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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月-第2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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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是没有想到,你居然也会出手”单乌轻轻挑起了眉梢,向璎珞问道。
“呵呵,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么”璎珞并没有收回那只狐狸,因为她也已经察觉到了那魔神分身死而不绝的特性,因此并没有放松戒备。
所有人都以为璎珞是看在了之前与单乌的情分之上,而真正的原因,却只有单乌和璎珞心知肚明。
之前,单乌在告知璎珞她所知道的黎凰很有可能是天魔刻意演出来的之后,又补充了一句:“但是我认识的那个黎凰,却是真实存在的,所以我一定会为她将这口气讨回来。”
正是这句话让璎珞的心思转了又转。
“这世界上曾经有那么一个有意思的人出现过,然而这个人自己的路却在那天魔手里早早地终结,而这天魔甚至还拿着她的一切到处招摇撞骗”
“我看到的是假象,但是那个人却是切切实实地存在过的一场悲剧。”
“没有原本的她,便也不会有我看到的假象。”
“如果我遇到的是真正的她,也许一切都会变得更美好一些”
“至少,她不会为了阻止佛子转生这么个目标来到甘露寺,并最终烟消云散她或许能够真正和我成为亦敌亦友的知己,在我的未来之中占据那些应该属于她的位置。”
“至于那所谓的天魔只能说,我绝不原谅任何欺骗我的存在。”
因为所以,总而言之,璎珞默默地站到了那魔神的对立面上,并且在那魔神突然出现并打算再度对单乌做些什么的时候,召唤出了冰原灵狐,打算出手相助。
结果被王怀炅抢先了一步。
但是不管怎么样,璎珞和王怀炅的立场都已经站了出来,某种意义上,也代表着蓬莱和天极宗这两个大宗门的倾向。
甘露寺暗喜,心道佛祖让单乌转生成人果然是有其道理的,至于天涯海阁和飞花楼,在面面相觑之中,变得越发地谨慎了起来。
于是,在一段有些漫长的寂静之后,那一团淡蓝的魔焰再一次从虚空之中凝聚成型,笑声却是越发嚣狂了起来,似乎根本没将蓬莱和天极宗的倾向给放在眼里:“哈哈哈哈,难道你以为靠着这些炮灰一样的存在,就能应对所谓的魔祸了吗”
“人有向善之心,便自有铜墙铁壁。”单乌冲着那团魔焰说道,“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真正的弱点,就在人心之中。”
那魔神被单乌的话弄得稍稍凝滞了一下,随即狂笑着化为了一片虚无:“是的,我就在人心之中,无处不在。”
“就让我看看你这个转生佛子的能耐吧”
“他走了”半晌,王怀炅才迟疑着问了一句,他其实并不清楚这突然跳出来的所谓魔神是个什么存在,但是他知道单乌打算和这魔神过不去,而这魔神也打算和单乌过不去,所以他便理所当然地也将那魔神视作了对手。
“可以说走了,也可以说没走。”单乌眉头一挑,笑了起来,“不过能够肯定的是,他今天应该不会再打算跟我们打架了。”
“诶,我还打算再试上几次呢。”王怀炅的脸上露出了有些失望的神情,“该怎么说呢我想试试看能不能用我的剑真正杀死它。”
“你什么时候晋级元婴,经历心魔之劫的时候,或许就能真正体会到一剑杀死它的感觉了。”单乌笑着说道。
“什么意思”王怀炅睁大了眼睛,一脸的求知之色。
“心魔,天魔,以及这些在魔气沾染之后所成就的外魔,归根结底,都是人心之中的向恶之念,甚至可以说一句无处不在呢。”单乌依着那佛门典籍的定义解释了一句,“不过在心魔之劫的时候,这些恶念会化为种种具体的存在,来纠缠你的脚步。”
“原来如此。”王怀炅点了点头,然后轻松一笑,“那有什么,不管面对什么,我自一剑斩去。”
“这对你来说,本就不算什么。”单乌笑了起来,他突然想到了一个词来形容王怀炅这样的人正是所谓的“赤子之心”。
黑暗之中,一团蓝焰依然在有规律地跳动着,突然“啪”地爆开了一团细碎的小火花,好像有什么东西砸在了上面一样。
“嘻嘻嘻,这也是个有趣的小子啊,看起来并不逊色于黎凰那小姑娘。”那火焰在稍稍的停滞之后,开始弥漫起了一圈圈自言自语一般的意识波动,“脚踩了那么多条船,还能维持住平衡并将其互相融合的家伙,也是独此一份了。”
“佛门的剑,道门的剑阵,这尚还在我的预料之内,但是他在那阵势里头掺和的用来牵制我的玩意儿怎么看都是一股源于天魔之道的模样啊”那火焰如果是人形的话,现在大概摸着下巴一脸深思的神色了。
“如果我的记忆没有错的话,那玩意儿的跟脚是牵情丝”
“难道他和黎凰那个小姑娘是真有什么关联不成这头我对黎凰的感应消失了,那头他就转世为人了”
“嘻嘻嘻,不管有什么关系,我都一定会为你好好准备一场滔天魔祸的。”
“没错,就为你一个人。”
不管参与之人的心中都是如何盘算,总之,在那魔神出面搅和一通之后,那佛子转生大典还是照着原来的规划,一步一步地走了个圆满。
然而,就算出面逼退了那魔神分身,关于诸家宗门之间的合作大计的密谈,单乌依然没有参与的份。
“甘露寺为你准备了这么大一个盛典,结果谈正事的时候还是将你排斥在外”王怀炅蹭在单乌的住处,一副打算长驻不走的模样。
“难道他们还真将我这么个突然冒出来的存在当做领袖,将整个甘露寺的前途就交在我这么个底细不明的存在手中么”单乌压低了声音,小小声地说道,“我对他们来说顶多只能算是个用来立牌坊的借口而已。”
“啧,这话似乎不能让寂空听到呢。”王怀炅暗笑,也随即压低了声音,而后神色一肃,认认真真地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要留在这甘露寺呢为何要替他们出面挑战那魔神呢”
“如果你被那魔神坑死过一回,复生后发现你的朋友也被那魔神坑死了,你会不会愤怒会不会想要讨回一口气”单乌抿嘴微笑,他交代给璎珞的理由,如今同样拿来交代给了王怀炅。
“当你发现那魔神在坑害了你的朋友之外,还想去坑害更多的无辜之人的时候你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来改变这一切呢”
第七百六十五回 墙里秋千墙外道
“我懂了,你为的并不是甘露寺。 ”王怀炅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是啊,其实我从来没想为谁做什么,我为的只是自己一颗良心看不顺眼了,就想去阻止,如此而已。”单乌顺便将自己在王怀炅面前的模样塑造得更加充满人情味了一些。
王怀炅想到了单乌当初认真救治小苍山的模样,不由自主地就咧嘴笑了起来他当然不知道小苍山最后仍是算死在了单乌的手里。
“其实你这种心境很适合走我们剑修一道啊。”王怀炅说道,“一意孤行,干脆利落哎呀我总算是知道为何我看你这么顺眼了。”
王怀炅的反应让单乌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走不了剑修那么纯粹的路数的。”
“哈哈哈,我知道,你这兼修数家之长,走的路数与谁都不同”王怀炅往椅子上一靠,声音便大了起来,说话的气派也颇有些少宗主的架势了,“我说真的,你不如随我回天极宗吧,你那剑阵的手法在我天极宗之必然是能占据一席之地的,而我天极宗也不会像这群和尚这么满肚子的弯弯绕一句话出来还打几个弯。”
“但是甘露寺却可以说是最了解魔道底细的宗门。”单乌摇了摇头,“我想我转生于此,应当不是偶然。”
“诶罢了,你一直是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的。”王怀炅叹了一口气,“我只是私心,想将你拉拢到我天极宗而已。”
“多谢少宗主垂青了。”单乌拱了拱手,想想觉得不对,换成了双手合十,同时反问道,“话说回来,我没资格去讨论宗门大事,为何你也没有参与”
“不喜欢。”王怀炅摇了摇头,“所以,等其他人将事情谈得差不多了之后,我只需要看着结果表示同意或者不同意就行”
王怀炅说着,突然顿了一下,而后对着单乌眨了下眼睛:“或者,你让我同意,我就同意,你不同意,我就不同意。”
单乌和王怀炅相视大笑,突然单乌心念一动,是黎凰默默地提示了他一些什么。
继而单乌便趁着眼下这双方气氛和谐的时机开了口:“其实我有一事想向怀炅兄请教。”
“但说无妨。”王怀炅现在正觉得自己可以和单乌一起赴汤蹈火同生共死的状态之,对于单乌的要求,自然不会有拒绝之意。
“不知道怀炅兄是否听说过青莲剑意”单乌开口问道,“当然,这是在蓬莱之的称呼,大体当时如此如此,而我所悟出的那一丝剑意,其实全是由这青莲剑意而来”
“唔,你是说,这留下青莲剑意之人,其实是留下了他在各种不同境界之时所领悟的剑意,而你想要寻找出他这些剑意的变化脉络,好让你的剑阵之道能够完满”王怀炅理解了单乌的意图,点了点头,继而拍着胸脯保证道,“这是小事一桩,不过,你既然有此念头,最好还是亲自往天极宗走这一趟毕竟剑意这种东西,除了每个人自己之外,旁人可是很难感知抑或理解的。”
“你倒是大方。”王怀炅的干脆应诺让单乌稍稍愣了一下。
“我倒是想大方呢,可惜领悟剑意这种东西看的就是机缘,是你的兜兜转转仍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没用。”王怀炅笑了起来,同时往单乌手里扔了一枚令牌,“当年乌鸦给你的令牌,你这死了又活的过程只怕早就没了吧,我这儿刚好可以给你补上一块当年的承诺,依然有效。”
“多谢。”单乌也不推辞,当下便收了起来。
“我没想到到头来,居然是你在执着那青莲剑意。”单乌默默地向黎凰说道,方才他开口向王怀炅提出那样的请求,正是因为黎凰的要求。
“我在研究了所有晋级元婴的方法之后,觉得我需要寻找一个破局之法。”黎凰回答,“而那些剑修一往无前之势,理论上来说,应当是最好的破局手段,而青莲剑意乃是你领悟剑意的基础,如果我能够借用你的体悟感知到后面的走向,我或许就可以借鉴一二了。”
“好。”单乌没有拒绝,“我答应你。”
黎凰的嘴角微微地勾起了一丝笑意,她知道只要自己提起了这件事,单乌就一定会非常认真地将其记挂在心上,因为那青莲剑意在单乌心,几乎可以与環星子拥有同样的地位单乌在意的不仅仅只是剑意,更重要的是留下剑意的那个人,以及他的一生感悟。
“为了回报你,我也决定做些事情。”黎凰带着笑意,脚步轻快地跨进了一扇门,同时在心底对单乌说道,“不如你来猜猜看我在什么地方”
“唔”单乌沉默了片刻,在感应到黎凰面前的那一片热闹喧嚣的景象之后,竟不由愣了一下,“摘星楼”
“哈哈,正是。”黎凰踱着步子,同时东张西望地四下打量着周遭的装潢摆设,“你知道么就我这段时间所了解的,你这摘星楼都已经变成和珍荟楼相同等级的存在了,虽然侧重点不太一样,但也算是一个巨大的聚宝盆要是真这样丢在那吃遍天的手里,你舍得,我却舍不得了。”
“你打算将摘星楼弄到手”单乌有些惊诧于黎凰的大胆,“我本以为你不会选择去做任何有可能进入吃遍天视野之的事情的。”
“你以为谁都是你吗”黎凰在心底嘲笑着单乌,“你以为吃遍天真的会兢兢业业地每天视察他的这些产业,并且关注每一个替他经营干活的人么”
单乌被堵得一时有些无语,半晌只能回了一句:“好吧,我现在算是知道他为了哄住我耗费了多少心思了。”
黎凰因为单乌的回应而“啧啧”地感叹了两声,表现出来,却仿佛是被这摘星楼之的景象震撼,所以感慨连连的模样。
就在这个时候,摘星楼的一个侍从发现了东张西望的黎凰,立即小跑地迎了上来:“这位姑娘是来找人的么”
“我就不能前来看个新鲜”黎凰收回了视线,轻笑着回应。
“可以,当然可以,只是这地儿,姑娘一个如此美貌的单身女修似乎有点不太合适吧”那侍从稍稍有些尴尬地往左右看了一圈,果然就有不少人的视线盯在了黎凰的身上,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
事实上,如果黎凰看起来不是这么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这侍从也不会出面相劝,毕竟男欢女爱你情我愿之事在这摘星楼本就理所当然,但是那黎凰却顶了一脸的天真无邪,于是那侍从心里便生出了看护之心,于是上前提醒一二。
“让我见一见你们这儿的管事之人吧。”黎凰收回了视线,冲着那侍从微微一笑。
侍从在这一笑之下呆愣了足有几个呼吸的时间,而后醒悟了过来,顿时头如捣蒜,一路小跑地在前方替黎凰引路了。
“我觉得我应该在琉京之找一份能够赚取灵石的活,这样才能在这琉京之长驻下来。”黎凰对着眼前那管事之人说道,“我可以训练你们的那些歌者和舞女们,让他们做出更吸引人的表演,当然,如果要我出场也不是不行,不过这账得另算了。”
“这虽然姑娘的确是美貌无双,但是训练他人这种事情,可不是靠着美貌便可的”那管事之人满头冷汗,却依然维持住了清醒的意识,没有直接晕眩在黎凰的微笑之下。
“需要证明么其实也很简单。”黎凰笑道,伸手往边上那侍女的腰间一指,便将那女子腰上装饰的金铃给抽了出来,把玩了一会之后,举到了那管事之人的面前,“你们是不是只觉得这铃声叮咚,就足够悦耳了呢”
“这莫非还有什么讲究不成”管事之人默默地用手掐着腰间那枚宁心佩,以保持自己清醒冷静的状态。
黎凰没有回答,只是手腕一甩,便有一串细微的被压抑着的铃声响了起来,如同一根小草一样,撩拨着那管事之人的心境,瞬间便瓦解了那枚宁心佩的作用。
“一种声音为什么好听,其实是有规律可循的。”黎凰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晃着金铃,高低起伏的声音间错叠加,产生的效果难以尽数,总之是比那单纯的清新悦耳要让人着迷得多。
打个比方的话,就好像一个人,在听见一串散乱的金铃响动之声的时候,会联想到的是一个擦肩而过的邻家女孩儿的青春貌美,但是在听到黎凰那着意控制之下的铃声之时,却会觉得自己此刻是站在高高的围墙边缘,听着围墙里头传来的若有似无的嬉笑打闹,继而生出了一丝微微的寂寥之意,而这种寂寥,会让人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并对墙里头的风景心生向往。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
“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第七百六十六回 神迹(上)
那摘星楼的管事之人几乎是跪在地上求着黎凰留下来的,而后更是吩咐了下面的人,不管黎凰有什么需求,都要尽力满足。
“看,这摘星楼以后生意好坏的关键,可就落在我手上了呢。”黎凰得意洋洋地向另一头的单乌炫耀道。
“你是想在人世间重现天魔舞”单乌察觉到了黎凰真正的心意。
“是啊,那些传说之中的美景,如果能有重新现于世间的一天,该有多好”黎凰感叹了一声,“每每独行于太虚幻境之时,我便会感应到一些过往之事,有时候会看到一些女子在无忧无虑地嬉笑打闹,有时候会看到她们为了些并非自己的罪过而黯然神伤,有时候又会感受到她们心中那些千奇百怪的执念,或为情人,或为容貌,或为单纯的只是不满足于这个世界”
“然而不管她们做些什么,哭也好笑也好,我都觉得赏心悦目”黎凰此时已至无人之地,底下了头,闷闷地笑了起来,“每当这个时候,我就觉得我大概是真心地能够理解那些因为美色弃江山于不顾的,昏聩无能的亡国之君的心情了”
“然而,我至今未能看到完整的天魔舞。”闷笑过后,黎凰发出了一声轻叹,“在太虚幻境之中所见,皆是一鳞半爪,但是就算只有那些,也足以让人心向往之。”
“我也很期待。”在黎凰的感慨之中,单乌轻轻地回应了一句,“那魔神说将来天魔魅舞太虚幻境会有在你手上重新光复的一天我觉得这是他的真心话。”
“但你期待的肯定不是看到一群女子如何舞出倾城绝世之景。”黎凰暗笑着回应。
“的确。”单乌承认,“我想到现在,依然觉得这弱强逆转之势只能看你这天魔之道能不能走出什么路来了。”
朱紫国,神庙。
桑刚在那兽神雕像面前按着以往的规矩行礼,祷告,在礼节完毕之后正想要起身,却突然有一阵阴风卷进了这神庙之中,让周围燃烧着的长明火焰一阵黯淡。
“怎么回事”桑刚微微一惊,他身边的随侍之人便已经接二连三地昏迷倒地,而他亦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同样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只是在下一个刹那,桑刚的意识在一片黑暗之中苏醒了过来。
很快地,他便发现自己这意识已经凝成了一个完整的人形,并且他其实并不是处在绝对的黑暗之中他的身旁有很多细碎的星点,正有些虚弱地一闪一闪着,不断地聚散离合,形成了潮汐一样的波动。
于是桑刚渐渐地就看出了这波动的规律,并且发现了一条源自于自己脚下的,能过跨越这片星海的无形道路。
桑刚起初还有些迟疑,但是前方传来了一丝让他难以抗拒的召唤之意,于是他不由自主地就踏上了那条道路,并且一脸向往地往前走去。
下方的星海时不时地会涌起一团浪花打上桑刚的脚面,带着些微的挽留之意,似乎并不想让他走得那么快。
桑刚略略迟疑了起来,可就在他心底生出动摇之意的时候,他所站立的这条道路的尽头,出现了一个笼罩在白光之中的女子身形。
“你是谁”桑刚一愣,停住脚步。
“这些年,你过得很辛苦吧”那女子轻声地说道,带着一股安抚的意味,轻易就卸下了桑刚的防备。
“你其实没有必要过得这么辛苦的。”女子的身形消失,再度出现的时候便已经站到了桑刚的身后,两只手依然笼在白光之中,轻轻地环过桑刚的肩膀,将他搂在了怀中。
“放下这些让你不快的事情吧。”女子轻声地安慰着,桑刚只觉得似乎有一盆清凉凉的水正从他的头顶浇下,将那些堆叠在他身上的厚重尘埃,以及那些在他血液里流淌着的粘稠沉重的黑泥,一点一点地都冲刷了下去,为他重新塑造了一个净洁无瑕的肉身死之恐惧,生之罪孽,都在这水流之中消失殆尽。
桑刚觉得自己轻松得仿佛就要飘起来一样,嘴角也不由自主地浮起了一丝笑意,同时他身边那些不安地荡漾着的星子也渐渐平息了下来,似乎与他一样,陷入了一种极为安宁的心境之中。
“你是谁”在这个时候,桑刚依然还是记挂着这个问题,此时喃喃问出,却已经由之前满是警惕的语气,变成了一种想要打听心上人姓名的小心翼翼。
“我是你的神明。”那女子轻声说道,环着桑刚肩膀的一只手轻轻抬起,盖上了桑刚的眼睛。
下一刻,桑刚只觉得自己仿佛重新回到了的同年的时候,被长辈牵了手,摇摇晃晃地走过长长的石阶,带着满怀的敬畏之意,跪地,叩首,同时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眼前那高大的神明雕像。
那神明雕像的模样有些模糊,似兽非兽,似人非人,但是其上散发出来的却是一种仿佛连绵山川一样厚重巍峨安静平和的气息。
桑刚突然觉得自己脚下的地面变得更加坚实了,而自己站立的姿态也变得更加稳固,甚至有勇气抬头挺胸,好看一看天边尽处都是些怎样的风景。
如果一定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桑刚觉得自己如今所感受到的情境,叫做“落地生根”。
“世界再大,天空再高远,对我来说都没有意义”桑刚的心里突然有了这样的明悟,“这片土地,才是我的归宿。”
那迦黑月的身形出现在了那兽神的神殿之中,环顾了一圈周围东倒西歪的人,抬头看向了上方那兽神的雕像。
“没有神明”那迦黑月的眉头微皱以她这神明之身,她都完全无法感觉到那兽神雕像之上的动静,很显然,在自己出事之前许久,这兽神便已经抛弃了朱紫国离开了这个世界。
“真的是离开了么”那迦黑月在利用自己那连哄带骗的手法,接手了桑刚这些年所积蓄下来的信力之后,心中的疑惑却是越发深重,“如此一个普普通通的人都能积蓄起这么多的信力,甚至差点将自己给变成人间神明这么多的信力难道还留不住一个真神”
“莫非我并不是第一个被他们摆上食谱的神明”那迦黑月的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丝恐惧之意。
在接触了艳骨和吃遍天后,那迦黑月知道了这世界上有那么一群疯狂的人,他们自称为饕客,百无禁忌,无所不食,在他们的食谱之上,种种灵草妖兽早不在话下,单乌千鹤这样活生生的人也是备选那迦黑月清楚,如果不是单乌吸引了艳骨和吃遍天的全部注意力,那么她自己必然也是会被吃遍天片了炖炒煎炸的存在。
那么,这个莫名消失了的兽神,会不会也是因为落在了某个饕客的手里,早被吃干抹净,这才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那些饕客”那迦黑月默默地念叨着,只觉得自己心里的一口气出不了咽不下,但是想要报复的时候,却又心生惧意,“我见到的饕客只有艳骨和吃遍天,俱是如此难缠,如果还有与他们同等层级的存在的话我除非能够积蓄起那位佛祖那等强度的信力,才有可能与他们一战。”
“我能够做到这些么”那迦黑月有些迟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白玉一样的掌心之中,一团星云正在皮肤下面缓缓流转。
“如果不想一辈子东躲**当一只缩头乌龟的话我便只有这一个选择。”那迦黑月缓缓地将手握成了拳,同时亦下定了决心。
桑刚从昏迷之中清醒,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无比漫长无比舒畅的美梦,梦境之中,自己已经不再受那黑泥的威胁所苦,亦不用再被单乌那张阴魂不散的面孔所困扰,甚至,连心底那一丝隐隐约约的负罪感都少了不少,似乎自己做过的那一切,都已经得到了神明的谅解。
“神明的谅解”桑刚意识到了自己的改变,心里一惊,抬起头来,正与上方那兽神雕像相对视。
然后他就愣在了原地,因为,他突然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居然再一次地恢复了对于那兽神的敬畏向往之心,并且生出了要好生供奉兽神,并等待兽神指引自己前路的念头。
“咦”桑刚愣了一会儿之后,立即开始检视自身,于是他很快便发现,原来这些年里他积累下来的那些信力,如今是再一次地消失一空,甚至是一星半点都没有留下。
然而这一次与之前被单乌掠夺信力的境况还是有所不同单乌掠走了桑刚的信力的时候,虽然后来大发慈悲地留下了一些,却依然让桑刚感受到了自己的魂魄都快要被抽走的痛苦;可是这一回,虽然桑刚发现自己身上信力全无,他却莫名得觉得一身轻松,甚至连困扰了许久的修为瓶颈都有了松动的迹象。
“这难道真的是神迹”桑刚迟疑着抬了头,看向了上方的兽神雕像。
第七百六十七回 神迹(下)
桑刚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那兽神雕像的双眼之中似乎有了活气,看着下方的视线也带上了一丝悲悯之意,好像对于他这段时间里所承受的压力和辛劳一清二楚,并且正在进行宽慰安抚一样。
“你做得很好。”
“没有人会责怪你做过的那些事情,你是无罪之人,因为那些事情的背后都是天意。”
“你不会死,你是背负神明意愿而生的人,你现在体会的一切不甘痛苦,将来都会化成甘泉,让你成长为真正能够代表我的意愿的神使。”
“你的未来会重新回到神明的怀抱之中,享受那永生极乐,再无任何忧愁烦恼。”
在于那兽神雕像对视的时候,这些话语如同天音一般荡漾过桑刚的识海。
话语的内容很熟悉,正是桑刚平常对他自己的那些信徒们所宣扬的,因此这每一句话会暗示些什么,对普通信徒会带来些什么效果,等等等等,桑刚亦是心知肚明单乌留给他的那些玉简,实在是将这种蛊惑之术分析得透彻无比。
但是桑刚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要向这些话语屈服。
不光是因为来自于那复活了的兽神雕像身上的压力,更多的,是因为桑刚发现自己似乎是真的累了。
当神明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当一个人间神明说起来好听,但实际可真不是一件好差事啊。”桑刚的意志开始摇摆,进而他开始回忆起了自己这段时间之中的那些作为。
在黑月国覆亡,琉国及其周边尘埃既定之后,桑刚不知道单乌的境况,依然老老实实地按照着单乌的交代,如何训练朱紫国中众人,如何将这些训练好的臣民派到那些不信神的修士所聚集的城池之中,如何给他们以各种支持,让他们能够在那些城池之中落地生根,并且将信仰这种事情教给那些无信之人同时,他还要担忧着自己身上那些黑泥突发异状的可能,以及某一日那兽神突然苏醒,并决定追究自己这狐假虎威偷取信力之事。
这些事情,一年两年或许咬咬牙后还算能够接受,三年四年便会成为习惯甚至还能发掘点乐趣出来,但是如果坚持上十几年的时间,当那点可怜的乐趣都被发掘殆尽之后,剩下的便只是无穷无尽的看不到尽头的疲惫,无奈,麻木,甚至生无可恋
桑刚之所以没有选择撒手不干,完全是一种经年累月后的惯性所致。
毫无防备地,桑刚在此刻突然意识到,自己头顶上的这个比自己强大得多的存在正在告诉自己可以放下那些心结,可以将一切的不解不安还有那些扛不住的责任都交付出去,可以不用思考不用痛苦不用内疚不用自责
“如果神明真的能够决定一切,指引一切,该有多好啊。“桑刚的最后一丝源于自我的清醒的神智让他如此喃喃地念叨着,“就好像那些信众他们虽然单纯,虽然无知,虽然只有听命行事,但是他们脸上的笑容,却从来未曾失去过”
然后桑刚就感受到了识海之中的波动:“神明本就拥有你的一切,也可以决定你的一切。“
桑刚的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在真正的神明面前,他觉得自己仿佛只是一个拙劣的泥土雕像,正哗啦啦地碎成了砂砾,而后由这砂砾之中生出了一颗无比纯粹的敬畏之心,并且,干脆地抛弃了一切源于自身的闲杂念头。
放弃自我的那一刻,桑刚根本就无法抑制住自己想要跪伏在那兽神脚下,祈求神明拯救他指引他决定他的一切的念头。
于是桑刚真的就这样做了他在整理了衣裳之后,深深地跪了下去,双手向前伸出,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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