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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天下+番外-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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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亭一直没有原谅给了她出生的机会,却没给过她温暖的晏痕,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从来没有出现过,等着她已经不再需要他了。他却将她拉扯进了这些是是非非中,牵扯着嘴角,冷硬的说道:“我与他只能算是对手,又怎么可能会喜欢他呢,您别太过自以为是的来揣度我的心思。”
  对于晏亭的反应并没有出乎晏痕的意科,令人窒息的沉默过后,晏痕的声音愈发的苍老了,缓缓的、沉沉的说道:“云儿,你娘活得不快乐,只是因为她不肯承认自己的感情。“
  晏亭猛然从榻上起身跃下,随后咬着牙瞪着晏痕,怒声道:“别跟我说这些,她人生的不圆满究竟是谁造成的?你若不肯认便罢了,但是别把责任都推给无辜的她,她那样一个柔弱的女子在这样的时局中能有怎样的办法,若要生,就要被人当物品一样送来送去,有一句话你说得是对,死了也就解脱了,活着没办法选择人生,但是死亡却没有人能阻止她。”
  晏痕缓缓的站起身子,也才几天没见,他愈发的佝偻,那是真真正正的老态,淡淡的叹息,他说:“你娘是死了,可更难受的却是独活下来的人,她的死折磨了先王和我,让我们有如活在了炼狱中,所以,别让苍双和你都痛苦,既然真心喜欢就好好的去爱,人生其实并不漫长,在你憧憬的天长地久的时候,或许它已经到了尽头。”
  终究不是铁石心肠,听着晏痕饱含沧桑的声音,晏亭眼角滚了一
  滴晶莹下来,缓缓的瘫跪在地,垂了头呢喃:“卿玦怎么办?“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听在晏痕的耳中愈发的揪心,他蹲下身子伸手搭在了晏亭较之盈姬还要纤细的肩头,慈柔着声音说道:“顺其自然吧,至少别刻意的抗拒,其实算来,你比你娘还是幸运的,你与她都遭遇了苍双氏的男子,她遇上的时候已经彻底无望,而你却在最初便锁下了缘分,被那样的男子恋上了,是你几世修来的福分,或许,也是你娘冥冥之中对你的庇佑吧。”
  晏痕的话令晏亭错愕,眼底隐隐还盈着晶莹,可朱唇却是微微的张启,迟疑道:“您说什么?什么苍双氏。”
  豁然开朗之时,那些尘封在心底一直不敢去碰触的秘密,回忆起来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因此晏亭追问了,晏痕也不再遮掩,他就那么轻轻的缓缓的说了起来:“那个时候我与先王都知道你娘心中有一个男子,尽管我从来不刻意的探究,可还是得到了他的名字,你娘心中最开始恋上的男子姓苍双,你知道的,这个姓氏并不多见……”
  那个下午阳光暖暖,记不清楚后来晏痕都说了此什么,只是靠坐在软榻上,脑子里乱成了一片,其实她想进密室去,却不知道一旦进了密室,该拿什么表情面对了苍双鹤,带着不知所措的茫然,放任自己随着性子做事,爱与被爱之间如何权衡,其实,只是一道心坎!
  记不清楚什么时候做的事情,晏亭将当初苍双鹤送她的藏鼎丝帛翻了出来,上面的金龙还是如此的耀眼,那应该是她从他手中得来的第一件东西,指尖轻轻滑过龙身,脑子里全是那个时候他嘴角的笑痕,在她心中,他的淡然何尝不是一种伤害,虽然她一直不肯承认,可是晏痕那双眼当真的锐利 —— 她从未淡忘过那一双别致的眼,曾经那么那么的喜欢过啊!
  指尖从金丝绣龙身上移开,随后触碰到自己的颈子下方的位置,那里先前被萱草雅十分清楚的隐喻过的,如今想着脸上还是感觉热辣辣的,可是那样的场面当真的令人难忘。
  用过晚膳之后,光线开始慢慢的黯淡,直到看不清楚眼前的绢帛,檐铃随风轻荡,脆生生的响着,愈发衬出了这个院子里的空冷,曾胜乙擎着灯笼远远的走来,那一点的亮在这空冷的夜色中划破冷寂,摇曳中晃出了温暖。
  畅通无阻的进了晏亭的房间,曾胜乙躬身施礼,“少主,属下过来给您掌灯。”
  直到听见了人声,晏亭才好像回了神,瞧着是曾胜乙,倒也放下了想了一下午的心思,站起了身子笑着走到曾胜乙身边探出手来,声音平常道:“把灯给我,你下去吧。”
  先前晏痕出门的时候特别的提点过的,晏亭要休息休息,不管有什么事情都不要过去打扰她,可是现在已经这般的晚了,看着晏亭房间里的黯淡,曾胜乙同晏忠等人以为晏亭已经歇下了,萱草雅却不那般认为,她说晏亭又不是她那个别致的师兄,绝不会摸着黑钻进喜欢的人的被窝中去的,因此,需要给她送个灯笼,好让她正大光明的去。
  听见萱草雅这样一番言论,曾胜乙只是摇头干笑,在他的印象中,萱草雅那等说法实在堪称异想天开,晏亭对于苍双鹤避之唯恐不及,又怎么会在这夜黑之时自投罗网。
  萱草雅却是煞有介事的摇头摆尾,轻蔑的看着曾胜乙,说他脑子一
  根筋,还说人家已经成亲了,不睡在一起不是很奇怪么?
  曾胜乙对萱草雅的轻视并不在意,不过还是顺着萱草雅的意思提着灯笼进了晏亭的房间,却是没想到从他进了门来,晏亭就一直盯着他手中的灯笼,现在更是干脆的直接同他要着灯笼了,其实若然留在房间中,拿了火折子点了灯就好,又何必要什么灯笼呢!
  曾胜乙没有多问,既然晏亭要这灯笼,他便直接将手中的灯笼送到了晏亭伸出的手上,却不曾想晏亭接过灯笼之后好像无心一般的顺口问了一句:“鹤先生可有用过晚饭?”
  呆了一下,随后眼底泄出了笑意,原来看似大咧咧的萱草雅也有慧眼如炬的时候!曾胜乙的闪神也只是一瞬,随后便老实的回答了晏亭的疑问:“回少主,先生之前就用过了晚饭了。他今天的精神不错,药粥也比平常用的多了一些呢,别夕先前说了,若然先生一直这样的状态,对他如今的状况是十分有利的。”
  曾胜乙这一详细的回答,晏亭感觉自己的心头又跳的厉害,看着曾胜乙的表情好像知道了什么一般,生出了些羞涩,板着脸沉声道:“吃得多一些正好,等他身子养的壮实点,也早些上路,总不能一直在府中,到时候给大王一个能治咱们晏府欺君的罪名,得不偿失的,何况他不走,每天还要白吃白用府中的,也不见他有送口粮来的打算,本大夫大度,总不好巴巴的跟在他身后要不是!”
  其实曾胜乙想告诉晏亭这点不用她担心,苍双鹤已经定下了归期,可看着晏亭眉眼间的生动,他知道她只是言不符心罢了,倒是不忍心打断她难得的欢喜,沉默着离开了。
  曾胜乙离开了,晏亭拎着灯笼在院子里来来回回的饶了几圈,最后咬着牙告诉自己,苍双鹤那厮最近身子虚得很,如今晚饭已经吃过了许久,他应该已经歇息了,她只是进去取回乌木簪子,或许苍双鹤发现不了她进了他的房间呢!
  如是想过之后,晏亭眼底的欢喜愈发的不再遮掩,抿着嘴角,圆亮的大眼睛在灯笼的映照下熠熠生辉,脚步也轻盈了起来,直接到了密室门外。
  一手提着灯笼,另一手探出搁在石门上,本想着直接推开的,却在手心接触到石门之后迟疑了片刻,随后将耳朵贴上了石门,确定里面没什么声音之后才用力推开了石门走了进去。
  密室中并没有光线,说不清楚看见一片黑暗之后心中的滋味,是放心亦或许是失望,随后想到了先前不管什么时候苍双鹤的房间里总是有淡淡的光线,今晚却连豆烛也不曾看见,心头猛地一颤,跟着紧张了起来,那个时候玥谣曾同她说过的,苍双鹤是风,你明明已经张开了手掌,感觉他迎面扑了进来,可是当你收紧了手指之后却发现什么也没抓住,再回头,他已经走过了好远,荡了柳枝,拂过桃花,却什么也没带走。
  晏亭觉得这大抵便是晏痕说过的心疾了,心口一瞬间生生的痛了起来,伸手捧住,闭着眼深深浅浅的呼吸着,鼻翼间突然飘来一阵熟悉的幽香,先前沉默的胸口一瞬间又活络了起来,怦怦的跳着,没等回身便感觉头上的发丝一松,随即柔亮的青丝便散了下来,遮住了她突然回转的视线,腰间在发丝散开的一瞬突然多出来一只手,轻轻一带便将她揽进了那染着即便闭眼也能分辨的出来的味道的怀中,然后,晏亭知道,就在两个人靠在一起的一瞬间,她彻底的踏实了,却原来,并不是真的希望他离开,而是害怕,怕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成了那不带走一切的风飘远了。
  这一刻很静,他将她揽进怀中之后,随即便将他的下巴抵在了她的肩头,一手揽着她的腰身,另一手拂去遮了她视线的发丝,将他的脸贴上了她的,并不说话,沉默相依,若是什么都可以不必在意,就一直这样天长地久——其实,也好!
  “等了你好久了,怎么才来?“
  怕她站久了会累,身后的苍双鹤轻柔的开口,只不过听见他这样的一句,晏亭随即回了神,许是羞涩,许是惶恐,其实她百般**女儿心,究竟逃不开他那样的一双眼,饶是如此,还要**的撑着骄傲,“你竟然没睡,如此也好,我过来寻早晨遗落的簪子,少些废话,拿了簪子我便走,不会耽搁了先生休息的。”
  贴着晏痕的苍双鹤听见她这样的说法嘴角勾起了开怀的笑,倒是不为她信手扯来这般牵强的借口感觉好笑,只是因为他贴她这般的近,听见了他的声音,她首先反应只是为她来此找了个理由,却没有让他离她远点,这样静静依偎的感觉很不错,笑过之后,却还是要开口回话的,不然以晏亭的性子,想必会觉得他在嘲笑她,声线优雅中带着魅惑道:“去哪里呢,若你不在这里,夜凉寂寞,怎度?”
  因为这样的一句,晏亭觉得自己再次砰然心动,若然你厌烦了一
  个人,任他说得天花乱坠,动人非常,听了也要觉得他为人卑鄙虚伪,可是若然喜欢了,即便这样一句换做平日里听着可称之为轻薄龌龊的话,反复的咀嚼了之后也要觉得甚得心喜,她能听见身后属于他那清晰的心跳声,换言之,想必他也听得清楚她的心跳得异常,慌乱的伸手扫开了搁在腰间的手,急声道:“你这下作的家伙离本大夫远一些,现在正是天气最暖之际,怎会夜凉?先前倒是个一板一眼的人,如今说话倒也没边没际了,莫不是伤了脑子?“
  晏亭很容易的就从苍双鹤怀中脱离了开来,随即快跑了几步,把自己与苍双鹤之间的距离拉得更大,回过头来看着夜色中的苍双鹤,依旧是淡紫色的长袍。身子微微依在一边的冰凌纹立柜前,手中攥着什么,目光灼灼,浅笑的看着她,并不出声反驳她。
  看着这样的苍双鹤,晏亭心中猜着他或许又在研究什么诡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次出声试探着:“本大夫的簪子哪里去了,速速取来?”
  苍双鹤将手中的紫玉微微现出一角,随即又没入手心,只那么看似随意的动作便将晏亭的视线勾了去,他的语调平缓,甚至带着分淡薄,散漫的说着:“簪子,难看,丢了。”
  登时上了火气,随即将原本已经拉开的距离又缩了回去,站在苍双鹤面前狠狠的瞪着他,咬牙切齿道:“你说什么?“苍双鹤微微垂了头看着面前晏亭盛怒的小脸,勾了嘴角伸出了手,莹润的指尖轻触着晏亭的眉目,声调中透着愉悦,欢快的说道:“生气的时候真可爱,愈发的觉得娶了你实在是件明智的事情了。”
  苍双鹤的手指很凉,好像除去昨夜她辨不清是梦还是现实的时候感觉过他也是有温度之外,他便一直是这样的凉,凉的和他的性子一样
  不像个人!
  “娶了本大夫,笑话!本大夫从来都是娶夫人的,何来被人娶的道理!”
  “你若这样认为我也不介意,反正在一起了,又何必计较那么许多呢,罢了,时辰已晚,洗洗睡了。”
  晏亭愈发觉得自己的脸皮十分的不争气,这会儿想必又泄露了她的羞涩,热辣辣的难受,想来颜色是已经没办法看了,被苍双鹤这样一句话猛地勾起了回忆,她与他就那么赤裸的叠在了一起,若然没有那根簪子……想到簪子心又开始下沉,声音也可以恢复先前冷觉的感觉了,“谁与你洗洗睡了,快把簪子还我,不然今夜便将你丢出去与路边的野狗同睡。“
  苍双鹤一直靠着立柜,听见了晏亭这话,竟慢慢的直起身子。动作有些迟缓的向晏亭走来。
  看着苍双鹤的动作,晏亭有片刻的愣怔,也便是这一瞬的闪神让苍双鹤近得身前,随即展开双臂将她紧紧的拥进怀中,轻声道:“直到如今为夫才知道夫人竟这般想着与为夫困觉,先前为夫也只说要洗洗睡了,不知夫人竟要相伴,令为夫大为感动,别念着那簪子了,它坏了为夫与夫人的好事,为夫怎会容它,来吧,春宵苦短,让为夫好生服侍了夫人成眠!”
  他的手实在不安分,伴着他的声音在她后背上上下下的游移,令晏亭不能集中的心思,却是明白这样下去不好,拼命的挣扎了起来,厉声道:“死妖孽,莫不是色鬼附体,松开,本大夫去给你寻道人做法。“
  任她挣扎的卖力,可他绕在她身上的手臂却是纹丝未动,他说:“色由心生,若今日换做另一人,纵然美过赵娥黛,为夫亦不会侧目,夫人却是不同,任凭你现在这脸瞧着比对街老叟还不得人心,为夫亦念着与夫人困觉。”
  眼角抽搐,歪着嘴角瞪着苍双鹤,晏亭愤声喊道:“死妖孽,说谁比不得老头子好看,既然老头子好看,那你就去与老头子困觉,死乞白赖的贴着本大夫干甚!“
  第一六九章 接受
  
  嬉笑怒骂后。却还是枕着那人的臂弯渡夜,共朝夕!
  指尖温存,描柳眉杏目,情似流水绕指过,点点而积成巨流,止不住惊涛,阻不住骇浪,唯随波逐流,一生一世又如何?
  只是静静相拥已经充盈心脾,看着她在他怀中安稳的入睡,真真的满足,夜色深沉,她低低的念着,“鹤,此生遇见你,真好!”
  得卿一句真言,哪怕当真被她误以为卑鄙下流,倒也无所谓,他知她只是当真如浮云一般飘忽不定,揪根到底,也只是历经了那么许多坎珂之后的自我保护罢了,虽饮百兽之乳护住了性命,却也得了困兽的挣扎,她需要的是一把钥匙为她开启属于她的徇丽,苍双鹤知道自己当仁不让。
  晏亭与卿玦有着极其相似的童年,除去醉了心的情外,还有着惺惺相惜的温暖,同样的伤害让他们很容易找到共同的语言,用自己温暖了对方的人生,可是,那样抵死的依偎当真就能一直幸福下去么。他们只是把自己困在了一个虚幻的世界中罢了,若活在方外,那样的感情倒也好,偏偏他们挣扎在乱世之秋,风云飘摇中,最不值得一提的便是那虚幻的情感……
  天亮了,看着晏亭闭着的眼有了轻微的闪动,苍双鹤嘴角绽开了笑痕,收了先前温柔描绘着晏亭眉目的手指,随即以唇代手,轻落在晏亭眉心。
  总是料她不错,只有睡了的时候才会放下执拗的坚持,每每醒来便要端起架子,横眉冷对犹如两个人之间存着莫大的仇恨一般。
  “死妖孽,你就不能安生些!动手动脚的干甚?”
  苍双鹤笑得高深,“夫人可是错怪了为夫了,为夫这手脚皆未曾有过动作,只是忍不住这美好的一瞬,些微的动了动口罢了。“晏亭翻着白眼看着苍双鹤,冷哼道:“动嘴更不行,你当本大夫是吃的么?”
  苍双鹤挑挑眉梢,“秀色可餐。“
  “呸!”
  挣扎起身,嘴中还要絮絮叨叨的念着:“鬼迷心窍了,竟在这里醒来了,若不是死妖孽鬼上身了,便是本大夫鬼上身了,不行不行,一定要找个高人来驱驱邪气。”
  晏亭起身之后就向密室外走去,并不回头去看苍双鹤,心底终究是有些怕他的,怕被他看见了自己此刻的样貌,那等让她压不住的脸红心跳被他发现了,或许他会笑她,或许会借故消遣她,不管如何,想到便是承不住的伤感。
  眼前就是密室的石门,只要跨出去了,他就发现不了她的尴尬了,晏亭轻轻勾起了嘴角,竖耳聆听,身后并没有追来的脚步声,她的手已经贴上了石门,就在这时,腰间竟多出了一双大手,心快跳了几下,并不敢回头,坚持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冷淡,可衬着紧张,那声音竟有些走调:“死妖鹤松手。”
  苍双鹤非但没遂她意思的松手,反倒更加的用了些力道将她拉进他的怀中,随后伸出另外一只手,指尖没八乌黑的发丝,柔声道:“这般模样出去了,院子里若是没有人倒还好说。若不巧正遇上了几个无意间进出的不知情者,怕委实给自己平添麻烦了。“
  她的身子很温暖,对于苍双鹤来说抱起来当真的舒服,其实若真的想拦住她,只要开口说一声便可,晏亭虽然会与他置气,终究还是有脑子的,辩得清楚孰轻孰重,不过他喜欢这样的亲昵,任凭晏亭怎般冷嘲热讽的说他死乞白赖,他就是要耗着她,听着她的心为他激烈的跳着,觉得那便是这世上最动听的声音,至少这一刻的心动中不会夹杂着旁的男人。
  “这个不必你操心,松手!”
  “别动,乖乖站着就好,若然不允,为夫这便将夫妻之事做实成了。“
  这算得上是赤裸裸的威胁,可是他附在她耳畔用软柔的声音说出来之后,却好像魅惑一般,当威胁也变得多情时,还怎么忍心拒绝,站定了身子,默默的告诉自己她是识时务的,这叫能屈能伸,饶是如此却骗不了自己,她只是沉溺了他的柔情罢了。
  被他处处算计之事,她尚且能做出反击,可是这等温柔魅惑。让她怎么拒绝得了。
  腰间的手臂慢慢的移开,随后她的发丝上又多出了一只手,指尖灵巧的拢起了她的发,随后替她绾了个完美的髻盘于头顶,再然后插上了发簪,耳畔回荡了他柔声的笑,他说:“为夫无论做什么都是这般的美好。”
  以前听见他这样的话,晏亭许会不屑的讥讽了他的自以为是。可如今只剩下心中的激跳,他说他们已然成亲,可她醒来之后听见了这样的消息,并不觉得十分的恼火,甚至在独处之时间或还要泄露出几抹沾沾自喜的表情,间或还要幻想着,若然从她认识他的那个时候起,他便待她这般的好,或许,他们早已成亲,亦或许,她与他已经有了儿女,就像晏子恩那么可爱的奶娃娃—— 可是,或许也只能是或许,他与她之间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心中一冷,眼中充满了酸涩,先前便不敢回头看他一眼,如今更加的不敢,晏亭快速的离开了密室。
  将头仰起泪便不会落下来,天很高,这些日子的云朵总是白白的,随轻风轻轻的飘着,晏痕说,她的娘希望她可以活得像那天上的云朵一样自在,许多年之后,她是叫云,可是不能自在的流动。
  晏痕说她娘爱上的男子姓苍双,那么她可知道那个男子的儿子是叫鹤的,亦或许,央安王希望睿王能娶了盈姬的女儿,那么盈姬是否也希望流云能完成她的心愿呢?
  倚在石门前,伸手探向方才苍双鹤替她绾好的发髻,那是一根光洁的簪子,不是她昨夜借口进了密室的乌木簪子,也不是那根以前卿玦为她集来的玉簪,心头一颤,当真想要回那根别致的乌木簪子么,待到细细的思索之后才恍然,若当真想要,又何必只听了苍双鹤那一句他给丢了之后便心安理得的不再追问呢!
  不敢面对,便将自己囚在斗室之中,生死相依当真成了过眼浮云么,跪坐在案几前,从日升到日落,终究一无所获。
  密室内,那一双墨黑的眼始终不曾转开,竟也盛了点点忧伤。她伤神,他伤身!
  “先生,王宫内传来消息,大王在民间秘请高人,大概是对王后身孕生出了怀疑。“
  别夕站在苍双鹤身后小心翼翼的禀着最新的消息,听了别夕的话,苍双鹤才缓缓的转过身子,对于自己人前的表情,他绝对可以掌控的天衣无缝,转身刹那,收了忧伤呈现玩味,声音迟缓,“昊政终究还是长大了,巧合用过三次之后,便知道要从旁的路径着手,赵娥黛与昊政斗智,怕也只能得个凄惨的结局。”
  别夕垂着头附和,“先生说得极是,可若被大王确定了王后并无身孕,对于上大夫来说,会愈发的麻烦。”
  苍双鹤看着别夕脸上并不掩饰的担心,倒也不追问什么,心中已经分明的事情,若再拿出来反反复复的咀嚼,反倒摧人心伤,清淡的开口道:“赵娥黛手中的药没了?”
  别夕摇头叹息道:“先前王后以为先把有孕的消息让大王知晓,必将引得其注意,只要大王常常宿在朝华殿内,那么定会把这假孕变成真孕,可不想那之后大王并不近王后的身,面上只是说王后身孕尚浅,怕动了胎气,王后曾买通宫中御膳的管侍将那药投于大王莫汤中,却不曾想大王自王后传出有孕的消息之后对膳食十分的小心,应该是有所察觉了。“
  这实在不算是一个好消息,不过苍双鹤脸上玩味的表情却没有改变,轻缓道:“若然一个女子尚且对付不过,何以应天下群雄。”
  别夕没想到苍双鹤竟会说出这样的话,迟疑了片刻之后,还是小心的开口道:“难道就让王后的事情被大王探知了真相?”
  苍双鹤微微的垂下了头,看着一直捏在手中的紫玉,轻声道:“若赵娥黛的事情此时被昊政探知了真相,岂不是鹤的失败,再以药物相控,昊政心中的疑问倒要落实了,罢了,半月之后给赵娥黛一味药,让睿王以为她心伤惶恐落了那个“婴孩“,其后让赵娥黛消沉一阵子,倒也能保住她的后位。”
  这个法子先前苍双鹤便说过了,别夕并不觉得难解,只是还有些担心,小声道:“先生这次离开要多久,若是没有了王后牵制着大王,那么上大夫她……”
  “流云身子会一直“虚”下去,不能上朝,更不能随军出征接连几日初南皆游离在晏府四周,只要有这个人在,那么昊政就不可能安稳了,天下乃他心中第一要事,当他的天下不稳之时,又何来精神谈论私情?”
  豁然开朗,别夕惊诧道:“先生此时不擒初南,想用他来牵制大王,可是初南那样的高手,若先生一直放纵下去,必成大患!“苍双鹤眼底迅速闪过一抹别样的光彩,平缓道:“初南确是难得的才子,可惜,他的弱点太过明显,且几次三番栽在了自己的软肋上,终究狠不过睿王,若换你作鹤,能以一个易控之人掣近敌之肘,可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终究了然的点头,别夕笑了起来,那笑容与苍双鹤此时面上的表情有着十足的相似。
  别夕走了之后,晏痕进了门来,他的声音沙哑,带着细微的紧张,进门之后开门见山的说着:“云儿是个固执的丫头,老夫知道她是真心的喜欢着你,给她些时间,不要这么快放弃。“苍双鹤浅笑点头:“岳丈大人放心便是,鹤知流云心意,鹤既已娶了她,便是一生一世的承诺,除非鹤这条命不在了。”
  听见苍双鹤的话,晏痕佝偻的身子明显的一颤,抬眼去看苍双鹤那双令睿王惶恐的眸子,传说,那是帝王之相;还有传说,若为帝便不会长命百岁……
  灵光乍现,他只想到了开始却未想过结束,苍双鹤定能帮助晏亭度过眼前的危险,可是将来呢,或许晏亭跟了睿王,也只是微微有些心累罢了,但
  是睿王会给她长长久久的爱情。可是选择了苍双鹤呢。晏痕终究看不懂这个男子隐藏在淡漠表情下的真实自己,晏痕知道苍双府中先前便收了四尊宝鼎,那是掌控天下的人最欲集齐的,虽然他晏府中也藏了两尊,可当真算来,这两尊也是脱不开苍双鹤手心的,颤抖着声音,晏痕问出声来:“若然二者选一,贤婿当怎样选择?“苍双鹤知晏痕话中之意,终究不再没心没肺的笑,垂眉敛目,抬高捏着紫玉的手送到晏痕眼前,缓缓的摊开,那瑰丽的紫玉躺在他白皙的手心中呈现惊心的美,他柔和却坚定的开口,“鹤乃野人,只伴闲云!”
  静寂子片刻,晏痕吃吃的笑了起来,极其满意的点头,他说是自己这些日子乱了心绪,不敢做这些无谓的猜忌,他还说苍双氏的男子皆是别致的……那个傍晚他说了许多,直到说得老泪纵横,其实他也只是想说他当真爱着自己那个可怜的女儿罢了。
  待到晏痕走后,密室内便彻底的静寂了起来,晏亭始终没有再像前一晚那样拎着灯笼走进密室,苍双鹤也没有走出密室,他二人一个墙里一个墙外,背靠背坐了一整夜。
  第二天一早,萱草雅去给苍双鹤送饭的时候发现他靠坐在墙壁上,脸色白惨惨的吓人,惊得萱草雅差点将手中的托盘打翻,人仰马翻中,晏亭站在密室入口看着曾胜乙和晏忠合力将苍双鹤抬到榻上,终究明白她以为的幻想并不是幻想——他真的陪在她身边,她难过,他亦不好受,潸然泪下,在这一刻脑子里跳出了一个怪异的念头,或许爱上她的男人注定不幸!
  晏亭知道自己从来不是个理性的人,会因为不经意的画面而感动,终究放开了心结,什么输赢敌手全抛诸脑后,对着他柔和的笑,亲自喂他吃饭,陪着他下棋,夜里拥着他紧致的腰身入睡,他说:“流云,我爱你!”
  她便似假还真的略他:“有多爱?“
  他浅浅的笑:“为了爱你,我可以做彻头彻尾的小人。”
  她笑弯了眉眼,语调不屑的说着:“你原本便不是个正人君子,莫要把一身的坏名头硬生生的往本大夫身上推,本大夫虽不指着这一身的好名声沽名钓誉,却也委实不会替你背下这等黑锅,乱没脸面的。”
  嘴上如是说着,好像当真要怨他了一般,可身子却愈发的靠近了苍双鹤,入睡之前,将自己的头抵靠在苍双鹤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喃喃的说着:“其实我也爱你,为了你,我当真成了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了。”
  再然后有温热的湿度滴在了苍双鹤的衣襟前,慢慢的渗透,灼伤了他的胸口,始终不曾接话,只是将她纤细的身子揽得更紧。
  幸福总是比烟云散的还快,也便是晏亭接受了苍双鹤感情之后的第三天,晏府来了个仙人般的老者,即便只在很小很小的时候见过一次,可晏亭万万不会认不出那个老者,他生得与阴业先生一般的样貌,只是表情和善了许多,他说他要接回那个不肖之徒,他还说了,若是他不来,许那个不肖之徒贪恋红尘,将蹉跎了自己的一条性命去。
  那口气很淡很轻,表情也是平和的,可晏亭听见之后却觉得再一
  次揪心,终究明白了自己的不舍,却又要分别,这几日她愈发的觉得苍双鹤的体虚,他曾与她笑言,若非是他这身子不济,早将夫妻之事坐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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