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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月-第2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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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既然有魔气出现,少不得得入那些凡人岛屿看个究竟了。”
第三百零五回 有魔气(中)
黑暗之,那魔神所化的火焰窜动着,不断地发出“嘿嘿嘿”的声音,满怀的得瑟,可惜却找不到谁来分享。
黑礁坊市早已不复存在,而这“不复存在”这四个字的意思是那群魔修,甚至还有那群跟着黎凰的散修,都已经干脆地消泯在了这个世界上。
这些人不能称之为死亡,只是步入了轮回之路而已属于这魔神的轮回之路。
“我倒要看看你们打算怎么找到这魔劫的源头。”魔神就这样自顾自地嘿嘿哈哈地笑着,居然显现出了一丝寂寥的意味来。
许久,魔神终于沉默了了下来,意识反复波动着一句喃喃的自问:“那小姑娘到底还是没有转世的迹象么”
却没有回答。
当初黎凰成为暗月圣女的时候,曾经在黑礁坊市之留下了一座雕像,让那些魔修祭拜,同样的,那群被她驱散的散修们手里,也都人手一个小小的雕像复制品,带在身上,朝夕跪拜。
如此便有信力产生,而这些信力在黎凰本尊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之后,没了依附的跟脚,便齐齐汇聚到了那雕像之,成为了魔神的囊之物,而那魔神自然也不会白白放过这些好东西。
而魔神之所以能够成为魔神,自立轮回,对于这些信力之事也是颇为熟悉的,于是轻而易举地就将这些信力实实在在地拿捏到了自己的手,然后,一个指令,便让这些信众们心甘情愿地选择了各种死法,令自身的痕迹完全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而黑礁坊市之的那些魔修们更是在柳轲的带领下,陪着那海面上的岛屿以及地下的坊市一起,彻底地灰飞烟灭,成为了这附近海域多出来的一层浮沙。
这也正是为何在知道了有魔神存在这种事之后,众人回头想要寻找黑礁坊市和那些散修探查个清楚,却发现一切都已经消失无踪了的缘故这种局面让甘露寺的那群和尚们万分警惕,甚至开始担心那魔神其实已经挣脱了封印逃了出来,随时可能以真身降临人世大开杀戒。
而后,那些自我毁灭了的魔修和散修们,便因为那一点信力的缘故,成为了魔神那轮回荒野上闷头赶路的懵懂白骨。
那荒野心之处,白骨祭坛所散发的号召力变得越来越大,于是,不但这些新生的白骨会一心一意地往那祭坛的方向前行,便是之前已经丧失了进取之心,决定安享这荒野安宁的那些白骨们,或者早已习惯称为他人垫脚石的白骨们,也都开始在这种召集之力下,挣脱了自身所在的城池,堡垒,台阶,道路成群结队地往这荒野的央行去。
这里头当然包括了那些已经称王称霸了的强大白骨那剑士骷髅也在其,甚至跑得比谁都快。
在整片荒野都开始奔跑起来的时候,白骨祭坛的顶端仿佛升起了一颗小小的太阳,照得这荒野的天空都明朗了起来。
那些赶到了白骨祭坛底端的的骷髅们开始攀爬,过程之,他们身上那些多余的骨头稀里哗啦地往外飞溅,碰撞出了一片嘈杂不休的声音,有的骷髅因为自身结构的不够完整而直接扑在了祭坛之上,也有的骷髅因为实力的降低而茫然无措,但是从后方掩上来的如山如海的骷髅们的推挤之下,这些先行者如果不想被踩碎,就必须得顺着这潮流的方向往那祭坛顶端而去。
白骨堆积得越来越多,祭坛顶端的小太阳也开始晃动了起来,这种晃动甚至影响到了整个荒野世界,天空也出现了几条虚无的裂缝这动静可比当初黎凰强行冲出轮回道所带来影响还要剧烈,然而那魔神却丝毫不以为意,依然一批接一批地,以自己最大的能耐,将那群骷髅给送到人间各处。
外海之地,亿万凡人,每时每刻都会有婴儿诞生,这些婴儿便是魔神为那些骷髅们铺就的转生之路。
而这些带有前世记忆,生而知之的婴儿们,从一出生便已注定踏上了魔修之道。
并且,为了让这些新生的婴儿们在魔道修行上走得更顺畅一些,魔神更是给每个人的体内都封存了一团魔气,这些魔气足以帮助他们以最快的度,在这并不适合魔修修炼的世界之,成长成一个足够绝世的天才,同样亦足够搅得这天下大乱,人心沦丧,魔气纵横
“那群号称慈悲为怀的和尚们,那群规矩一堆的牛鼻子们难道还真有那个能耐去对凡人们的婴儿下手”魔神放肆地怪笑着,觉得自己着实是给那群自以为是的正道修士们出了个难题。
“嘿嘿嘿嘿,然而你们想要避免十余年后的天下大乱,就只有大开杀戒斩草除根这一条路啊你们甚至还得让那群什么坏事都还没做的无辜婴儿们死得魂飞魄散,如此才能彻底斩断他们身上与我有关的轮回因果,才能避免我播洒出去的这些魔种生生不息”魔神所化的火焰甚至开始上下左右地跳动了起来,似乎是希望这时间快快流逝,好迎来十余年后,这些被埋下的种子集体爆发的那一刻。
“不过,如果那群和尚道士们真下得了手大开杀戒的话哈哈哈哈,那群自诩正义的家伙们,又能比魔修们好得到哪里去呢至少过去的数百年,魔修们可都是藏头缩尾低调做人,可没谁干出过什么惊天动地的恶行呢”
“防患未然这四个字,就能让你们狠得下手杀无赦了吗”
“这些虚伪的道德感啊可是会害死很多人的。”
“嘻嘻嘻嘻,就让我看看吧,看看你们这群家伙,能把那些冠冕堂皇的正义道德在自己的身上裹上多久”
“又或者,能把自己的无耻自私,粉饰到如何令人作呕的地步。”
一群乌泱泱的修士一起进入凡人所在的岛屿显然不是什么好决定。
于是在路过某一处被那群天涯海阁的小弟子们确认是有魔气存在的岛屿的时候,楼船暂时地停留在了高空之,甘露寺的某位僧人与天涯海阁的某位弟子一起,降临到了那座岛屿之上,打算粗略地查探一番。
一日一夜之后,两人无功而返。
“那魔物或许已经离开了吧。”甘露寺的那位僧人如此回报。
“我确定曾经在那座岛屿上感知过魔气,但是这一回与这位大师一起便什么都感应不到了。”天涯海阁那小弟子如此说道,“我只能感受到这位大师身上那种邪魔勿近的佛气。”
这样的结果当然不会让众人满意,于是在后来路过一些岛屿的时候,又有各种不同的人进入了那些岛屿之。
最终,这群人总结出来的结论天极宗的那群剑修一心向剑,甘露寺的那群和尚们满心佛祖,都是自身气势压倒并且冲散了那些魔气的存在,于是理所当然地什么都感应不出来;天涯海阁的弟子们因为自身修行功法的缘故,是感应最为明显的存在;飞花楼和蓬莱的弟子们介于两者之间,对于那些魔气的感应需要一些术法和符箓之类的相助,所以如果不是特别在意的话,也会直接忽略过去。
于是最后,甚至连最该自持身份端着架子的王怀炅和单乌都忍不住出头去尝试了一下。
两人趁着夜色分别落在了不同的岛屿上,眼下陪在单乌身边的,正是苏媚。
单乌能够感觉到这是苏青刻意的安排,虽然不明底细,但是也没有什么道理拒绝。
“咦”几乎是刚一落地,苏媚便惊诧了起来,进而转头看向一旁的单乌,“我居然能感觉到有魔气的存在。”
其实也不怪苏媚惊讶,因为之前她也陪同过那些甘露寺的僧人们入岛查探过,但是无一例外毫无发现,所以她在知道这一回自己陪同的人是单乌这么个甘露寺的小头头之后,便觉得自己的任务大概就是带着单乌往那岛上游览一圈便了事了。
但是单乌显然与甘露寺的其他僧人不同,这刚一落地,他就收敛起了自己身上所有的异常气息,看起来竟似比苏媚还像一个普通凡人。
如此一来,那些魔气根本就不会受到影响,于是轻而易举地便被苏媚察觉到了。
“我也感觉到了。”单乌听到了苏媚的惊诧,点了点头回应道,同时他的手里张开了一片小小的阵纹,如同银盘一样托在手心,而那银盘之上,一小团如同绿豆大小的黑点正在来回滚动着,看起来仿佛是荷叶上不安的水滴。
“这是”苏媚露出了好奇的神色,她虽然见识不多,但是也能看出来这并不是佛门的手段。
“我这人就是什么都会一点。”单乌抬眼,冲着苏媚微微一笑,开口解释道,“这两天我研究了一下蓬莱和飞花楼的那些符箓,稍稍改进了下,或许可以凭此找到那魔气的来源。”
“这么厉害”苏媚的眼底闪过了一丝崇敬之色。
第三百零六回 有魔气(下)
“先试试看吧,我可什么都不敢确定呢。 ”单乌应道,视线重新落在了那小小的黑点之上。
小黑点起初还是毫无规律地乱转,于是单乌掐着指诀,不断地在那团阵纹之上修改着,足足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之后,那小黑点的流转有了规律,最后竟渐渐指向了一个固定的方向。
“过去看看。”单乌吩咐了一句,便带着苏媚顺着那小黑点偏向的方向掠了过去,两人一前一后,几乎溶在了夜风之中,就算是夜晚最为敏锐的夜枭,也没有因为这两人的擦身而过做出什么反应来。
单乌顺着那颗小球的指向连接调整了几次方位,终于停在了一处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民宅门口。
“是这里”苏媚有些吃惊,又怕惊动了屋里人,于是凑在了单乌身旁,压低了声音问道,“可是这儿的魔气并没有强上多少啊”
“其实关键不是魔气的强弱,而是那些游离魔气的流转路径这种在人情世间七情六欲之中的往复循环才是让这些魔气壮大的手段。”单乌回答道,“我开始也以为这魔气的源头和魔气的浓度有关,所以初始时候这指针才会四下乱转,后来做了一些调整之后,才渐渐找到其中规律。”
“难怪我们虽然总能感应到魔气,却始终找不到源头。”苏媚恍然大悟道,“看来这些魔物为了隐藏自身,可是颇为用心的啊,嘿,可就算如此,也还是逃不过佛子的手掌心。”
“可我总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单乌轻叹了一口气,扭头对苏媚吩咐了一句,“隐身吧,我们先进去看看。”
然后单乌的身形便在苏媚的眼中变得透明了,只有神识之中依稀还能捕捉到单乌的所在,苏媚微微一愣,随即笑了起来,身上的灵力流转,她头上插着的那红梅玉钗稍稍闪烁了一下,其上布置的隐匿法阵铺展开来,转眼便让她消失在了原地,而且看起竟比单乌还消失得更加彻底一些。
“走吧。”单乌的身形一晃,便已经进了民宅,苏媚立即跟上。
而单乌只是在院子里稍稍转悠了两下之后,便推开了右边的一扇门无声无息地飘了进去,继而又迟疑了半晌,方才小心翼翼地来到了这里间卧房之中。
苏媚凑到了单乌的身旁,视线在扫过那床上熟睡的夫妻二人之后,便顺着单乌无声的指点,看向了那放在床头的摇篮里头正闭眼沉睡着的小婴儿。
那小婴儿怎么看都只是个普通的凡人婴儿,刚出生没多久,五官还没长开,微微有些皱,脑袋上光秃秃的没几根毛,被小被子整整齐齐地包裹着,安放在那摇篮之中,闭着眼睛,安然沉睡。
这个小婴儿的身上,一丝魔气在他丹田的位置处往复循环。
于是苏媚在小小的惊讶之后,便也显出了一丝凝重之色来。
单乌沉默了许久,方才对苏媚做了个暗示,带着她如同来时那样,无影无踪无声无息地退到了这民宅之外。
“有点麻烦。”单乌撤去了身上用以隐匿的伪装,长叹了一声,“那小孩儿的魔气和他的魂魄是结合在一起的,根本无法剥离。”
“什么意思”苏媚显然无法像单乌那样在短时间内便看出来那小婴儿的底细。
“意思就是,除非将这小婴儿直接给杀个神魂俱灭,否则根本不可能斩断他的魂魄与那魔神之间的联系他就算死后进入轮回,入的也是那魔神的轮回。”单乌摇着头说道,满脸的苦恼之色。
“那就动手斩断便是,又有何不妥”苏媚仍未理解此事的麻烦所在。
“那还只是个婴儿,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上,什么坏事都没做的婴儿。”单乌强调了一句,“你当真下得了手”
苏媚愣了一下,片刻之后,尴尬地抽动了一下嘴角,低声地,小心翼翼地回应道:“其实如果这是关系到我个人死活的话,或者这是佛子认为必须要做的事情的话,我也不是完全下不了手”
“哈”单乌哑然失笑,“你倒是个不掩饰的实诚人,我还以为你装也要装一下悲天悯人呢。”
“天涯海阁还没教会我这些。”苏媚垂首微笑。
“所以事情大抵就是这样的情况”单乌向诸人解释了一通自己的所见,“这些小婴儿未来会成为那魔神在这世界上立足的根基,想要斩断这种根基在我看来,就只有将那些小婴儿给杀得神魂俱灭一条路可以走,然而,现在,他们都还只是普通的凡人婴儿,他们的手上,没有任何罪孽。”
“你下不了手”王怀炅稍稍收敛了一下震惊的神色,摸着下巴,如此反问了一句。
王怀炅虽然也跟着一个天涯海阁的弟子入了某个岛屿,但却是什么都没发现就跑回来了,所以在听到单乌的那些介绍之后,同样也是大吃一惊的表情。
“我可还没入魔呢,哪会那般心狠手辣”单乌翻了个白眼,继而又叹了一口气,“好吧,事实上,如果只是那一个婴儿的话,杀一人可救万人的话,那么我身为佛子,出手斩断这条因果也是义不容辞哪怕我会为此背负上业力,死后去地狱赎罪,甚至下辈子转世成猪狗之类”
“但是谁知道这样的小婴儿如今会有多少呢我们难道要杀光他们么那样是不是会让凡人世界血流成河”单乌的眉头纠结出了一个川字,每一句话都说得仿佛叹气。
“至于么”王怀炅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觉得我在危言耸听么”单乌的神色极为凝重,视线缓缓扫过了眼前诸人,并停在了天涯海阁的那一群小弟子的身上,“坦白说,根据你们发现的有魔气的岛屿的比例,我觉得我有充足理由认为,那魔神的目标,或许是每一个有凡人存在的岛屿。”
“是不是觉得只杀婴儿便可是不是觉得杀一人救万人甚至杀万人救千万人这种生意总归是有的赚是不是觉得就算杀光这一批新生的婴儿,那些凡人们还是能够继续繁衍下去”单乌注意到了一些人脸上那轻微的不屑,于是说出了这一叠声的反问,并在稍稍的停顿之后,冷笑了一声。
“别忘了,凡人与我们最大的差别就在于,他们并没有长生不老的能耐,也对此不抱任何指望,所以这便意味着他们的后代会成为他们一生当中最重要最有价值的存在,而为了能让自己的后代更好地成长生活他们会舍得为此付出一切代价。”
“每个婴儿的背后都是一个小小的凡人家庭,这些婴儿被扼杀所带来的伤害,便会通过这些小小的家庭蔓延开来,到那个时候就不是什么杀万人救千万人的问题了,而是这千万人会为了自己的子孙后代,直接与咱们这些修道之人叫板的问题他们甚至可能主动地与那魔神合作,只是为了将咱们斩尽杀绝都说不准呢。”
“换而言之,如果只是为了防患于未然便对着那些婴儿们大开杀戒那么这魔劫,多半便是由我等而起。”
单乌在探知了那些婴儿与魔神的关系,并且一番话否定了直接对那些婴儿大开杀戒的可能之后,立即便有人将单乌的话语整理成了完整的讯息,传递给了诸家宗门的高层,由那群真正能够决定这天下间凡人甚至修士命运的大能们去商讨对策,而单乌则被命令继续执行他那吉祥物的任务,往天涯海阁而去。
单乌等于再一次地被架空。
王怀炅感觉到了单乌的不悦,可惜这一回他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来宽慰单乌,只能默默地陪着单乌在飞花楼那楼船的甲板上吹风。
“你在担心那些大人物们会下格杀令之类的指令”王怀炅负手站在单乌的身旁,开口问道。
“他们比我要面子得多,应当不会下得了这样的决断至少短时间内,也就是魔劫未起之时,不会。”单乌闻言,咧开嘴,无声地笑了起来,然而他眉宇之间的纠结之意却并没有淡去。
“那么你在担忧什么”王怀炅有些不解。
“不是担忧,只是有问题想不通,因而觉得这人世果然是一层又一层的套子你在将别人套进去的时候,也会有另外的人将你给塞进一个套子里。”单乌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让自己的眉头舒展了一些,继而偏头看向王怀炅,“你会选择怎样的立场呢是暂且留下那些婴儿的性命,把一切都留到日后再开始后悔,还是现在就动手,并让自己从此沉浸于难解的罪恶感之中”
“唔”王怀炅闻言,摸着下巴,沉思良久,方才喃喃地回了一句,“好难选的问题啊”
“不过,如果真的没有别的路好走的话,我应该还是会选择杀无赦”
“不管对方是婴儿还是成人,是凡人还是魔神,只要是可能威胁到我的存在的我并不介意先下手为强。”
第八百零七回 各自有不同(上)
“不愧是剑修,干脆利落。 ”单乌听到王怀炅的回答,了然地点了点头。
“和剑修不剑修无关,只不过我的立场在我本人,在天极宗。”王怀炅回答道,“不管怎样,站定自己的出身的立场,都是无错的事情吧。”
单乌看着王怀炅,眨了眨眼睛,认真地问了一句话:“那么,你有没有想过,当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一个群体的时候,会是怎样的情景。”
“什么意思”王怀炅微微一愣。
“凡人和修道人之间,两者只余其一的话,这个世界会怎么样”单乌继续问道,“进而推衍一下,修道人内部,佛道魔只余其一呢如果道门一统天下了,蓬莱天极宗天涯海阁只余其一呢天极宗一统天下呃,我不知道你们天极宗内部还能分成什么派系了”
单乌吞下去了半句话,其实他原本想说的是天极宗里头的那群立志要当人的剑意,以及原本就存在的天极宗弟子之间的对立立场。
“天极宗一统天下么”王怀炅摸了摸下巴,目光开始飘远,“必须得说,你这种说法让我很有点心动,甚至有点热血沸腾,甚至想要以此为目标奋斗一番了。”
“哈。”单乌哑然失笑。
“但是仔细想想,情况似乎很不妙。”王怀炅眉头一挑,继而叹了一口气,“要是全世界都和天极宗那样,充满了一本正经的死脑筋的汉子们,可就是灾难了不管怎样,也要留个天涯海阁或者飞花楼才行啊。”
“噗。”单乌终于笑出了声,并抬手拍了拍王怀炅的肩膀。
单乌真正介怀的,当然不是杀不杀留不留的问题。
事实上,在单乌看来,想要毫无后患地解决这个局面,只需要那群大人物们下定决心,或者掘地三尺将那魔神的所在找出来并将其封印得再深一些,或者直接认怂跪地求饶将自己这个挑事的佛子送上去赔罪不管哪个做法,都能够很轻易地换回一段相当长时间的和平共处。
甚至,单乌也不是特别在乎那所谓天下归一的问题,因为在那青莲剑意的皇者分身的引导下,他已经见识过天底下只剩一种活物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场景了别说只剩凡人的时候还会有男女之争贫富之争国别之争了,这个世界上哪怕只有树木,这些树木之间都会为了一缕阳光争一个你死我活。
单乌只是突然之间,觉得自己所处的世界仿佛是一种凡人世间用来哄小孩的玩具,那种玩具乃是一连串一个套一个的大小不同的木头娃娃所构成,每一个上面都有不同的花纹,但是大家都有着相似的形状相似的脸。
单乌不过刚刚将寂空给塞进了那个无法选择立场杀或不杀都是罪孽的困境之中,转头还没过几天呢,他就看到了这么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困境摆在自己以及如今自己所代表的势力面前。
“这感觉真让人不爽。”单乌如此向着黎凰抱怨道,“莫名有种被一报还一报了的感觉。”
“搞不好就是呢。”黎凰暗笑,“你我这运气,可是头顶青天呢。”
“果然还是个套子么”单乌沉吟道,“然而现在我知道了这个套子的存在,又该怎样才能打破这个套子呢”
“路要一步步地走,饭要一口口地吃。”黎凰摆出了一副好为人师的模样,“你上头那么多惹不起的大人物们都还被困在这套子里呢,你真觉得凭着自己的这点小聪明,就比他们强了”
黎凰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又补充了一句:“其实我现在比你更想打破这个套子,卡在这瓶颈的感觉着实有些不爽。”
“哦”单乌有些诧异黎凰主动提起自己修为的事情,于是也顺便就关心了一下,“还是没有想通的迹象”
“没有。”黎凰长叹。
“其实我有个建议,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试一试。”单乌沉吟了片刻之后,再度回应,“你既然想从青莲剑意之中寻求破局之法,不如从最初的那场剑舞开始。”
“嗯”黎凰微微一愣,不知道为何单乌会有此提议,在她看来,当她已经见识过最后那一道皇者剑意在举手投足之间便可开创一个世界的能耐之后,前面那书生和剑客,其实都可以暂时地放到一边忽略不计了。
“你着重的是最后你皇者剑意开创世界的手段,但是我觉得青莲剑意更有价值的部分,在于其从始至终所贯穿的那一股不甘心的意念。”单乌解释道,“并且,这股意念表现得最直白最单纯最强烈的时期,就是最初的时候,那书生的那场剑舞不为杀人,不为灭世,没有多余的神通,也没有影响到他人抑或世界纯粹地只是为了一抒胸臆而已。”
“神通可以在日后慢慢想办法推演,但是这种心不甘情不愿的意念,才是真正冲破我眼前这个瓶颈状态的关键”黎凰领悟到了单乌这提点的意思,沉默了片刻之后,坦率地承认了自己之前的误区,“是的,我之前太着重于他那指间世界的神通了,以至于偏执错了方向。”
“你现在能让我体悟下那剑舞的意境吗”黎凰向单乌请求道。
“我试试看。”单乌应允。
天涯海阁。
安排给单乌这种贵客的院子极其讲究,僻静,清幽,一道清溪绕过庭院,溪边兰草依依,踏过卵石小道,便可见到一座两层小楼掩映在竹林之中,在月夜之下,颇有种欲语还休的意境。
单乌手里提着一截从那竹林里随手捡的捋去了枝叶的枯竹,轻飘飘地站在那丛竹林的顶端,闭目冥想,意图将脚下的这一片竹林幻想成那一片无际荷塘,而他手中的这截枯竹,就是那有去无还的无心之剑。
单乌之前曾经试图在意识之中为黎凰还原出自己所感悟到的那一场剑舞,但是这种转手之后所表达出来的意境总还是差了一层,就好像黎凰那天魔舞,不亲见不知其玄妙一般;并且,因为黎凰其实并没有受到那青莲剑意的认可,所以就算如意金求情,那剑意也完全没有去搭理黎凰的兴趣。
于是最终,在黎凰的请求下,单乌决定靠着自己那堆分裂的意识,堆积重组,造就一个新的人格出来,好替黎凰尽可能地还原那一场剑舞。
片刻之后,单乌似乎终于在那竹林顶端调整好了心境,褪去了身上那些驳杂的不属于凡人的气息,甚至让自己的意识也变换拼凑着,硬生生地凝出了那书生的模样来,并在他如今这肉身之中占据了主导的地位。
可以说,眼下的单乌,已经将当初那个在荷塘之上舞剑的书生从里到外地模仿出了九分,剩下的一分,是他如今这副皮囊的形貌。
然后单乌缓缓地抬起了手中的枯竹,轻轻一颤,便仿佛有乐声在他的身遭响起。
枯竹挥洒开来,矫若游龙,翩若惊鸿,却在月下没有反光,看不到那恍如流星一样的纷乱轨迹,但是这黯淡的沉默,却将其中那一股不甘之意表现得更为淋漓尽致了一些。
而单乌抛开了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修为,重新回到修炼的原点,重新感悟起这一场剑舞的时候,居然又生出了一丝别样的心境来
沧海桑田,什么都会变,却又有些什么是绝对不会改变的。
会改变的不希望其改变,于是拼了命地挽留,不会改变的却又偏偏强烈地想要其改变,甚至不惜亲自动手而这一股别扭的执念,却又偏偏属于永远不会改变的那一类。
人这种存在,就是这样生而矛盾。
却正是这种矛盾,成就出了一股燃烧在人心之中的永不熄灭的不甘之意,并且推动着这个人,甚至整个世界,都往着某一个未知的方向一路狂奔,来不及回头,顾不上后悔。
直到迎来未来某一天,某一个不知好坏的终结。
“难道我是最近和尚当久了,所以想问题的时候便情不自禁地就往因果业力的方向去了”单乌收剑而立,回想起自己方才那些新鲜领悟,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无处不在的业力,以及无处不在的冲突,这两者之间,或可等同”
“又是殊途同归么”单乌嘀咕了一句,手中枯竹一抖,化为齑粉,同时咧嘴一笑,感叹了一声,“有点意思。”
单乌正打算问一下黎凰是否有什么感悟,他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啪啪啪”的鼓掌声,于是单乌暗叹了一口气,回过头来,毫不意外地看到了王怀炅那张傻笑的脸。
“你就不能再等一会么好歹让我回味一下方才的感悟啊。”单乌摇着头叹道。
“你方才的动作太英俊了,所以我一时之间情不自禁。”王怀炅哈哈地笑着,方才他察觉到单乌这个方向有些微的剑意波动,便偷偷掩了过来,而后将单乌舞剑这过程给看了个大半。
“既然如此,你也出来吧。”单乌抬手,一团灵力便往竹林的一角弹了过去。
第八百零八回 各自有不同(下)
那灵力撞到了什么东西上,随即便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哎呀”声。
苏媚摸着脑袋现身在两人面前,行了一礼:“我只是路过,一时之间情不自禁”
单乌摇头苦笑,他知道自己此时做这剑舞一定会引来其他人的围观,然而为了尽可能地还原自己当时感悟到的那些场景,在试过几次之后,单乌还是决定放弃利用幻阵进行遮掩。
这剑舞的意境之中蕴含着一股直指天地的气魄,甚至希望能以这一柄不杀人的剑来斩断世间一切虚伪,还原出一个真实的朗朗乾坤。
因为需要还原的是这样执拗的求真的意境,所以如果周围有幻阵存在的话,这种意境的表达便会变得粘粘腻腻不清不爽,并且那些幻阵还有可能因为单乌沉浸于剑意之时可能的放肆失控而四分五裂那种遮遮掩掩的场景解释起来,会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麻烦。
比较起来,被人围观一下,实在算不了什么。
“啧,又一个情不自禁的,小姑娘,你要是修剑之人,这会儿可就有眼福了。”王怀炅打量着表情有些羞涩的苏媚,嘿嘿地笑了起来,突然一抬手,一道化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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