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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华女侯-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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嫔和小皇子正是舍不得你的时候,你怎好冷落他们?铄”
这话立刻被他抓住,“那我也舍不得你,你怎么冷落我?”
这无赖的人!
青樱虽不去看他,语气着实缓和了一些,“我何尝敢冷落你?况且我要是冷落你,你有的是地方去,柔嫔,励妃,肖昭容,宜贵嫔——”绵密的吻封住了更多的名字……
是夜司马明禹仍旧是宿在了凌波殿,青樱坐在床榻上看着他更衣喃喃道:“你就是不去柔嫔那里,自己回清明殿也好,在我这歇下明日宫中又不知道要惹出什么风波。”
司马明禹换好寝衣正坐到床上来,听了笑指着她道:“这真是奇了,你几时怕什么风波了?小时候在山上你跑到我房间里玩,到了就寝的时间也不肯走,但凡要把你拎出去你哭得左邻右舍都听见,怎么也不见你怕什么?”
青樱躺下背对着他道:“那又不会引起什么风波……”声音渐低,显得底气不足。
明禹从身后环抱住她,呼吸尽洒在她脖颈之间,“你就这么相信我那时不会对你做些什么?”青樱猛地往里一挪,哼了一声道:“我一直都很相信你——”话音未落,已经落入他火热的怀中,他有些烫的嘴唇贴在她的肌肤上激得她一阵战栗,不由得小声惊叫道:“你说过今晚只好好睡觉——”说着起身要挣脱他。
“我是说过,所以不要太相信我……”他低低笑道,“不然你怎肯答应我歇在你这里……”
……
……
终于,平息了下来。青樱倦极,歇了好一阵后闭着眼道:“你以后少不得要抽时间去看望柔嫔和小皇子,能不能早点接穆可儿入宫,你不在的时候,我也不至于……太难过……”
明禹沉吟了一刻,开口道:“好,你要她来,我过几日就下旨册封她入宫。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不要再说要出宫的话,我会对你好。”顿了顿突然补充道:“不会有人比我更好。”
青樱此时神思不很清明,也并没有觉察到他言语中的意味深长。
次日起来,水榕进来服侍明禹更衣,青樱也醒了,起身散着长发坐在床上看他。明禹见她目光清澈,长发如瀑垂在胸前,心中一动也不顾水榕在场,上前去轻吻了她的额头,柔声道:“再睡会可就要起来了,一会我着人来行椒房之礼。”
老练如水榕,闻言手上也不禁一抖。椒房,在大夏是只有皇后才能享有的荣宠,立朝以来也只有先帝时为郑贵妃破过例,如今皇上轻描淡写地就要予英贵嫔,可见英贵嫔位份虽然不是最高,地位却是后宫一众人皆无法企及的。
青樱却摇头道:“不必了,我又无子嗣,不过是一面墙罢了,反而会累你在前朝白受臣工的叨扰。”
司马明禹想了想道:“也罢。子嗣么……你迟早也会有的,到时再行椒房也不迟。”这本是他们俩之间的私密话,他当着水榕的面坦坦然说出来,青樱又气又急脸上大红道:“我才不会有!你还不去太和殿,当心来不及!”
明禹笑着出门,心情看起来很好。
青樱目送那抹明黄消失,复又躺下——昨夜着实是累了。
或许世上之事总有例外,就好像先帝不是就只依恋郑贵妃一人么……这样想着又睡了过去……
***
青樱与宫中众人来往不多,给皇后请过安后便深居简出在毓庆宫凌波殿中,她藏书极多,入宫时就一并带了进来,就连林轶得知她入宫之事,遣人送来的贺礼也是已经散佚的珍籍,不过那些皆被司马明禹收在了清明殿,从前她就是宿在清明殿,方便他们二人阅看,就是如今,她去清明殿也多。
这日晚间毓庆宫晚膳还未传,汪福兴身影一闪便进来了,笑道:“皇上请娘娘过去一同用膳。”说着问水榕道:“还没有传吧?”
水榕了然道:“尚未传。”她虽然不便明说,但事实上确是汪福兴日日都要来一回,若不是传贵嫔过去清明殿,便是送来几样小菜,以至于毓庆宫若不见汪福兴,绝不会先传膳,横竖宫中也有小厨房,不用过了时间再去麻烦御膳房——青樱与她想法一致,不可在宫中招摇,她专房之宠本来就已经招人嫉恨。
明禹却似乎从来没有在乎过这些,就好比招幸妃嫔应当由敬事房出面,将翻了绿头牌的妃嫔用宫车接到清明殿,临幸之后又用宫车送妃嫔回自己的宫室,是断断不能在清明殿留宿的。
但是之于青樱,向来都是汪福兴直接来传,绿头牌更是已经数日没有使用。她也不必像普通妃嫔那样在宫中沐浴熏香后才能进清明殿,青樱只是略微收拾了一番便登车而去——她会在清明殿中的银波池洗浴。
宫车滚滚向前,青樱坐在车上掀起帘子看着外面不断向后流逝的宫室,竟发现许多地方都是冷清得连灯火也无,细想想也是,明禹不在清明殿便在她的宫中,其余人数日难见天颜,天黑之后不熄灯早早睡觉,可要怎么打发这漫漫长夜呢。
这就是宫中的日子呵,原来自己还从未真正体味过,心中蓦地一乱。
及至到了清明殿,素若已经等在了那里,领她往书房里去。青樱停下脚步道:“皇上还在书房,我是否不便进去?”
她从前进去,是因为那时她是户部右侍郎,正三品朝廷命官。现在她却不是,按照大夏规矩,后宫不得干政,她进去无论如何都不合适。
素若笑道:“皇上亲口吩咐的,娘娘不必担忧。”
青樱点头。此时新月初上,天确实越来越短了,月色清辉洒了下来,仿佛整个殿中小径都给照亮了,却不是那种灯火通明的亮,而是有种不真实的涂染而来的瓷白色,据说清明殿的清明二字便是由此而来。将及进门的时候,她突然停下脚步回望了身后的重重禁宫——清明殿在宫中地势最高,此刻便像是俯瞰禁城,她心中忽然跃过一个词,几家欢喜几家愁。
一阵寂寥而茫然的感觉袭来,本来她无需关心别人的欢喜与愁,只要关上门来,任外面的风雪漫天,两个人红泥小火炉就是整个世界。
司马明禹大约看到了她的影子,出来拉着她的手道:“你看又是凉的,你还站在外面,如今露重了,寒气都上来了。”
说着两人携手进屋,桌上已经摆了几样饭食,两双碗筷,却比平日里多了一碗汤,不是乌黑的墨汁颜色,却闻着隐隐有着药气,青樱不禁好奇道:“这是什么?”
颍川之言:且让他们温馨一刻,人世多险恶,有潮涨,亦有潮落,时光还长,谁知道结果?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三千宠爱在一身5
明禹笑而不答,只端起来给她道:“不苦的,喝吧。”
青樱虽是对这碗汤将信将疑,对他这个人却是全心信任的,尝了一口果真不苦,有鸡汤的味道,却在醇厚中又有中药的清苦。见她喝完,明禹也没有要再解释的意思,只拉着她到桌前指着上面放着的多宝香酥鸭,白玉翡翠汤,枣泥山药糕,笑道:“可喜不喜欢这些?”
青樱见了确实皆是自己爱吃的,只有枣泥山药糕却不太爱,于糕点她向来喜欢双喜绿豆糕,他一向是知道的啊,于是指着山药糕道:“今天怎么想起弄这个吃呢?平时不大吃这个的。”
明禹只笑着拈起一块送到她嘴边道:“别的都可以不吃,独有这个以后要常吃。倒是绿豆糕我已经吩咐了御膳房不叫你吃那些了,寒性的东西你要少吃。瑚”
青樱奇道:“你如今是不忙了么?竟有空关心起这个来?偏要吃绿豆糕,怎样?”她挑衅地瞧着他,明禹也不生气,只把她拉过来附在耳边说了些什么,青樱脸上大红捂着耳朵要挣脱他,直叫道:“不和你说了,也不敢吃你的饭!”明禹眼疾手快一把捞回她笑道:“走了可就没意思了。”
见她脸红着不敢抬头,他才好声道:“虽说我们这样伴着就好,但是我也不想你一直屈居在贵嫔的位子上,皇后之位暂时无法,但是也要你在宫中不必见了他人还要拘礼。铄”
青樱垂着眼睛道:“这两件事有什么相干的?别想哄我……”
“我哄你的事情多,但是这事并不是哄你。”他不再多说,只是掀过她如瀑的长发,呼吸绵长起来……
辜负了一桌好菜。
自从慕容青樱受封英贵嫔以来,整整三个月,敬事房的绿头牌束之高阁。从前皇上虽然淡薄,对后宫还算有些情分,不然柔嫔也不至于能诞下皇子,然而这几个月英贵嫔的专房之宠,让其他妃嫔连皇上的面也见不了,就连新近入宫的穆充华都没有被招幸过,自打进宫就好像在冷宫当中。
皇后不说什么,但是后宫其他的嫔妃却不是没有怨气的。只是皇上一味袒护,暗里有怨气,明里却不无巴结这位炙手可热的贵嫔,就连落梅剑兰等在宫中行走脸上都有了光,不过青樱严训毓庆宫中任何人不得惹事,比之从前愈加要低调谨慎。
这日青樱一早从凌波殿出来去给皇后请安,她前些日子天天歇在清明殿,倘若早上从清明殿到正宁宫则难免有些太扎眼了,明禹亦怕她休息不好,便让苏子雍去皇后宫中说了英贵嫔常年征战身体难免虚弱,这几个月的晨昏定省就免了罢。是以她缺席正宁宫请安确实已经很有些时日了。
皇后拓跋莹心并没有说什么,见她来了面色仍是平静,跟其他妃嫔一样叫她起来了。此时穆可儿已经到了宫中,给皇后请完安便同青樱一道出去。她自打进了宫,青樱皆在清明殿中起居,不便与她说话。只是今日她立意要回毓庆宫,明禹无法,只好说定先回去个三五日,定要再回来的,这才答应下来。
青樱今日住在自己宫中,正想邀了穆可儿去凌波殿做客——她进宫来完全是自己的私心,倘若她在宫中不开心岂不是自己的罪过。
她们两人携手才出正宁宫,便见励妃和肖昭容在前面走得极慢,似是等着她们一样。穆可儿进宫位份不高,只是从五品的充华,难免要向励妃和肖昭容问安。肖昭容也向青樱请了安,只是不情不愿罢了,礼数却不敢废的。
青樱虽是皇上亲自下谕免了一切礼数的,她自己却时时警醒,从不少了一星半点,明禹有时候难免在两个人的时候说她未免太小心了,每每见她向他人行礼,心中总过意不去。青樱心中却自有打算,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少树敌才为妙。
是以她仍旧向励妃问了安,励妃倒也受了。肖昭容却道:“英贵嫔真是难得见到一回,皇后娘娘臣妾等每日还能见上一见,也不知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她意有所指,青樱被她说中,确实面上尴尬,只好避重就轻道:“前些日子身体不适,未免懒怠了些,如今已经好了,以后同昭容会面的日子还长。”
肖昭容并不放过,就着这句话不放道:“贵嫔身体不适还能侍奉皇上,真是勤勉,难怪是皇上心尖上的人,臣妾可比不了。还是说贵嫔正是因为侍奉的太多,这才伤了身子?只是臣妾瞧皇上仍是神清气爽,怎么贵嫔反而先不适起来了呢?”
这话实在是太不讲忌讳,一旁的妃嫔皆红了脸,励妃一面假作呵斥道:“昭容性情还是这么爽直,虽不是坏事,也怕有人多心。”一面却又道:“不过昭容这话糙理不糙,后宫妃嫔身子是顶要紧的,娇怯怯的好看是好看,服侍皇上和诞育龙嗣可都是要体力的,平时可不要成日里坐在宫中绣个花写个诗的,身子骨也要锻炼得强健才好。”她这一番话实在跟乡村野老一样,她自小在行伍中混,不觉得什么,其他妃嫔却多出自闺阁,听了这话又是害羞又是震惊,皆低了头,只是她位份最高,出身王府,确实不敢不听。
励妃看了穆可儿一眼,似是无意道:“穆充华进宫也有小两月了吧,宫中一应起居可适应?”
穆可儿低头答道:“回励妃娘娘,臣妾已经适应了。”
肖昭容不冷不热地接话道:“可真是难得,英贵嫔日日在清明殿侍奉皇上,几乎是形影不离,竟还有工夫引着新晋的宫嫔适应宫中的起居。”
青樱一直隐忍,这回却也气血上涌忍不得道:“怎么清明殿的事,昭容竟这么清楚?想必禀明了皇上,嘉奖昭容一回才好。”
肖昭容这才噤了声,励妃只当没听见,忽然朝穆可儿道:“穆充华看来身子柔弱,只怕将来宫中这奔走伺候的事难免吃力,得空便来本宫宫中走动走动,本宫倒有些养生的法子。”
她自个儿身体强健,不为别的,一来西北女子本身就不比南方人娇怯,二来她自幼习武,当然康健,和养生有什么关系。只是穆可儿亦不好当众驳她,只好答应着了。
励妃哼了一声道:“如此,本宫想起来便遣人去叫你吧。”
肖昭容听了笑道:“到底是励妃娘娘眷顾大家。”说着直点青樱道:“听闻穆充华入宫是英贵嫔在皇上面前一力主张的,想必是姐妹情深,怎的英贵嫔圣眷隆重,也不提携一番姐妹呢?倒叫穆充华一进宫就受冷落,可不是耽误了人家一世?”
这话中的挑拨之意太过明显,众妃嫔有一半是京中权贵之后,穆可儿京中第一美人的名头皆是听过的,当初不服的人多,现如今未必不存着看笑话的心。青樱深知这两月来明禹确实没有招幸过穆可儿,连见面也只她入宫那一日罢了,深恐她在心里怨恨自己,悄悄拿眼睛瞟了一眼她,见她虽然窘迫,却也温和笑着回道:“臣妾进宫服侍,不管是服侍皇上,还是服侍太妃和娘娘们,都是一样的,并不敢有非分之想。臣妾入宫时间短不懂事,日后还要请娘娘和众位姐妹教导才是。”
青樱感激地看着她,励妃见她油泼不进,只摇摇头不置可否笑道:“现在你说的这么洒脱,将来有你知道厉害的时候。”
青樱听了少不得笑道:“后宫有皇后和励妃娘娘主持,有再厉害的也断兴不起风浪。”她应酬这些场面上的话实在觉得疲乏,只想奉承了她好让她快些罢休。
励妃听了这话果真脸上颜色好了许多,深深地看了穆可儿一眼,只道:“算了,早起本来就乏,说了这些话更是觉得累了,都散了罢。”说着摇摇摆摆地带着丫鬟走了,肖昭容等人自然跟上。
直到励妃等人走得远了,穆可儿才长出了一口气,面色煞白地望着青樱道:“这就开始了。”青樱见她着实是害怕,忙拉着她的手,直觉得又冰又凉,听她道:“我来了这么久,还没有去过你宫中呢。”
***
青樱一直隐忍,这回却也气血上涌忍不得道:“怎么清明殿的事,昭容竟这么清楚?想必禀明了皇上,不发给你荷包和月票!”
大家也不发给我荷包么~~~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三千宠爱在一身6
青樱心中有愧,忙道:“正说呢,本就想今日邀你过去一聚的,我宫中的糕点好,你尝得看看,竟不比从前在凤鸣山上的味道。”
穆可儿听了笑道:“我记得你从小就爱吃糕点,如今皇上还能不把最好的厨子放在你宫里?瑚”
她容颜确实有清减,想来在这宫中两月并不顺心。她从前在山上的时候就对明禹青眼有加,只是那时他只不过是一个不得志的皇子罢了,而她则是京中第一美女,她骄矜些也是平常的,自然是从来不会给他好颜色,是以对整日缠着司马明禹的青樱就十分不睦,只觉得她抢了自己的东西,每每看到明禹冷淡地推开青樱,才觉得称心,幸亏自己没去讨这个没趣;及至看到他们二人有时亲密地说说笑笑,她就恼起火来。无故被她作践一顿的石紫英等人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呢,倒是青樱那时虽然年纪小,却看在眼中明明白白。
本来年纪渐长,家中打发人接她回京嫁人,心中也只好放下这段情愫,虽然舍不得,却只暗暗告诉自己一个不得志的皇子罢了,终究是不成的。
谁料人生难测,世事无常,她原以为只不过一时兴致的慕容青樱竟真的追随他左右。及至青樱成为司马明禹的左膀右臂心腹谋士而名满天下的时候,她所要嫁的神武将军家中却坏了事,出嫁一事竟搁下了。此时她心中深悔当初,立意不再嫁人,穆大人纵然如何逼她她也只死咬了牙,心中只打定要嫁了他。倘若他大业不成,一生不得再回京师,她就一生不嫁。
只是,几年后司马明禹虽然得胜回京,荣登大宝,却是高高在上的天子,远在禁城当中。她又是矜持女儿,一番心意又怎能让他知道呢?
原以为此生不过如此了,谁知两月前忽然宫中传出旨意,召她入宫侍奉,册为从五品充华。
这真是谁也没有料到的意外,连同穆大人都已经不为长女的亲事操心了,横竖她已经二十有五了,即便京中因为前几年战事耽搁了婚事的姑娘小姐也多,大多也在永历元年发嫁了,断没有拖到如今的,早已打定主意留她一世做老姑娘的铄。
谁知皇上竟毫无征兆地下旨册封她,阖家既是纳罕又是欢喜,忙忙地替她准备了带进宫去的东西。穆可儿自己也只当自己的一片痴心感动了神佛,他竟知道自己的心思。
入宫那日,他只在皇后那里匆匆见了她一面,面色平淡无波,似乎连她入宫后住在那里都不知道,更没有问她为何这些年都未嫁,只说一切皇后安排,略坐了一刻便走了,当晚也没有招幸她。
她一等便是一个多月,再也没有见过他一回。只是渐渐地听到了风声,自己的入宫原是宠冠六宫的英贵嫔的主意。
青樱,原来是她,到底是她明白自己的心思。
心中又是感激又是酸楚。
两人在宫道上慢慢走着,数年未好生一聚,一时无话。青樱小心开口道:“在宫中可还顺心?”
她求明禹让穆可儿进宫,只不过是私心揣摩,再者也是跟自己作伴,并不知她自己的意思。大约明禹也是怕她多心,对穆可儿反比后宫其他人更要冷淡些,倘若可儿过得不好,岂不是自己害了她。
穆可儿微微叹了口气,却拉起她的手道:“我很好的,你不用担心。”说着更宽慰她道:“我在家中又能好到哪里去呢?还不如在这里——”她说到这,声音一颤道:“总能离他近些,偶尔的年节也能见到,我还能求得怎样呢?”她说完忽地脸上大红,这种心事她是从来没对人亲口说出来过的,不防着对青樱说了出来,当下大悔道:“你不要多心,我并不是想要破坏你和皇上的感情,我只是——”
青樱连忙道:“我怎会多心,本来你入宫之事是我求了明禹,你要是过得不顺心,可不是我的不是了?”
穆可儿睁着一双美目惊道:“你叫他名讳?”
青樱这才警醒,抓着她的胳膊笑道:“该死,竟说顺了嘴,可儿可不要告诉别人。”
穆可儿眼中微微一黯然,转瞬即逝后笑道:“皇上对你真不是一般的爱宠和纵容。如同我进宫之事,本来已经是毫无希望的,只你一求,皇上便不忍拂了你的意思。”
青樱听她话中大有萧瑟之意,跟眼前随处可见的秋意落花竟十分匹配,急忙安慰道:“你与后宫其他人不同,到底也是从前在凤鸣山上的旧相识,皇上定也是另眼相看的。”
穆可儿声音柔和,语气真诚道:“青樱,你不必宽慰我的,我并没有妒忌于你,你与皇上的情分,你今日所有的种种荣宠并不是凭空而来的,我自知并没有你当日的决心,亦没有追随皇上多年的过往,怎么会私心跟你比呢?你就是再得荣宠我也只有替你高兴的,绝不会有半分的嫉恨。”她的眼睛黑白分明,清澈如流,里面没有掺一丝杂质。
她更推心置腹道:“况且,这宫中人心难测,你我有着旧日的情分,总不至于互相暗害……这可不比其他人的,你我要是再不能拿彼此当个可以说话的人,在这漫漫深宫当中可要怎么办?”
她能如此想,青樱心中既是安慰又是暗叹。她何尝不知这深宫当中,除却天子之外,须得有一个能说得上话相互扶持的姐妹。君恩难测,纵使明禹待她并非一般的妃嫔,这偌大的宫中,却不是只有他和她,还有无数双或是怨毒或是渴望或是忧伤的女子的眼睛,还有婴儿的粉嫩却让她发疯的笑容!
即便是这样,她大约还是宫中一众女人的眼中钉,只是明禹现下护着她无人敢对她下手,今后她有半分的行差踏错,或是君心稍变,却不知有怎样的暴风骤雨。
青樱想来有些黯然道:“看今日励妃的情形,只怕你我交好,也成了她们的肉中刺,恐受我的连累。”她心知如此,明禹护得了她,却不见得会护别人,他那个人,一向是冷心冷情的。
穆可儿点头道:“你不必为我担心,我在宫中已经是很欢喜的。”说着紧紧握着青樱的手道:“我当真不妒忌,我们能一处伴着,就跟当初在山上一样的,相信我。”
青樱望着上林苑落花纷纷的秋意,心中既是酸楚又是感动。
***
当夜,青樱虽然回到了毓庆宫,晚间司马明禹便也过来了。入了更的时候外头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秋雨绵绵愁煞人,青樱侧耳听着,不禁叹道:“已是秋窗秋不尽,那堪风雨助凄凉。”
两人相拥而眠,明禹听了睁眼道:“怎么就这样感伤起来,我这么陪着你还觉得不好么?”
青樱不答,明禹把她抱得紧了些,温热的气息洒在她后颈上道:“你这样心事重,身体怎么能将养好?”
“不好也没什么……”她不自觉地就说了出来,“太好反而怕不能长久。”
明禹听她这话不对,将她扳过来,蹙眉道:“又是哪一样没有顺你的心?你总不肯说出来,倒叫我好猜。”
青樱叹道:“并没有,你待我很好。”
他听了也不谦虚道:“自然是很好的,再没有人像我这样好的。”
见他脸皮这样厚,青樱忍不住嗤笑道:“你是对别人再没有这样好,怎么见得不会有别人对我更好?”
明禹目光中精光一闪,却似漫不经心地问道:“难道你还有别人?”他撑起手臂来居高临下道:“我打发了施谨瑜和颜超羽,还有谁?”说着思索了一阵,自语道:“拓跋彦?想也别想!他妹妹现在我这里。”
青樱怕他动气,拉他复又睡下,轻声道:“我只是觉得,你日日在我这里,未免冷落了其他妃嫔,她们……也是盼着能见你一面……”说到最后,声音都有些颤抖。
明禹握着她的手一紧,“胡说,你想要我去别人哪里?”
青樱不看他,细细说道:“我不想,我恨不得一时把你宫中的妃嫔都赶了出去,只有我们两个人。可是……我不能,你也不会容我这样做。况且你宫中的妃嫔,哪一个背后不是一方势力,你纳她们进宫就是要安抚她们的家族,怎么好冷淡她们,无故招惹怨气?”
***
昨晚看球完了之后系统抽了,无法更新,一觉睡到现在才起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六宫粉黛无颜色
司马明禹不答,青樱知他实际上已经认可了她所说。
秋夜的风和露,最使人生了寒意。青樱望着窗棂外的浓重夜色,只觉得说完方才那一番话,就已经重得再说不出来多一个字。
不知是期冀他断然拒绝,还是希望他答应下来。
他握着她的手越来越紧,疼得几乎让她吸了一口冷气,却一言不发,只是眉头凝成一团。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听得见两人的呼吸,半晌明禹才道:“好,我会安排好的。”
殿外的风吹来,床幔轻薄不由得飘飘荡荡,拂在身上后又荡开来,若非凉意,便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两人谁也再没有说话,他甚至放开她,背过身去,青樱并没有说什么,只合目养神,两行泪不易觉察地滑了下来铄。
次日,司马明禹到了时辰便起身上朝走了,并不似平日里在她额上轻吻过再行离开,也没有叫来落梅或者剑兰吩咐不要吵醒青樱,又或者他根本就知道她也没有睡着。
青樱见他的推门而去,叹了一口气,睁开眼睛看着绣满了牡丹如意的床幔,不知是否没有睡好而头晕,索性坐了起来叫剑兰拿来些薄荷脑来嗅嗅。
不管怎样,这日司马明禹果然没有翻牌子召她,落梅在外头逛了一圈回来说道:“皇上今日好像去了洛婕妤那里,听人说洛婕妤吐酸水好几个月了,一直不叫宫里伺候的人说出来,今日才有人报到皇上那里去了。”
她乖巧得拿眼睛瞟了青樱的神色,将今日二字咬得很重,想替她解释为何今日皇上没有来。
青樱神色却很安然,只淡漠地点了点头以示知道了。脑子浮现出一个皮肤白得惊心,目光总是很躲闪,但是一笑却像吹皱一池春风的女子,不算十分美丽,但是胜在清淡如莲,在姹紫千红的后宫总会有一种不同的风情。吐酸水几个月了,原来她是有孕好几个月了,难怪皇后面前的晨昏定省时她时时面色不好,原来是强撑着。
她不知道这是她邀宠的手段,还是她本身的为人就是如此,也许明禹会很怜惜她,今夜便温柔地陪她安寝,也许明禹讨厌这样的做派,但是顾及子嗣他还是会留在她的宫中。
不知道。
她晃了晃头,不欲再去想这些,头痛得厉害。对落梅道:“秋天的露水重,你叫人去采一些来。”
落梅见她一天神色都不好,这会子难得主动说话,连忙一面答应着一面笑道:“太阳刚刚落山,很快露水就出来了,好弄得很,只是小姐拿来做什么呢?”
青樱这才略有些笑意,先不答她,又对剑兰道:“你去上林苑中掐一些花。”想了想道:“这个季节虽然花少,上林苑的品种却多,秋海棠,蔷薇和早梅应该还是有的,只可惜桃花春天就谢了。”
剑兰奇道:“小姐平日里又不爱这些花啊朵的,在家时不都是大小姐爱弄这些么?怎么今日想起来这些?”
水榕见多识广,在一旁笑道:“奴婢看娘娘是想调制胭脂吧?”
青樱眉间欣喜一跃,转头对她道:“原来水榕也知道胭脂的调制?”
水榕一面放下手中的活计一面起身道:“奴婢哪能知,只是听到这些花都是红色的,想起来当年刚入宫时服侍的一位主子说过,只要是红花都能制胭脂。”说着又道:“奴婢这些年在宫中留心看着,宫里头别的用的还有限,独有胭脂用的最快。”
青樱点头道:“是啊,不见天日的地方,再没有点鲜艳的颜色,可不是让人没了希望么?”她突然间语意空远,殿中的众人都不敢说什么,忙忙地各自去了。
一时间露水和花都来了,水榕又取来白瓷舂和一根精巧的玉棒,宫中不当值的小宫女们也都围了上来,青樱索性叫把宫门掩了,这样自己宫中的人便不必立规矩,只见她将已经洗净的蔷薇和紫海棠花瓣混在一起,用玉棒细细地舂了起来,时不时兑上一些露水,不过一刻,沁人心脾的芬芳便逸了出来。
谷雨瞧着这艳红的汁子问道:“这便是胭脂了么?”
水榕笑道:“你这丫头,素日里用胭脂是从白瓷瓶里刮出来的么?”
说的众人都笑了,青樱一面从檀木盒中取出精丝绵浸入到舂中一面道:“其实也不差什么了,只要等丝绵浸透了,拿到日头底下晒个四五天就是我们平时用的胭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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