棣眉头都没皱一下,拿起笔,刷刷写下两道旨意。
“侯显,你去,看着办。”
“奴婢遵旨。”
侯显带着圣旨出午门,当众宣读马桢欺君罔上,家中藏银五百,铜钱千贯,宝钞无数。证据确凿,论罪当斩!
“有为其求情者,等同罪人!”
“借此生事者,罪加一等!”
“若迷途知返,天子有令,既往不咎。”
朱棣是什么性格?
软着来,尚且有一分商量的余地。和他来硬的,那就看看是你的脖子硬,还是刽子手的刀更利!
从马桢家中搜出钱钞俱为实数,无可辩驳。以正七品的年薪和马桢的工作年限,不贪污受贿,根本积攒不下这么多的家财。即使不定他的欺罔之罪,依太祖成法,也逃不掉剥皮充草的命。
侯显宣读完诏书,扫视瞬间哑然的一众言官,冷笑两声,也不多说,立刻有着锦袍,佩绣春刀的天子亲军鱼贯而出,横列成排,手按刀柄,又有大汉将军持盾牌长枪在侧,目光凛然。
除了诏令,侯显手中还有一份抓人的敕令。
如若聚集午门外的朝臣识趣,老实散去还罢,不识趣,继续给皇帝添堵,就都请到锦衣卫的诏狱里去吃年夜饭。
命是不会丢的,和锦衣卫共同探讨一下皮鞭和竹签的各种用途却是必须。运气好的,还能和锦衣卫指挥,同知,佥事做进一步的学术探讨。
这待遇,一般人享受不到。
看到侯显脸上的冷笑,众人不约而同的后背发凉。
最终,朱棣的铁腕压倒了群臣的大义凛然。
对峙的结果,永乐帝大获全胜。
虽说午门前留下了不少豪言壮语,也洒下了许多壮怀激烈的泪水,但“保存有用之身”的思想还是成为了主流。
看着清空的场地,侯显再次冷笑。
锦衣卫和大汉将军完成任务,光荣退场。五城兵马司的军汉们正式接手,谁让他们负责城内外治安工作的同时,还兼有清扫大街的职责?
一边挥舞着扫帚,军汉们一边抱怨,本来年底就忙,还要额外加班,这群官老爷可真能闹腾!
风波看似平息,却仍有暗潮涌动。
事后提及,仍有朝臣愤愤不平。
如杨士奇杨荣等人,却对此不发一言。
马桢的奏疏看似平正,处处为朝廷着想,却犯了一个要命的错误。他忽略了今上出身藩邸,也忘记了今上是如何才登上皇位。
说汉王和赵王拥兵自重,岂不是在影射天子?
天子不会想马桢是就事论事,只会认为他在指着和尚骂秃驴。
不杀他杀谁?
朝中的明白人不少,心中都十分清楚,马桢是绝对活不成的,继续闹,被下狱的会更多。
今上不是皇太孙,不会因为是文人就网开一面。相反,酷类太祖高皇帝。和这样的天子对着干,明显就是在找死。
朝廷中的大事多会刊登在邸报上,此事自然也不例外。
读完邸报,孟清和脑中升起了和杨士奇一样的念头,马桢死定了,谁也救不了他。
永乐大帝彪悍了一辈子,但他也有弱点,更有忌讳。
哪怕在史书上写一万句老爹是如何喜欢自己,不喜欢皇太子和皇太孙,洪武帝将皇位传给了朱允炆都是不争的事实,而他的皇位却是从侄子手里抢来的。
皇位来源不正,就是扎在朱棣心头的一根刺。
谁敢碰,都只有死路一条。
马桢冤枉吗?或许。
但就现实来看,敢上这样的奏疏,足以证明他脑袋上有坑,躲过了这次,早晚也躲不开脖子上的一刀。
这封奏疏何止是触怒了朱棣,完全是将皇帝一家都得罪了。
朱高炽会怀疑他陷害自己,拐弯抹角在来爹跟前给自己上眼药。毕竟老爹准许两个弟弟就藩,大展拳脚,自己却困守京城,一点不满没有,那是笑话。
朱高煦和朱高燧一样对马桢恨得咬牙切齿。拥兵自重?根本是在说他们会造反!造老爹的反,当他们脑袋被驴踢了吗?
徐皇后不干涉朝政,但得知马桢的奏疏,也是气闷。这样挑拨父子兄弟关系,胡言乱语,当真该杀!
皇帝全家对马桢喷火,马桢不死才是奇迹。
放下邸报,孟清和端起变温的茶水,一口饮尽。
战场,官场,一样的杀人。
区别只在于,前者是真刀真枪的实砍,刀锋入骨,后者是在暗处和背后下刀子,杀人不见血。
叹息一声,突出胸口的一团郁气,孟清和拿起火钳拨了拨盆中的炭火,天气愈发的冷了,今年又没法回家过年,不晓得送去的年货,家里收到没有。
想罢,又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一敲脑袋,连忙起身叫人,临近年关,边军同样没法过年,尤其是边塞卫所,更是不能擅动分毫。朝廷的赏赐每年都有,终归只是个象征,该准备点实际的才是。
与其对着邸报七想八想,不如为这件事动动脑子。
不过,这事不能自己办,应上报天子,汉王赵王那里也要递个消息,国公爷更不能例外。
铺开纸张,研磨,用力的搓搓手指,待暖和些,立刻执笔将刚刚所想写下,遣亲卫送到北京。
有国公爷在,知会汉王的赵王的事不用他操心。
给朝廷上疏,一样可请国公爷代劳。
近期,他出的风头够多了,大宁儒学和卫学的事情还没完,低调点好。
十二月底,沈瑄和汉王赵王的联名上表送往京城。甘肃总兵官宋晟,宁夏总兵官何福,辽东镇守刘真,也陆续接到了从北京送出的书信。
何福等人作何反应,孟清和并不十分关心,他正忙着派人从牧民手中购买肥羊,以朝廷的名义犒赏边军。
算算大宁守军和下辖各卫所的人数,做匾食会累死军中的火头,不如大块的肉,大个的馒头饼子发下去,更显得实惠。
大宁都司大批量购买牲畜的消息很快传开。
北京,宣府,开原,广宁等地也陆续行动。甘肃,宁夏,辽东的动作慢了一步,牲畜不足,野物也敞开了收购。
到最后,不只是内附的鞑靼和女真部落赚了个盆满盈钵,靠近明朝边境的鞑靼和瓦剌部落也赶着羊群,通过行走在大漠的商队牵线搭桥,和边军做起了生意。有些部落干脆扎下帐篷不走了,明军撵人,直接宣称要内附,如阿鲁台手下的扫胡儿部,内附不算,还带来了鬼力赤遣人南下窥伺明朝的消息。
甘肃总兵官何福当即上报朝廷,朱棣闻言,特许扫胡儿部内归,并于甘肃设立守御千户所,令扫胡儿部造册,内迁。
彼时,孟清和的年礼已送回孟家屯,七八车的粮肉布帛,还有专门为孟重九等老人备下的美酒,让孟家屯很是热闹了一番。
不等将东西分完,又有车队抵达。
周荣跳下马,向孟王氏和孟重九等抱拳,“定国公贺伯太夫人新年。”
话落一挥手,十五辆大车排成了长列,只等着卸货。
饶是孟王氏有所准备,也早知沈瑄同孟清和的关系,看到车上卸下的粮肉,美酒,布帛钱钞,竟还有两匣子首饰,也僵硬了五秒。
看看满眼欣羡的族人,不晓得该高兴,该是该回家郁闷一回。
女婿还是媳妇?
想想,孟王氏就忍不住淌眼泪。
不等沈瑄送来的年货卸完,又有两支车队先后赶到。
领队的千户报出名号,屯子里顿时寂静一片,落针可闻。
汉王?
赵王?
老天爷爷!
最撑得住场面的孟重九也不由得头晕腿软。
“在下奉命前来,殿下贺伯太夫人新岁。”
族人和四下来赶来看热闹的,看着孟王氏一家,眼中只余下羡慕。
嫉妒?十里八乡,谁家能再出一个孟十二郎?
孟清和的年礼是喜,定国公的年礼是惊,汉王和赵王的年礼是震撼,当随行的宦官捧出皇后的赏赐之后,包括孟王氏在内,整个屯子的人都感到万分的不真实。
一锭宝钞,一匹绢,皇后赏伯太夫人。三锭宝钞,五匹绢,指名赐给兴宁伯。
孟重九最先反应过来,马上跪地谢恩。
孟王氏被儿媳搀扶着,只觉得脚下都有些发飘。
发生的孟家屯的事,孟清和事后才得知。
沈瑄送年礼,不意外,汉王赵王也说得过去,皇后,还是三锭宝钞五匹绢……
不是他多想,皇后赐给贺岁命妇的恩赏就是宝钞,品级高一些,如公侯伯夫人,还要加上绢布。
回忆起之前永乐帝的赏赐,孟清和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先郁闷一会。
正想着,耳边传来一阵敲门声。
以为是亲卫有事禀报,孟清和头也没回,直接道:“进来。”
房门推开,又关上。
几乎没有脚步声,却带进了朔风和熟悉的冷香。
孟清和抬头,愣住了。
“子玉?”
南京城
日本使臣终于抵达了金陵,不巧赶上皇宫设宴宴请安南和朝鲜朝贡的使臣。鸿胪寺卿很忙,将他们安排进会同馆,吩咐几句,直接走人。
皇宫华盖殿中,正上演一出好戏。
安南国王派来的使臣见到被内官请出的陈王子,无不错愕。好似见了鬼。
本该死了人,为何又活了过来?
前往安南途中的郑和的船队,偶然从海中救起了一个红发的夷人。那人醒来之后,得知自己正在朝思暮想的明朝海船上,激动得拥抱了奉命监视他的军汉。
过于激动,换来的是后颈一记手刀。
晕倒之际,脸上仍带着梦幻般的的笑容。
神听到了他的祈祷,哈利路亚!
第一百四十七章 新年
郑和船队继续向安南驶去,船上的红发夷人醒来两次,又被敲晕了两次。
第三次醒来,终于意识到了之前所犯的错误,捂着脖子,看着虎目圆睁,拳头握得咔吧作响的军汉,老实坐着,不再抒发过于激动的情感。
郑和和王景弘正捂着布巾,躺在船舱里和晕船做抵抗。有了赵院判的良药,不会继续吐得昏天黑地,却也不代表能活蹦乱跳。
算算回航需要的时间,药要省着点吃。
尤其是王公公,费了多少力气才从郑公公手里又抢来几丸药,全都吃了,回去的路上就只能全程受罪了。
好在随船大夫也有应急的办法,没有药材,试着按压穴位,多少能缓解上一段时间,否则,郑公公和王公公第一次出海,就有可能因公殉职,七下西洋的壮举,恐怕就要换人来完成了。
领队和副领队卧床扛晕,没时间也没心思搭理此人,船队中的其他人也对这个夷人不感兴趣,有时间,不如盘算一下,如何从丁千户手里淘换几个会制倭刀的倭人工匠。
这些倭人工匠不同于大明的匠户,是“以物易物”换来的,等同于布帛茶叶,不受大明律和太祖成法的保护,完全可以当做货物买卖,不会被以“擅自买卖人口”的罪名加以追究。
换成大明的工匠看看?
以为封建社会就可以随意买卖奴婢,纯属于天方夜谭。
现在是永乐初年,朱棣正大力倡导恢复太祖成宪,没有政府的许可,不办理相关手续,藩王一样论罪,官员不用说,庶人被抓到了,不充军发配也要坐上几年大牢。
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明朝的话本里为何会有丫头小厮称主家为爹爹?即是以收养的名义钻法律空子。此等做法多在明中期以后,在朱棣统治时期,敢踩线,绝对收拾起来不耽误。
日本尚且不是明朝的藩国,倭人在大明犯法要受到严惩,但倭人工匠却不受大明律法保护。即使双标了,也没人抗议,或者说,不敢抗议。
不服?那就开打!
打死不管埋,打得缺胳膊断腿了,医药费自理。
谁让你挑衅了?不收拾还留着你?
永乐帝时期的大明,就是如此彪悍。日本还没深切体会,鞑靼和瓦剌完全可以现身说法。
倭刀是从唐刀发展而来,论锋利程度,好的倭刀的确优于明军的腰刀。
这批倭人工匠中,郑公公手中的不必想,绝大部分要进献朝廷。丁千户手中的,除了进献朝廷,另有部分要分给汉王和赵王,以兴宁伯和定国公的关系,自然不会厚此薄彼,必定又要去掉几人。
余下的,一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
不趁早下手,还等何时?
等到船队回航,黄花菜都凉了!
众人忙着瓜分倭人工匠,红发夷人自然被冷落在了一旁。
没有任何可挖掘的价值,也不是做生意的对象,谁会费心思理他?语言不通,还要找个通译,何其麻烦。
唯一会找他问话的,只有丁千户。
无他,人是丁千户捞上来的,例行公事也要问上几句,说不定就有可利用的价值。
带着两名通译,丁千户走进来了船舱。
红发夷人眯了眯眼,似乎还不怎么习惯瞬间明亮的光线。
丁千户转头交代几句,两个通译轮番上阵,换了几种语言,才得以顺利交谈。
再三询问,几经确认之后,方才得知此人的真实身份。
“此人名为迪亚士,年不及而立,据称是佛郎机人,数月前乘坐大食商船远渡重洋,来到此处。”
通译和迪亚士的交流持续了两盏茶的时间,基本上将迪亚士的个人情况了解得七七八八。
丁千户面带疑惑,问道:“此人是搭乘大食商船?既如此,为何会落入海中?莫非遇上了海风?”
听完通译的转述,迪亚士顿时一脸的愤然。
不是遇上了海难,而是他被骗了。
他搭乘的大食商船目的地是安南,船长答应将他送到明朝的土地上,船却压根没有靠岸,在距离岸边较远的地方放下小船,让他自己划船上岸。
没有官方许可,又不是市舶司所在,大食商船自然不敢轻易靠近大明的海岸,万一被当倭寇海贼收拾了怎么办?
自见识过郑和的船队,商船上的一干人等,远远见着大明的平头渔船都要避开,以免惹上麻烦。为他一个人冒险靠近海岸,更是想都不要想。
想登陆,自己“偷渡”。
“所以他就自己划船上岸了?”
通译点头,丁千户万分的无语。
话说,他不会捞了个傻子上船吧?那可就做了亏本买卖。
迪亚士犹自不觉,仍在愤然的滔滔不绝,不时还挥舞一下拳头。
当时,见船长只给了一艘小船,他自然要抗议。无论如何,他是付了银币的,船长这么做违反之前定下的契约!
经过一番据理力争,船上却没有一个人站在他这边。如果迪亚士继续抱怨,连小船也没了,直接跳海游上岸吧。
在水手的肱二头肌和胸大肌面前,迪亚士不得不低头。
怀抱着幼年时的梦想来到东方,他绝不能半途而废。临行之前,更是发下豪言壮语,就这样回到家乡,迎接他的只会是无尽嘲笑。
迪亚士狠狠的瞪了一眼商船的船长,发誓自己发财以后,绝对要给这人好看。灰溜溜的下了商船,划着小船向陆地驶去。
看着远去的小船,船长冷笑一声,这样的傻瓜会发财?简直是白日做梦。
好在船长指给迪亚士的方向是正确的,没过多久,迪亚士就看到了陆地,还遇上了大明巡海的舟师,但这并不意味着好运。
船上的明军见他挥舞着双手,大喊大叫,状似疯癫,误以为是海贼,压根不听他的解释,或许也是因为听不懂,立刻向他发动了攻击。
顷刻间箭如雨下,小船翻覆。
“我以为会葬身在遥远的东方大海,只能不停的向神祈祷!”迪亚士紧握双手,脸上又露出了梦幻般的的笑容,“神是仁慈的!”
通译:“……”
丁千户:“……”
被商船扔下,遇上大明舟师,被当成了海贼,竟然还能活下来,最后还被船队救了,该说这人倒霉到家还是好运逆天?
“问他到大明来做什么?”
迪亚士立刻从怀中取出一本被海水泡得不成样子的《马可波罗游记》,道:“自从读过这本游记,我一直梦想着书中的黄金国度,梦想着能够来到东方,亲眼证实书中所写的一切。”
听了通译的转述,丁千户皱眉,眼前的迪亚士,让他想起了孟清和口中的“冒险家和殖民者”。
当时,兴宁伯为他践行,难得在席间喝醉了,口中冒出许多陌生的词,丁千户也有了醉意,记得的并不多,若不是迪亚士口中的“黄金国度”,他压根想不到这些。
回忆的闸门打开,想到孟清和口中的欧罗巴人都是些什么货色,丁千户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曾问过兴宁伯,是如何得知这些。
兴宁伯的回答是,在乡间时,偶遇海外归来的先宋遗民。
心中仍有疑惑未解,丁千户也没有继续刨根问底。官场经验告诉他,需要装糊涂的时候,最好不要太聪明。
兴宁伯不是会打诳语的人。
那么,眼前这个佛郎机人,就是那些为了金币和香料不择手段的欧罗巴强盗?
迪亚士听不懂丁千户的话,却能看明白他的表情,不理解为何他突然收起了笑容,如此不善的看着自己,却也是乖乖闭上了嘴,不敢继续抱怨。
“看好他。”丁千户很想现在就把迪亚士扔进海里,转念一想,还是先带回去给兴宁伯看看,真没用处,再杀也不迟。
“是。”
军汉应诺,丁千户又低声吩咐几句,军汉连连点头。
“千户放心,标下定然看好此人,不许他踏出船舱一步!”
“恩。”
丁千户点点头,带着通译离开了。没过一会,有船工给迪亚士送来了饼子和咸菜。
咸菜里有肉末,饼子还是热的。
哪怕在大食的商船上,付了食宿费,迪亚士也没享受过这般待遇。拿起饼子,一口咬下去,顿时热泪盈眶。
神啊,没有石头,没有谷壳,而且是软的!
不愧是黄金国度,给落难者的食物都是如此丰盛!
迪亚士开始狼吞虎咽,享受二十八年人生中最美好的一餐。
在欧洲,普通的贵族也未必能吃得这么好。
不用怀疑,十五世纪初,正处于欧洲中世纪末期,不洗澡是常态,能吃饱是神的恩赐。
国王和大贵族吃的面包还会夹着谷壳,平民吃的黑面包,绝大多数硬得可以砸死人。每次用餐,斧头和砍刀都要备好,用途只有一个,砍面包。
这绝不是夸张。
比起有专人负责城市卫生,疏通下水管道的大明,此时的巴黎还臭气熏天,走在路上,踩到不该踩的东西,不慎中招的几率高达百分之八十以上。
华丽的古堡,高大的骑士,浪漫的宫廷?
抱歉,那都是传说中的神话,需要在梦中才能实现。
现实是,不到一米七的铁皮人,蚊蝇滋生的石头要塞,以及不洗澡的国王和王后。宫廷舞会倒是有,但看到穿着光鲜,头发里却爬着虱子的贵妇,当场就能倒足了胃口。
迪亚士的感叹是真诚的,他甚至是怀着感恩的心情吃完了这餐饭。
不会用筷子,直接上手。
吃完,碗盘比洗过还要干净。
负责监视他的军汉看得眼角直抽,干脆走出船舱,门一关,眼不见为净。
郑和的船队继续向安南行驶,为宣扬国威,也为探查安南的真实情况。
到南京政治避难的陈王子成日里哭诉,请求上国派遣军队,助他恢复旧统。
朱棣斟酌再三,帮助陈王子复国并非不可,但也不能只出力不要好处。
君临万邦,仁德宽厚的面子要撑,亏本生意却不能做。
大明出人出钱,好处却姓陈的一个人得,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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