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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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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瑄示意孟清和起身,一跃下马,接过水囊,拧开盖子大口的喝了起来,晶莹的水线沿着嘴角滑下下颌,隐入领口,孟清和低下头,没事长这么好看干什么?这不是明摆着让人犯思想错误码?
他绝对不承认,此刻脑子里突然冒出了嘉靖皇帝名垂千古的一句诗,朕与将军解战袍什么的,着实是太邪恶了。
必须承认,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很少能够例外。
孟清和也是一样。
沈瑄手下的骑兵分成了几支,分批守城或是巡逻。
若是三千人一起浩浩荡荡的在草原上东奔西跑,明摆着告诉邻居,我来了,我来找你了,找着了肯定揍你个生活不能自理,你是跑还是顽强坚守啊?
有思考能力的,基本都不会选择后者。
明初边塞疆域极广,沈瑄带着的不过三百余人,其他人分散到各处,偶尔还能遇到其他屯卫和辽东卫所派出的骑兵,大家互通一下有无,交换一下消息,表达一下对邻居的不满,拍拍肩膀,掉头,继续巡逻。
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还能遇上辽王世子。宁王世子也经常带兵出来溜达,据称是和宁王一样的猛人。打起仗来赤膊上阵,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不可思议吗?
燕王世子是身体条件所限,没办法,其他几个儿子可都是弓马娴熟。戍守北边的九个藩王和世子,只要是没长歪的,基本都能拿得出手。
起初,孟清和也觉得这事不可思议,仔细想想,又不是不能理解。
历史是真实的,历史书却是人写的。
不奇怪。
明朝中后期的皇帝,也的确特立独行了些。
水囊和食物分发下去,骑兵们纷纷下马,轮换着喝水进食。荞麦饼子,仔细去除了谷壳,还带着热乎气,吃起来倒是格外的香。这还不算什么,孟清和拿出的拿出几十个咸鸡蛋就有点惊人了。
“全都仰赖副千户恩赏。”
孟清和笑容很真诚,语气更加真诚。
他没说谎,盐是沈瑄赏的,自己独吞不仗义,分给手下的弟兄们,每人分得又实在有限,干脆用最后的兽皮换了几十个鸡蛋,一坛子腌了,大家都能吃个味。
沈瑄没拒绝,也没问孟清和这鸡蛋哪里来的。倒是兵卒们脸带惊奇,鸡蛋在边塞算得上是个稀罕物,不能每人一个,基本是一人一小口,也算吃得满足。
“孟总旗。”
“标下在。”
“此举甚好。”沈副千户冷起来能让人浑身扎冰碴子,此刻却嘴角带笑,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谢副千户。”
遭到上司夸奖,不涕零也要感激,从前郎中大人身上,孟十二郎学到了不少。而且,有了沈瑄这句话,就算以后粮食不够吃了,重操一把旧业,应该没问题的……吧?
说话间,骑兵们已休整完毕,纷纷上马。
沈瑄坐在马上,修眉俊眸,君子光华,稍减凌厉,便如一块稀世美玉。
“孟总旗有功,可续为之,试百户不堪用。”
话落,扬起马鞭,骑兵如来时般飞驰而去。
孟清和站在原地,挠挠下巴,试百户不堪用?
副千户大人是说他表现很好,继续努力会再受到提拔?说不定还能捞个试百户当当?那样的话,就是真正打入大明的武官体系了。
不过,这话貌似有点熟悉啊。
孟清和挑起一边的眉毛,仔细想想,历史上的永乐帝就曾经给汉王朱高煦开过这样一张口头支票。永乐帝是怎么说来着?貌似是“太子身体不好”。
那他是信还是不信?
升不升官暂且不论,要想踏上靖难这条大船,坚决追随未来的明成祖永乐皇帝走上造反这条金光大道,果然还是应该接过沈副千户递过来的橄榄枝吧?
身为一个小虾米,有捷径不走白不走啊。
就算是要做炮灰,也要做个有格调有理想的炮灰。
孟清和站在原地,眼睛微眯,表情莫测,站在他旁边的几个边军也不敢出声,总觉得不要在这个时候去打扰孟总旗比较好。
不过,孟总旗现在这样子,着实是像准备朝某只肥鸡下手的那啥啊……
就在孟清和为今后的日子打算时,一骑快马飞驰塞外,马上骑士带来了朝廷最新的诏令,诏兴州、营州、开平诸卫军全家在伍者,免一人。天下卫所军单丁者,放为民。
第十九章 决定
孟清和在城外戍守,一连几日没有回家,自然无从得知皇帝诏令放军为民的消息。城中的孟虎与孟清江却已经从指挥使司贴出的告示上得知了其中的内容。
忙完了田里的活,回到家,话里话外说的,基本都是这件事。
“全家都是军籍的可免一人,家中只剩下一个男丁的可放为民。这么着,十二郎怎么样也能改回民户吧?”
孟虎一边将白日晒的干草铺在木板上,一边说道:“十二郎也杀过鞑子,当是为堂叔和两个堂弟报仇了,眼瞅着边塞不太平,总是能早些回乡的好。”
“你真这么想?”
“恩。”孟虎拍了拍床板,“回去了,十二郎还能继续读书科举,没什么不好。既有了之前的名声,族中的老人又记着他的好,便是不科举,也能举贤才……”
“虎子,”坐在树墩上的孟清江皱了皱眉,打断了孟虎,“十二郎未必愿意。”
孟虎有些差异,“这怎么说?”
“当初十二郎是为何从军?”孟清江放下柴刀,“为六堂叔和两个堂弟报仇不假,说到底,也是族里……子不言父过,我之前不懂这些个,可一路过来到了边塞,听的见的做的,经历过这许多事,你觉得十二郎还是以前的十二郎?你我还是以前的你我?”
“四堂哥?”
“也别叫我堂哥,论起为人处世,我比不上你,但也不是榆木脑袋。不说别的,就是咱们之前帮十二郎做的那事,换成几个月前,敢做吗?换来的粮食布匹,敢要吗?”
“那依你的意思,十二郎是不会走了?”
“这哪是你我说得算的。”孟清江低下头,再次拿起了柴刀,“我只想,便是回去了,家里也只重大哥,一样是干活,还不如在这里快活。有鞑子又怎样?十二郎都能杀鞑子,你我还比不上他一个读书人?”
孟清江话落,孟虎尚未出声,门外突然响起了孟清和的声音,“四堂哥说得好!”
屋内的两人一惊,房门被从外边推开,一身朱红袢袄,面带些许疲倦之色的孟十二郎站在门口,身后是同样穿着袢袄的丁小旗和四五个健壮的军汉。
“十二郎,你回来了。”
“四堂哥,五堂哥,这些日子辛苦两位了。”孟清和回身示意一个军汉将肩上扛着的麻袋放下,“沈副千户赏的盐巴和胡椒,孟某留下这些,余下的大家分了吧。”
“谢总旗!”
丁小旗知道孟清和堂兄弟三个还有话说,没有多留,和军汉门转身告辞。
回城时,旗中兄弟已得知皇帝下诏的事,对不想再从军的弟兄来说,这是个好事,但对天生习惯吃这碗饭的弟兄却着实是个麻烦。
再者说,符合条件的边军都成了民户,空出来的缺额怎么办?还不是一样要从同族同籍同乡勾补?
不补?
北边的鞑子来了怎么办?
明军打起仗来再彪悍,人数上吃亏,战斗力也会打个折扣。
况且诏令上只说放军为民,却没说不能再垛集成军,这其中可操作的余地相当的大。说不得最后吃亏的还是他们这些军汉和平头百姓。
在路上,丁小旗同孟清和仔细分析过,他这辈子,除非彻底翻案或皇帝格外开恩,是没有可能脱离军籍的,孟清和则不然,若是他想,完全可籍由此次离开边塞,再走科举之路。
对读书人来说,这才是正途。
“总旗,卑职句句出自肺腑。”
前郎中大人表情和语气十二万的诚恳,就像在说,您这样的大才,不行科举,不举贤才,不位居庙堂,简直是文官集团的损失,是朝廷的损失,更是大明的损失!
孟清和掏掏耳朵,“丁小旗,不用再劝了,再劝我也不会改变主意的。”
“总旗,再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孟清和咧咧嘴,他这都是总旗了,手下管着五十多个人,有田有房,在同族和乡里还有个好名声,相当不容易。不说别的,他当初从军一事可是得罪了不少人,尤其是孟广孝和孟清海,几乎是百日得罪死了。要是把这一切都丢开,一门心思的再去读书,身为族长的孟广孝一指头就能碾死自己,着实是不划算。
当建文朝廷的文官,更加不划算。
别看现在待遇好,燕王一起兵,一切不过都是镜花水月。
投降?
哪有直接跟着造反靖难光彩?
孟清和打定主意,前郎中大人苦劝无果,只能摇头。
若是换成他……唉!
孟清和反过来劝说前郎中大人,“丁小旗,心态一定要调整好,做人不能一味好高骛远,要脚踏实地,把握眼前才是幸福。”
“总旗说的是,卑职受教了。”
“丁小旗应当知道,孟某什么都吃,就是不喜欢吃亏。”孟清和压低了声音,“再者,诏令贴出几日,卫所上下如何?有几人还籍?以丁小旗这样的聪明人还看不出来?”
“总旗是说?”
“佛曰:不可说。”
孟清和笑眯眯的卖了个关子,前郎中大人也不是本人,仔细一琢磨,悚然变色。
皇帝在南边,下这样的诏令到了北边,镇边的九个王爷可都不是摆设。
“可想明白了?”
前郎中大人苦笑,“总旗如此信任卑职?”
孟清和奇怪的问道:“丁小旗何出此言?孟某可是有话不妥?”
前郎中大人再次苦笑,的确没有不妥,只怪自己太会揣摩上司的心思?还是太聪明?
果然自古贤者多寂寞。
呜呼!
打发走一路呜呼到自己家的丁小旗和帮忙送东西过来的几个军汉,孟清和关上大门,整理了一下思路,打算同两位堂兄畅谈一下人生理想和生活哲学。
做人得有追求,没有追求的人生,怎么称得上是幸福的人生?
他之前也曾想着安分老实的过日子,几亩田,一栋房,衣食无忧,足矣。
想得是挺好,到头来,不是外部条件和内部条件一样不允许吗?
在外,有孟广孝等人虎视眈眈,在内,他还要侍奉母亲,还要给两个侄女十里红妆,还要让家人都过上好日子,只想着自己安稳是绝对不成的。
如今机会摆在眼前,白白错过,他就不是孟清和。
“四堂兄,五堂兄,两位可想过今后要过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
“耕几亩田,娶一房媳妇,生几个儿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终此平凡一生?”
孟虎皱眉,日子不就该这样才安稳?
孟清江却是握紧了拳头,若他还想过这样的日子,之前就不会同孟虎说那样的话。
“亦或是手握权柄,华服美厦,良田无数,福荫子孙?”
话到这里,孟清和停住了,孟虎的眉头皱得更深,孟清江的脸色却隐隐有些泛红。
“两者相比,孰美?”
一番话说完,孟清和就老神在在的看着两人,脸上带着温和的笑,黑色的双眼微眯,仿佛深不见底。
他给了两人选择,也相当于给了两人考验。他这只小虾米要出头,就必须有亲信,与他的利益一致,真正的亲信。
前郎中大人不行,洪武帝曾亲自下令将犯官名字记录成册,这就相当于有了案底,死了的不论,还活着的,升迁调任都要先进行核实,说不定哪个环节就会遇上麻烦。
孟虎和孟清江并不是最好的人选,奈何孟十二郎手中资源有限,只能如此。
两人与他是同族,宗族之间的联系远比孟清和想象中的更深。否则,那些夷三族,诛九族的刑罚又是怎么来的?
只要他能给同族带来更大的利益,从军前的那点事,根本就算不上事了。
“十二郎,”孟虎先开口说道,“你已下了决心?”
“是。”孟清和点头,“不瞒两位堂兄,愚弟此前已得了沈副千户青眼,不日或可升任试百户一职。”
“当真?”
“愚弟还会骗两位堂兄不成?”
孟虎同孟清江互看一看,试百户?再向前一步,可就是朝廷六品官了。
孟清江的呼吸明显变得有些急促,最终一咬牙,“十二郎,以前的事是愚兄不对,以后,十二郎怎么说,愚兄便怎么做,单凭驱策!只原真能如十二郎所说,锦衣华服,田亩无数,福荫子孙。”
“四堂哥放心,”孟清和收起了脸上的笑,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清和说得到,就做得到!在此,同两位堂兄击掌为誓!”
就在孟清和同两位堂兄畅谈人生理想时,北平燕王府内,接连摔碎了三只茶盏。
正当壮年,一身盘领窄袖大红常服的燕王朱棣,虎目圆睁,面色铁青,大手用力的拍在桌案之上, “好!好!好!”
一连三个好字,仿佛带着无形的杀意,在门外侍奉的宦官缩紧了脖子,连呼吸都放低了声音。
屋内的道衍和尚却丝毫不受影响,端坐着,手捻佛珠,脸上隐隐还带着些许的喜色,
第二十章 再露锋芒一
燕王朱棣不是个好脾气的人,这一点,同他的老爹洪武帝朱元璋很像。
建文帝朱允炆继位后的一系列举动,明显就是不断在挑战他这位叔叔的底线。
先是以对朝廷不轨的罪名逮捕了燕王的亲兄弟周王,二话不说直接流放,对燕王的求情奏疏更是置之不理,直接来个冷处理。又紧接着连下了两道诏令,一道放军为民,一道保举贤才,简直就像拿着铁锹挖燕王家墙角,一边挖还一边问,位置对不对?不对就说,我一定改。
就在燕王不停拍着胸口告诉自己要淡定,咱不生气,生气就输了的时候,京中突然传来密报,建文帝还有后手!不日将从朝中派遣“可靠人士”屯守开平,届时,很可能以兵员不足为名,抽调燕山卫中精悍甲兵补充边防。
这下子,当真是让燕王头顶冒氢气,鼻孔冒火星,就差没跳起来指着朱允炆的鼻子大骂:你这小子想干嘛?!挖老子墙角不算,还要抄老子家底?!生怕老子不造反是不是?!
洪武帝立藩王时,允许每个藩王设立三个护卫,即三支亲军,用以拱卫王府,保护藩王们的人身和财产安全。必要时,这些王府护卫也可以作为边军和卫军抵御外敌,诛杀奸臣,剿灭叛乱。
依据藩王们的封地和实力,每个护卫的人数从三千人到一万九千人不等。少的九千,多的近六万。如燕王和宁王等更有节制边军的权利,手中实力绝不容小觑。
拱卫燕王的护卫为燕山卫,分燕山左卫,燕山右卫和燕山前卫。沈瑄和杨铎均出自燕山卫。
说白了,这些护卫就是燕王的私人武装。建文帝要打燕山卫的主意,目的很明确,剪除燕王羽翼,削弱燕王的武装力量。相当于直接对燕王宣告,即将以合法和不合法的手段,变相剥夺他的个人财产。
燕王不和建文帝急才怪了。
“竖子安敢如此!”
砰!
继茶盏之后,桌案也承受不住燕王的雷霆之怒,裂开了。
道衍和尚捻佛珠的手停下了,花白的眉毛垂着,半闭的双眼中却是精光四射,他知道,等了十年的机会终于就要来了。
“王爷,此恐非皇帝本意,必是朝中出了奸佞。”
道衍的话就像是在燕王的怒火上浇了一瓢冷水,待火势稍熄,又马上浇了一大碗油。
“哦?”燕王形于外的怒气渐渐消散,手握成拳,负于背后,不顾地上碎裂的茶盏,慢慢踱起了步子。
非皇帝本意?简直就是笑话!他是看着自己那个侄子长大的,谁不知道谁啊?
朝中出了奸佞?这个嘛……
燕王的步子停了下来,带着疑问看向道衍,和尚已是佛面含笑,一副超然外物的姿态。
燕王很想撇嘴,装,你再装!
“王爷,皇帝年幼,必是被朝中奸佞所惑,罔顾人伦亲情,违大行皇帝之令。王爷身为皇帝至亲,雄才大略,怀负鼎之才,正当诛灭奸邪,匡扶社稷。”
燕王没有应声,而是走到桌案旁,慢慢的坐下。
类似的话,道衍不知说过几百几千遍,这一次,他却比任何一次听得都更加认真。
“诛灭奸邪,匡扶社稷?”
“正是如此。大行皇帝有令,朝中出了奸佞之臣,各地藩王当依皇帝密令带兵入京,清君侧!”
“容孤再想想。”
“王爷!”
“明年三月,孤将入朝参拜新君。”带着厚茧的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桌案,“待到那时,再做定论。”
“王爷,机不可失,时不待我!此乃为大明计,王爷!”
“不必多言!”
燕王站起身大步离开,黑靴踩过石砖,大红的常服下摆最终消失在了门后。
看着大开的房门,道衍脸上的焦急之色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笃定和心愿即将达成的微笑。
盘膝而坐,捻动佛珠,双眸微合。
地狱未空,如何成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万法如来,我佛慈悲,阿弥陀佛。
屋内再次响起了诵经声,守在门外的宦官犹豫着探头看了看,朝着身后挥了挥手,“佛爷念经呢,等着吧。”
两个小宦官答应一声,退到一边,不敢再出声。
进入九月,愈近麦收时节,边塞诸卫防备愈加严密。巡逻马队不停,墩台之上的边军更是枕戈待旦。
自从与孟虎两人谈过,孟清和便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所谓富贵险中求,若想达成所愿,就必须敢于冒险!
大汉封侯,荣耀一生,良田万倾,福荫家人,他别无选择。
孟虎和孟清江既决定跟着孟清和做出一番事业,遇事便不再畏首畏尾。得知孟清和不当职时,三天两头的往经历司和杂造局跑,主动问明缘由之后,都是脸色一肃。
“十二郎先前所言莫非只是嘴上说说,仍信不过我二人?”
“四堂兄何出此言?”
“既信得过我二人,此等事就该吩咐我等去做。十二郎只管于军中效力,一应杂事直接交托我二人即可!”
孟清和挠挠下巴,“当真?”
“当真!”
“果然?”
“果然!”
“那好。”
孟十二郎示意两位堂兄靠近些,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吩咐了一遍,又取出藏在怀中的图纸,为了弄些纸张笔墨,见天的和刘经历陪笑脸,他容易吗?
杂造局那边也难需到门路,虽说急于上进的副使被撵回家了,杂造局里的工匠们还是受到了影响,接起外活来谨慎许多。得知孟总旗要造的东西是武器,更是连连摇头。孟清和好说歹说,也不肯给他开个方便。若非孟总旗言明此事已报告上级,恐怕会当即把他扭送到千户所。
开玩笑,造武器和造房子能一样吗?就算主要材料是木头也不行!
边军武器都是制式的,样样都有相应的规格,刀多宽,枪多长,长牌圆牌上都要刻上工匠的名字!
就算是副千户答应了也不成,这事没得商量!
没办法,孟清和只能将此事交托给孟虎和孟清江两人去办,一边交代一边感叹,怕是带到边塞来的那些宝钞,这次是剩不下多少了。
不过,只要能扛过这一次,宝钞会有的,铜钱会有的,金银都会有的!
况且宝钞属于贬值型的纸币,早点花出去也好。
孟虎和孟清江找了平日里结交的几个壮丁,守田之余纷纷上山砍柴伐木,回家连夜做活。好在城内最近是越来越紧张,走在路上,磨刀声不绝于耳,孟虎和孟清江两人的行为压根没引起旁人多大的注意。
沈副千户依旧每日在草原上巡逻来回,到孟清和戍守的瞭望墩台来补给几乎成了习惯。东西不白拿,许多事情上,沈副千户乐于给孟清和开个方便。效果目前尚不显著,孟十二郎不介意,他打算做的是长期投资,不是一锤子买卖。
同巡逻骑兵常来常往,也让孟清和的消息灵通许多。从沈瑄日益凝重的神色来判断,距离北边邻居来打谷草的日子,怕是越来越近了。
“鞑子就快来了。”
送走了沈瑄,孟清和靠着墙边坐下,拿起之前没吃完的半个荞麦饼子,就着凉水吃了起来。
“都提起精神,孟某说过不会让诸位白白送死,一定说到做到。”
“总旗仁义!”
“不过也有句话叫战场上刀剑无眼,光靠孟某的承诺不够,也得诸位自己努力是不是?”
“总旗教训的是!”
“还有,光保住命就够了吗?难道诸位不想立功?不想升官发财?不想多得几亩授田?不想为家人得些布匹盐巴?”
“总旗……”
“想吗?”
“想。”
“想要吗?”
“想要!”
“那好!”孟清和吃完了最后一口饼,拍拍手,“诸位有决心就好,有了决心……”
没等孟清和话说完,地堡二层瞭望的兵卒报,又有马队过来了。
“是边军,生面孔。”
“没见过的?”
“报总旗,没有。”
墩台山下,奉命从全宁卫赶来送信的杨铎等人,也见到了这处不同寻常的地堡。
“一路行来,可曾见到类似地堡?”
“不曾。”跟随杨铎的一名总旗回答道,“倒是见着了几处正在建堡的墩台。”
“恩。”
“百户,是否上前?”
“不必。”
“是。”
军情紧急,无暇耽搁,杨铎调转马头,马队直接朝开平卫飞驰而去。
地堡中的孟清和站在高处,看着这支呼啸而过的马队,耸了耸肩膀,“路过的,没咱们什么事。刚才说到哪里了?来,咱们继续。”
与此同时,城中的孟清江与孟虎两人终于打造出孟清和想要的“兵器”,一支又一支手臂长的木刺。选取极坚硬的木料,刷上桐油,晒干之后也是相当坚固。一般的刀剑砍上去竟发出金铁之声,几下之后,不过是留下了几道豁口。
“成了!”
第二十一章 再露锋芒二
孟总旗下定决心将自己武装成刺猬,也真的这样做了。
孟虎和孟清江制成的木刺被利用到了极限。
加强版拒马,遍插木刺的陷坑,装上木刺和长矛的独辕车,架上藤牌就是一座带刺的堡垒。真有猛士敢迎面往前冲,过了拒马也会掉进坑里。不说千疮百孔也要被串成葫芦。
从山下通往瞭望墩台的每一条路都被布下重重障碍,任何想要从此通过的敌人都必须付出血的代价。哪怕是自己人,稍微不注意也可能中招。没办法,孟清和只能下令撤去一条路上的拒马,取出陷坑中的木刺,顺便把吊在树上的木排也去掉,以免造成非战时伤亡。
掉进自己人挖的沟里,别说功劳,工伤都不算。若有某个上官过来巡查,不慎中招,自己怕是升官不成,脑袋都要搬家。
巡逻的边军偶尔从山下路过,看到被层层拱卫的地堡都会心生寒意。摸摸脖子,读书人,果真是非同一般。
沈副千户破天荒的又上了一次墩台,仔细询问过拒马和独辕车的改造方法,还将孟清和手中的图纸要走,再次出言,孟总旗可堪大用。
这张口头支票能否兑现以及何时兑现,孟清和暂时无暇顾及。他正忙着指挥手下边军对地堡进行升级版改造。没用完的木刺发挥了余热。
像个豪猪似的地堡,谁敢往前冲?除非北元骑兵玩的就是心跳。
放火?在秋季的草原放火,大家一起做烤乳猪吗?
“总旗,”前郎中大人走到孟清和身边,开口说道,“可将此法报知试百户?”
“说过了。”孟清和勾了勾嘴角,“便是其他墩台也派人告知过了。”
该做的他都做了,大家都不是笨人,好坏还是能分得清的。无论是否采用,这份人情应该会记下的。
“这件事沈副千户也知道。”孟清和突然提高嗓子,“左边,对,就是那里,再高点!”
“沈副千户可说了什么?”
“其余的没说,只是让大家好好干,干好了,有赏。”
这并非沈瑄的原话,意思却差不了多少。
“卑职在此先恭贺总旗即将高升。”
“现在说这些还早。”孟清和摆摆手,他的目的很明确,守住这处瞭望墩台,保住大部分人的性命。
至于发动防守反击……也要他有那个能力。
“关键的还是要守住这里,尤其是唯一没设置拒马的那条通道,一定要守住了。”
鞑子上不来,他们就算赢。
前郎中大人拍着胸脯主动请战,“总旗放心!卑职亲自带人去守!”
孟总旗考虑半晌,开口说道:“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如丁小旗这样的人才,更该如此!”
前郎中大人斗志昂扬,“谢总旗夸奖,卑职不敢当!”
孟总旗却一盆水浇灭了他心中的火热,“今后还有许多事要仰赖丁小旗,孟某不想这么快就痛失英才。”
前郎中大人:“……”
“所以,丁小旗还是留守地堡,这处便交给刘小旗吧。他是屠户出身,更加适合体力劳动。”
前郎中大人:“……”
话落,孟总旗背着手走了,前郎中大人立在当地,仰天长泪。
为何,他突然有了痛殴上官的冲动?
果然是离开朝廷许久,技痒了?
孟清和继续武装他的一亩三分地,防守其他瞭望墩台的边军,也陆续开始对墩台加以改造。
木刺上来不及刷桐油没关系,拒马和车阵可能阻碍己方反击也没问题,他们的最终任务是守住瞭望墩台,只要守住了瞭望墩台,能在鞑子进犯时活下来,其余的都不重要。
杨铎在开平卫停留不过三日,临行之前特地绕过孟清和戍守的瞭望墩台,见到比两日前更加严密的防守阵势,挑起一边的眉毛,举起右臂,示意马队停下。
“总旗,是前天那支马队。”
孟清和正同手下几个小旗研究哪处防守还有疏漏,听到兵卒报告,头也不抬,“估计又是路过的,不用理会。”
“报总旗,他们朝山下来了。”
“恩?”
孟清和皱了一下眉,起身攀上地堡顶层,居高临下,将墩台之下的一切尽收眼底。青色的武官服,至少也是个百户。长相看不太清楚,身上的气势倒是同沈副千户有几分相似。
官大一级压死人。孟清和有些犹豫,该不该下去一探究竟。
杨铎仰头看着墩台,俊美的面容上看不出太多的情绪。
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号角声,号角声中,是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的马队。
明军朱红色的袢袄,在马蹄卷起的烟尘中仍十分醒目。
飞驰而来的明军骑兵越来越多,不像是要回城,而是随着号角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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