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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杯-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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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徽帝看出了他的意图,示意景柔公主先去沈贵妃那边。
景柔公主不服气地对着刘平做了一个鬼脸,“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听便不听。”说完,便离开了这儿。
“恭送公主。”刘平惶恐地拜送景柔公主走远,警惕地瞧了瞧四周,方才开口道,“臣今日看到一事,不知该不该禀告皇上,仔细想来,还是觉得来……”
“直接说,朕不想听你绕话。”云徽帝只觉得今日疲惫不堪,马上打断了刘平的话。
刘平连忙跪地道:“回皇上,微臣今日在国寺禁地附近瞧见了楚山公主。”
“楚山?”云徽帝大吃一惊,“你可瞧分明了是楚山?”
“微臣确确实实瞧分明了。”刘平笃定地开口,“微臣认为此事甚是严重,所以才前来禀告皇上。”
云徽帝倦然挥手,“你且下去,此事朕自会处理,切记,不可将此事说出去。”
“诺!”刘平得意地抱拳行礼,退了下去。
他今日之所以把这些告诉云徽帝,是想卖个人情给九千岁,毕竟今日曹世子与楚山公主皆没有在祭祀大典出现,若是云徽帝严查下来,虽说不一定会真罚曹世子,可总归会让九千岁觉得心烦。所以,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让云徽帝不严查此事。
云徽帝瞧着刘平走远,眸中突然闪过一抹寒色,只听他喃喃道:“安乐王,你如此快的想要把一切推到楚山身上,是想逼朕不追究此事、息事宁人是么?”
看来如今连禁卫营也成了安乐王的掌中地,他叶承天当真是孤家寡人了……云徽帝不甘心地握紧了双拳,在夜色之中瑟瑟发抖。
“父皇,只要你愿意,儿臣愿与父皇与这些国之蠹虫拼上一拼!”
云徽帝心底又响起这个声音,不禁凄然一笑,“楚山啊楚山,你我就两条命,如何跟这些蠹虫拼啊?”
第二十六章 。盛世隐飘摇
国寺大火初灭,禁地焦灰片片,再也看不出当初的模样。
皇姑姑叶承梦的尸体与蛊虫一起化为了焦炭,面目全非,反倒是比其他烧焦的尸首更加难闻。
“皇上……”蔡克恩哈腰搀着颓然瑟瑟的云徽帝走入这佛堂,他知道这里意味着云徽帝的命,今朝被大火焚尽,这帝王只怕从此要去掉一魂,再难振作了。
“朕的太平……朕的安心……没了……没了……”云徽帝老泪纵横,让周围戍守的禁卫纷纷跪地请罪。
“末将等守卫不利,请皇上赐死!”
“杀了你们有用么?我大云的将士,就算是死,也该死在战场上!”忽然听见一声洪钟似的喝声响起,一名魁梧英挺大将军大步走入了这里,正是大云三蠹之一的镇国大将军沈佑。只见他对着云徽帝抱拳微微低头道:“不过是烧毁了一尊观音金像,他日再请便是,皇上若是愿意,这里就留给末将清理吧。”说完,一字小胡子微微一翘,锐利的眸子在云徽帝黯然的面容上巡梭片刻,又低头道,“皇上,未将看你气色不好,不若让蔡公公扶皇上先下去歇息?”说完,悄悄地递了个眼色给蔡克恩。
蔡克恩连忙道:“皇上,这里实在是太难闻了,待久了,怕是会对龙体不好,皇上还是让老奴先扶你下去歇息吧。”
云徽帝嘴角忽地漾起一丝苦笑来,无力地看看蔡克恩,又看看沈佑,“朕确实累了,也老了,是该多歇息歇息了。爱卿,这剩下的事,就交给爱卿处理了。”
“诺。”
“谢皇上开恩,谢大将军开恩。”
听着禁卫们齐声喝罢,云徽帝的脸色更加惨白,可是他心里清楚,他已经不再是昨日的云徽帝了,今后在他项上,会多好多把刀子,其中有一把,就是这个振国大将军的。
“爱妃可腹泻了?”云徽帝恍然想到了宠妃沈贵妃,又想到了那个颇受沈佑喜欢的景柔公主,“还有景柔呢?蔡克恩,一会儿给朕把她们宣来,朕担心她们。”
事到如今,今后只有希望一夜夫妻百日恩,沈贵妃能念着多年宠爱之情,斡旋兄长与丈夫之间,让他还可以做个不理朝政的昏庸帝王,得个善终。
“诺。”蔡克恩点点头,搀着云徽帝走出了这儿,“皇上这滑,可得走慢些。”
“朕这身边,还好有你啊……”云徽帝颓然说完,渐行渐远。
沈佑目送两人远去,忽地脸上显出一个阴森的笑来,只见他大手一挥,示意众人先退下。待众人退出之后,沈佑俯身看着地上的焦尸,笑意不由得多了七分欢意,只听他笑道:“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立地成佛,长公主,你命还不错,虽然成了不佛,却也没变成地狱修罗。这把火,烧得好,烧得好呐。”
“九千岁!”
“你们都退下。”
沈佑轻咳了两声,含笑瞧向了佛堂门口出现的黑色蟒袍男子,只见此人两鬓斑白,飞眉带着一抹彪悍之意斜飞入鬓,一双鹰眸总是带着三分寒意,只须定定看上一眼,便能让人觉得莫名的寒意,不是大云九千岁安乐王曹衙,又是谁人?
“这里,彻底烧干净了?”曹衙掩着鼻子走入这里,“少主曾说过,即便是假皇蛊,这命都要比其他蛊虫硬三分,若是烧不干净,必定会成祸害。”
沈佑笑道:“曹兄,小弟做事向来干净,一会儿自然会再烧上一回,保证万无一失。”
“这场戏,你我也演太久了,每日装作不和,各自为阵,让这傻皇帝以为真的一切尽在掌控之中,想来真是可笑。”曹衙满意地点了点头,颇有感慨地看了看四周,“说起来,这长公主也算得上个人物了,这个女人当年若不是得了那场重病,咱们的皇上可不会踏入咱们布好的圈啊。”
“放眼天下,不是所有皇族都做得了大晋皇族那样的蛊皇寄主,自然也不是所有皇族都能控制皇蛊操控人心,安心享有这片天下,大云的运数,算是要尽了。”沈佑的笑容中多了几分嘲讽,“只有咱们这个想做逍遥帝王的皇上,才会相信蔡克恩那厮的进言,哀求自己的亲姐姐,牺牲自己,以身体养蛊,妄图用蛊来控制你我,独揽皇权。”
曹衙森森然一笑,“帝家无情,自古如此。虽说这傻皇帝的美梦已碎,日后你我见面,还是要带些敌意,目前尚未到可以一切挑明之时,实在是不可乱了少主大计。”
“这个小弟明白。”沈佑笑然说完,揉了揉鼻子,“这里甚是难闻,就留给小弟处理吧。”
“可要记得,清理干净,这蛊虫可是难缠的索魂邪物。”曹衙又交待了一句,匆匆离开了这儿。
云徽帝被蔡克恩搀扶着走入佛寺后院,接连发出好几声长叹,只觉得夜色深沉,黑压压的天幕让人觉得莫名的沉重。
“皇上节哀……”蔡克恩才开口,只见云徽帝已是老泪满眶,泣不成声,一时也不知道下一句该说什么。
“皇上,不好了,不好了!”
又听见有内侍慌乱地跑了过来,云徽帝的眉心紧紧一蹙,连忙背过了身去,还未及开口询问发生了何事,另外一个刁蛮的娇声已响起。
“父皇,你要给我做主啊,给我做主啊!”
发髻微斜,大红色的丹凤锦衣上沾了不少泥灰,十六岁的女娃早是泪眼蒙蒙,撇着小嘴似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让人看上一眼,都觉得心疼。
“景柔公主,您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了你啊?”蔡克恩急声问完,人早已迎了上去,扶住了景柔公主,厉声喝问方才说不好了的两个小内侍,“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欺负景柔公主,不想要命了么?”
“奴婢们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负公主殿下啊,是方才……方才不知道是谁,把一个麻袋丢在了国寺山道边。守卫们打开这麻袋盘查,才发现是公主殿下在里面,守卫们派人将公主送入国寺,奴婢们一接到消息,便来禀报皇上了。”内侍们慌乱无比,连忙将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景柔,你好端端的怎会成这样?”云徽帝惊魂未定地走了上来,今日一连发生如此多的变故,实在是让云徽帝一时难以招架。
景柔公主扑入了云徽帝的怀中,泣声道:“父皇,定是曹哥哥做的坏事!”
云徽帝愕了一下,“曹哥哥?你说的是,安乐王世子曹伯宵?你怎知道是他所为?”
景柔公主更是委屈,哭道:“曹哥哥一直喜欢三皇姐,父皇你是知道的。三皇姐每年祭祀都会提前一夜来国寺偷偷祭拜皇姑姑,这个父皇你也是知道的。昨夜我在宫中瞧见了三皇姐又偷偷先来国寺祭拜,便想偷偷跟着三皇姐也来祭拜皇姑姑,没想到却瞧见曹哥哥偷偷撤换了国寺的守卫,好像……好像是……想单独与三皇姐独处。我担心曹哥哥会不会欺负三皇姐,便想提前告诉三皇姐,让她小心曹哥哥,没想到才进国寺没多久,便被人给打晕了。父皇你说,不是曹哥哥,在宫里宫外,有谁那么大胆?”
云徽帝脸色铁青,似是想明白了什么,恍然问向蔡克恩,“白日祭祀之时,朕好像没有瞧见楚山?”
蔡克恩点头道:“楚山公主的近侍回禀,楚山公主身子不适,在后院静养,所以才没有出席。”
“朕好像也没有瞧见曹世子。”云徽帝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通红的眸子突然阴沉无比。
蔡克恩摇头道:“曹世子与楚山公主情意相通已久,于情于礼,断不会做这种大逆不道之事啊。”
“皇上,皇上,国寺今日所中何毒已经验明,是有人在井水之中撒了巴豆粉。”不远处,忙了半日的御医署总管秦大人快步走到云徽帝面前,行了礼后,马上回禀了调查结果。
云徽帝倒吸了一口气,摇头道:“此事不可外传,今日国寺,无人中毒,皆是吃了坏粥所致。传朕口谕,国寺众僧误购不洁米面,以致皇亲众臣腹泻不止,责罚三日内清理国寺上下不洁之地,今年朝廷供奉的香火钱减半。”
“这……”秦大人不太明白云徽帝的意思。
云徽帝冷声道:“照朕所说的做,你下去吧。”说完,转身看了一眼蔡克恩,“你也下去吧,景柔之事,朕自会处理。”
“诺。”蔡克恩看了一眼秦大人,两人退了下去。
景柔公主不依道:“父皇,你可要为我做主!好好收拾收拾这个欺负我的曹哥哥!”
云徽帝摇头道:“此事朕自有主张,你先随朕去看看,你三皇姐可在这国寺之中?”
“好!”景柔重重点头。
云徽帝搂住了景柔,眸底突然现出了一抹凶色,今日国寺发生的一切,全部联合起来,只是一个阴谋。
看来曹衙是不想再被控制了,才会让自己的儿子趁夜撤换国寺卫士,明看是想与楚山公主亲近,暗地里却在井水中下毒,白日才会在国寺前殿闹这一出腹泻之祸,然后偷偷再潜入禁地,烧毁皇蛊,以期逃脱他云徽帝的蛊虫控制。
云徽帝想到了这层,此时此刻,心里唯一担心的只有一人,他的楚山公主——在整个皇城之中唯一一个知道他的难处,却不能像疼爱景柔这样疼爱的女儿。
楚山与曹世子同时失踪,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云徽帝越想越恐惧,事到如今,蛊虫无法救国,唯一能倚靠的,也只有身边的景柔和那个不知吉凶的楚山。
第二十五章 。临换当日计
一刻之后,子鸢已悄然赶到国寺入口附近,果不其然,那儿聚集了好几批赶来国寺医治的医官与药官,正在按顺序等待侍卫盘查。
子鸢伏身躲在齐膝高的草丛中,仔细打量着这一辆辆药车,又仔细看了看匆匆来往的医官药官们,都没瞧见形似苏折雪与阿翎的人。
“咦?难道说阿翎姑娘与姐姐没有行动?”
子鸢正自疑惑间,忽然觉察身后有一道寒气袭来,不由得警然回头——一只雪白而冰凉的手紧紧揪住了她的衣襟,子鸢仓皇无比地对上了一双凉森森的眉眼。
“阿……阿翎姑娘,你要吓死我啊?”
只见阿翎冷着脸白了子鸢一眼,却没回答子鸢的话,揪住子鸢衣襟的手指力道微微缓了下去,在她胸口轻轻游移了片刻,几乎是一个人地骑在子鸢腰上,徐徐问道:“你伤了哪里?”
子鸢这才恍然,知道阿翎是在检视她的伤口,可是转念一想,自己明明没有伤口,这身上的血渍不过是那条蛇留下来的——为何一日之内,接连被两个大姑娘袭胸!
子鸢面上瞬间一红,连忙翻身躲到一边,干咳两声道:“无碍,咳咳。”
阿翎坐在了子鸢边上,似是暗暗舒了一口气,还是一脸冰霜,“没死就成,跟我走。”
子鸢迟疑了下,“去哪里?姐姐呢?你们应该没有混进去掳人吧?”
阿翎冷冷一笑,“区区国寺,这点守备,还不至于难得住我。人早就掳好了,此刻折雪正在看着……”阿翎回头又瞧了子鸢一眼,“臭丫头,你答应要帮我寻到长生杯的,若是中途就去见阎王了,我第一个瞧不起你!”
“那……那么快?”子鸢愕了一下,不敢相信听见的话。
阿翎眉梢一挑,冰凉的笑意之中有些得意,“只要我想做,便没有做不成的事。”
夕阳余光从树隙之中倾泻下来,映照在阿翎的侧脸上,衬出了阿翎笑意中的淡淡暖意,也让子鸢心底没来由地升起一丝敬佩来。
姐姐的主上果然厉害!
阿翎瞧见子鸢呆在了原地,冰凉的眸子才对上子鸢呆呆的眉眼,不由得心底莫名地一暖,只觉得双颊火辣辣地烧了起来,连忙避开了子鸢的双眸,冷声道:“你再这样无礼看我,小心我放两个虫子进你的眼睛,让你永远都看不见!”
“别!别!我错了还不成么?”子鸢连忙揪住阿翎的衣袖轻轻扯了扯,“我只是觉得你笑起来,是真的好看,所以才会……”
“你走不走?”阿翎觉得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害怕被子鸢觉察分毫,猝然伸手揪住了子鸢的耳朵,“再对我不敬,有你好受!”
子鸢连连求饶,阿翎冷冷地放开了子鸢的耳朵,手指离开子鸢耳垂的刹那,目光匆匆地往子鸢发红的耳垂瞄了一眼,瞧见只是红了一片,这才背过身去,“跟我来,我需要你早些回禁卫营。”
子鸢点了点头,不敢多言,跟着阿翎悄悄离开了国寺入口,沿着山间似有似无的小路,走向了深林深处。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深林之中偶有飞鸟掠过,发出一阵唐突的鸣叫,又消失在密密的叶隙之间。
“咕……”
子鸢连忙捂住了肚子,嘿嘿笑道:“莫怪,莫怪,我可是一日一夜没有吃东西了。”
阿翎寒着脸转过了身来,从怀中摸出一包物事,递给了子鸢,“方才遇见你时,一时忘记了这个,折雪让我带给你的吃的。”
“阿翎姑娘,你怎么可以忘记啊?这民以食为天,我可不想做饿死鬼啊!”说完,子鸢连忙接过东西,打开来,狼吞虎咽地吃着里面的点心。
“忘了又如……”阿翎的话才说了一半,便忽地止住了声音,瞧见子鸢沾在唇边的食渣,不由得笑了出来,“这次我相信你说的话了……”
子鸢哼了一声,索性坐在了地上,继续狼吞虎咽,“什么话?”
“……”阿翎沉默不语,只是默默地将腰上的水囊给子鸢递了过去,背过了身去,心底响起了子鸢曾经说的那一句话——
至少在这个噩梦里面,你不是一个人,还有一只……猪头!
心蛊难解……
阿翎忽然开始懂苏折雪这四个字的意思了,这三年就算一切都是假的,可有眼前这个臭丫头作伴,也算是一种快乐。
可是快乐,是她最不该有的情绪!
阿翎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只见她警惕地往四周看了又看,似是在防备着什么?
子鸢喝了两口水,疑声问道:“阿翎姑娘,你在看什么?”
“吃完了,就跟我继续上路。”阿翎冷冷地丢下了一句话,似是不打算再多言,一直背对着子鸢。
子鸢愣了愣,心底又浮起一个疑问来,“阿翎姑娘,你们这次抓的是什么人?”
阿翎徐徐道:“云徽帝最最宠爱的女儿,你应该知道是谁?”
子鸢一脸苦笑,“你别告诉我,你们抓的是大云四公主——景柔公主叶缨兮?”
阿翎只是淡淡一笑,似是默认,“可以继续走了?”
子鸢又苦笑了一声,摊上这个小鬼头,也算是倒霉。
景柔公主叶缨兮今年十七岁,是云徽帝第四个女儿,生母是云徽帝最宠爱的沈贵妃。贵妃姓沈,是镇国大将军沈佑的妹妹。沈家内有宠妃,外有手握重兵的权臣,云徽帝不管是真宠爱,还是假宠爱,都必定会把这个公主宠到极致。
所以一提到景柔公主叶缨兮,不管是宫内,还是宫外,想到的一个词都是刁蛮任性——从小到大,即便是她做错了什么,云徽帝都不会加以责骂,反倒是各种宠溺,所以造就了今日景柔公主的跋扈无礼,却无人敢管。
“其实……我们可以把她悄悄送回去的……”子鸢在一边嘟囔。
“计是你想的,如今已然成计,你为何要改?”阿翎疑惑地转头,定定看着子鸢,“你在国寺待了一夜多,莫非在里面发生了什么?”说完,目光又落在了子鸢前襟的血渍上。
子鸢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只是摇头道:“事不算什么大事,可是景柔公主就算是我亲自送回去,依她的性子定然觉得这是理所应当,是半点好处也讨不到。”
“意思是……放了她?”阿翎定定看着子鸢,“那这些日子所有的准备都是白费心思?”
“也不算白费。”子鸢笃定地点头,起身拍胸道,“我相信我过些日子便能回到禁卫营,所以放了她是最好的选择。”
阿翎沉吟片刻,不置可否。
子鸢笑嘻嘻地看着阿翎,眨了下左眼,“信我,我绝对不会骗你跟姐姐。”
“……”
“不过我还是要偷偷把她放回去,走吧,我们先去找姐姐。这里荒无人烟,姐姐一个人在这深林之中,有些危险。”
阿翎沉默不语,转过了身去,默然带着子鸢走向了与苏折雪约定等待的地方。
火光红红,柴火在火焰中噼啪响着。
“你怎么受伤了?”苏折雪一瞧见子鸢的身影,连忙提裙走了过去,紧张地轻轻抚上了子鸢的脸颊,“快告诉我,你伤了哪里?”
“没有……没有,这些血都不是我的血,姐姐你放心……”子鸢心底一暖,覆上了苏折雪冰凉的手,“我只是咬死了一条蛇罢了。”
“你咬蛇?”苏折雪听得惊心动魄,眸光盈盈,更是不敢离开子鸢一分,“究竟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我还是回去再细细跟姐姐说。当务之急,要先把景柔公主给悄悄送回去。”子鸢眨眼一笑,往苏折雪身后瞧去,只见一个大麻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悄悄送回去?”苏折雪更是一惊。
子鸢点点头,走到了大麻袋边上,伸手戳了戳麻袋,可里面的人一动不动,她知道,定是晕了过去,转头笑问道:“你们对她是落了药,还是下了手刀?”
阿翎揉了揉右手手侧,子鸢便心知肚明地点点头,“看来她还要睡几个时辰才会醒,我先把她送回去,你们先回醉今宵,我办好此事便回来。”
“呆子!”苏折雪忽地唤了子鸢一声,只见她走上前去,不放心地看着子鸢,“让姐姐陪你去。”
“区区一个人,我扛……咳咳……”子鸢将麻袋背了起来,只觉得甚是沉重,喃喃道:“这妹妹竟然比姐姐还要重……”
阿翎凌厉的眸光倏地瞟向了子鸢,“什么姐姐?”
子鸢笑道:“晚上我回醉今宵再跟你与姐姐说明,我先走了,咳咳,好重,好重。”说着,子鸢背着麻袋转身又走入了深林,只要把这麻袋扔在国寺门口,景柔公主也算是送安然回去了。
“呆子……”苏折雪还欲跟去,被阿翎拦了下来,“主上?”
“若是我没猜错,今日国寺内的大火,定与这臭丫头有关,我们只需静待她回来好好交待。”阿翎目光深邃,看着子鸢渐渐消逝在夜色之中。
第二十四章 。焚尸送皇姑
“这天下就不容朕有片刻的安宁!”云徽帝怒然拂袖,却也不得不理会国寺上下腹泻事件,只见他回头再歉然看了看叶承梦,“随朕出去处理。”
蔡克恩哈腰跟着云徽帝从石门走了出去,石门再次紧闭,独独又留下了梁上的两人。
“公主,公主,我们得快些出去,否则皇蛊若是又醒了,你我只有死路一条。”子鸢连忙拍了拍叶泠兮瑟索的肩头,“公主?”
“你的命,是本宫的!”子鸢万万没想到叶泠兮抬头起来第一句话竟是这样一句,只见她双眸通红,皆是泪花,身子瑟索已不知道是因为心底的痛,还是这身湿衣的寒,“本宫若能让你安然回到禁卫营,你可愿意为本宫为牛为马一世?”
子鸢愕了愕,“公主你这是?”
“本宫要活着出去,你马上带本宫出去!”叶泠兮声音嘶哑,似是强忍着什么愤意。
子鸢呆呆看了看叶泠兮的脸,此刻的她严肃得让人害怕,从初识到现在,子鸢即便是几次三番无意轻薄于她,也没瞧见她如此严肃过,“那个……做奴才就够了啊,牛马还要拉车呢,我身子骨单薄,怕是拉不动公主马车……”
“你……”叶泠兮也没有想到子鸢会突然来这样一句,原本严肃的脸蛋忽地多了一丝隐隐的暖意,“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快些带本宫离开这儿。”
“是!是!”子鸢瞧了瞧下方,双手环紧了叶泠兮,只觉得脸颊上火热一片,不知道为何一亲近她,自己的心跳总是要跳快一拍,“公主恕罪啊,小的下去了。”话音刚落,子鸢身影已滚落横梁,在空中提气稳了稳身子,便带着叶泠兮安然落在了地上。
“皇姑姑……”叶泠兮含泪看着叶承梦的尸首,想要上前摸一摸皇姑姑的脸蛋,又迟疑地停住了。
“这尸体不能留。”子鸢的声音忽地在叶泠兮耳畔响起,只见她已松开了叶泠兮的身子,走到了长明灯前,似是准备焚烧这具尸体。
叶泠兮急忙拦住了子鸢,“你可知道私焚皇家尸首是凌迟大罪?”
“小的不管皇上究竟养皇蛊做什么,小的只知道蛊虫非善类,这只皇蛊若是再养下去,他日必定是临安之祸。”子鸢正色说完,神色变得异常凝重,“公主殿下,大晋年年蛊惑不断,就是因为大晋皇室崇蛊所致。若是豢养小小蛊虫便能保江山万年长安,敢问公主,如今大云天下是否当真康平?”子鸢说完,推开了叶泠兮阻拦的手臂,拿着长明灯走近叶承梦的尸首,“这外面定有重兵把守,我们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开门出去,即便可以仗着公主之尊离开这儿,可公主你能保证皇上不会为了掩盖皇室隐秘而杀我们?所以,我们要安然出去,这里必须起火。”
叶泠兮身子猛地一颤,父皇连亲姐姐都可以牺牲,为了掩盖这个隐秘,杀她一个女儿又如何?
“为牛为马,小的万死不辞!”子鸢忽地转过头来,对着叶泠兮咧嘴一笑,笑得有几分天真,“所以公主必须活着,小的才能活着啊。”说完,手中长明灯已毫不犹豫地抛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叶承梦尸体之上。
火焰燎着了叶承梦的衣裳,噼里啪啦地蹿了起来,当中的皇蛊被火烤得炽热,禁不住钻出了叶承梦的皮囊,在火焰中痛苦地扭动着身子,发出嘶嘶的可怕叫声,就好像是一只地狱大虫在视线中疯狂地叫喊着。
“皇姑姑……一路走好……”叶泠兮忍泪说完,“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弄明白,为何父皇要如此狠心地对你?”
“公主来这儿。”
叶泠兮只觉得手心忽地一暖,还未反应过来,已被子鸢握着来到了石门边。她怔怔地看着子鸢小心地挪开石门一条缝,将燃烧的白烟往缝里煽了煽。
“公主?”子鸢觉察到了叶泠兮炽热的目光,不禁呆了一下,对上了叶泠兮的眉眼,“我……我小的只想将外面的人吸引过来……”
叶泠兮晃过神来,连忙缩回了手来,只觉得心跳得厉害,避开了子鸢的眉眼,“本宫自己会走,你若再轻薄本宫……”
“来了!”子鸢警惕的呼喊打断了叶泠兮的话,只见她小心藏在门口,随着石门被推开的角度慢慢移动,直到看见两名守将踏入了这儿,不等守将焦急呼喊,在瞬间关上石门的同时,犀利地两记手刀让两名守将乖乖倒地昏迷不醒,
子鸢朝着叶泠兮招了招手,示意叶泠兮速速过来,“快些换上他们的甲衣,我们混出去!”
“好。”叶泠兮点了点头,刚走到守将面前,似是想到了什么,恶狠狠地一瞪子鸢,“你给本宫背过身去!”
子鸢干咳了两声,红着脸将守将的甲衣剥了下来,背对着叶泠兮速速穿戴好了甲衣,看了看这里的火焰,似是越来越小,当下又将另外盏长明灯取了下来,将这堂中的全部佛幔都点燃了。
当火光映满整个大堂,浓烟滚滚,子鸢回过头去,叶泠兮已穿戴整齐,“公主殿下,我们该出去了。”
叶泠兮禁不住捂住了鼻子,咳了咳,“这烟好呛人。”
子鸢同样捂住了鼻子,跑到了石门后,仓促地将石门猛地打开,压低了声音大呼道:“不好了,起火了,起火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
浓烟涌出石门,大堂火光冲天,守将门看见这一幕,皆慌乱了心神,这儿可是国寺禁地,皇上最看重的重地,如此起火,定是掉头的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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