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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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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广孝如此心窄不免让老人们看不过眼。莫非一定事事都要大郎拔尖才成?难道他忘记了四郎?比起病在家中,让县中大令厌恶的孟清海,许多族人都认为,如今已是燕军小旗的孟清江更出息些。
同样都是亲生儿子,孟广孝也太偏心了些,难怪有四郎寒心。
谈及此,不免要佩服孟重九的眼光和行事。先是对孟王氏等照顾有加,又让孟虎跟随十二郎一同前往边塞,如今孟虎升了小旗,据闻不日还将升任总旗,只要十二郎日后能飞黄腾达,就绝对忘不了孟重九的情分,必定会额外照顾孟虎这个堂兄弟。
要么说姜是老的辣,不得不服气。
孟氏族人心中各有思量,各自打着算盘,孟广孝同族中老人安排好近日巡屯事宜才返回家中。
刚进门,孟刘氏就迎了上来,告知孟广孝,孟清海出屯了。
孟广孝吃了一惊,“朝廷的军队还没走远,他不要命了?再说他身子刚好,外边天冷,这不是胡闹吗!”
“我也劝过了,大郎就是不听。”孟刘氏一脸的愁容,“说是去寻县学中的同窗家人,我着实是拦不住。好在那家人也住在里中,相隔不远,大郎只说去去就回。”
“县学中的同窗?”
“对。”孟刘氏想了想,说道,“好像是姓杜。”
姓杜?
孟广孝拧紧了眉头,脑子里始终没有印象,大郎极少在家中提起学中诸事,更少言及同窗。
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天色,孟广孝到底还是不放心,紧了紧身上的棉衣,再次走出了家门。
“当家的,你去哪?”
“大郎是向东去了?我去东边的角楼等着,再托巡屯的人帮忙看着,若是天色晚了,别被关在屯外。”
“哎。”
孟刘氏应了一声,目送孟广孝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
此时是农历十月,北疆的天气一日冷似一日。
李景隆率领的大军进渡卢沟桥时,发现桥头没有守军,升任都督的瞿能进言,燕王手下多知兵,弃守此桥,怕是刻意引大军围城。燕军在城内必定设置重防,攻城时应当小心。
大部分人却不以为然,李景隆更是放言,“不守此桥,吾知其无能为矣。”
听到此言,瞿能无语了,和瞿能有同样想法的人也沉默了。
主帅脖子上顶着的到底是脑袋还是个葫芦?
事实上,瞿能等人误会了,李景隆口出此言并非只是骄傲自大,也是为了安定军心。他麾下收拢了不少真定的败军,这些人本就对燕军心存惧意,哪怕知道瞿能的话有道理,他也不能认同,并且要坚决反对。
当此攻城之战,士气和军心至关重要。
军心一乱,仗还没打就先灭了几分士气,对进攻一方可不是什么好事。
李景隆是草包不假,可也是个熟读兵书的草包。加上李文忠的熏陶,抛开他性格上的弱点和行为上的偶发弱智,对大局形势的判断基本不会出错。
北平对朱棣至关重要,一旦北平有失,燕军必将人心涣散,不攻自破。
李景隆瞅准了这一点,下决心一定要打下北平城。
只要打下北平城,让燕军失去依托,必能打败朱棣!
他要让那些背后讥笑他的人看一看,他到底是不是李文忠的儿子,配不配得上曹国公这个爵位!
城内的守军准备充分,檑木巨石,火炮弓箭都被送上城头,城墙内的藏兵洞也安置了守军,一旦南军架梯登城,洞内的守军将发挥巨大的作用。
朱高炽同燕王府仪宾李让站在城头,看着城下密密麻麻的攻城军队,哪怕做好了心理准备,头皮仍是一阵阵发麻。
虽是朱棣的长子,但在临阵经验上,朱高炽还比不上两个弟弟。
父王和母妃的话犹在耳边,心跳仍是不断的加快。
五十万人,听在耳中不过是一个简单的数字,真实的呈现在眼前,却是无法形容的心惊与震撼。
城内守军不到十万,余下的都是普通百姓,自己真能如父亲期望的那样守住北平吗?
万一守不住……
容不得朱高炽多想,城下的南军已开始在九门外建造堡垒,架设火炮,推出撞击城门使用的木车,五十万大军分别列阵,在各军将官的带领下,开始了第一次进攻。
火炮轰鸣,巨大的铁球纷纷砸落,有的甚至飞过城投,坠入城中,但凡被铁球扫过的守军,非死即伤。
比起李景隆大军使用的火炮数量和威力,朱棣在真定城外的炮轰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根本不值得一提。
说白了,燕军的火炮大都是私造,属于小作坊敲打出来的三无产品。朝廷军队使用的火器才是正规兵工厂生产制造,有质量保证。
两相对比,高下立现。
想用火炮对轰?根本做不到。
城墙上很快被砸出了无数的坑洼,铁球在城头滚动,木造的敌楼燃起了大火,风助火势,似为攻城军队指出了进攻的方向。
无数的云梯被架在城墙之上,攻城的南军在进攻的鼓声中,一波紧接着一波的往城墙上爬。
从天空俯瞰, 北平城似要被人海淹没。
城头的守军也不甘示弱,接连推下檑木巨石,藏兵洞中的守军豁出去扑到云梯上,拉着梯子上的南军一起摔成肉泥。
惨叫声转瞬即逝,鲜血成为了死亡最好的点缀。
战鼓一声急似一声,震天的喊杀声中,南军推着攻城车,一下又一下的撞击着城门。
城门发出沉闷的轰鸣,土石从城墙掉落,伴随着城头落下的箭雨,不断有南军倒下,或许已经停止了呼吸,或许仍在生死线上挣扎,没人在乎。
战争中,死去的士兵永远只是统帅案头一个冰冷数字。
李景隆需要的是不停进攻,直到攻下眼前的城池,哪怕将五十万大军全部葬送也在所不惜。
朱高炽必须守住城池,不只为了父王的嘱托,更是为了战争的胜利,为了活下去。
南军战败,还可以后退再战。
北平失守,城中的所有人都没有退路。
当眼前的一切都被鲜血染红,年轻的朱高炽反倒不再紧张。
他甚至亲手杀死了一名攀上城头的南军,刀剑刺入人体的声音,鲜血溅在脸上的温热,让他的情绪开始沸腾。
朱高炽的表情变了,似乎明白祖父和父亲口中的战场到底代表着什么,面对着无尽的喊杀声和鲜红的血,他不能后退,不能胆怯。
脚下是父亲交给他的城池,手中是足以取人性命的利器。
他是朱高炽,是燕王世子,身上流着太祖高皇帝的血!
箭只的破空陡然响起,竟是身披铠甲的燕王妃将城头的南军一箭射落。
看着站在身边的母妃,看着在周围拼杀的士兵,这一刻,朱高炽胸中涌起了无限的勇气。
他能守住北平,一定能!
城下,李景隆大军发起了一次又一次的进攻,李景隆的大纛立起,彻底激发了南军的士气。
就在双方交战最激烈的时候,几个身着棉衣的百姓被押到李景隆面前,不待亲兵叱喝,其中一名被乱箭射伤的中年人突然挣扎着跪在地上,开口说道:“我等痛恨燕逆久矣,冒死前来是有要事禀报。”
这个中年人正是杜奇的父亲。杜奇被燕王杀死,家人却逃过一劫。听闻朝廷大军到来的消息,杜父老泪纵横,唯一的期望就是大军破城,将燕王一家擒杀,以慰儿子在天之灵。
恰逢孟清海前来,托言身为杜奇同窗,理应对其家人照顾一二。言语间慨叹杜奇死得冤枉,直言燕王听不进劝谏,滥杀无辜,是自取灭亡之举。不经意提及同里的几名巡检被调去守丽正门,可见城内的守军人数捉襟见肘,此战朝廷必胜无疑。
听闻此言,杜父脑中灵光一闪,“朝廷大军将到,若能助大军些许,也是为我儿报仇了!”
想到这里,再顾不得其他,起身便要去给朝廷大军报信。
乱军之中生死难料,被当成奸细杀了也有可能。但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只要能为儿子报仇,一切都值得!
只是家中的妻子和两个年幼的孩子该如何安置?
视线落在孟清海身上,此子能冒险前来探望,必定是忠义之人,值得托付。
听到杜父的打算,孟清海连忙劝道:“杜伯父,万万不可!”
“我意已决!”
杜父一躬到地,言道,若能为儿子报得大仇,后侥幸存活,必将重谢。
孟清海满脸焦急之色,做势阻拦却没拦住,杜父毅然决然的走出了家门。
杜父没有回头,自然也不知道,在他身后的孟清海,口中不停发出焦急的呼声,脸上却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此行计划已久,说出巡检之事也非偶然。
燕王起兵造反,朝廷派来大军,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一旦燕王造反不成,朝廷追究下来,十二郎一家必死,孟重九也逃脱不开,族人不论,有了杜家人,保住自己一家性命应无大碍。
若是朝廷输了,燕王追究的话……孟清海转过身,好言相慰杜父的妻子和两个幼子,眼中闪过一抹晦暗。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真到了那一步也怪不得他。
说不准,杜家人还会成为他晋身的台阶。
李景隆对杜父口中的情报半信半疑,但战况已陷入胶着,无论真假都要试一试,即便不成,也不过是损失些兵卒。
想通其中关节,当即下令从左军调派主力,猛攻丽正门。
果然如杜父所言,丽正门防守不如其他城门严密,守军人数不少,战斗力却差了一截。
奉命攻门的部将大喜,若能攻下此门,最先进入北平,必得此战首功!
“进攻!”
李景隆听到回报也是面露喜色,看向城头,此役必下北平!
就算朱棣赶回来,也再无回天之力。
可李景隆和攻门的将领都高兴得太早,虽然守门的军队战斗力不强,四散溃逃,奈何却有一股可怕的生力军加入。
一群由王府宫人带领的城中妇女,突然出现在丽正门后。
这群拿着菜刀擀面杖的妇女同胞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战场?
没人能给攻打丽正门的南军解惑,大块的石头和瓦片已是兜头砸了过来,间或夹杂着被火炮轰下的城砖。
北平城的女人们,让远道而来的南方汉子彻底见识到了北地巾帼的风采。
她们不会吴侬软语,不会吟诗作画,但她们用手中的板砖和瓦片告诉了远道而来的客人,传说中的塞北风情,绝对是非同一般的火辣辣。
顷刻间,丽正门前的南军被招呼得满脸开花。
城头的朱高炽得知丽正门危急,立刻派梁明率军前去增援。北平九门,任何一门都不得有失。
梁明到时也有点傻眼,毕竟眼前一幕着实少见。
之前被南军打退的巡检和壮丁也手持武器扑了回去,显然是受到了女同胞们的鼓舞,被彻底激发了士气。
“是个汉子就往前冲啊!”
突然爆发出强悍战斗力的守军,瞬间打乱了南军进攻的节奏。
之前几刀就能解决的,现如今,即使是死也要拖上一个,这样的对手不得不让人胆寒。
战场之上,比的就是谁更狠,谁更不要命。
守军发了狠,又增添了援军,南军错过了最好的进攻时机,伤亡不断扩大,只能从丽正门撤了下去,继续用火炮进行轰击。
丽正门艰难的守住了,其他八座城门也是险象环生,傍晚时分,南军响起了收兵的号角,攻城的军队如潮水一般退回了大营。
城中的守军暂时能松一口气,顾得不得休息,纷纷安置伤员,清点战损。
朱高炽没有回燕王府,而是同李让梁明一起留在城头,看着城外大营中的火光,陷入了沉思。
父王归期未定,继续这样下去,北平城怕是守不住。并非他妄自菲薄,而是士兵人数的对比着实太过悬殊。
如果城中有耿炳文一样的将领,或许能问题不大,关键不是没有吗?
朱高炽沉思许久,派人去请示王妃,今夜,他打算派人夜袭南军大营。
虚张声势不是最好的办法,但对李景隆这个表兄应该是足够了。
燕王实在太了解李景隆,离开北平之前,特地同儿子分析过他的性格,关键时候可以用计,不怕他不上当
志大无才,胆小惜命。
这是燕王给李景隆的评语,鉴于此,朱高炽才打算冒一回险。
燕王妃同意了朱高炽的计策,指点朱高炽,可派大将梁明同燕王府仪宾袁容一同出城,士兵分成小股,分批从不同的方向夜袭,效果会更好。
朱高炽没有异议,当即点兵布置,准备停当,等着夜晚的到来。
北平城陷入危机时,孟清和与三保两人正向燕王汇报同朵颜三卫接洽的情况。
“斩首三级一头羊?”燕王敲着桌子,哈哈一笑,“好,大和尚说得对,你果然不错。”
“卑职不敢当。”
孟清和立刻表示,能和朵颜三卫谈妥条件,是和马听事共同努力的结果。就与对方讨价还价一事上,马听事更是发挥出了极佳的口才,很有外交和做生意的天赋。
“是吗?”
“回王爷,正是。”
“好!”成功挖了宁王的墙角,价钱还比预期的要少一半,燕王心情很好,“待回到北平,孤必有重赏!”
孟清和与三保一同跪地谢恩,燕王示意两人起身,说道:“明日孤便同宁王告辞,宁王必定出城相送。你二人设法出城,令城外军队于郊外设伏,并与三卫渠长商定,孤将宁王引至郊外,城中可一同动作,此事必成。”
“遵令!”
燕王命令一下,孟清和与三保分头行动。
朵颜三卫已投到燕王麾下,唯一麻烦的就是宁王府内的护卫和官署。
三保主动请缨,孟清和自然不会和他抢。禀报过燕王,联系城内细作,口称燕王有令,孟清和大摇大摆的出了城门。
出城之后,再想进去就不容易了。
好在孟清和也没这个打算。
沈瑄见到从城内出来的孟十二郎,听到燕王的计划,慎重的点了点头,召集麾下开始部署。为免宁王怀疑,城外营地暂且不动,只秘密在预定地点布置伏兵,等到燕王下达命令再作势拔营。
在城内的日子里,孟清和一直紧绷着神经。
别看宁王气质文雅,一旦发现他在城内的动作,必定下刀子剁了他。
燕王暂时不能动,将他剁成肉泥却十分简单。
短短七天,孟清和却像是过了七个月。
出了城回到大营,见到沈瑄,很有一种恍如隔世,逃出生天的感慨。
坐在帐中,听沈瑄布置伏兵,孟清和的心也渐渐沉静。
思绪飘远,沈瑄就在面前,却好似离他很远。
回神时,帐中只剩下他同沈瑄两人。
“累了?”
“回指挥,卑职不累。”
“不累?”沈瑄挑起一边的眉毛,突然起身走到孟清和跟前,指尖擦过他的眼角,“实话?”
本能告诉孟清和,这个时候应该顺着沈瑄的话说,可他还是鬼使神差的摇了摇头。
沈瑄弯下腰,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温热的呼吸拂过脸颊,“既然不累,那就同我一起出发。”
起身时,嘴唇似不经意的在孟清和的鼻尖滑过,彷如羽毛轻触,若有似无。
孟清和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故意的?还是意外?
想不明白,只能认命的起身跟上去。
沈瑄走到帐前,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没有回头,嘴角轻弯,一抹笑痕转瞬即逝。
第六十章 回师北平
孟清和同沈瑄一起到了大宁郊外;见沈瑄有条不紊的布置设伏地点;安排进攻口令;再看燕军士卒凶狠的表情和摩拳擦掌的样子;完全可以预期,除非宁王不出城;否则绝对是有去无回。
遇上燕王这样的,就算是宁王;也注定要悲剧。
大宁城中,宁王尚且不知自己正被一群穷凶极恶的绑架分子盯上了,他拿着修改好的奏疏;再次去见朱棣。
之前两次都被朱棣以醉酒蒙混过去,这次说什么也不行。
事情可一可二,不能再三再四。
宁王没兴趣再同燕王玩摔跤游戏,下定决心,如果燕王继续耍赖,就别怪他不顾念兄弟情分了。
不把朱棣捆起来送去南京,也要给他一点教训,真当自己看不出他在演戏?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宁王已然处于随时爆发的状态。
出乎预料,见到气势汹汹的朱权,朱棣竟然没同往日一般醉醺醺的扑上来大吐苦水,反而衣衫整齐,满面清爽的对兄弟道歉,说自己这段时日着实是心里太过苦闷又无处发泄,到了兄弟这里,不免放松了心情,才有失态的举动。希望宁王不要介意,他这里先给兄弟道歉了。
宁王一时没反应过来,朱棣这又是唱的哪出戏?
燕王刻意忽略了宁王的表情,看向他手中的奏疏,问道:“这个,可是贤弟写给朝廷的奏疏?”
“正是。”
不管燕王打的什么主意,正事才最重要。宁王暂时撇开心头的疑问,把奏疏递给燕王,见燕王身边没了时常跟着的两个人,下意识问了一句。
“为兄令他们出城了。”燕王说道,“为兄在城内,时日久了,城外的军营总要做一下安排。”
宁王点头,没有继续再问,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是他想多了?
事实证明,宁王对危险的预感相当敏锐,可当他意识到时,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
作戏总要做全套,明知这份奏疏没有送往南京的机会,朱棣还是认认真真的读完了每一个字,然后再次向宁王道谢。
“为兄当真不知说什么才好!”
“兄长不必说了,这都是小弟应该做的。”
奏疏的问题解决,宁王斟酌如何开口请燕王走人。不想燕王今日格外的识相,不等宁王出声就主动告辞。
“叨扰这些时日,为兄也该离开了。家里不太平啊,总要回去。”
燕王口中的不太平指的是什么,宁王十分清楚。
朝廷五十万大军围困北平城不是秘密,宁王听到风声,北平城差点在夜间被攻破,不知什么原因,几乎打进城内的南军又被守军给打了回去。
之后朝廷大军一直驻扎在城外,既不撤走也不攻城,与城内守军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未曾亲眼目睹实际情况,宁王实在猜不出李景隆打的是什么主意。
难不成要围困北平,等到城内弹尽粮绝再做打算?
真这么干可就是傻冒烟了。北平又不是真成了孤城,李景隆没脑子,他手下的将领总不会集体变白痴吧?
等到燕王回师增援,朝廷军队怕是要遇上麻烦。
两败俱伤?对自己而言,这未必是坏事。
宁王看着一脸诚恳同自己道别的燕王,心下打起了算盘。
“为兄明日就启程,贤弟诸事繁忙,就不必送我了。”
燕王要宁王出城相送,宁王或许还会犹豫,主动要求身为主人的朱权不必出城,宁王却不能顺势点头。
兄弟来投奔,大忙没帮上,小忙是不是能帮成也未可知。结果兄弟要走了,送都不送一下,太说不过去,传出去也不好听。
想到这里,宁王忙道:“兄长这话太见外,小弟一定要出城相送。”
燕王说不必,贤弟还是留在城中,哥哥了解你的难处。
宁王一个劲的摇头,送,必须送,还要一直送到郊外!
燕王满面感慨,一把握住宁王的手,“好兄弟!”
宁王眼圈发红,“奏疏送到南京,朝廷不知是否能赦免兄长,小弟心中着实是……唉!”
意到深处不必说,此时无声胜有声,兄弟俩再次抱头痛哭。
一个边哭边想着,装了这么长时间忧郁,总算要看到胜利的曙光了。
另一个也是边哭边打算盘,忍了这么多天,终于不用继续忍下去了。
翌日,大宁城外落下一场大雪。
冷风卷着雪花,天地间变得一片银白。
大宁郊外,孟清和加了一件棉衣,还是冻得手脚冰凉,脸都有些僵硬。
小冰河时期的威力果然惊人,还没到最严重的时段,天气就冷成这样,再过几十年,北方酷寒,南方雨水不绝,全国水涝旱灾频繁,再加上频发的地震,偌大的国家又该是何种景象?
打了个喷嚏,孟十二郎揉了揉鼻子,坚定了决心,无论如何,必须让郑和的船队去一趟美洲,把土豆地瓜带回来。大不了冒一下险,想办法使永乐帝相信建文帝跑出海了。反正历史上早有说法,郑和七下西洋,前边六次都是为了寻找在皇宫大火中生死不明的建文帝。
一阵冷风吹过,孟清和用力拍了几下脸,手拢在嘴边,呼出的热气也没能让冰冷的手指感觉好点。
目标怎么还不出现?继续守在这里,等不到宁王,自己可是要冻僵了。
正想着,一件大氅突然罩在身上,人体的温度带着熟悉的冷香,从背后拢住了他。
侧过头,惊讶的动了动嘴唇,“沈指挥?”
满目银白中,俊美的面容仿佛融入了冰雪中,墨色一般的眉眼成为了唯一的色彩,
孟清和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碰了一下扣在自己腰上的大手,随即为之前的想法感到好笑,明明是个大活人,怎么会没有温度?
沈瑄看了孟清和一眼,紧了紧环抱在孟清和腰间的手臂,手指用了些力气,在孟清和的腰侧捏了一下,“老实些,别动。”
低沉的话语很快消散在风雪中,孟十二郎以为自己又会不争气的心跳飙升两百,单手覆在胸口,一切却很正常。
免疫了?
还是习惯了?
眉头皱了一下,不等他想明白,前方已走来一群人,为首两人身上的盘龙常服和大氅格外的醒目。
埋伏在四周的燕军立刻打起了精神,像等待猎物许久的狼群,双眼发出了饥渴的绿光。
孟清和也将骤起的心思压了下去。
在冷风中熬了这么久,最后关头可不能出错。
宁王一路将燕王送到郊外,不知不觉的被燕王带进早已设好的陷阱。
“兄长,小弟只能送你到这里了。”宁王说道,“给朝廷的奏疏,待小弟回城后快马送出。更多的也帮不到兄长,只能道一声愧疚。”
扫过不远处的雪堆,燕王突然笑了,一扫脸上的郁气,语气骤然一变,“既然如此,不若贤弟与为兄一同起兵靖难,清君侧,如何?”
什么?
听到燕王的话,宁王有点傻。
在城内的时候,燕王决口不提此事,怎么快走了,反而拉住自己要一同造反?
宁王心头一跳,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可已经来不及了。燕王一声令下,埋伏的燕军猛然从藏身处跃出,将送行的宁王和护卫团团围住。
“王兄,这是为何?”宁王脸色发沉,“这里可不是你的北平!”
燕王没说话,示意宁王朝身后看。原来,跟随他出城的护卫大多已束手就擒,零星几个反抗的也被三拳两脚揍撂倒,刀架在脖子上,鼻青脸肿,再无反抗的能力。
宁王被困住的同时,大宁城中的局势也发生了变化。宁王府被投靠燕王的蒙古骑兵控制,王府护卫也被抓的抓,杀的杀,王府官属同样未能幸免。
忠于宁王的指挥朱鉴战死,宁王的妻妾和孩子都被“保护”起来。一身蒙古骑兵装束的三保走到宁王妃和宁王长子朱盘烒跟前,恭敬行礼,“累得王妃和公子受惊,咱家这边赔罪了。”
宁王妃没有说话,朱盘烒满脸怒意,大声骂道:“你这阉竖!”
骂完仍不解气,拔出随身短刀便要手刃三保。
被蒙古骑兵用刀鞘拦住,朱盘烒更是怒发冲冠,“你们!”
宁王妃一把拉住儿子,她虽不像燕王妃出身将门,却也同样不是纤弱妇质。王爷出城在外祸福难料,王府也被包围,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马听事,”宁王妃的声音很柔和,“我家王爷一切安好?”
“回王妃,宁王殿下一切都好。”
“那就好。”宁王妃拉着仍不服气的朱盘烒,“不要胡闹,等你父王回来。”
三保见王府局势已定,宁王妃如此镇定,态度变得更加恭谨。不想包围王府的一名朵颜卫渠长突然上前,用不太熟练的汉语说道:“王府斩首,捕捉的护卫,算羊!”
三保:“……”
渠长眉毛一竖,“不算?”
“算,当然算。”三保嘴角抽了一下,“不过得等王爷回来一起算。”
“好!”
蒙古壮汉点头,从怀里掏出几张纸和一截木炭,郑重的记下了此战能换来的牛羊数目,拉着三保按手印。
“这个,咱家做不得主……”
“恩?”
“没事,咱家按。”
三保泪了,壮汉们满意了。
宁王妃和朱盘烒看得目瞪口呆。
这些跟随宁王多年的蒙古骑兵就是这样被收买的?
王爷知道了会做何感想?
或许还是不让王爷知道的好。
就这样,燕王用牛羊和不会兑现的草场成功挖了宁王的墙角,再回到大宁城,主人和客人的角色已经对调。见大局已定,宁王没做无谓的反抗,自己一家子都被“保护”起来了,下令调集松亭关的军队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朱棣都敢造反,砍个把兄弟脑袋应该也不是难事。
想通之后,宁王表示愿意团结在燕王的周围,一起靖难,共同造反。
燕王很高兴,当即说道,“待到事成,你我兄弟共分天下!”
虽然只是一句口头承诺,却也让宁王激动不已,立即全身心的投入到造反这一伟大事业中。
燕王画下的馅饼太诱人,致使宁王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他忘记了朱老四有多像他们的老爹。
朱元璋喜欢乱印钞票,朱棣继承了老爹的爱好并且发扬光大,除了印钞票,还喜欢开空头支票。
不过朱权也该感到安慰,他并不是朱棣唯一的受害者,除了同样被忽悠的朵颜三卫,朱棣的亲生儿子才被坑得最惨。
什么世子身体不好?
如果朱高煦更了解朱棣的话,肯定会抱着脑袋撞墙,他怎么就这么实在,果真是太傻太天真!
成功拿下大宁城,与宁王结成造反同盟,燕王率领朵颜三卫直扑松亭关。
松亭关守将没做太激烈的抵抗就打开了城门,宁王都在燕王手里,他还反抗什么?干脆加入造反队伍算了。
拿下了松亭关,燕王的手中的军队进一步壮大。
燕山后卫的人数也由原来不足五千人猛增加到一万两千人,虽同资格最老的左卫,右卫和前卫仍有一定差距,但与邱福率领的燕山中卫却已是不相上下。
随即,燕王领兵进入会州,在此重整军队,创立五军,各军任命主将一名,副将两名。
张玉将中军,沈瑄、郑亨为左右副将。
朱能将左军,朱荣、李浚为副。
李彬将右军,徐理、孟善为副。
徐忠将前军,陈文、吴达为副。
房宽将后军,和允中、毛整为副将。
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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