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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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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京城的风风雨雨经秘密渠道传入北平,燕王决定再添一把火,亲笔撰文,历数齐泰黄子澄的罪状,咬死两人是不忠不义的奸臣,令他们官复原职是大错特错,必定会祸乱超纲。
    皇帝不听劝告,一意孤行,是昏君之兆!
    文章末尾,燕王郑重写到,皇帝若不马上改正错误,驱逐二人,做叔叔的为了社稷着想,不会继续小打小闹,一定会领兵进入南京,清君侧!
    “非臣本意,无他法,只能效仿周公辅成王,还社稷清明。”
    简言之,皇帝不听劝阻,任用奸臣,必定会危急朝纲。为了社稷安稳,他必须打进南京!
    这封奏疏送到御前,建文帝的表情会有多精彩,可想而知。
    刚晴朗几天的京城上空,又一次阴云密布。
    在山东练兵的盛庸接到旨意,皇帝表示,要粮给粮,要枪给枪,要人给人,必须在春季决战中打败朱棣!
    盛庸苦笑,皇帝决心如此坚定,是否能将不杀亲的命令先收回去?否则,士兵拼了老命也抓不住燕王。
    只要燕王平安无事,照样能带着麾下的将领造反不止,靖难不息。
    想归想,话却不敢说,也不能说。只能狠掐大腿,领旨谢恩。
    甭管能不能抓住燕王,兵要继续练,仗还要继续打。至于能不能打得赢,尽人事听天名罢了。
    北平城
    沈瑄伤好得很快,正月里便能下床行走。相比之下,朱高煦伤势虽轻,却因中毒的关系,恢复得慢一些。
    除轮值之外,孟清和大部分时间都围着沈瑄转悠。
    刘大夫诊脉,他看着。
    医户换药,他守着。
    沈瑄用饭穿衣,也要搭把手。
    理由光明正大,沈指挥伤重,部下应该勉尽所能。
    “卑职在军中伤病,全仰赖沈指挥照顾,如今不过是报偿一二。”
    睁着眼睛手瞎话,当真是一点也不脸红。
    孟清和挠挠下巴,没办法,说出真相的后果实在难以想象,还是善意的谎言更能为人接受。
    燕山后卫的军汉们被孟清和感动了,孟同知果然是讲情义的真汉子,纯爷们!
    燕王也称赞孟清和是个知恩不忘报的仁义之人,燕王妃又给下了不少的赏赐。
    只有道衍和尚一言未出,看着忙进忙出的孟十二郎,敲着木鱼笑得高深。
    几次下来,孟同知基本是望道衍而旋走,实在是这和尚笑得太渗人。
    朱高煦躺在床上,朱高燧闲得无聊,不能随军出征,让他跟着世子办事又不情愿,干脆也缠上了孟清和。
    名义上是为探望新鲜出炉的义兄,顺便和义兄讨教一下兵法。实际上,却是想听孟清和口中的番邦故事。
    朱高燧一直记得孟清和提及的那个老者,也惦记着为老者立碑。可惜没等请示燕王,先被燕王妃给否决了。
    燕王妃巾帼不让须眉,见识自然非凡。
    老者身份不明,姓氏是否为真都难以确定。这样的人怎么立碑?他日真能找到老者口中的作物,再为其正名亦可。听朱高燧转述,海外之土和多产作物似真有其事。既有真腊爪哇等番邦,那盛产土豆玉米等物的美洲应也存在。
    若能寻得土豆等物,当是利得天下的好事。
    只是,此事需从长计议,此时也非最好的时机。
    听了燕王妃的教诲,朱高燧心中顿悟,想起孟清和提及的开创家业一说,对他更生好感。
    于是,孟十二郎照顾沈指挥之际,还要费精力应付朱高燧。好在世子那里没再抓壮丁,否则他真不晓得日子该怎么过。
    盯着沈指挥用过药,敏锐察觉情况不对,孟十二郎立刻倒退一步,却还是被沈瑄扣住了腰,拉到怀里,尝了一嘴的苦味。
    自从沈瑄醒来,每次吃药都要来这么一遭。
    口头抗议?压根没有。
    武力反抗?每次都被镇压,何况,以他的武力值,哪里是沈瑄的对手。
    好言好语的商量,结果很可能是被拉到怀里上下其手。
    总结沈指挥养伤的日子,孟清和最深的感触,沈指挥像头狼,他是狼嘴边的肉。不知原因,一直没扯碎吞掉,却是隔三差五的尝一下味道,貌似在考虑从哪里下口最好。
    摸摸被留了个牙印的肩膀,孟十二郎生生打了个激灵。
    活了两辈子,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绝对的力量对比,手腕被扣紧,整个人都被锁住,望进漆黑的眼眸,只余心悸。
    必须承认,这种感觉使人颤栗。
    看看依旧没多少肉的小身板,好吧,他承认,自己只有被颤栗的份。
    沈瑄侧过头,蹭了一下孟清和的脸颊,手指挑起他的下巴,“十二郎在想什么?”
    “想很多。”孟清和顺着下巴上的力道仰起头,看着俯视自己的美人,“指挥,你身上的伤还没好。”
    “我知道。”沈瑄又啄了一下孟清和的嘴唇,见他因汤药的苦涩皱眉,低低的笑出了声音。
    “……”这是调戏还是纯粹的欺负人?
    怎么想,都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心酸中,孟十二郎再次怀念上辈子的好身材。
    奈何怀念终究只能是怀念。
    呜呼哀哉。
    悲哀时,忽听门外传来朱高燧的声音,孟清和连忙起身,扣在腰上的手臂却纹丝不动。
    “指挥?”
    沈瑄低头,如玉的面容带着浅笑,“终有一日,十二郎要习惯的。”
    习惯?
    孟清和有点傻眼,甚至忘记了挣扎。
    指尖探入衣领,挑起一段锦绳,送到唇边,黑眸盯着孟清和的双眼,“十二郎不曾想过?”
    朱高燧已经到了门口,房门开启的吱呀声在耳边不断扩大。
    孟清和张张嘴,根本发不出声音,他有点被吓到了。
    沈瑄终于松开了手臂,看着孟清和,黑眸中闪过笑意,借着屏风的遮挡,啄了一下他的鼻尖,“吾欲与十二郎白首,十二郎当真明白?”
    屏风外,朱高燧兴冲冲说道:“沈指挥,孟同知,我又来讨教了。”
    屏风内,沈瑄直起身,乌发墨眉,纻丝蓝袍,修竹如玉,君子雅然。
    只有孟清和石化当场,他想同沈瑄在一起,也想过各种困难,但沈瑄预期达到的目标,比他的设想高出无数个百分点。
    僵硬的随着沈瑄行礼,口中应着朱高燧的话,孟同知的心思早已飞到了天边。
    比起大明的侯二代,他果真是一点也不够看吗?
    建文三年,三月
    燕军与南军同时做好了大战的准备。
    张玉战死后,沈瑄被任命为中军大将,张辅、郑亨为副。有拼杀出的凶名,加上燕王义子的身份,军中无人不服。
    朱能将左军,右军主将李彬战死,安陆侯吴杰奉命顶上,徐忠领前军,房宽仍将后军。
    鉴于房宽在白沟河之战中的表现,朱棣本想将后军交给谭渊。又经东昌之败,为了稳定军心,房宽才没被撤下。但他清楚,如果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不能好好表现,后军主将一职仍要退位让贤。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如果不想落到何寿邱福一样的待遇,房宽就必须操起家伙同南军拼命,没有其他选择。
    南军方面也已摆好了阵势。
    燕王率军抵达滹沱河时,盛庸已在夹河立下营盘,平安率军从真定出发,驻师单家桥。
    燕军前锋过陈家渡,两军相聚不过四十里。
    燕王派出游骑探查盛庸大军情报,随军出征的孟清和主动请命,却被沈瑄无情的打了回票。看着彪悍的边军骑兵和敦实的蒙古汉子,孟同知摸摸鼻子,好吧,他去负责后勤。
    辛巳,两军列阵夹河。
    盛庸排出以火器和弓弩为中心的战阵,即便无法再诱燕王进阵,却足以克制燕军的骑兵。
    战阵前有特制的立盾,盾牌后的南军哼着小曲,轻松射击敌人。只要燕军敢往前冲,绝对的铁珠弩箭招呼,来多少杀多少。
    一次冲锋,倒在阵前的燕军骑兵尸体就有上百具。
    燕军也用火铳与弓箭回击,却都被阵前的盾牌挡了下来。
    燕王亲自发起冲锋,结果除了他自己,其他人都成了敢死队,敢于往前冲,也敢于被南军杀死。
    盛庸打定了主意,骑兵冲锋,南军绝对不是燕军的对手。既然不能在对冲中取胜,那就干脆和敌人拼消耗。
    摆出这样乌龟壳似的防守阵型,不能把燕王磨死也能把他逼疯。
    燕王的确无计可施,冲又冲不上去,射箭开枪都被盾牌挡住,用火炮轰倒是个办法,可为了大军加快速度,增强机动性,压根没带几门火炮,根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局势对燕军十分不利,继续这样下去,怕会真如了盛庸的意。
    孟清和也看到了战场上的情形,盛庸果然厉害,这样的阵型简直是量身为燕军打造。碰上其他军队未必管用,可对上以骑兵为主的燕军,绝对是克星。
    想要攻破战阵,必须先突破那片盾牌。
    孟清和也想到了火炮,然后摇了摇头,随即,目光落在运粮车的长杆上,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顿时眼睛一亮。
    
    第八十九章 大胜

    夹河之战;燕军初战不利;南军士气大震。
    麾下部将纷纷请命主动出击;盛庸却坚决摇头。
    自家人知自家事;朝廷已是多次召集卫军,最有战斗力的步卒早在耿炳文和李景隆手里消耗殆尽。以如今二十万南军对战燕军骑兵;并无必胜把握,依靠战阵死守才勉强挡住骑兵的冲锋。
    盛庸的本意是将燕军拖入消耗战。
    陛下富有四海;燕王不过占据北疆苦寒之地,麾下士兵的确强悍,但粮饷补给却远不是朝廷的对手。
    依靠抢劫军粮又能维持多久?
    只要派重兵保护好粮道;燕王劫得军粮必定要付出相当的损失。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盛庸拼得起,朱棣不行。
    南军将领被初战胜利冲昏了头,显然忘记了之前郑村坝和白沟河的惨败。便是沧州之战,胜得也是相当不容易。
    身为南军主帅,盛庸必须时刻保持冷静。若是也和部将一起脑袋发热,这仗就没法打了。
    “我等以战阵消磨燕逆战意,灭其斗志,燕逆必乱。”
    一旦燕军露出破绽,才是大军进攻的良机。不然,盛庸宁可继续用乌龟壳和燕王对耗。
    压下众将的请战,盛庸严令,再战时,若有谁敢贪功冒进,不顾大局,休怪他不讲情面,军法处置!
    换句话说,这个乌龟壳似的战阵必须守住了,若敢临阵不守将令,不听指挥,那就掂量一下自己的脖子有多硬。擅自冲出去,不被燕军杀死,回来也照样要挨一刀!
    盛庸使出了铁血手腕,再无人敢叫着主动出战。
    不管暗地里如何鄙视盛庸胆小,表面上必须服从军令。
    翌日,天尚未大亮,南军便在夹河旁列好战阵,等待燕军前来进攻。
    从早晨到中午,从地平线绽放出第一道曙光到火轮高悬,始终不见燕军的影子。
    漫长的等待让很多将士焦躁不安,连盛庸也是惊疑不定。
    燕王是员悍将,举世皆知的猛人。论兵法战略,除了随太祖高皇帝征战天下的开国武将,无人能出其右。魏国公徐辉祖算一个,可他的用兵之道与朱棣完全是两个概念。
    徐辉祖擅长正面进攻,燕王却更喜欢进攻侧翼。势均力敌的打一场和背后下手,燕王往往选择后者。
    通过对燕王的研究,盛庸总结出,在战场上,朱棣对十分乐于玩偷袭。
    上行下效,燕军将领自然积极向他靠拢。
    抢劫军粮,游骑骚扰,抢完就撤,打完就跑,燕军的这些业务都是相当熟练。
    藩王又如何?谁规定藩王就必须光明正大?
    想到这里,盛庸开始担心,燕军迟迟不发动进攻,莫非又想玩阴招?
    一整天,南军上下都在焦急与等待中渡过。燕军大营始终静悄悄,不见任何动静。
    终于,盛庸也等不住了,派出手下骑兵前往燕军大营一探究竟。到底是怎么回事,总要看个明白。
    骑兵出发,乌龟壳似的战阵依旧。
    一刻等不到消息,盛庸便一刻也不敢放松。
    万一燕军埋伏在附近,等着战阵出现破绽发动进攻怎么办?虽然可能性不大,也不得不防。
    前去探查消息的骑兵迟迟未归,盛庸心中更加焦躁,不得不派出第二股骑兵。
    “主帅,莫非是燕逆见形势不利,连夜北逃?”
    都指挥庄得的话,也代表了部分南军将领的想法。
    盛庸摇摇头,这不是燕王的作风。
    见主帅摇头,庄得干笑两声,不再开口。
    良久,第二波骑兵仍是未归。盛庸咬咬牙,手一挥,派人再探!
    几次派出骑兵,均是有来无回,众人心中打鼓,莫非真有埋伏?
    终于,骑兵离开的方向腾起了烟尘,不等松口气,盛庸立刻拧起了眉头,情况不对!
    从战袄与头盔来看,来的并不是南军骑兵,而是燕军!而且全都是蒙古骑兵,朱棣花钱雇佣的外援。
    “结阵!”
    不用盛庸下令,将士们立刻打起了精神。
    盾牌立起,火铳弓弩齐备,只要燕军骑兵进入射程,定叫他们知道厉害。
    马蹄声如奔雷,南军将士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恰如在陷阱旁等候的猎手一般。
    奇怪的是,百米之外,燕军骑兵突然拉住了缰绳,从背上取下硬弓。
    在南军惊讶的目光注视下,一支支样子有些奇怪箭矢,织成一片铁幕,如雨般落下。
    南军立刻用盾牌抵挡,不想箭矢撞在盾牌上,竟发出了火药的爆裂声。一阵刺鼻的味道蹿进鼻孔,灰黑色的烟尘中,举盾的南军睁不开双眼,只能大声的咳嗽。
    燕军三轮齐射,立刻调转马头,南军想回击也找不到对象。
    趁着南军的混乱,燕军推出了为数不多的火炮和连夜建造的投石器,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南军的左翼被铁球和巨石硬生生砸开了一个口子。
    之前撤下的燕军骑兵从缺口杀入,如一支长矛,狠狠在敌人的身上扎出了一个口子,等着放血。
    燕军的火炮和投石器并不多,经过两轮射击,粗制滥造的投石器宣告寿终正寝。
    冲阵的燕军骑兵又射出一轮火箭,增大左翼的混乱,南军的确乱了,可没计算好距离的燕军骑兵不得不跟着一起咳嗽。
    眼泪鼻涕横飞中,燕军心中打定主意,无论得罪谁,坚决不能得罪燕山后卫的孟同知!
    着实是坑人呐!
    大军左翼的混乱引起了盛庸警觉,了解情况后,马上抽调部分中军前去增援。为提防燕王从侧翼下手,盛庸特地加固了战阵的两翼,只派骑兵冲锋,累死也冲不进来。不想燕军竟用了如此手段,饶是盛庸也吃了一惊。
    按下心头不祥的预感,盛庸下令全军稳重阵脚,绝对不能乱,不能给燕军任何冲破战阵的机会。
    燕军以骑兵为主,肯定不会携带大量的火炮,所谓的投石器也不过是假冒伪劣产品,起决定作用的肯定还是骑兵!
    盛庸的想法很正确,调兵的动作也很快,奈何却是无心算忧心,终究好慢了一步。
    大军左翼的混乱尚未平息,右翼又传来一阵鼓噪声,燕军骑兵趁着南军左翼陷入混乱,向南军右翼发起了进攻。
    依旧是火箭打头阵,之后却不是投石器和火炮,而是燕军投掷出的长矛。矛身一样经过了个改造,力气大些的,竟能直接穿透南军的盾牌。
    在后方观战的孟清和看得咂舌,如此标准的投掷动作,这般让人惊叹的臂力,放到后世,绝对是奥运奖牌水准。
    不过,只是投掷长矛,需要光膀子吗?
    看着壮汉们隆隆鼓起的肌肉,孟同知赞叹之余,脑门上冒出了数个问号。
    或许是个人爱好?天知道。
    获悉右翼大乱,盛庸不得不继续拆东墙补西墙,再派中军支援。
    隐约的,他似乎猜到了燕军的打算,借着突破左右翼,调动中军,趁乱发起总攻。
    可猜到了又能怎么样?对两侧被袭视而不见?若是中军不动,恐怕佯攻也会变成真攻。燕王对战机的把握有多准,盛庸一点也不想用鲜血和生命去体验。
    派出援军之后,盛庸下令中军加固防守,绝不能给燕军任何突破的机会。他想得很清楚,只要撑过前三次进攻,战局会再次陷入僵持,对己方更有利。
    可惜想得再好,终究无法成为现实。
    见盛庸开始调动中军,燕王果断下令,按计划发起进攻!
    上万燕军步卒列成长阵,效仿盛庸大军,将盾牌列在最前,顶着南军的弓弩和箭矢前进。虽然燕军多是圆盾,通过刀牌手的配合,足以护住要害部位。
    如此列阵,绝对是赤果果的山寨。
    可在战场之上,以彼此的立场,盛庸是不可能也没办法就知识产权和专利等问题同朱棣开展讨论的,只能一边大骂朱老四无耻,竟然玩山寨!一边眼睁睁看着燕军逼近。
    “火铳,弓弩,准备!”
    南军左右翼被燕军牵制,燕军列阵,目标直指中军,盛庸只能迎战。
    现在的南军就像是一只乌龟,四条腿都被缠住,脑袋还能继续缩着?那样只能死得更快。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南军的弓弩最先破空,火铳的有效射程达不到一百步,装填时间又长,必须等燕军更近才能开火。
    放燕军进入射程之内,相应也加大了自身的危险程度。
    可盛庸没有其他的办法。就算他把朱棣使用骑兵的战略研究透了,一旦燕军下马步战,除了硬拼别无他法。
    盛庸很郁闷,骑兵用得好好的,下马步战作甚?
    在即将进入南军的火铳射程时,号角声响起,燕军突然停下了脚步。
    战阵前排的燕军士卒,手持腰刀敲击着盾牌,发出一声又一声钝响。后排士卒用长枪猛击地面,每一次,都伴随着整齐的杀声。
    肃杀的气氛从对峙的中心开始蔓延,两翼的喊杀声似乎距离很远。
    无论手持盾牌长枪的燕军还是盛庸麾下中军,眼中只有对面的敌人。
    火药爆炸声中,南军的火铳手开始射击。
    哪怕燕军仍在射程之外,南军的将领们也顾不得了。
    燕军身上的煞气让人心惊,不等正式交锋,部分南军士卒已开始脚软。
    南军一轮火铳之后,趁着填装火药弹丸的间隙,燕军再次向前。
    南军弩箭飞来,盾牌后的燕军用弓箭回击,并未给南军造成太大的杀伤。相反,越来越多的燕军在敌人的弓弩和火铳声中受伤倒下。
    可燕军仍在向前。
    盛庸的眼皮开始跳,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终于,在双方几乎能看清彼此面容时,燕军再次停下,这一次不再是威慑,而是真正的图穷匕见。
    一支支足有六七尺长的木杆,突然从燕军阵中飞出,直入南军阵中。
    铁钉横贯在杆头,钉末有逆钩,杆尾贯有长绳,掷出长杆的都是燕军中最强壮的猛士。
    长杆或飞入南军阵中,或杀伤了南军的士兵,更有几支长杆竟然穿透了南军的盾牌!唯一的解释,军器局偷工减料,以次充好,用木头代替铜铁,肥了自己的荷包,却害了战场上的士兵。
    无论如何,南军都被燕军这一手弄得有些懵。
    见攻击有效,燕军汉子们高喝一声,拽紧杆末的绳索,猛地用力向后拉。
    一时间,盾牌与南军齐飞。
    众人反应不及,眼睁睁的看着盾牌和刀牌手一起被拖走。
    被拖走的的刀牌手也是愣了半晌,直到被拖入燕军阵中,看到那一张张不怀好意的面孔和雪亮的刀光,艰难的握紧了腰刀,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随即,燕军掷出更多的长杆。有凶猛之士,压根不惧弓弩和火铳的威力,直接端着长杆去勾南军的盾牌和刀牌手,几乎是一勾一个准。
    反应过来的南军立刻拉住盾牌,抓住长杆,坚决不能被敌人拖走。
    一个抓不住,两个一起上,两个不行,那就三个!
    于是,在两翼将士刀剑齐飞,打生打死之时,双方中军展开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拔河比赛。
    有南军被拉走的,也有燕军立扑的。
    南军发射弓弩火铳,燕军用弓箭和长矛回击。
    至于比赛的公平性?
    没人在乎。
    毕竟,这场比赛的失败者要付出血和生命的代价。
    盛庸和麾下将领目瞪口呆。
    这是打仗?
    从古至今,没见过这么打仗的。
    一切的兵法谋略,在某个不按牌理出牌,又擅长发散性思维的家伙掺一脚之后,都变得如此苍白。
    燕王的奇袭,盛庸有办法应对。
    步卒对战,南军也可以硬抗。
    可眼前这样?盛庸流下了冷汗,明明之前的战斗还很“正常”,怎么到进攻中军突然变了?
    区别对待搞歧视?
    无论盛庸怎么想,总之,孟清和提出,沈瑄上报,经燕军众将润色,最后由燕王拍板通过的战略计划,在战场之上发挥出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甭管手段是不是高明,是不是上得了台面,只要能赢得胜利,朱棣统统不在乎!
    拔河比赛进行到一半,燕军后方又响起了号角声,早已准备就绪的骑兵,由燕王亲自率领,猛冲盛庸的中军。
    大军两翼被谭渊和朱能牵制,盛庸再调不出援军。
    眼见朱棣冲了上来,锋利的长刀瞬间抹了几个刀牌手的脖子,盛庸中军顷刻间大乱。
    沈瑄率领骑兵紧随燕王身后,手持长枪,恍如杀神。
    见到他,南军压根不敢上前,如见到恶棍的善良市民,尖叫一声,转身就跑。
    燕王正砍得高兴,忽然发现敌人全都撒丫子奔了,一个不留,战场周围瞬间清空。
    握着长刀,朱棣满脑袋问号,看到身后的沈瑄,顿时明白了。
    “瑄儿。”
    “卑职在。”
    “战场这么大,何处不能砍人?离孤远点。”
    “卑职要保护王爷!”
    “孤很安全。”有侄子给的防护罩,只有他砍人的份,谁敢砍他?
    “卑职必须保护王爷!“
    朱棣瞪眼,有他跟着,自己还怎么砍人?
    沈瑄十分坚定,跟着燕王,或许还能捞上几个为了战功不要命的,不跟着燕王,八成一个都砍不着。
    跟在沈瑄身后的孟清和低头,心中默念:沈指挥忠心耿耿护卫王爷,王爷英明神武真龙出世,绝对的君臣相得。
    至于燕王明晃晃的撵人意图……他什么都没听到,也什么都没看见。
    燕王甩不掉沈瑄,只能看着即将到手的鸭子一个又一个扑腾着飞了,一点办法也没有。
    无奈的仰头望天,不撵走中军大将就砍不了人的的主帅,旷古绝今,除了自己还有哪个?
    战斗一直持续到傍晚,起初,燕军占据了战场优势,很快,南军在盛庸的指挥下渐渐稳住阵脚。
    进攻南军左翼的朱能奋勇拼杀,渐有同燕王汇合之势,进攻南军右翼的谭渊却出了意外。
    冲阵时,战马的蹄子突然陷入坑中,马腿折断,谭渊一个不慎跌落马下,未及起身,被南军将领庄得捡了便宜,一刀砍死。
    此情此景,在雄县也曾发生过。那时,不慎落马的是南军将领杨松,趁乱砍人的则是孟清和。
    到了地下,谭渊绝对会与杨松惺惺相惜,同样都是战死,他们怎么就能死得如此憋屈?
    谭渊壮烈之后,庄得有点傻。
    意识到自己刚砍死了哪位,庄得瞬间斯巴达了,心情之激动堪比中了千万巨奖。
    可庄得也没能高兴多久,张辅带着骑兵很快杀到。
    一声“看刀”,庄得立刻脑袋搬家,紧跟谭渊的脚步去地下与杨松相会了。
    中了巨奖却一分没能花出去,庄得怕是比谭渊更加郁闷。
    夜色—降临,交战双方不得不鸣金收兵。
    盛庸连夜召开作战会议,会开到深夜,南军将领都是面色凝重。
    燕王的脸色也不怎么好,虽然胜利的天平向己方倾斜,可手痒却砍不了人,身在战场却只能做个旁观者,怎能不让他憋气?
    闻听谭渊战死,光荣的方式还相当的不可思议,燕王更是气上加气。
    升帐之后,黑着脸的燕王表扬了献计的孟清和,对作战勇猛的将领一一褒奖,缅怀了壮烈的谭渊。末了,郑重说道:“明日中军押后,孤领左军一同出击。”
    说罢,压根不给沈瑄提出异议的机会,直接宣布散会。
    走出大帐,朱能拍拍沈瑄的肩膀,“子玉,你放心,为兄一定保护好王爷。”
    沈瑄:“……”
    “说到底也是没办法。你一往前冲,敌人都跑了,仗还怎么打?”朱能咧咧嘴,“明天千万别往为兄这边冲。张辅那小子临战不久,往他那边冲,记住了啊。”
    沈瑄:“……”
    等到朱能走远,孟清和瞅瞅沈瑄,“沈指挥,卑职理解你。”
    沈瑄侧头,眯眼,突然笑了。
    孟清和后颈发凉,干嘛要嘴快?今夜,他是不是应该换个帐篷睡?
    可惜,孟同知到底未能如愿。
    翌日,走出帐篷的孟十二郎面上无事,摸摸肩膀和颈后,忍不住呲牙。
    片刻,似想起了什么,耳根微红。
    好在今天还要打仗,万幸啊!
    夹河旁,两军再次列阵。
    南军在西南方向,燕军在东北方向。
    盛庸针对燕军的战法重新做了布置,虽不能一举克敌制胜,至少不会像昨天一样被压着打。
    双方你来我往,燕王多次率领骑兵冲阵,战况始终焦着。
    南军已有准备,火炮和长杆都未能取得如昨日般的成效。不过,南军的战阵也不再像乌龟壳一样让燕军无处下手。
    两军从辰时打到未时,小范围内互有胜负。
    到了后来,双方士兵实在累得受不了,干脆坐到了地上,等到缓口气,站起来再继续。
    正僵持中,突然一阵大风,卷着砂石从东北方向吹来。顺风的燕军都被吹得东倒西歪,更不用说逆风的南军。
    风起时,天空乌云笼罩,加上被风吹得睁不开双眼,南军压根看不清眼前的敌人,只能听到风中夹杂的燕军号角和战鼓声,为了活命,干脆扔掉武器,转身就跑。
    方向对不对无所谓,只要能保住性命就行!
    这风实在太邪门了,难不成燕王果然是真龙,上天才会如此相助?
    南军顷刻大乱,燕王不会放过如此良机,不管三七二十一,全军总攻。
    大风中,盛庸军队大败,二十万大军十不存一,还活着的纷纷投降。
    盛庸被亲兵护卫,向德州方向奔逃。
    燕军一直追到滹沱河才停下脚步。
    撤兵回营后,众将均是尘土满面,士卒更是像在泥土中滚过一般,必须依靠声音才能认出眼前到底是不是熟人。
    燕王也是下马擦掉了脸上的泥土,才进入大营,见到同样狼狈的沈瑄朱能等人,顿时大笑出声。
    自东昌一败,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燕王畅快了,战报送到南京,建文帝却傻眼了。
    木然的坐在皇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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