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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月-第2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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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种路数的结局,除了一部分没有结局的之外,大部分标注的都是分身反噬,于是身为本体的那部分不得不痛下杀手,于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之后,将自己的分身或斩杀或封印这样的描述一多,便觉得这结局看起来简直是天道循环命中注定。

“被斩杀必然是分身,存留下来的必然是本尊”黎凰看着这些描述,一时之间有些哭笑不得,“就算是自己与自己的争执,到头来,也依然是成王败寇这一套么”

“不过这分身之术”黎凰眨了眨眼睛,想到了那个总用分身在外面晃的九龙。

“他走的是这条路么”黎凰向如意金询问。

“不知道。”如意金也不是无所不知,就好像蓬莱的书楼虽然几乎搜遍了天下典籍,却并不是无所不有。

黎凰到底没有在这些讯息之中,找到如单乌那样一样都没放过的硬捏出来的一条路。

“总而言之,大家看起来总是有所取舍,只是取舍的方法侧重各有不同而已。”黎凰用一句话总结了自己的观感。

“事实上,要不是因为亲眼见过了单乌的成功,我或许也就走这当中的某一条路了。”黎凰长叹了一口气,一挥手,那些灵光汇聚而成的文字瞬间黯淡,那一堆漂浮在半空之中的玉简稀里哗啦地落了下来,撒了一地。

“他所走的路,常人无法重复”如意金沉默了片刻之后,稍稍泼了一下黎凰的冷水。

“但是他让我知道这世道未必就要按照常理来走。”黎凰笑道,“没有这点心性,说什么超脱天道呢”

“就好像这些各种不同的放弃了一部分自我的修炼方法,就算他们其中的一部分叫嚣的是逆天而行是跳出天意之外,但是说到底,他们都还是在这必须选择的压力下做出了选择所以,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做出选择这件事本身,便已经被框进了所谓的天意之中呢”

“一个跳脱不出的循环么这可真是一个让人悲观的答案。”環星子虽然和所谓的元婴境界没有什么关系,但是这并不妨碍他能理解这逻辑之中的悖论,“就好像一个人说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谎话一样。”

“嗯”黎凰有些意外于環星子的插话,但是在思考了一番環星子的举例之后,她终于放声大笑了起来,“没错,就是这个道理。”

“如果我们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天意,那么那些违逆天意之举也是天意的一部分,所以,我们违逆天意的自信又该从何而来呢”黎凰拍了下自己的大腿,“甚至更悲观一些的话,就算是单乌那主动的融合,也有可能是天意的一部分呢,否则的话,天意为何要在他成功晋级的当口,让他感知到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不幸”

“所以,他的那一丝感应,竟是天意的敲打,让他知道,自己就算走出了这条路,也依然只是天意的一部分而已么”黎凰喃喃地说道。

“这个世界果然是很大的一个圈。”黎凰想到了自己在收取太虚幻境的过程中经历的那些幻境,幽幽地长叹了一口气,一双眼睛却是越来越明亮了。

单乌终于坐到了那迦黑月的身边,虽然那迦黑月盯着他的时候,依然是一脸的戒备之意。

“那吃遍天可是打算炖了你喂给我吃呢,我如果不出声,你现在或许就已经变成一碗蘑菇汤了。”单乌拿那迦黑月的本体开着玩笑,换来了那迦黑月的怒目而视。

但是那迦黑月却不得不承认单乌说的是事实那迦黑月并不迟钝,她看得出吃遍天心里到底在打些什么主意。

“也许他只是想要利用我的天赋幻术。”那迦黑月并不愿意让单乌太过得意,“只要能让你沉迷在幻境之中,活着的我,可比一碗蘑菇汤要有价值得多了。”

“你以为你的幻术真的就能控制住我吗”单乌笑了起来,“我们并不是第一次接触,我曾经抢掠过你的信力的。”

“你”那迦黑月回忆起了自己的信力莫名被偷走了一堆的过往,重重地哼了一声。

“你的幻术,主要建立于神明之道上,依靠的是那海量的信力。”单乌仿佛没有看出那迦黑月的不满,仍自顾自地说道,“没有信力的支撑,你的幻术便会大打折扣,并且,非常不幸的是在下单乌我,对所谓的神明之道也颇有研究。”

“你所拥有的信力应该是被他们压制或者剥离了吧否则你不会如此虚弱的而如果仅仅只是幻术的较量,你我如今,可以说是处在一个几乎齐平的基础上,所以对吃遍天那两位来说,与其指望你的幻术天赋,还不如指望你肉身之中所携带的那些会让人迷幻的成分你在他们眼里,或许只是可以用来把我喂养得更肥美多汁的饲料吧。”单乌的话语里带了一丝让那迦黑月觉得手指发痒的自得之意。

“可惜在你我之间选择的话,他们看起来更想即刻吃掉你。”那迦黑月轻轻地捏了一下手指,冷笑了一声,幽幽地飘出来了这么一句,“而这似乎并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

“然后你就有机会从他们的食谱上消失了。”单乌笑着扭过了头,看着那迦黑月的侧脸回答道,“等到他们吃过了山珍海味,又哪里还能看上你这清粥小菜”

“呃”那迦黑月被这一句话噎住了一下,半晌之后,终于轻叹了一口气,知道这一大圈子扯皮的话语绕过之后,自己是必须要承认,并且接受单乌这开口留下自己的人情了。

“所以,你到底是想怎么样”那迦黑月偏头看向单乌,一字一句地问道,“难道你真的觉得我能替你打败吃遍天和艳骨那两位那你可是太瞧得起我了。”

“还没想好,不过眼下有你陪着,等着被吃的日子似乎会好过一些。”单乌翻了翻眼睛,只能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那迦黑月却在这偏头打量单乌,并且在单乌摇着脑袋的当儿,注意到了单乌衣领里头露出的那些蔓延到后脖颈上的痕迹,眉头一皱,开口问道:“你这身上是牵情丝”

“你认得”单乌稍稍有些欣喜,立即追问道,“关于牵情丝,你还知道些什么吗”

“我只知道,除非那个女人大发慈悲,否则的话,这东西是绝对的无解。”那迦黑月意识到这一点后,稍稍有些幸灾乐祸了起来,“有了这东西,你的心里只要稍微动一些逃离或者反抗的念头,她立即就会知道难道你还敢胡思乱想些什么吗”

“为了保证食材的心情愉悦,我想她大概是必须容忍我在一定范围内的胡思乱想了。”单乌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用装死来隔绝艳骨的窥探的方法既然已经失败,单乌的思维便索性跳到了另外一个极端之中。

藏起一片枯叶最好的方法就是将其扔到一堆落叶之中。

于是眼下的单乌虽然看起来是在与那迦黑月随意地闲聊着,但是他脑子里头乱七八糟的念头却是接二连三。

甚至已经乱七八糟到了让艳骨都有些许反应不及的地步了。

第七百一十四回 一计不成又一计(上)

单乌的神识还能够调用,所以在毫无顾忌地铺展开来之后,他那特殊的感知模式在触及到这构建起镜厅的法阵,并在感知到的那些皮毛的基础上,通过推算,在识海之中还原出了一个复杂了好几倍的结构,同时里面来来往往地出现了众多人形,这些人形互相之间说着毫无意义的日常寒暄一样的话语,做着一个人日常间该做的那些事情,好像真的成就了一个封闭的小小城池一样。

在这个时候,艳骨还觉得这事儿有些趣味:“呵,这便是传说中的胸中自有沟壑万千么可惜,别说是一个城池了,就算你真的构建出一个琉国出来,对我来说,也不过如同孩童的玩具一样。”

之后,如艳骨所愿,这封闭的小城池就这样扩张了起来,不过却并不是在平原之上以平面的形势摊开,而是上下左右往各个不同的方向蔓延着,看起来竟是比那黑月国仿佛蚁穴一样的地下城池的分布还要复杂了不少,同样的,形形色色的人也渐渐变得多了起来。

艳骨稍稍露出了有些惊诧的表情,因为她能够看出来,单乌所推演的城池,与将他困住的那无尽的水晶宫一模一样,甚至可能还要更玄妙一些,因为其中一些关窍,很明显是基于单乌自己的理解单乌是能够拿出那足以打动吃遍天的阵图的人,所以他改动的这些细节,自然而然就吸引了艳骨这个水晶宫主人的注意。

“他所构建的细节更好一些”艳骨能够感受到其间差距,“但是,如果我真的按照他所构建的模样改动了这水晶宫,岂不是等于将那离开的道路拱手送上了”

“不过似乎就算不做改动,这些地方对他而言,也构不成威胁reads;。”艳骨稍稍纠结了一番,最终一不做二不休,亲自开始动手,开始试图在水晶宫的外层设下更多的屏障和陷阱。

艳骨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吃遍天,在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吃遍天终于忍不住开始嘲笑起了艳骨:“你居然真的开始担心看不住他了”

“嗯”艳骨坦然承认,却在应声之时突然察觉到了异常,“不对,我这是被他误导了他就算能够推算出水晶宫全部的构型又如何他现在无法使用灵力,根本就无法行破阵之术。”

“他什么时候能把那阴阳锁和你那牵情丝解开,才是我们真正需要对他的作为上心的时候吧。”吃遍天又多说了一句,见艳骨的眼神不善,立即选择了消失。

“哼。”艳骨稍稍安下了心,重又开始关注起单乌心底的那些乱糟糟的念头了。

然后她的注意力就被单乌构建的那水晶宫中来来往往的人所吸引了。

那些人的容貌都是一片模糊,似乎单乌并没有耐心来一一为这些人安排好模样来历和姓名,又或者单乌刻意隐藏了这些人身份,就是因为不想让艳骨看出什么端倪。

这些人起初只是正常地起居交谈,看起来是一群无所事事的普通人,然而没过多久,这些人之间互相谈论和争执的话题便开始往元婴境界之后各自所选择的道路上走了过去,其中一些人聚在一起,开始大声地争吵起有关天意人心的话题,互相指责对方所抛弃的是真正的本我,斩去的是不该被斩去的“三尸”,每个人似乎都是了不得的得道高人,一开口便是长篇大论,种种有理或者没理的道理接二连三地抛出,似乎不将对方压得哑口无声便不算完。

“他怎么知道这么多的”艳骨有些惊讶,因为就算是她,在最初的时候与大多数的修道之人也没有太多的差别那便是在种种机缘巧合之下,选中了一条路,然后便心无旁骛一心一意地走下去了。

就艳骨自身的经历而言,就算她有些时候不得不研究一下旁的功法,大多数时候也都只是为了借鉴一些可以为己所用的部分,另有一部分,则是专心寻找着对方的破绽,以思索出破解之法。

“简直好像那些功法他全部都亲自修炼过了一通一样。”艳骨忍不住嘀咕,并且回忆起了自己当年听说过的一些传说,“如此三心二意他居然没有因为功法的冲突而变成疯子吗”

“所以他才能够硬生生地将分离出来的三尸又拉回自己身上了么”艳骨想到了自己心里那个在旁观了单乌的晋级过程之后一直无解的疑问,沉默了片刻,竟是越发认真地研究起单乌意识之中的那些争吵了。

“我都已经修炼到了几近飞升的境地了,回头看看那些元婴境界的功法之争,难道还会出现什么功法冲突的问题吗”

单乌利用识海之中那凭空而生是水晶宫以及众人争吵所成就的局面,所遮掩的,正是他偷偷触及到黎凰那一头的一缕意识。

并且,也正是靠着这缕意识,单乌直接将黎凰整理出来的那些玉简之中的内容给照搬了过来,这才完成了那热火朝天的互相争执的局面。

而单乌的这些偷偷摸摸的念头,对黎凰来说,也等于是一个暗号,于是黎凰的意识小心翼翼地隐藏在了那些互相争执的面目模糊的人影之中,躲躲藏藏地混进了单乌的识海,并且成功地顺着单乌埋藏在那水晶宫之中的暗示,找到了单乌想要让她知晓的那一部分讯息。

这些讯息,包括了牵情丝在单乌身体里潜伏的状态,以及单乌手脚之上的符箓,甚至还有单乌硬生生记下的,艳骨在那迦黑月身上落下符箓的全部过程。

在得到了这些讯息之后,黎凰的意识便混在人群之中,在茫然无序的随意走动之中,自然而然地消失在了单乌的识海之中伴随着一些面目模糊的闲杂人等的消失,以及一些新的面目模糊的闲杂人等的突然出现,就好像这个水晶宫中的小世界同样有轮回的存在一样。

“似乎应该是没有被发现吧”黎凰稍稍有些后怕此时,她的手里正捏着一枚玉简,将她从单乌那儿得知了的水晶宫的构型和那符箓的细节一一记录。

“他可真是会逮到什么利用什么。”黎凰的视线扫过了自己眼前那一大片的玉简,啧啧感叹了一声,而后向如意金吩咐着,“我们或许可以从蓬莱之中再搬出点东西来。”

“其实这太虚幻境如果将来我打算将其发扬光大的话,似乎也应该有一个reads;。”黎凰喃喃地嘀咕了一声,而后将意识融入了这太虚幻境的主体之中,于是下一刻,她便带着那些从蓬莱之中复制而来的玉简,来到了这太虚幻境用以收藏那些典籍的所在。

那些玉简被黎凰分门别类地码好,与之前积累下来的那些玉简一起,整整齐齐地放在了各个不同的格子之上。

“我现在真是理解单乌当初为何那么开心能够成为你的弟子了。”黎凰透过如意金,向環星子表达着自己的谢意在環星子就所谓的天意的悖论提出了那个谎话的说法作为类比之后,黎凰突然意识到,有些事情,似乎真的和修为境界之类毫无关系。

就好比環星子这个人,在还是活人的时候,只是个勉强凑合的金丹,甚至连刚刚晋升金丹的陈安都打不过,在化为山水墨宝之中的意识之后,更是不再有修为晋升的可能,以至于近期一段不短的时间之中,黎凰隐约觉得環星子这样的人已经没有办法再给自己和单乌更多的指点了,甚至生出了些许淡淡的轻视之意,请教问题的时候也多是请教拥有化神境界记忆的如意金黎凰甚至想当然地认为单乌对環星子的感情,其实只是基于当初未能救下恩师的愧疚和执念。

但是当黎凰意识到晋级元婴这件事的本质,并真正开始思考起自己在面临天道人道的分歧点的时候该如何选择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環星子关于这些事情思考,已经远远走在了这世上大多数人的前面或许只有与環星子谈得来的单乌,才能够勉强跟上環星子的步伐。

于是,越是分析那些前辈们晋升元婴境界的心得,黎凰越是发现并不是当一个人的修为境界达到了化神甚至更高的境界之后,他就一定能对这个世界的本质看得更透彻。

这世界上的很多人,其实就只是一只只正在拼命在钻牛角尖的老鼠,自以为一往无前勇猛精进,实质上却根本不知道自己在钻一个怎样的东西,而其中有些侥幸的老鼠历尽千辛万苦,切了爪子折了骨头磨平了牙齿削尖了脑袋拼了个头破血流,终于硬生生地从那牛角尖中钻出来透了口气,便觉得自己已经打穿了粮仓的墙壁,大功告成此生圆满。

但是事实上,这些强悍的老鼠所感受到的世界的大小和丰富程度,多半还不如一只到处飞舞叫唤了一个夏天的短命的鸣蝉。

環星子无疑就是那只值得所有老鼠仰望的,了不起的鸣蝉。

第七百一十五回 一计不成又一计(下)

“能收到单乌这个弟子,我也一样很开心。品 书 网 ”面对黎凰的恭维,環星子如此回答。

“事实上,我是想要为之前我心底的那些轻视之意向你道歉。”黎凰沉默了片刻之后,向環星子坦白了自己心底曾经有过的那些不够孝敬的念头。

“可是人本来就是会轻视不如自己的人,不是么”環星子其实并没有察觉到不妥,“强者轻视弱者,胜者轻视败者,出身高贵之人轻视贫贱之人整个世界皆是如此。”

“嗯”黎凰一时之间没有领会到環星子这些说辞只是陈述自己的看法,还是在针对自己的道歉做出回应,忍不住心中揣测,“莫非他是想说,今日我会因为发现他仍有指点修行的能耐所以向他道歉并收回轻视之意,他日当我再次发现他的无能为力之后,依然还是会对他生出轻视之意所以,我的这种道歉其实毫无意义又或者说,他其实是在提醒我,认为我应该对更多的人都抱持敬意,哪怕是外头的那些散修们”

“如果一个人真的就是软弱无能,一无是处,那么被别人轻视,岂不是非常理所当然的事情”環星子没有理会黎凰心底那团纠结,而是自顾自地继续反问,“那么我们不如假设一个情景假设那些强大之人,真的将一只蝼蚁捧成了自己的国主,神明,信仰那么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唔”黎凰眨了眨眼睛,默默地在原地盘膝坐了下来,开始思考起環星子提出的这个假设来了这个时候她才确定,環星子真的就只是因为她的道歉而分了心,并再度开始思考起那些多半是无解的问题了而已。

“要不是因为跟在单乌后面,已经算是摸清楚了他的习惯我只怕真的会被他的这些反应弄得晕头转向。”黎凰稍稍感叹了一下,便定下了心神,“不过,他提出的这个假设,似乎真的有点意思。”

“一群羊仰望狮子很正常,要是一群狮子觉得一只羊能够带领自己走上什么光明大道,并对羊的一切提议都言听计从的话,会发生什么事情呢”黎凰摸着下巴,也随之陷入了思索之中,“不过狮子和羊这种假设太过飘渺,我应该换一个更实际点的例子如果有一群修真之人,觉得自己应该受到凡人们的节制的话这是不是可以拿当年魏国之中的情景来作为参考和类比虽然魏央也是因为有龙气加身才能镇得住场子”

黎凰思考的问题伴随着她周围那些高高堆叠而起的玉简之中的种种,被单乌一股脑儿掳到了自己的神识之中,并一个接一个地被化成那走来走去的面目模糊的小人。

“强弱颠倒这样的世界真的能够成就出自己运转的规律么”单乌的意识在触及到这个假设的时候,本能地有些在意在吃遍天和艳骨面前,他就是个无能为力只能等死的弱者,而他如果真的能找到这个世界之中强弱逆转的合理的规律,那么他便很有可能在眼下这困境之中找到一条生路出来。

于是,在那群没有脸的人群之中,突然又生出了一个小小的婴儿,这个小婴儿似乎很普通,不会走路也不会说话,只是独自躺在一个墙角的摇篮之中,哇哇地哭着。

这哇哇的哭声让那些争论天道人道争论得几乎就快要打起来的人影们的动作有了短短的僵直,一些人打算忽略这个婴儿,另一些人却表现出了忍无可忍的姿态,其中一人更是暴躁地冲到了那小婴儿的旁边,高高举了手掌,看着竟是想将这个小婴儿给拍死在这摇篮之中。

那人一巴掌拍下,小婴儿安然无恙,而他的手掌却被另外一个人影给硬生生地拦住了。

“这个世界上的规律,若只有实力强弱,就没有意思了。”拦下他的那个人影如此回答道,而后上前一步,将那小婴儿给完全地护在了身后。

“呵呵,你又要说你那一套慈悲为怀的理论了吗”被拦住的人表露了自己的不满,而后两人继续争执了起来。

“其实说到底,不过是因为保护这个弱小的婴儿,会对你自己那所谓的人道之路有益处,所以你才能够站得如此坚定如果这个婴儿长大之后注定长成一个大魔头,将你的人道之路全部推翻呢你还是会如此坚定地站在他的面前吗”此时又有另外的人加入了战团。

气氛一时热烈。

艳骨作为旁观者,微微地挑起了眉毛。

“这个婴儿,是意味着什么吗他与千鹤那孩儿,还是他与那迦黑月的孩儿”艳骨的视线往一旁的水镜之上落去,单乌依然在对那迦黑月说着自己在遇到吃遍天之后所经历的那些事情,随即轻轻的嗤笑了一声,“如果光看这表情的话,我还会以为他是真的在心无旁骛地讨好那迦黑月呢。”

“可如果只关注于他内心里的那些念头,又哪里能够想到他其实是在和那迦黑月打趣呢”

“这会不会也是一种分身之术就如那些小人当中的一部分所宣扬的那样”艳骨忍不住揣测,“只是他走的这条分身之道并没有彻底地割裂出一个**个体,只是姑且将他这个人分成了表里不同的存在”

“如果事情当真如此的话这是不是意味着,我这牵情丝其实只是作用在了他的半个分身之上”艳骨越想越觉得可能,于是她的眉头越皱越紧,“这似乎的确是一个应对牵情丝的好办法,到时候,他只要果断地舍弃自己的那一部分分身,便可以逃之夭夭了。”

“哼,我难道会让他就这样如愿以偿的吗”艳骨冷哼了一声,身形消失,再度出现的时候便已在单乌和那迦黑月的面前。

单乌和那迦黑月都是惊诧抬头,然后那迦黑月在艳骨挥手一甩之下便陷入了人事不知的地步,而单乌直接就被艳骨给提溜了起来。

单乌身后那牵情丝突然又灼烧了起来这种烈焰焚身之痛实实在在的是从骨髓之中蔓延开来,痛苦得让单乌一瞬间便是脸上苍白,甚至连识海之中那水晶宫都着起了火来,里头的那些无脸小人慌忙无措地奔逃着,终于一个接一个地被烈焰吞没,甚至连那小小的婴儿都被一根烧垮了的梁柱直接砸下,在墙角默默地化为了焦黑的一团灰烬,再没有啼哭,也再没有人愿意出面舍身救下他

单乌的双眼发直,识海之中澎湃的火焰让他无法思考,呼吸和心跳都已经停止,只有最后本能让他抬手紧紧抓着艳骨捏在他脖子上的手,做着些徒劳无功的挣扎。

“居然不是分身”艳骨皱着眉头,喃喃了一句之后,终于松了手,单乌直接软倒趴伏在了地上,半晌回不过神。

“难道要我相信,他在面对突然到来的死亡的时候,也能冷静下来权衡利弊,并将分身的隐秘给潜藏起来么”艳骨暗暗想着,正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似乎是想要确定自己指尖所蕴藏的能量,是不是真的能够将眼前这个小子给直接抹除。

而单乌在这个时候终于清醒了一些,喘着气,直起了上半身,开口却是一句在模仿吃遍天的话语:“我的姑奶奶诶,你这又是在发什么疯啊。”

“这才多久啊,你就过来检查我身上这牵情丝的牢靠程度了还是说,我居然真的这么重要,以至于让你患得患失,并且不自信到这种地步了么”单乌身体往后一靠,便撑着后面的水晶镜面站了起来,略带嘲讽的眼神看向艳骨,摆明了方才那些异样本来就是他为了激怒艳骨而做的举动。

“你”艳骨也察觉到了自己在不知不觉之间所受到的影响,目光开始变得有些闪烁了。

艳骨当然是能够看出单乌所打的主意的,只是最初的时候她对自己也有着充足的自信,认为凭借自己这么多年的修为和见识,掌控甚至玩弄单乌这样一个小小的新晋元婴岂不是太轻而易举的事情却没想到不过这么短短的一段时间,她就已经被单乌影响得冲动了两回一回她出手加固了水晶宫,第二回她出现在了单乌的面前,因为她怀疑单乌有法子破解她最为自信的牵情丝。

艳骨的这两次冲动并不会带来什么立即就会起作用的后果,但是却足以让单乌摸准艳骨的思路,如此一来,他想要偷偷隐瞒起什么念头,便会是越发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而就在艳骨心里盘算着该给单乌一些什么惩罚的时候,单乌突然再度开了口:“不过,我并不认为我有本事在你面前玩弄更多的花样,同样的,我也不认为我能够完全把握住你的心境想法我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人。”

“一则,你毕竟比我多活了这么多年,吃过的盐只怕是真的比我吃过的饭还要多。”单乌说到此处,微微停顿了下,勾起了嘴角。

“二则,我不认为,这个世界上,有人能真正理解一个女人的想法。”

第七百一十六回 技穷(上)

艳骨突然抬手在单乌的嘴唇上一按,然后单乌的嘴里就开始冒出血沫来,而艳骨的腮帮子微微动着,却似在咀嚼着一些什么。

单乌抬手甩开了艳骨的手,身体往侧方移动了一些,表情痛苦地靠着墙捂着嘴,却根本止不住从嘴里溢出来的血液,如此呜呜了半晌,艳骨方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大发慈悲地对着单乌一指。

单乌口的血液终于止住,艳骨的身形亦在此刻消失在了原地,而那迦黑月亦颤动着眼睫,清醒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情”那迦黑月注意到了单乌的不妥,好奇地问了一句虽然她并不喜欢单乌,但是眼下,也就只有单乌勉强算是与她站在一条线上了。

单乌面露苦笑之色,将自己的手从脸上拿开,而后对着那迦黑月张开了口。

单乌的口腔之,一团耀眼的灵光正凝聚在他的舌根之处,而他的舌头早已经消失不见。

艳骨在自己的小世界之欲生欲死,而吃遍天则气得在外头各种摔门。

“他明明是我相的食材,而你居然又背着我吃独食”吃遍天咆哮着,“我的确是同意让你尝鲜,但是却不是这种意义上的尝鲜”

“更可恶的是,你尝鲜就罢了,还用灵力封住他的创口让他不能复原”吃遍天狠狠地用自己的小世界碾压着艳骨的所在,可惜艳骨的境界本就不比他差上多少,而他又不可能真的为了这些事和艳骨争一个生死。

于是,对于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修士而言,便是西南的天空之突然划过了一道闪电,带着隆隆的雷声,碾压了漫长的一路,以至于那一片区域的天空在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之后,都依然动荡得无法凝聚成型哪怕一丝云彩。

而吃遍天在狠狠发泄了一通自己心的不满之后,转而便再度折返到了单乌面前。

单乌正在向那迦黑月比划着自己舌头被艳骨抽去吃了的悲惨遭遇,吃遍天的出现吓得他又是一惊,整个人脸色惨白地贴在了墙壁上,而那迦黑月本能地伸了下手,似乎是想要拦在单乌的身前,将他护住一二。

“他又不是我的信徒,我为什么要护他”那迦黑月身为神明的本能冲动让她稍稍迟疑了一下,而后她便收回了手,乖巧地让到了一边她能不能活命的关键,还是看吃遍天的心情,故而她并不想忤逆吃遍天的意愿。

“真是只听话的小蘑菇。”吃遍天赞许地对那迦黑月点了点头,而后便搓着手往单乌的身边走了过去,“艳骨姑娘吞了你的舌头,那么我也应该从你身上挖掉一些什么,才显得不那么吃亏吧。”

单乌呜呜了两声,想要说话却说不出来,只能默默地扭过了头去。

“来,让我捏捏,看看哪里适合先下口。”吃遍天的手里亮出了那么一柄庖丁小刀,当初他正是用这柄小刀,在单乌的面前剖开了那么多的千奇百怪的食材。

单乌被搁在了吃遍天带来的案板上,刀尖在短暂的犹豫之后,从单乌的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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