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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月-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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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实意地认可了单乌这个阎王。

而箱子被打开的时候,碧桃甚至有些激动地用手捂住了小嘴,偏头看了看单乌,双眼一红,居然就那样毫无征兆地哭了出来。

那个箱子里头,放着一套新嫁娘的全套行头,此外,甚至还有大红的喜烛,门窗上的贴花,鸳鸯成双的被面……一应世俗婚礼需要的东西,大概除了接新娘子的花轿和那些敲敲打打的乐队,这些箱子里面都备齐全了。

单乌一时间竟也觉得自己的心里头甜蜜酸涩,百味杂陈。

“花似梦……居然能有这种心思?”单乌默默地看着这个箱子,他也注意到了那箱盖上刻着的两句诗——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单乌喃喃地将这两行字念叨了几遍,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只好伸手将碧桃给搂在了怀里,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脑袋。

……

碧桃穿着通红的嫁衣,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层叠的衣服衬得她仿佛是一个精巧的娃娃玩偶一样,而她一直害羞得不敢抬头,脸蛋更是红得能滴水一般。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堂……“

没有亲人,也没有喜娘之类的人物,于是单乌站在碧桃的身后,一边念叨着,一边用梳子一缕缕地细细地梳着她的头发。

单乌替那些死在他手里的女子整理过容貌,这些事对他来说并不难。

碧桃发质细软顺滑,从指间滑过的时候甚至给了单乌一种手伸进溪水里,而那溪水便在指间流连不去的错觉,让他的心思也不由自主地柔软了起来。

活人与死人到底是不同的——单乌的脑中突然闪过了这个念头,随即恨不得把自己的嘴抽上两下免得自己再胡思乱想。

……

单乌突然睁开了眼睛,喘着粗气,猛地从躺椅上坐起,背心的冷汗浸透了衣服,带来仿佛一阵阵阴风吹过的凉。

单乌喘匀了气息,看清楚了眼前的场景,确定自己仍然只是躺在平等王的那间书房的躺椅上,周围只有一层层的书架,散落了一地的书籍,以及镂空花纹的墙壁上散发着光芒的夜明珠——这些夜明珠能够提供比那种通道上的荧光更为明亮一些的光源。

于是单乌有些痛苦地抱住了头,默默回想了一番方才的梦境,惊骇退去,剩下的是一种心里有些空荡荡的茫然。

“依然……算是美梦啊……”单乌喃喃自语道,他已经回想起了梦中的情景——一个山清水秀的小村落,常年的风调雨顺粮食丰收,也没有据说是凶神恶煞的衙役,那个村里住着一对年轻的夫妇,那夫妇长得正是自己和碧桃的脸。

单乌默默地回想着梦里的细节——关于自己是如何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地在那些属于自己的耕地上劳作,至于碧桃,她作为自己的娘子,体贴地照看着自己的一日三餐,偶尔晚上还会挑着灯为自己缝补衣物,村子里的其他人也对这对小夫妻十分关照,而夫妻两人恩恩爱爱,大有太太平平地过着眼下这种日子,直至白头偕老同葬青山的意味。

这样的梦,不管从哪个方面回忆起来,似乎都应该是甜美温馨得让人流连忘返,甚至恨不得长久地梦下去的那一种梦境,但是不知为何,单乌居然被这么一个看起来全然无害的虚幻美妙的梦,给活生生地吓醒了。

……

单乌在这段时日里曾经做了好几个梦。

有的梦里,自己带着碧桃在一片一眼看不到头的草地上慢慢走着,天上是大团大团的璀璨星光,甚至还毫不讲理地悬挂着一轮明月,场面完全就是自己曾经在楚江王名下的时候,为了逗碧桃想些开心的事情,因此胡乱画过的一个场景——那个时候的单乌,当然是因为自己觉得这种场景足够美妙,这才画出来让碧桃也感同身受一下的。

而有的梦里,自己和碧桃住在一处很大很漂亮的宅院里,里面的风景依稀仿佛当日见到的太守府,院子里还有很多看不清脸的仆役跟前跟后地伺候着,自己的身份似乎很是高高在上,就仿佛当日的蓝公子一般,对着面前桌案上的笔墨纸砚凝神写着些什么,而碧桃则会推开门,为自己端上一盅香气扑鼻的热汤来,而后挽着袖子为自己剪去那些爆开的烛花,这个时候自己便会伸过手拉过碧桃,而她亦会顺从地小鸟依人一般轻轻靠在自己身边。

甚至还有一些梦里,自己和碧桃突然都有了爹娘,于是在自己与她青梅竹马地长大了之后,终于有一天她穿上了嫁衣,而后两个人拖着红绸,并肩从那锣鼓喧天的热闹中走过,来到双方的父母面前,无比正经地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单乌每次惊醒之后,回想起来的都是这样的美梦。

“我到底在害怕什么?害怕陷进去么?”单乌默默地感受着自己身体里那越来越清晰的凉意,而自己的心跳与呼吸也都逐渐平复——单乌诧异于自己在这种美梦之中感受到的恐惧居然能让这股凉意都压制不住,却又不得不迷惑于梦里这些东西到底有什么好怕的?

单乌抓了抓自己的脑袋,仍是未能找到把自己惊醒的关键:“死都不怕了,我到底还在害怕什么?”

……

书房的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声音虚浮。

单乌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把自己刚从梦中惊醒的表情全部揉碎,而后挂上了一副仍在手不释卷的严肃表情,将视线落在了手边的随便一本书上。

书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碧桃从门口探出来了一个小脑袋,怯生生地朝里望去,只看见单乌正缓缓放下书,抬起头,对着自己看过来,而在看到自己的那一刻,脸上瞬间露出了自己最喜欢的那种又轻松又得意,甚至满满的都是宠溺的笑容。。

于是碧桃轻快地叫唤了一声,便啪嗒啪嗒地跑了进去,蹭到了单乌的身旁。

单乌也从躺椅上端端正正地坐直身子,探手揽住了碧桃的肩膀。

“每次睡醒都看不见你,心里好慌。”碧桃小声地说道,“但是只要知道你一定还在这里,我一定能找到你,就会觉得安心了。”

“这段时间,事情有些忙,我要学的东西太多……”单乌回答道。

“我知道,当阎王了嘛,总有些不一样的,我就是想多看看你……”碧桃抬头,笑眯眯地看着单乌。

“对了,我这次急着来找你,是因为我方才做了一个梦。”碧桃笑着,却将单乌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拖了下来,而后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我刚刚做梦,梦到天上的太阳,嗯,就是你说的那种会发光的火球,突然窜到了我的肚子里,我本来没觉得这个梦怎么样,可是醒过来之后我又回想了一下那个梦,结果却有些想吐……所以我总觉得我……好像有了……”

“做个梦就有了?”碧桃的理由让单乌的脸色一瞬间精彩了起来,觉得好笑,亦觉得可爱。

单乌伸手抓过了碧桃的脉门,随即,难以按捺的喜意便浮上了他的眼角眉梢,抓着碧桃的手也激动得有些颤抖。

而碧桃的眼睛还是那样很无辜的下垂眼,不同的是如今这双眼里流露出的全然是一种对于幸福的未来的企盼,只需一眼,单乌便能看出来她对于两人的未来已经遐想到了几十年之后的白发苍苍了。

单乌的话突然就有些说不出口了。

第42回 太好的梦别信(下)

单乌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喉咙被一团满是棱角的铁块噎住了一样,他突然明白自己害怕的是什么了。

单乌想要往上爬,想要去追寻九天之上那些虚无缥缈的目标,这是他拼了命也要从胜阳城里跳出来的动力,可是现在的他同时也想要留住眼前的这些美好的景色美好的人——美好到让他忍不住开始觉得老婆孩子热炕头,家里长短柴米油盐,等等等等这些东西,终有一天会成为他能甘愿为此抛舍下一切,去追寻去实现的美梦。

清醒的时候,单乌会很理智地让自己认为那些美梦就只是睡着时候的一场梦而已,自己的目标仍在很远的前方,然而当他沉睡的时候,这些甜美的梦境便仿佛无声无息的毒药,让他的感知麻痹,让他心生满足,让他想要停下脚步……

所以单乌才会接二连三地惊醒,可是偏偏还是会接二连三地做梦,越来越害怕,也越来越沉迷。

……

就算最终美梦会醒,自己为什么不能护持住这种美好更久一些呢?

“你怎么了?不开心么?”碧桃很敏锐地察觉了单乌的迟疑。

“没有,我是太开心了,一时没想到该怎么说话。”单乌牵扯着脸上的肌肉笑了起来,同时两手轻轻捧起了碧桃的面颊。

“要不了多久,我便可以带着你风风光光地离开这里,让你真正地看到外面的世界,而我们的孩子,一生下来,就可以看到蓝天白云,看到星星月亮……”单乌对碧桃说着承诺,让碧桃开心,同时也是在说服自己将碧桃也考虑进自己想要的前途之中。

他在说服自己相信这么一个两全的法子。

单乌说得无比真诚,而碧桃当然不会知道他的心里其实正挣扎着两个争吵的小人。

一个人在说:“这样做当然可以,这两者并不是非此即彼的冲突对立,只要人本身足够强大了,本来就没有什么是非要抛弃不可的东西。”

而后另一个人立即满脸嘲笑地反问:“难道你以为你真的足够强大了么?你眼睛看住的目标那么高那么远,你一个人尚且需要九死一生,居然还妄想再带一个两个累赘,她们可不像你似的,可以死了又活。”

于是之前的那个小人开始反驳:“什么事都讲一个事在人为,反正都是要拼命的。”

这句话很快又遭到了第二个小人的讥讽:“拼命?你以为你带着她之后还能拼命?你一拼命她就死了,我敢肯定,一但你想要拼命,她肯定会拦住你,宁愿她自己死也要拦住你。”

“不,她会等我回来的,就像之前那一次一样。”

“别做梦了,现在的她可不会那样了,那时候她是在绝望中等待一线生机,可是现在的她,充满希望。”

“就算最后会失败,就算最后生死相隔,但是我至少为此努力过,也算无憾。”

“无憾?哈哈哈等事情发生之后你再来说有憾还是无憾吧,你明明知道的,她的存在根本不仅仅只是一个累赘,更是毒药,她会慢慢地瓦解你的斗志,麻痹你的意志,让你最终平庸地跟山野村夫没有两样,对了,你不正是想为她去当一个山野村夫了么?那就去啊,还犹豫什么呢?”

“人生可以不止一个选择的……”

“完了,这句话都说出来了,说明你已经没救了……”满脸嘲讽的小人哀叹道,甚至痛苦地抱住了头,而后在地上翻滚了一圈,重又抬头看向对面那个小人,做着最后的努力,“你明明知道你这想法完全就是无稽之谈,你明明知道此一时彼一时,这个驿站所在的位置太近,太低,甚至需要现在的你往回倒退几步才能住进去,你就真的甘心?”

“不甘心,哪样都不甘心。”另一个小人同样是满脸痛苦之色,“不对啊,明明可以不做选择的……”

“不做选择?白日做梦罢了。”

“哼,既然如此,你不妨看我能不能够做到。”

“我只会看你打算自欺欺人多久。”

……

“我该怎么对你呢?”单乌的声音仿佛喃喃自语,他伸手将碧桃揽在了怀里,而不看着碧桃的眼睛的时候,他才能坦白透露一点心声。

“这样抱着就好啦。”碧桃的脑袋埋在单乌的胸前,她能感觉到自己头上单乌呼出的热气,心里满满的都是一种叫做幸福的滋味,“我没有什么别的要求的。”

这一瞬间,就连单乌自己,也有些想就这样安安静静地抱着碧桃,天长地久了。

……

宋帝王抬了头,目光扫过坐在自己面前的都市王,卞城王,以及泰山王。

“我收集到了一些有关那位平等王的消息,打算跟各位分享一下。”宋帝王干咳了一声,开了口。

“愿闻其详。”泰山王等人开口。

“你们还记得,当初文先生临时说要塞个人过来这件事吧……”宋帝王开始回忆最初听到单乌这个名字后发生的事情。

“是的,秦广王当时突然跑过去堵在了鬼门关,我们晚了一步,于是那小子似乎就被楚江王要去了?”泰山王皱起眉头,依稀也记起了一些事情。

“你们知道么,这小子是百脉畅通之体,而且他当初成功走过了人道。”宋帝王咬牙切齿地说着,甚至忍不住狠狠拍了一下自己椅子的扶手,坚硬如铁的木质居然发出了有些难以承受的吱呀声,“这样的人才,我们居然错过了!”

“百脉畅通之体?”其他三人纷纷露出了震惊的神色,随即种种猜测便浮上了水面。

“文先生故意隐瞒了这一点,想来一方面是为了给那小子在这阴曹地府里的试炼增加些难度与波折,另一方面,只怕也是对我等能力的考验……而秦广王等人察觉到这一点后,更是选择封锁消息,将那个人给直接藏在了楚江王处——这也是为何我们居然没有一个眼线提及过此人。”泰山王很快便想到了这一点,于是这话也不用继续说下去了,总而言之就是自己这些人因为大意懈怠白白将单乌漏给了楚江王那些人,在起步上便已经一败涂地。

“不过既然如此,为何我们与那小子见面的时候,他的武功不过如此?也只是比其他的小鬼略好一些而已。”都市王疑惑道。

“这么说吧,我这里还有一条消息,是那小子自己跟底下人透露出来,说他在楚江王那里的时候,楚江王只是拿他试药而已。”宋帝王补充道。

“他自己透露出来的?这话里的水分值得斟酌。”卞城王皱起了眉头,“不过有一件事可能是真的,那就是楚江王喂了他足够的丹药,却压制住了他武功的进步速度……”

“所以他的武功,极有可能是在进入试炼之地之后,被魏三光指点出来的。”都市王也便据此分析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为什么?这不是明摆着的么?”宋帝王有些嘲讽地笑了笑,复又叹了口气。

“给人武器之前,当然要先确定他的忠诚……想想看吧,楚江王这个怪物,本就长于玩弄人心,那小子从楚江王手里过了这一遭,脑子里还能剩下些啥?”泰山王体会到了宋帝王的遗憾,也忍不住叹了口气,“那位平等王魏三光,多半是他们主动牺牲掉的。”

“魏三光跟他们是几十年的兄弟,就这样牺牲掉,会不会太不值了?”都市王问道。

“并没有不值,要知道,他们那些人里,只有魏三光的优势在于纯粹的武力,然而魏三光这些年懈怠了很多,他的武功已经远远不如当年了,既然如此,不如空出这个位置来,换上去一个潜力无限的新人,而这个新人更是极有可能会成为文先生所看重的人——我想,魏三光这种人为了多年的兄弟情谊,是不会吝于牺牲自己一条命的。。”宋帝王侃侃而谈,将自己在知道消息后的那一系列推测都说了出来,“他们既然下来这么大的本钱,所以这一回,对我们来说,可真的是生死存亡之时了。”

“所以我们要对他动手么?”泰山王问道。

“不好直接动手。”宋帝王摇头道。

“看你这么说,你应该是找到了别的方法了?”卞城王问道,他们和宋帝王也是老伙计了,宋帝王的眉角一挑,他们便能猜出宋帝王想说些什么。

“是的,他这个人有弱点。”宋帝王别有深意地笑了笑,“还记得那回他当面跟楚江王要的那个人么?”

“要的是谁来着?”泰山王等人面面相觑,那种从来没听过的小人物的名字,根本没法在他们的记忆里留下印象。

“一个叫碧桃的小女孩。”宋帝王回答道。

“这是他什么人?”卞城王问道。

“小情人吧,也许。”宋帝王猜测道,“这个叫碧桃的神女,已经被楚江王送到了那个小子所在的地狱中,一同送去的据说还有满满几箱子的喜服红烛之类……”

“还真是楚江王能干出来的事。”其他三人闻言,一时间竟是哑然失笑。

“这并不好笑,楚江王最擅长的便是这种事情。”宋帝王叹道,“用一个小女子,便能绑住一个百脉畅通之体的天才死心塌地永不背叛,这代价也太轻巧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对这个叫碧桃的小女子下手?”泰山王问道。

“是的,我们可以利用她来挑拨离间,祸水东引……”宋帝王压低了声音,却到底还是抑制不住,颇为自得地笑了起来。

第43回 将计就计

“你往宋帝王那边透那些信息,是想彻底投靠于我了么?”楚江王端起茶来,没有喝,却是先问了这么一句。

“不敢。”单乌坐在她的对面,直接摇了摇头道,“我只是丢出些谜题让他们去猜,我好拖延一点时间而已。”

“有什么不敢的,你看我们都可以看在碧桃的面子上坐下来喝茶了,更进一步的关系也不是不可能,有些往事,就让它过去吧。”楚江王将手里的茶盏微微抿了一口,而后抬起头来,对着单乌笑道。

“花小姐高深莫测,我是真的不敢。”单乌比较委婉地表达道。

“哈,你是想说我是个疯婆子是吧?”楚江王哈哈大笑了起来,半晌之后,方才收敛了神色,“好吧,不管怎样,总归是要感谢你替我们撑住了场面。”

“不这样我还能活么?”单乌笑道,“不过在下还是很好奇,当日在试炼之地,我遇上魏三光真是意外?那些人可是说魏三光为了我,为了你们的前途自我牺牲了呢。”

“自我牺牲?怎么可能?”楚江王也被单乌透露过来的消息给逗乐了,“那些人还真是一群思维奇葩的蠢货……十大恶人,恶字当头,谁能伟大到做出自我牺牲的事情?这件事只能说……他自己找死。”

“老天爷也眷顾我的啊。”单乌微微地笑了笑。

“我等着看老天爷能眷顾你到几时。”楚江王撇了撇嘴,“不过说起来,你这平等王才当多久?居然就有本事探听到宋帝王那边的消息了?”

“天机不可泄露。”

“我现在可真庆幸,把手里头所有的人都送给了你。”楚江王也不追问,毕竟随便想想便也知道了,在试炼之地之中,单乌未必就只攒了那么点人望。

“说吧,你要什么?”楚江王将茶盏往桌子上一放,“你我之间,知根知底,大可以开门见山。”

“不敢,我来此只是想问一下楚江王殿下,可有那种能让人假死一段时间,却对身体完全无害的药?”单乌客气了一句,便也干脆地开了口。

“假死之药?”楚江王眉梢一挑,“要做什么?”

“自然是救人。”单乌抿了抿嘴,却到底还是很不屑地轻嗤了一声,“宋帝王那些人打算通过对碧桃下手,来挑拨你我之间的关系,想让我倒向他们。”

“对碧桃下手?哈哈哈那堆奇葩的老男人,他们还真有脸打这主意。”楚江王闻言,先是瞪大了眼睛,而后便难以自抑地笑了起来,“真是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啊——就凭这份无耻,我也得佩服他们一下了。”

“说得好像当初拿碧桃作为威胁的人不是你一样。”单乌心里嘀咕了一句,却是开口说道,“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正可以由此而真正开始。”

“你特意过来,对我透露了这么多东西,就是为了这种药?”楚江王再一次问道,仿佛是为了确定什么。

“是的。”单乌点了点头。

“药的确是有的,我也会给你的。”楚江王点了点头,“不过我觉得以你的头脑想要破局并不需要用到什么假死之药,你得告诉我实话,你想做什么?”

“你不是已经想到了么?”单乌的视线飘向了一边,“我想趁机送碧桃离开这里,到一个安全地方,省得以后这里再有什么腥风血雨的事,被波及的还是她。”

“你是想让她暂时离开漩涡的中心,还是你打算与她一起远走高飞?”楚江王并不满意单乌的回答,而是步步紧逼,“还有那个神女不能离开阴曹地府的规矩……这些你真的想过么?”

“我自己都没想好,你希望听到什么回答?”单乌迟疑了片刻,视线转向楚江王,坦然回答道。

“很好,有这种回答就足够了。”楚江王满意地点了点头,“不管你信不信,这个时候,我是真心希望你能成功的。”

……

“我跟你说的那些事情,你都记住了?”单乌摸着碧桃的脑袋,轻声地问道。

“嗯,都记住了……只是,你是不是又要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了?”碧桃抬起头,有些忧虑地看着单乌的面容。

“是有点危险,但是不是什么大事,我已经计划好了,别怕,你就当是睡了一觉。”单乌用手捏着碧桃的面颊,把她的嘴角扯出了一个微笑的弧度。

碧桃偏头甩开了单乌的手,而后将脑袋埋在了单乌的胸前:“是不是我太没用,所以相公你才这么累?”

“没那回事,你什么都没错,是我太贪心……”单乌伸手环住了碧桃的身子,脑袋也埋在了她的头发上。

“嗯,我信你。”碧桃的声音闷在了单乌的怀里,语气里的颤音仿佛小锤子一样,一记一记地,就那样敲在了单乌的心头上。

……

碧桃默默地走到了平等王的寝宫门口,推开门之后,深吸了一口气,方才举步走了进去。

魏三光的身材高大,所以他的房间对于碧桃而言,实在是太过空旷和巨大,碧桃的脚步声甚至会引起一阵微薄的回声,听起来仿佛有个小鬼正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亦步亦趋,让她总是会被突然惊动,而左右回顾的时候,方才发现原来是自己虚惊一场。

碧桃从小到大,习惯的是自己居住那青石垒就的封闭的空间,习惯的便是环顾一周便能看个通透的小小屋子,平等王的寝宫都能让她害怕,更别说单乌描述出来的地府外头的那么庞大那么复杂的世界了。

碧桃其实一点也不想出去,她只是喜欢听单乌对自己说话而已。

直到单乌真的开始谋划送她出去这件事。

于是碧桃几乎是一瞬间便明白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单乌的处境依然不妙,所以他想将自己和自己肚子里这些个可能会成为累赘的存在先行送走。

第二件事,便是意味着这一回,单乌希望自己能鼓起勇气跟上来,去陪着他一起去面对那个巨大又复杂的世界。

说起来很简单,但是碧桃的勇气只有那么一点,自信也只有那么一点,肚子里的小生命还太弱小——可以说她倚仗的全是单乌给予的关怀,单乌一旦走得太远太快,她的世界便会轰然倒塌。

于是在她的面前,也同时出现了两条路。

第一条路,便是遵从单乌的安排,努力跟上去——在这条路上,单乌一定会越走越远,终有一天,自己会被他抛落在身后,抛落在那个又大又可怕的世界之中。

第二条路,则能够让她自己永远留在这个可以令自己此生无憾的小小世界里,留在这个人生之中最为圆满的时刻。

两条路,对应着她怀里揣着的两样东西:一个小小的羊脂玉瓶,还有一把很华丽的小匕首——羊脂玉瓶是单乌给她的,匕首却是她背着单乌自己找的。

……

单乌高高跃起,一刀斩下,作为靶子的木人干脆利落地裂成了两半,继而崩散成了一地的零碎,王卅一等人还未来得及为单乌的进步发出感叹,一个判官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过来,口中大声喊道:“平等王殿下,平等王殿下,碧桃姑娘被人暗害了!”

单乌一惊,脸色有些苍白,对着王卅一等人做了个全狱搜索的手势,随即飞奔而去。

王卅一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便也跟了上去。

……

就在成十七带着被捉住的潜入之人赶到平等王寝宫附近的时候,只听见那寝宫之中传来了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似乎地面都微微颤抖了一下,而后便是一片死一样的沉寂。

所有人都肃立在院子里,包括那个报讯的判官,还有嗅到死气喉不请自来的等着收尸的鬼差,没有人敢动弹哪怕一下。

半晌之后,寝宫的门向外倒下,一股凌厉到几乎成型的杀气从那门洞之中翻滚而出,单乌垂着头,本来束得好好的头发散开来,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了那几乎抿成一线了的苍白的嘴唇,而那嘴角甚至还有一抹淡淡的嫣红沿着绷紧的面颊斜斜向上,似乎是曾经从嘴角流下的血迹,被人用手背随意擦过一般。。

单乌抱着声息全无的碧桃,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卧室的大门,鬼差迎上去想要收尸,却被单乌的气势给压逼得不敢乱动。

鬼差一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单乌的功力,不知不觉中,已经有了压过自己的趋势了——鬼差的武功虽然比其他的阎王差了不少,但也不是毫无还手之力。

所以换句话说,单乌的武功,已经让他这平等王的位置越来越名副其实了。

单乌走到了被压伏在地上的那人面前,沙哑着嗓音便开了口:“你动的手脚?”

“哼。”那人一扭头,居然打算装一番硬汉。

“好吧,看起来你是个实诚人,这样便默认了。”单乌点了点头,对左右的人吩咐了一句,“把他的嘴打开。”

那人直到自己的下颌骨被掰卸下来,都没反应过来原来单乌的命令的意思居然真的只是要掰开自己的嘴,而不是要从自己口里撬出些什么讯息来,于是之前准备过的台词都断在了心头,舌头在口腔里弹动着,只能发出含混不清的呜呜声。

单乌调整了一下怀抱里碧桃的位置,腾出来了一只手,也没有说话,只是将自己那只手悬在了那人张开的大嘴上方,拇指的指甲在自己的食指指尖轻轻一划,数滴血珠便那样直直地滴落进了那人的口中。

旁观的石泉等人,不由自主地就变了脸色。

试炼之地中那些可怕的事情,可不是一时半会便会被遗忘的。

第44回 还阳的路途(上)

“鬼差。”单乌看着自己的那几滴血直接落尽了那人的咽喉,收回了手,重新抱好了碧桃,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声。

“在。”鬼差一惊,连忙躬着身子迎了上去,原本高大的身躯现在低伏地竟比单乌还矮了半个头。

“你真的只是闻到了死气,前来收尸的?”单乌问道,眼神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个已经被合上了下巴,却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人。

鬼差面色微微变幻一下,随即舔着脸笑道:“这是在下的职责所在,而且我想,殿下如此看重碧桃姑娘,必然是愿意看她能够平平安安轮回转世的……”

“没让你说这些废话。”单乌轻轻哼了一声,打断了鬼差的那些鬼话。

——碧桃又不是真死,哪来的死气可以感知?

鬼差有些尴尬地笑了两声,却不知道自己说出的这些理由,已经让他出现在此地的缘由暴露得一清二楚了。

“你现在将这个人搬上你的板车,然后给我把他从这十八层地狱的最底层慢慢拖到顶层,让该看到的人都看一看他的模样,还有,只有等到他死,你才能够将他送进生死崖。”

“这……是要我拖着他游街的意思?”鬼差试探地问道。

“没错。”单乌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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