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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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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清和分不清是在做梦还是现实,闭着眼睛恩了一声,顺势靠在沈瑄肩上,不想动,又轻声打起了呼噜。
  沈瑄有些无奈,宠着,由他睡,还是叫醒?
  拍了拍孟清和的背,趴在肩上的人,竟像只猫一般蹭着鼻子和脸颊,就是不肯睁眼。
  沙场上战无不胜的定国公没辙了,只能继续拍着孟清和的背,连叫了几声十二郎,无论如何,总得将人叫醒,用过了饭再睡。
  至于吃了就睡,最适合养膘的问题,定国公表示,十二郎太瘦,还是胖点好。
  在沈瑄的不懈努力之下,孟清和终于醒了,懒洋洋的打了哈欠,眼睛半睁半闭,不是沈瑄拉着,随时可能再栽倒,直接睡过去。
  厢房的门被推开,侍人送来热水,漱过口,温热的面巾覆在脸上,孟清和深吸一口气,迷糊的脑袋终于清醒。
  半捂着脸,只露出一双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的国公爷,暗暗撇嘴。
  这位之前说什么来着?
  守礼之人?自己竟然还信了?
  放下布巾,托着下巴,色令智昏还是太傻太天真?
  侯二代的厚黑程度,显然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这算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不对。
  撞大运拣着了?更不对。
  脑袋里一团浆糊,突然想起什么,耳根一阵发热,又把布巾捂脸上了。
  “怎么了?”
  见孟清和迟迟不出声,捂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沈瑄皱眉,握住他的手腕,用力拉开,然后愣住了。
  措手不及之下,脸红成了苹果。
  孟清和磨牙,转头,丢人啊!
  头转到一半,下巴却被扣住,眼前一黑,唇被堵住了。
  孟清和的脑袋又开始发昏。
  气氛刚刚好,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
  伴随着不甚规律的咕噜声,XX蒂克顿时被扔到墙角种蘑菇去了。
  侯二代单手撑在孟清和的头侧,沉默五秒,突然嘴角一弯,埋首在孟某人的颈间,低声笑了起来。
  孟清和眯眼。
  很好笑?
  没有回答,伴随着又一阵咕噜声,抖肩的幅度迅速加大。
  孟清和:“……”
  他怎么从没发现,某人的笑点这么低?
  终于,国公爷笑够了,抬起头,眸色如墨,唇愈发鲜红。
  若不是牢记之前的教训,孟十二郎有极大可能扑上去咬一口。
  好在理智占据了上风,否则,后果如何,当真很难预料。
  “起身吧,一起用饭。”
  沈瑄让开,孟清和丢开布巾,下榻。
  不用到都司衙门办公,在家用不着穿公服。
  一件圆领蓝袍,腰束花犀带,足矣。
  不出府,也无需带上腰牌。
  发髻太过麻烦,刚想找根布条一绑了事,却被按住了肩膀。
  白皙的手指在乌黑的发间穿梭,动作有些生疏,却带着更多的亲近与呵护。
  侯二代的举动有些突然,孟清和眨眨眼,“子玉?”
  “别动。”
  好吧,不动。
  孟十二郎挺直腰背,一动不敢动,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
  束发,结发。
  即便告诉自己要镇定,仍是心头发颤。
  干脆闭上双眼,感觉却愈发额清晰。
  不想动,也不想出声。只想这一刻延续下去,一直。知道不可能,而仍旧如此希望。
  许久,门外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一刻的宁静。
  孟清和恍然回神,睁开眼,恰好撞进一双黑色的眸子。
  不及回神,手中一片温凉,在孟家没能送出的鸾凤配,正躺在他的掌心。
  皱了一下眉,刚要张口,却被沈瑄扣住手腕,“三书六礼,俱已齐备,十二郎还要推辞?莫非对瑄不是真心?”
  孟清和瞪眼,胡说八道!信不信他真咬人?
  “那就收着。”沈瑄直起身,手指擦过孟清和颈边,“择吉日,瑄再拜会十二郎家中。”
  国公爷一锤定音,孟伯爷摩挲着手中的温玉,张开嘴,话却堵在了嗓子眼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说不出,便不说。
  干脆心一横,拽着沈瑄的衣领,直接亲了上去。
  片刻,门外传来侍人的声音。
  沈瑄抬头,挑眉,笑容迷花了孟清和的眼,“十二郎心意如此,瑄甚悦之。”
  孟清和:“……”
  他的确一直畅想着同美人的未来,可眼前的情形,无论怎么看,都像是被拐了吧?
  到底是亏了还是赚了?
  苦思无解,心中陡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悲愤。
  不能抓过侯二代咬一口,只能化悲愤为食欲,在侍人仿佛见鬼的表情中,横扫碗盘,生平第一次,在饭桌上赢过了沈姓国公爷。
  看着空空的碗碟,再看看撑得满地溜达的孟某人,国公爷开始思考一个很有深度的人生问题,找了这位,他到底是什么眼光?
  沈瑄在大宁城停留三日,孟清和也旷工三天。
  定国公不离开,兴宁伯明显没有工作的时间和兴趣、一把手旷工不干活,为保证办事效率,下边的人只能加倍努力。
  以朱旺为首,短短三天时间内,大宁都司上下集体荣升国宝。有了对比,众人才发现,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兴宁伯,个人能力有多强悍。
  第四天,孟清和送走了沈瑄,出现在都司衙门时,都司上下立刻燃放鞭炮以示庆祝。
  少了孟清和这个一把手,当真是玩不转。
  习惯了高效快速的办公方式,再回到以往的工作模式,别说二把手三把手们,连底下的文书小吏都要皱眉。
  在兴宁伯的带领下,接二连三发掘出了工作狂的潜质。如果朱元璋还活着,大宁都司上下定会遭到重点表扬。
  如有他省官员前来学习先进经验,定会被衙门里高涨的工作热情所震撼。
  衙门往来之人,各个脚步如飞,争分夺秒。
  掌印之人,运笔如飞,一言不和,直接用拳头讨论真理。
  一阵拳声腿风,解决公务,也顺便减压。
  这是一群不折不扣的工作狂人,时刻战斗在岗位第一线的斗士。
  不是朱旺等人天生如此,只因工作和绩效奖金直接挂钩。
  兴宁伯是谁?简在帝心的猛人,带着大宁都司和边军一同发家的厚道人。
  在他手底下干活,只要努力,就能得到回报。若是不努力,多少人排着队等着竞争上岗。
  激烈竞争之下,大宁都司的工作效率,自然如火箭一般极速飞升。
  以大宁为参照,伴随着人员被陆续借调,高效快捷的办公方式呈扇形向周边辐射。蓟州,辽东,开原,广宁,宣府,顺天八府,各司衙门,都开始大踏步向前迈进。
  别人都在狂热的向前飞奔,汗水洒了一路,自己慢悠悠迈着八字步龟速前进,被落下一大截,饶是脸皮再厚也撑不住。
  潜移默化之下,南京和北京官员的工作模式和节奏变得极为不同,进而造成了许多问题…
  北京的官员调到南京,报道之后开始工作,马上黑脸。明明半个时辰就能完成的事情,非要拖到一天,一天不行就两天,简直是浪费时间,浪费朝廷的金钱,更是浪费个人生命!此等风气万不能助长,挽起袖子,上疏,弹劾!
  南京的官员转调北京,同样不习惯,到衙门里上班,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君子风度呢?士大夫的潇洒呢?统统不见。堂官和推官撸胳膊挽袖子,六部天官拍桌子摔凳子,为的不是圣人之言,而是该向往来商队征收多少税额,明年春耕该种什么,边军到草原上“淘换”畜群的成果如何,诸如此类,简直是有辱斯文!弹劾,必须弹劾!
  南北两京的争吵,贯穿了整个永乐朝,也成为了大明官场上的又一道独特风景线。
  作为始作俑者的孟清和,却鲜少被提及。毕竟,有赵纬和陈瑛的先例,言官们都有了一个共识,没事少惹兴宁伯,这位绝对是属不倒翁的,没有一拳砸穿钢板的本事,千万别自找没趣,撞破了脑袋,可没有救护车。
  整个九月,孟清和一直在忙。
  巩固了边防,派人乘船南下,加入郑和下东洋的船队,临近十月,仍是闲不下来。
  在考察过大宁的儒学和周围里乡的私塾之后,孟清和上疏朝廷,请在大宁设立儒学和卫学。
  训导和儒师都是现成,锦衣卫正在朝堂里过筛子,隔三差五就有倒霉蛋被发到边远地区支教戍边。尤其是近段时间,南来的队伍络绎不绝,大宁的人才绝对不缺。只要朝廷许可,孟清和有绝对的信心将儒学和卫学办好、依奏疏所写,学中除招收边民和边军子弟,还为归附的鞑靼和女真部落留有名额。部落首领和军官子弟,通过考核,都可入学。考试不过,也能旁听。即便是不走科举武举,能学习汉字,读懂汉文,回到部落之后,也是名副其实的文化人。
  大明考核官员政绩,办学教化乡里,是极为重要的一项。
  教化蛮夷,同样是帝王的功德。
  孟清和在边卫办学,大兴教化的举动,契合了永乐帝心思。奏疏被很快批准,朝廷还派来了数名资深儒师,助孟清和办学。
  这些人是自愿请缨投身边塞教育事业,博一个出身,还是迫于皇命,无奈之举,有待商榷。
  不过,人既然来了,自然就甭想走了,对孟清和来说,人才总是不嫌多的。
  实际上,孟清和计划中的办学,同永乐帝所想还是有些出入。但在事情未成之前,绝不能漏出半丝口风,除了沈瑄,连道衍都不知道他的真正意图。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一样,知道几百年后的历史,并在尝试加以改变。
  朝廷派遣的教师团队尚未从京城出发,郑和率领的船队已从宁波起航,沿海图指引,驶往此行的第一个目的地,日本。
  由于想搭乘顺风船的人员过多,船只的数量增加到近两百艘,人员数量接近三万人。
  船帆扬起,郑和站在船头,表情坚毅,很是雄壮威武。
  待船队驶出海港,破浪远行,威武的郑公公终于脸色一变,猛的扑向了船舷。
  同他一样的,还有作为副使的王景弘。
  吐完了,郑和坐到甲板上,漱口之后,取出瓷瓶,倒了一粒丸药送进嘴里,冲鼻的苦味,总算是缓解了胃里的翻江倒海。
  只为了这瓶药,到太医院走上一遭,也算是值了!
  王景弘眼巴巴瞅着,出于同僚情谊,郑公公友情赠送两粒,再多就没有了。
  吃过药,缓解了晕船症状,王景弘刚要道谢,却见郑和捏着眼角,眺望大海,迎风流泪,心中不免诧异。
  “郑公公这是为何?”
  “咱家想起赠药的赵院判,故而流泪。”
  “是为感激?”
  “自然。”
  王景弘:“……”
  既是感激,这幅一边流眼泪,一边咬牙切齿的样子是为哪般?
  
  第一百四十三章 郑和下东洋二
  
  郑和的船队浩浩荡荡开往日本,航行期间,遇有形迹可疑的尖头快船,立刻举起喇叭,发出警告。
  中心内容一句话,停船,检查!
  船队中备有多名翻译人员,官话,方言讲不通,日本语,安南语,暹罗语等轮番上阵。总有一种语言可以沟通。
  不停船,直接跑,后果很严重。
  喇叭一收,直接开炮轰。
  所谓先礼后兵,不听劝,怪不得别人。
  自洪武帝颁布禁海令,沿海各省,除军卫舟师,民间片板不许下海。
  从建文朝至永乐朝,朝廷再发严令,民间所用尖头船俱改为平头。
  到永乐初年,在大明海域出没的尖头船只,除了明军舟师和各国朝贡的船队,就只剩下倭寇海贼。
  郑和船队遇上的,正是四月间寇袭穿山的的倭贼。
  自从洪武末年,这伙倭寇便多次袭击福建,浙江等地,烧杀掳掠,无恶不作。
  明军多次围剿,始终无法全歼,隔些时日仍会卷土重来,且多趁卫军不备,寻机上岸劫掠,十分的狡猾难缠。
  财物,粮食,牲畜,乃至于人口,都是抢劫的目标。得手之后,立刻潜逃入海,卫所舟师得到消息,倭寇早已逃入茫茫大海,不见踪迹。
  几次三番偷袭得手,全身而退,很容易得出结论,岸上有这货倭寇的内应。
  钱仓所指挥上疏,请朝廷准许卫军搜捕倭寇内应。
  经过一番廷议,此议未能通过。
  反对的人理由很充分,未得实据,大肆搜捕,实为扰民。
  上疏的指挥气得咬牙,却毫无办法。因为这封奏疏,他又被巡按御史盯上了,轻易动弹不得。可以相见,明察没通过,暗访也注定行不通。一旦下令,弹劾他的奏疏马上会送往南京。
  一定违令调兵的大帽子扣下来,官也就当到头了。
  此消彼长,沿海卫所官军被捆住了手脚,只能被动的等倭寇上岸,倭寇却是借助内应,屡次得手,气焰愈发嚣张。几股倭贼同海寇进行了联合,势力不断膨胀,对福建沿海和浙江宁波等地造成了不小的威胁。
  郑和船队下东洋,首站选在日本,一个重要原因,就为解决倭寇的的问题。
  永乐帝的字典里,压根没有吃亏这两个字。
  谁敢让他一时不自在,他就要谁一辈子不自在。
  谁敢到他地盘上挑衅,他就要谁好看!
  敢到老子的地盘上抢劫?直接抄你老窝,烧你房子!
  北元他都收拾了,还收拾不了一下小小的岛国?
  朱棣下定决心要收拾谁,注定不会雷声大雨点小,高举轻放。拳头砸下来,绝对一下见血。况且,对于在他登基之后,始终没来朝贺的日本,朱棣很是看不顺眼。
  看不顺眼怎么做?
  两个字,收拾。
  四个字,狠狠收拾。
  倭寇侵扰,胆敢无视新皇,不来朝贡,两者加在一起,给了朱棣足够理由收拾这群矮子。
  船队出发之前,永乐帝特意召见了郑和王景弘,令两人抵达日本之后,明确传达他的意思。
  倭寇的问题很闹心,明朝天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鉴于以往种种不愉快,日本必须给明朝一个满意的答复。
  识相的,道歉,赔款,交人,一个也不能少!
  这些话,一字不漏的写进了诏书里。
  道理是对本国人讲的,蔖尔小国,诸多蛮夷,不识教化,该收拾就不能手软。
  郑和王景弘齐声应诺,表示定会遵照天子之意,一字不漏的向日本宣示天子诏令。
  永乐帝很满意,放下笔,盖上印玺,随后又多加了一句,“若其不能自行剿寇,治以本国之法,明言告知,朕将派兵,治以上国之令!”
  这话说得是相当不客气。
  翻译过来就是,让日本人眼睛擦亮点,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最好识相点,自动自觉把倭寇的问题解决了,再道歉赔款,自然万事太平。
  不识相的话,朕就要动手了。
  枪炮无眼,不慎打到了人,砸塌了房子,误伤些花花草草,在所难免。介于日本政府种种不合作的态度,因此造成的一切严重后果,都要由日本负责!
  郑和王景弘再次应诺。
  负责记录天子起居的史官很是苦恼,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才郑重下笔,将此事记录下来。
  职业道德要求他实事求是,但考虑到国际影响,下笔还是经过了润色。
  毕竟,上国天子威胁恐吓,口口声声要用拳头讲道理,委实不利于大明的对外形象。
  华夏是礼仪之邦,讲究的是以理服人,以德服人。
  若要以力服人,必须要春秋一下。
  在史官陛下,朱棣的一番霸权之语,被春秋成了“使其自行剿寇,治以本国之法”十二个字,留存后世。
  对此,日本掌权的源氏会如何想,会不会抗议明朝实行霸权主义,欺压友善邻邦,还大肆篡改历史,就不是史官考虑的问题了。
  甭管经过了几百年,有一个道理始终通行。
  国力强盛,才有说话的底气。国家强大了,民族强盛了,说天阳是方的都有人相信。
  永乐时期的大明,概括总结起来,完全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胆敢犯大明疆土者,杀!
  没实际行动,只是想想?那也不行!灭了敢实际行动的,回头就到你地盘上去宣誓主权。
  敢不服?那就打到你服为止!
  永乐帝不是个好人,和老爹一样,在历史上留下了好杀之名。但他却是个称职的皇帝。正是他手中的长刀,杀出了一个四夷臣服,万邦来朝的华夏盛世!
  身负皇命,有天子作为后盾,郑和相当有底气,自然不会对日本客气。加上晕船造成的不良反应,郑公公更加没心思和这些倭寇玩以德服人的把戏。
  赵院判的药虽好,终究是治标不治本。即使不会吐得昏天黑地,头疼晕眩,走路发飘,看人重影的问题依旧不少。
  身体不舒服,心情自然不会好。
  暴躁之时,急需一个出气筒。
  不开眼的倭寇撞了上来,自然要倒霉。
  谁让他们异想天开,狂妄到以为自己刀枪不入,凭借几搜小舢板就敢跟踪明朝的超级舰队?
  一艘木板小船,跑到无敌战列舰前嘚瑟,不亚于一只兔子蹦跶到老虎跟前,挑衅的比着爪子,撇着三瓣嘴,小样,有能耐拍死我!
  自我感觉过于良好,下场往往会相当凄惨。
  暴躁的郑和,加上一个更加暴躁的王景弘,两相叠加, 暴力值顿时飙升。
  船上的人瞅见头顶黑气的郑公公和王公公都要加倍小心,生怕这两位气不顺踹人下海。
  敢出现在明朝船队附近的倭船,纯属于老寿星上吊,嫌命太长,上杆子找死。
  倭寇的打探行为被视作挑衅,暴躁的郑公公当即下令,收拾了这群不开眼的。
  “开炮!”
  两个字,决定了一船倭寇的命运。
  死就死了,想抓倭寇总能抓到,不差这一船。
  郑和船队中,有专门搭载火炮的战船,船上的官军均由舟师调拨,大部分都同倭寇打过交道,对倭寇恨之入骨,很不能啖起肉喝其血。
  平日里不能轻易下海,逮不住这帮孙子,今天遇上了,绝对是一个也别想跑!
  黑色的实心铁球不断砸进海水里,砸起冲天的浪花。
  被水柱包围的倭船在浪花中颠簸摇摆,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偶尔还要来个平位移动,简直像在做极限运动。
  海水不断灌入船舱,桅杆折断,船上的倭寇完全被吓傻了。
  不停的在船上翻滚,甚至被卷进海浪,顷刻不见了踪影。
  是人就会恐惧。
  往日里烧杀劫掠,无恶不作的倭寇,面对随时可能丧命的险境,也被吓破了胆子。
  许多人表情扭曲,嘶声大喊“妖怪”。
  不能怪他们没见识,换到后世,有哪个地球人见到了高尖端的外星文明,宇宙战舰,估计也是同样的反应。
  炮轰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一船的倭寇却像是在地狱里苦熬了一个世纪。
  有人眼泪鼻涕横流,拼命叫嚷着投降。无奈没有高音喇叭,又有炮轰和水声遮掩,明军压根听不到。
  有人承受不住压力,彻底崩溃,不愿再受折磨,直接跳海了事。
  战船上的明军也觉得火炮准头太差,不愿再浪费炮弹,干脆停止了炮击,加快速度,直接朝着倭船撞了过去。
  咔嚓一声,两船相撞,小船断为两截,整船的倭寇全部葬身大海,无一幸存。
  看着沉船时的漩涡,船上的官军表示,加固在船头的一层铁皮,果真很好用。出了这个主意的兴宁伯,果真是智谋之士。
  解决了一船找死的倭寇,郑和的船队没有停留,继续朝日本前进。
  大海恢复了平静,除了几块漂浮在海上的木板,炮声和沉船,好似从未存在过一般。
  远处,一艘三桅的大食商船目睹了刚刚在海上发生的一切。
  船上的成员都被明朝战船的威力震慑,见多识广的船长也没了声音。
  一名做阿拉伯打扮,却是满头红发的男人站在船舷处,眺望郑和船队离开的方向,眼中是控制不住的兴奋。
  陌生的旗帜,陌生的船队,这股可怕的海上力量,就来自于传说中的黄金国度?
  良久的沉默之后,大食商船转动风帆,向南驶去。
  商船的目的地是安南,红发的男人向船长提出,希望能在明朝登陆。
  “你确定?”
  “是的。”
  “好把。但我承诺的是带你到东方来,一旦到了陆地,你付的价钱,不足以让我派船员保护你的安全。”
  “我明白。”
  红发男人感谢了船长,坚持要提前下船。
  船长点点头,没再多说。
  他已经尽到了提醒的义务,这个人是生是死,就和他无关了。
  郑和的船队没有发现这艘商船,在开往日本的途中,又遇到了几艘倭船,能抓就抓,抓不住就送进海里喂鱼。
  随着距离日本越来越近,这支庞大船队的消息,终于传到了源氏耳中。
  此时,日本刚结束南北朝,实现统一不久,掌握政权的是室町幕府,统治者是足利义满,即史书上记载的征夷大将军源道义。
  建文年间,源道义曾下令严禁边民寇掠明朝,虽说效果不大,却得建文帝派遣使臣宣谕招抚,获赏金印。
  建文帝下台之后,永乐帝登位,倭寇依旧屡有扰边,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朱棣是谁?
  想要皇位直接抢,把北元打得满大漠跑的猛人。
  惹到了他,甭管是谁,都必须付出代价。
  于是,郑和和王景弘带着威胁意味十足的诏书出发,一路杀到了日本。
  源道义有些慌神,据得到的可靠情报,明朝船队近两百之数,有巨舰大炮,船身之巨,仿佛山岳,发炮之声,似海啸地动,威势非寻常战船可敌。
  船上成员,多为着袢袄皮甲的军士,动辄以“神器”扬声海上,赫赫然,有万军不挡之势。
  明朝的使者,源道义见过,明朝的战船,他也见过。
  但是,那都是怀带着“友好”的目的前来访问。而郑和带领的这支船队,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和友好不沾边。
  说他们是来攻打日本,发动战争,还更可信些。
  万分心焦也想不出办法,源道义干脆召集手下,共商对策。
  人来了,却各个愁眉苦脸,门一关,集体沉默。
  很显然,对于明朝船队的来意,大家都不看好。
  万一真要打起来,该如何应对?或者说,该往哪个方向跑?
  有人提出,先派使者前去试探。
  立刻被反驳,试探不出,更加惹恼对方该怎么办?万一被当贼寇解决掉,还能以正义的名义报仇吗?!
  双方争执不下,源道义头疼,手下也是一样。
  想不出好的解决办法,只能先派人到港口等着,万一明朝真是派军队前来攻打,也好提前有个准备。
  打不打得赢?
  总之,先看情况再说。
  日本人惶惶不能安,正为打仗和跑路做两手准备。
  郑和的船队已渐渐靠近下关,巨大的黑影出现在海面上,像是一头头巨兽,张开了大口。
  这次下东洋之行,终于抵达第一站,饱受晕船折磨的郑和同王景弘,终于能缓口气了。
  于此同时,孟清和在大宁的办学计划也初见成效。
  大宁城西,新建的儒学正式开始授课。
  两层的建筑,门前立着兴宁伯亲定,经天子审批的学规。
  最先一条,入学的学子,不分贫富,民族,无论边民还是归附部族,全部一视同仁。
  入学之后,统一发蓝色布衫,戴四方平定巾。入冬发棉袄,棉帽。
  鞑靼和女真入学者,先随训导学习汉文,评定通过之后,再进行下一步学习。
  儒学中设有武训,有武师教授骑马射箭。不要求人人习成文武全才,至少不能是手无缚鸡之力文弱酸丁。
  学中每月两次考核,文武皆优者,奖宝钞两锭,单项优异者,奖宝钞一锭。
  这种考核方式,倒和了鞑靼和女真学子的胃口。比之乎者也,基本都要倒数,论拳脚功夫,马上作战,十次里,有五六次能拔出得头筹。
  曾有御史弹劾大宁儒学违圣人之道。
  永乐帝下旨询问,孟清和立刻送上早已写好的奏疏。内中所奏,再次瘙到了朱棣的痒处,再有御史上言,一律驳回。
  理由很简单,圣人言,有教无类,循循善诱。君子六艺,古已有之。大宁儒学所为,不过因材施教,何言有违圣人之道路?且北疆边塞苦寒,时有寇边之祸,学中士子习武,临到危急时,亦能保家卫国。
  “兴宁伯即是以士从军,靖难立有大功!众卿不必多言,且观今后便是。”
  天子金口玉言,一锤定音。
  即使仍有御史给事中上言,也影响不到孟清和分毫。
  群臣只看到了大宁儒学文武兼修,却完全忽视了儒学中开办的“汉文学习班”,以及各项学规的深远意义。
  起初,朱棣也没将此事放在眼里,但在孟清和上疏之后,永乐帝顿悟了。
  负手在殿中踱步,立定,重又拿起孟清和的奏疏,几乎要将每个字掰开了看,深深印入脑子里。
  “白彦回。”
  “奴婢在!”
  “传朕旨意,赏大宁儒学,令边卫效仿行之。”
  “是。”
  白彦回领命退下,到内阁去传话,今日入值文渊阁的是杨士奇和杨荣,听完天子口谕,心中各自起了思量。
  翌日,赏赐大宁儒学的旨意送出京城。
  隔日,永乐帝再下令,赐大宁镇守,北京留守行后军都督府同知,兴宁伯麒麟服,赐钞五百锭。
  原本,皇帝给钱是好事,就算是宝钞,五百锭也能买不少粮食。
  可问题在于,发钱的时机不对。
  正赶上宫中赏赐奉天靖难功臣家眷,国公,侯爵,伯爵,都督,指挥,千户,百户,卫所镇抚,典仗命妇皆有赏赐,其中国公夫人即获赐冠服,赐钞五百锭。
  接到封赏的旨意,孟清和沉默了,不晓得该做出何种表情。
  故意的还是凑巧?
  或者说,永乐大帝在玩冷幽默?
  举头望天,仍是无解。
  干脆先领钱,其他的,再议。
  
  第一百四十四章 十一月
  
  永乐二年十一己酉,冬至
  天还未亮,大宁城中便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
  守城门的卫卒用力拍了拍脸,打起精神,举着火把,急步走下城墙,拦住了策马奔向城门的十余名骑士。
  “锦衣卫奉旨回京!”
  为首的骑士举起腰牌,明晃晃的银牌,在火光照耀下十分醒目。
  卫卒不为所动,仍横起长枪,镇守有令,不到时辰,绝不能开城门!
  临近年关,必须比平时更加小心。大宁城中聚集有不少往来于南北的商队,携带的皮货,盐巴,粮食,茶叶,哪一样都是草原上急需的。
  没仔细查验过腰牌,万一是鞑子的探子假冒,出了事,上头责罚暂且不论,单是卫卒自己心中都过意不去。
  卫卒见领队的是百户,抱拳道路,“卑下也是奉命行事,还请百户体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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