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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风飞扬(全)-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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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我说为师没白教你么!”方天敬一顿手里的长杆,说道,“你且看这个!”
这是一根近一丈地白蜡杆,沉重密实,表面发青,没有一点疤节,杆头杆尾一般均直,笔直如切,粗如鸭蛋。李天郎接过一掂,份量远比一般长杆厚重,入掌顺贴,光滑却不溜手,随臂一抖。杆身直震,杆头振动虽不大,但绵绵持久,显得劲道十足!“好杆!好枪把!”李天郎赞道,“师尊端的好眼力‘!”
“尽管小小年纪,为师却“此乃为师亲自栽种,三十三棵优才,不过得一棵!最后成的,也就四根。此乃最好的一根!”方天敬说罢喃喃道,“天意!天意!机缘!机缘!你要早些晚些,恐怕都无缘得授了!”
李天郎一愣:“什么机缘?师尊之意……”
方天敬拿过长杆。神情有些落寞,他轻轻摩挲长杆青实光滑的表面,眼神一时有些呆滞,不知道在想什么。“师尊……”
“你初来乍到,为师便考较与你,得知你松劲、整劲已具,惟听劲稍逊,加以时日,必将大成。此练大枪之良机也!’大杆制成,吾武学毕生之精华,不过月前初就,正忧心无人可承。徒耗老夫一生之精研!汝之归来,正了却老夫心头之愿!”
李天郎大惊跪倒。他曾听方天敬说,月棍、年刀、一辈子的枪!枪乃百兵之王,是军器里最博大精深的、最难学的,也是改朝换代、扫荡乾坤地神器,非刀、棍可比。长坂坡七进七出纵横曹营的赵子龙,就是凭一杆大枪神威难敌,位居西蜀五虎将之首!可想而知枪法之威!恩师已经将泼风刀法绝学付之,使李天郎终身受用,如今又授镇门之枪法,等于是将衣钵正式传授于他!!
方天敬扬手止住李天郎的推迟之言,似乎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你大师兄郭子仪生性淳厚,心思缜密,然灵游不足,且腰劲欠佳,即使教授,也难得其意,最多学个架势而已;你二师兄田承嗣悟性甚佳,聪慧不在你之下,但性情急躁,心绪多变,静不下心来潜攻枪法,要学也只得其表。因此非为师偏心不授,而是其之修为机缘,火候不足也,硬来只会适得其反!”
说话间,方天敬将李天郎扶起,展颜一笑:“吾之大枪枪法,虽沿自汉代先辈,但也是为师数十年苦心凝聚之作。作为一武人,莫不希望自己之绝学能效命疆场,得以发扬光大,传承后世。吾老矣,有心无力,既无子嗣,也无至亲,再不相授,恐怕……嘿嘿,罢了,不管怎的,此子龙十三枪枪法,也只能交付与你了!也算为师让你在乱世之中,多一自保之技!”
李天郎再次叩首,接过了这沉甸甸的嘱托。师徒二人来到后院,那开门小童已捧着个锦盒在那里相候。那锦盒分明是丁桑托转方天敬之物,本不知是什么,但今日听师父一说大枪,李天郎便猜到七八分。
没错!是大枪的枪头!
“说你有缘,真非诳语!丁桑用得天竺镔铁,花费多时才制得此物!偏又差你送来!你说是不是机缘巧合?”方天敬打开锦盒,里面果然是黑漆漆一个枪。
铁枪头上有暗花花纹,却非缕刻而是浑然天成,锋利的边刃寒光四射,六把倒曲钢钩隐没在白色地长缨中,尖锐的枪尖就象方天敬细眯的眼睛,聚焦着所有地神韵。
好一把神兵利器!
方天敬满意地点点头,一边往枪杆上装枪头,一边说道:“你在安西军,所用可是马槊?有何感受?”
“矛、槊兵器,均是势大力沉之长兵,其杆也为硬木所制,甚至有大将以金属为杆。冲锋陷阵时,挺立直搠,以长以重为胜!骑战陷阵时,易击敌而断,尤其是遇西域胡人常用之大斧狼牙棒,相击时常震手而,留得空门,只得拔腰刀奋击。”临敌经验,李天郎可是所知甚广,“因而安西军中悍将如李嗣业田珍等,皆以陌刀迎敌,重过矛槊,轻超斧棒,威力无比!”
“诚然如斯!但和吾之枪法比,不过雕虫小技耳!”方天敬说,“硬重兵器,一是震手,二有空门,乃对阵大忌!那乱世英雄单雄信使得好马,打得高祖永不释怀,非欲斩之而后快,李世绩以生家性命相保都救将不得。单雄信的马槊一定是势大力沉,一击不中便回不了手。此时尉迟恭冲进空门,将其夺槊而擒,易如反掌!而白蜡杆之大枪,弹性灵动,善于卸除劲道回势反击,只要使使枪之人心神合一,凝根劲听力于枪上,即赋大枪天来之神也!一条枪舞动起来,如巨蟒缠树,前后左右,护着人马,硬进硬退,枪头到处,沾着就死,碰着就亡,无人匹敌!”
枪头装好了,方天敬手腕一翻,杆身颤动,长缨中钢钩铿然,不怒而威。
“不错!名家手笔,名不虚传!枪、杆之合天衣无缝!枉对得起神兵一称!”方天敬深吸一口气,说道,“天郎看好了!十三招法虽不多,但个中精髓,却非招式!唉!今日使得,经后怕再也舞不得了!看好!”一枪在手,方天敬立时神采飞扬,威风凛凛,如天神下凡,那里还有半点龙钟老态!李天郎明白,这可能是年逾八十的方天敬最后一次挥枪习武了,确实空前绝后!
份量不轻的大枪在方天敬手里仿佛活了一般,时而盘旋狂舞,时而朵朵枪花,如猛虎下山,蛟龙出海,当真是静如处子动如脱兔,指那打那,弯直随意,进退由主。枪就是方天敬身体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所谓人枪合一,枪之感觉即是人之感觉,枪尖如指尖,择情而动,攻守兼备,是为惊天神技也
李天郎已称得高手,如今见这太极枪法,也不禁目瞪口呆,心神早已痴迷其中,手臂腰肢不由自主随枪而动。
突闻方天敬一声轻喝,手中长枪化着一道飞虹直刺向一簇红梅!其势甚猛,但梅枝却丝毫不颤,李天郎看得清楚,大枪在花丛中一点,又缩手飞回,枪尖上赫然多出一朵红梅花!未等他“好”字出口,大枪半路一弯,呜地阴风扫过,绯红炸飞,落英缤纷,千万朵花瓣如雨而下!
方天敬屏息收势,挺枪矗立,任由红花纷落。刚柔并济,收发自如,天下英雄,几人能得此造诣!
第十九章 大枪(四)
一枪在手,方天敬立时神采飞扬,虬须奋张,如天神下凡般威风凛凛,霸气十足!哪里还有半分龙钟老态!李天郎明白,这可能是年逾八十的方天敬最后一次挥枪习武了,确确空前绝后,当下不敢懈怠,凝神关注。
份量不轻的大枪在方天敬手里仿佛活了一般,时而盘旋狂舞,时而朵朵枪花,如猛虎下山,如蛟龙出海,当真是静如处子,动若脱兔,指那打那,弯直随意,进退由主。枪仿佛是方天敬身体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所谓枪人合一,枪之感觉既人之感觉,枪尖如指尖,择情而动,攻守兼备,是为惊天神技也!
李天郎已称得高手,如今见这太极枪法,也不禁目瞪口呆,心驰神往,整个人早已沉迷其中,手臂腰肢不由自主随枪而动。
突闻方天敬一声轻吁,手中长枪化着一道飞虹直刺向一簇红梅!其势如流星闪电,破空嘶然,但那梅枝却丝毫不颤。李天郎看得明白,大枪在花丛中一点,又缩手飞回,枪尖上赫然多出一朵红梅花!未等他“好”字出口,大枪半路一弯,呜地阴风扫过,绯红炸飞,落英缤纷,千万朵花瓣如雨而下!
方天敬屏息收势,挺枪矗立,任由红花纷落。
这时李天郎憋了半天的“好”字才算出了口!
“嘿嘿!老将银枪挑飞雪,六尺白蟒映红花!妙极!妙极!”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的李白斜倚柴门,鼓掌大呼,“方老父子压箱底的本事原来在这里,原以为只会些白打搏击之技,没想到耍起大枪来不逊惊世之赵子龙也?!
“太白到底醒了!”方天敬一秆长枪,呵呵一笑,“醒来就饶舌不已,也不嫌嘴疲!先去洗漱罢!”
“放心!放心!某家不会偷学的!”李白拉拉皱巴巴的衣裳,“嘿嘿!想学你个老夫子也不会教的!方才看个半天也没看出所以然来!罢了!罢了!”说罢摇头晃脑地自去洗漱了。
看着李白乱七糟八的背影。方天敬笑着摇摇头,回首问道:“天郎可看出什么奥妙?”
“师尊枪法,当真简便实用,先后不过十三式,招招都如行云流水,平实之中,暗藏无穷变化。枪花朵朵,看似花哨。则杀机重重!师尊以内力驱使弹力之白蜡杆,活了大枪,确实虚虚实实攻防兼备……”李天郎躬身答道,“但其中奥妙,天郎愚钝,一时还未明了!十三式,也不曾记得多少!
方天敬挺枪大笑:“哈哈!还算不错!为师舞将一遍你便悟到三分!”笑罢面容一肃,说道:“说是十三式,其实十三只是个虚数,枪法惟拦、拿、扎三式而已,其余诸式。皆可由其演化而来。吾之枪法,难就难在这拦、拿、扎三招,三招不可截然分开,随便一枪出去。拦、拿、扎三式俱备,方可称得上太极枪法!你再细看!”方天敬将刚才所演各式。一一慢慢使来,李天郎目不转睛,凝神细看,他知道,任何招数都是可有可无的,临敌对阵那有那么多现成地招数可以用,更无以招破招之说,关键是融会变通,举一反三!
再耍得一回,方天敬微微气喘,他停枪深吸一口气,自嘲道:“一把老骨头,两臂硬耍枪!罢了!为师心意已尽,剩下的看你造化了!”说完将大枪往李天郎手里一扔,“你开始吧!从大枪桩练起!呵呵,还记得在日本为师时常叫你抖铁链甩大杆么!想想什么叫使腰腿之力,什么叫阴阳开合,什么叫大松大软!”
李天郎提一口气,捏了捏温热的枪杆,为什么枪杆是温热的,他也不知道!就觉得它是温热的,犹如灌注了神秘的生命。“起!”他一声断喝,端一个起势,一手抓住枪把末端,轻舒猿臂,将那丈长的大枪,平平地端了起来!
“白蜡杆之神三,在于其韧性,存得住内家力道,又引得外家力道,此所谓内家阴阳精髓也!这大枪桩乃是枪法之根基,始于阴阳之理也!”阿米丽雅给老头端来了一把高背椅,方天敬舒服地坐下,冗自滔滔不绝:“大枪桩练的是人枪合一,死力气是端不了多久地。此大枪杆子长丈余,没点力枪头都抬不起来,但这力可不是手上之力,手臂之力再大都不够,只能使腰腿之力,手得松软了,听到了杆子的内生之力才抬得动这杆大枪!”方天敬又惬意地饮了一口阿米丽雅端上来的热茶,继续说道:“只有把人体地阴阳运开了,和枪的阴阳一体了,才支撑得半个时辰以上,那才算是会家子!”阿米丽雅手捧茶盘,看见李天郎全身关节似乎都在微微颤抖,平直伸出的长枪沿着枪杆越抖越凶,坠有白色枪缨的枪头连同六根倒曲钢钩嗒嗒细响。这是什么厉害的功夫?她看不太明白,但她知道,这绝对不是练杂耍!
“不错!有那么点意思!十几年前的老底子没有白打!”方天敬用杯盖一划茶面的碎渣,眼中颇有赞许之色,“大枪乃百兵之首,但无论何种兵器,都要看使用之人造诣如何!大枪同样如此!关键是人枪合一,神到枪至!沙场对阵,敌手兵器万千,招法各异,一枪即可破之!对斧、棒、锤等势大力沉之兵,以枪头硬架,枪杆一弯,敌劲顿缓,手无震感,来犯兵器劲道也立卸。白蜡杆存得住力道,一弯之下,反击更甚!只要枪把一转,枪头就直绷出去,打个正着!所谓借力打力,其势威猛无比,远胜来袭之兵!其中奥妙,无非这力道一半是敌手自己的。太极功夫的奥妙就在于此,攻防一家,防就是攻,攻也是防,一个式得兼两动。嘿嘿,大枪防守自好,进攻也是一招破敌,毫不含糊。一枪扎出去,万朵梅花,枪花朵朵。朵朵致命,不知该挡哪个。此时若要挡,那白蜡杆却是软地,硬挡正好被借上力,才挡出去,那边枪把一转,枪头马上又从另一方打将回来,力还更大了。这里面的功劳还是敌一半我一半!棍怕点头枪怕圆,说的就是大枪一但抖起来,枪头乱摆。神仙都难防,此谓大枪之神韵也!”
注意到方天敬疲惫的神色,体贴人意地阿米丽雅又给老人披上了一件大衣。方天敬慈爱地冲她点点头,却没有叫李天郎停下的意思,他必须在最短地时间里将枪法悉数传授,因为——没有时间了!他真地老了!太老了!他已经听到了生命终结的低沉呼唤……
“我当是什么神技,却是拿个木杆干抖!”李白嘴里嚼着早餐,发髻散乱也自不顾,“方老夫子。你就是这般教徒弟的?”
方天敬哑然一笑,没有理会他。李白讨个没趣:“罢了!酒也喝了,饭也吃了!该说的话也说了,听扰多时。太白告辞!”见两人都对他不理不睬,李白连连叹气。“真是人心不古,连个礼数都没有了!”
阿米丽雅笑道:“先生怎的如此小肚鸡肠!天郎师徒练功关键,你却故意聒噪不已,捣乱是么?待小女子陪你可好?你看这梅花姹紫嫣红,先生难道诗兴不发?小女子不才,和诗仙对上一对如何?”
“还是小娘子心好!这二武痴,不提也罢!”李白整整衣冠,正色道,“今日吾还要急返长安,倒真没那个诗兴,小娘子别见怪!”他扬声冲方天敬道:“老夫子,你可知你那徒儿不日也将重返安西?听传言,高仙芝一回去,安西就会烽烟四起,没有宁日了!”
“哦?又要和谁开战?”方天敬眉头一皱,“吐蕃还是大食?”
“朝廷接连收到西域诸国之求援奏疏,我们的李宰相也极力主张开边安西……啊!”李白被呼起立起的巨獒吓了一跳,咕哝了一句“畜生!”赶紧跳开,接着说:“估计是和大食,黑白大食内战不休,朝廷认为正是出兵良机!嘿嘿!刚刚得封安西节度使的高仙芝恐怕也是急着打一仗,好给天子邀功吧!”
方天敬点点头,若有所思。阿米丽雅也神色黯然,就要回安西了,但回去以后却是更多地征战……
“天郎,你且住,可真有此事?”方天敬说道,“暂休息片刻,给为师说说!”
李天郎一顿脚步,将枪把末端一扯,大枪骤然一个丹凤朝阳回到他手中:“是!”
阿米丽雅递过去一杯茶,李天郎擦擦鬃角沁出的汗水,冲公主一笑,“不渴,现在不喝!”将茶水轻推开去。旁边的李白见状,毫不客气地顺手接了过来,弄得众人无不莞尔。
“高大帅曾给我看过西域番国递交地奏疏,还大概说过李相的打算,确有其事!高大帅也认为这是击败大食,巩固大唐西陲的天赐良机!”李天郎对方天敬说道,“由此可将大食逐出西域,在调头对付猖獗的吐蕃!”
“嘿嘿!朝廷好大的心,高仙芝好大的胆!”方天敬冷笑道,“依老夫只见,要做到如此宏伟基业,确可比太宗平定西域,但恐怕事与愿违啊!”
李天郎一愣,十分诧异。李白却比他性急,问道:“怎么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方老夫子何出此等泄气之言?安西精兵横行西域,诸国谁敢妄动?区区大食,何足道哉?”
“安西精兵,安西精兵,嘿,安西有多少精兵?天郎,你说。”方天敬掰下一段梅枝,在地上几笔勾勒出安西略图。
“安西汉兵两万四千,马九千匹;此外还可集番兵五万余,马数万匹……”李天郎回答,看着地下的安西地图,头一次觉得哪怕是十万大军在这样的万里大漠上也是宛若蝼蚁。“兵法云:兵贵精不在多!安西精兵,连年征战,军中颇多勇健善战者,足以以一挡百;加上大唐猛将如云,通晓谋略者也如过江之鲫,当不可简单以人数衡量之!”对武威军的超强战力,李天郎是有坚强信心地,这可是有一场场胜仗为证的啊!
“寥寥数万军马,就能横行西域,大唐雄师之威确可震慑天下!但西域之大,又岂是人力所能及的!”方天敬叹了口气,“太宗当初力排众议,以步步为营之策平定西域。使大唐之疆界旷古绝今,但也委实尽大唐国力之极也!当初魏征等重臣反对设置安西都护府,忧心的也是耗费国力。如今虽国富民强,对域内之控制,堪堪够用。若兴师西进,姑不论路途遥远,犯长途以袭远之兵家大忌,就是单单国力。也难以为继!就算一时胜算,到头来也得不偿失!不如坚守关隘,整兵御敌于国门之外!倘若真要出兵击敌。也必视天时、地利、人和多管齐下,力求短时降伏之!切不可有半点贪功冒进之心!尤其是对吐、大食等诸崛起之强敌!如此明智之策略,边关少有人明,王忠嗣倒是明白人,可惜将星早陨。这样一来,恐怕边关再无清净,节度使们为取悦朝廷,必然轻启战端,嘿嘿。高大帅自然不会落在后面地!只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安西,在朝廷那里又有几许斤两!”“师尊所言,确为天郎以前忽略,但如今大食虚弱。确也是讨伐良机啊,至少可让尔等退却数百里。确保安西乃至中原数十年太平!”李天郎注意到方天敬在安西下方重重一戳,那里是高山雪原围绕地强国——吐蕃
“进击乏力且危险重重,稍有闪失便会损兵折将!安西军马本就不多,一旦损失也势必难以从中原得到弥补,因此一败即可全败,从而丧失整个安西!武周时期,这样的局面不是没有出现过!那时不仅诸国反叛,吐蕃也挥军北上,几乎并吞整个陇右!如今吐蕃日益强盛,大唐可以击败却不可如突厥般灭亡之,安西目前之情势,比武周时更为凶险,不避其锋芒以逸待劳却针锋相对,劳师远袭!是为大不智也!”方天敬再次戳了戳地上的吐蕃,“太宗之平安西,无非为二:扬天朝国威于西域,确保丝绸之路贸易之繁荣,此其一也;牵制和削弱北方诸胡之势力,并进而保障河西,陇右之安全,防阻南、北两个方向之大食、吐蕃诸番合流,此其二也!百年来,安西得而复失,失而复得,所为不过于此!即便如此,安西之地位,依旧如当年魏征所言,乃岌岌可危之鸡肋之地也!”
不光李白,连李天郎都不服气起来,百年太平,不敢说皆归功于安西,
但安西作为大唐西部之铜墙铁壁,其功也不可抹杀,怎么能说是岌岌可危之鸡肋!
“师尊言过了罢?”李天郎眼睛盯着地图,咽了一口口水,考虑怎么出言反对。“天郎但说无妨,在军中混迹多年,别的没学会,倒学会了看人脸色不成!这可非老夫所授!”
李天郎脸一红,看来在高仙芝那里的一套在恩师面前没有用,因此他扬头说道:“高大帅曾对在下说,安西乃大唐伸及西域之铁拳,北拒突厥大食、南抗吐蕃,赫然得现太宗之初衷也!此乃千万戍边将士血汗所得之大唐基业,如今安西境内国泰民安,虽比不得中原安逸富庶,但也称丰衣足食!怎能说岌岌可危,又怎可称鸡肋?”
“高仙芝也算得上是一代名将,能把安西比成中国西伸之铁拳,倒也恰当之极!”方天敬没有直接回答李天郎气盛的质疑,“但天下岂是仅靠铁拳就能平定的?西域自大汉以来,经数百年而不融于中土,自有其因,一曰人种不同,二曰教化各异,三曰天各一方,自成一家。太宗恩威并重,视胡同汉,方逐有四胡内附,即便如此,西域诸国,诚心奉汉者者几许?大多慑于天朝军力耳!满朝文武,又有几人念及西域之民心?汉人是大唐百姓,胡人也是大唐百姓,汉人百姓可以载舟覆舟,胡人百姓难道就不可么?”
“师尊是说朝廷在西域穷兵黩武有失民心么?”李天郎陷入了深思,方天敬的话似乎触及了他内心深处一直疑惑地什么东西,但一时也难以理清,“汉胡一家,在安西也是平常之事啊!”
“都是上天之民,谁都愿意安居乐业,何人愿意兵戎相见?此时好战,为不识时务之举也!且自由散漫之气,游牧胡人尤胜,战端一开,势必限其自由,不仅损伤安西民生。失之民心,易诱之反也!一旦安西有乱,朝廷既无驰援之心,也无补救之力……”
“笑话!老夫子怎知朝廷无驰援之心,也无补救之力?安西路途遥远,如若有难,朝廷救援迟来倒是可能,但怎的会弃之不顾?就是为了天朝威仪。朝廷再怎样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安西失陷不管那!”李白用脚点点地上的安西,“再说安西说败就败?高仙芝再蠢,也不会轻易束手就擒!再说还有你徒儿这样地猛将。!切!老夫子就会危言耸听!”
方天敬看了李天郎一眼,“你看这地图,安西的确象朝廷的拳头,但是你们看,拳头虽硬,它也是有罩门的!
“师尊指关陇?”李天郎的眼光一紧,聚焦在吐蕃,陇右地区可是直面吐蕃地主战场,更重要的是。它是安西之根基……
“正是!陇右就是安西的罩门!安西若是铁拳,关陇就是腋窝!”方天敬的梅枝第三次划过吐蕃,“吐蕃若陷关陇,即可深入唐之腹地。此时安西被断后援,犹如臂之被切。拳头再硬何用!届时朝廷必会全力防护中原,对安西自然无暇无力!朝廷之布局,委实视安西为拳头,但却是一只随时可弃地拳头!高仙芝欲将拳头前伸,却不见脚底之内外忧患,一味求战邀功,即使取胜也是无济于事,朝廷还是会随时弃之!失了安西,仍有中原,仍可不失太平,不过损些威仪,增些商贸花费而已!”
“哼,安西兵精,难道陇右并就不精么?还有哥舒翰怎样的良将镇守,民间歌云: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带刀,至今窥牧马,不敢过临洮。吐蕃胆敢进犯!即便如老夫子言,这安西的腋窝也是铁打的!”李白击掌说道,“只要王师精锐镇边,就没有什么大乱,更没有所谓安西岌岌可危!”
“太白何必激动!”方天敬扔了枝条,往椅子上一靠,“数十年来,大唐战于吐蕃,败多胜少,即使胜之也无力亡之,在陇右便成对峙之势。安西年来接连大捷,陇右安定自是力援,此忠嗣之功也!今忠嗣去,来了好战地哥舒翰,其与高仙芝心思如出一辙,陇右距烽烟必不远矣!陇右起兵,吐蕃必倾全力战之,甚至不惜弃北进安西之图。哥舒翰再勇,也不可以一隅之军抗吐蕃倾国之兵,迟早必败。安西军迫于高山深谷,也无力南下进击吐蕃以呼应陇右,必成孤师偏师……高仙芝不击近之大患吐蕃却欲远逐大食!轻重不分,急缓不辨,嘿嘿!枉称名将!”
李天郎出了一身冷汗,他终于理解了方天敬深邃的洞察力,也隐隐证实了自己心里一直惶恐地不安。没想到远在中原僻壤地方天敬,却对西域内忧外患,大势军情了若指掌!
方天敬,神人也!
李天郎对自己的恩师再次敬佩得五体投地。
李白闷头想了片刻,一甩手说道:“老夫子总说吐蕃强悍,为大唐敌,拥可吞陷关陇之力!难道我天宝盛世之大唐,还耗不过贫瘠苦寒之吐蕃蛮夷?天朝人口千万富甲天下,国力之盛,四海之内无人匹敌!吐蕃全民尚不及百分之一,财更贫寡,难道贪心蛇妄图吞象不成?笑话!笑话!”
方天敬看看李白,又看看李天郎,最后仰首望天,半晌不发一言。
天空白云朵朵,阳光灿烂。
村子里喧闹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麻雀在屋檐上探头探脑。
有不少民居已经飘起了炊烟……
“大唐盛世,已近末也!乱世不久必至!”方天敬突然一字一顿地说,“太平时日无多也!大象自毙,群蛇怎不可分而食之!”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骇然变色!
李白手指方天敬,嘴巴一个劲地哆嗦,却吐不出一个字。阿米丽雅和李天郎也是傻傻地注视着面沉若水的方天敬,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方天敬闭了闭眼睛,显得有些颓丧,他咳嗽一声,低头抿了口茶,茶水显然冷了,他一皱眉头,只润了润嘴唇,有水珠从他花白的胡子上滚落,阿米丽雅赶紧把茶杯接了过来。
“各位稍安勿躁,且听老夫一一道来。”方天敬声音低沉地说。“大唐天宝盛世,犹如平静河流,表面上看去太平无事,实则水下暗流涌动,凶险万分,只是未入常人视野,凡夫俗子浑然不觉而已!殊不知河流奔腾,前方便是骤然崩落之万丈瀑布也!太白。大唐数百年基业,社稷所恃者何也?”
李白想了想,说道:“上有明君。下有贤臣,此为一;兵制齐备,武道兴盛,此为二;租庸调制,官仓充盈,此为三;三省六院兼科举,人才贤德辈出,政令通行,此为四也!老夫子认为然否?”
方天敬很吃力地点点头。说道:“诚如太白言!可惜!可惜!如今此四基石,皆已烂朽不堪,摇摇欲坠也!明皇早年处处以太宗为楷模,礼贤下士。宵衣旰食,始有开元天宝之盛。如今的明皇。早没有初时的半寸雄心,日日自恃承平,专以声色自娱,心思都集于府乐和那杨贵贵妃!至于贤臣,哼,杨国忠之跋扈,王忠嗣之落寞,便可见得朝堂之上再无魏征、韩休!上行下效,从宫掖至民宅,处处歌舞升平,奢靡娇纵,无以复加!听说大内私设琼林、大盈二库,以储州郡贡献,其内财帛,远超左藏国库。天子视金帛如粪壤,赏赐贵宠之家,无有限极。宫女内侍,已达四万之众,仅贵妃院专供杨玉环织锦刺绣之工就有七百人之多!这倒罢了,天子如今极喜神仙鬼怪之说,一心求天赐长生之药,道巫神汉时时蛰闹于宫廷,连各地臣民,也争相上五说发现符瑞,群臣每月都要向天子祝贺有吉兆出现。呵呵,这般心思,这般治国,真应了一句’末世多轻薄,骄代好浮华’。第一基石就此去矣!”
“至于均田与租庸调制,也是名存实亡!有田则有租,有家则有调,有身则有庸,哼,而今国之良田,皆归权势大户之永业,而大唐百姓则数倍于开国,田少人多,授田不足分配但赋税依旧,使得府库虽丰而闾阎困矣,百姓无心桑麻,被迫弃田而背井离乡。开元十年,即有八十万户百姓逃亡,时今日,恐只多不少,民怨沸腾,民生凋零,撼动根基啊!第二基石亦去矣!”
“均田之制既衰,且赋税苛重,第三基石之府兵制,自然废弛。嘿嘿,太白可去问问杜少美,他的鱼符还曾用过否?恐怕早就被当了酒吃!”
李白摇头叹息不已,府兵之制,乃兵农合一,府兵衣粮、军器大部为役人自备,无田无钱,即无府兵。
“天郎,安西之兵,府兵几何?募兵几何?
“安西两万四千汉军,府兵不过六千,其余皆为募兵!包括徒儿之西凉团,尽皆仰天子食之募兵!”
“这便是了。折冲府既无兵可交,自然募兵盛矣!然募兵之疾,也日沉重!开元初,大唐用兵开支,不到两百万贯,而开元末,既达近一千万贯,七倍于开元初,而每年用于边塞军备之需,仅绢就达一千一百万缎,于国可谓重负也!且折冲府之兵,兵农合一,大多顾恋家园,恐累宗族,即使经年远戍边关,乃至受将领苛待,也投鼠忌器,万公然叛上做乱。而募兵生则为战,战则有食,胜则有赏,固好战求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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