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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夫计(VIP~HE结局)-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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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结论让我莫名的愤怒,其实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愤怒。按理来说,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于我有百利而无一害,可是,像水清扬这么温和俊朗得仿佛一身正义两袖清风的太医,又怎么能干得出收红包拿回扣的事来呢?
  治病救人,救死扶伤乃为医者最起码的职业道德,他怎么能拿得那么心安理得呢?!
  “赵阔,灵素,替我送送刘内侍和水院判,少爷不太舒服,我先带他回去了。”心情反而没因为化解了一场危机而轻松——这要搁医院,我第一个举报他,只可惜,这会儿我想举报也没处说理去,何况,举报了他估计我也活不成了。

  痛前非

  突然之间,轮椅推不动了。
  好好的地,没坡没坎儿的,我有点诧异,下由低头,却见朱离双手握住了椅侧的轮子。
  “怎么了?”我低头,他却闭着眼。
  “这话似乎该我来问。”第一次听他这么完整不带倒气的把一句话说完,只可惜不看我,我想笑话他都没地儿去笑,也不知道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哪种情绪。
  我笑笑:“这会儿您‘活’过来了?刚才把我一人扔在那儿孤军奋战时您哪儿去了……”
  他沉默了会儿,他却不再言语,忽然睁开眼瞧着我。从来没见过他眼中这般逼人与闪亮的神采,比晌午的阳光还要眩目和明亮。我有点招架不住,避开他的眼。
  “你说他是旧识,我以为……他会帮你。”犹豫了一下,我缓缓开口。
  这话一出口,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一松,片刻之后,手也自轮椅之上缓缓拿开。我一怔,恍然明白,不由笑着凑过去几分:“不然你以为我想什么……”
  切,闭眼,又闭眼。我道:“你这分明是不相信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啊,他长得是比你好看一点,气质也比你温文一点,身体也比你好一点,还能活蹦乱跳满处跑,可那又怎么样,我还记得自个儿是有夫之妇,我没你想的那么……水性杨花……”
  本来开始是故意气他,可到后面我自己也说不下去了。我是想骂原来这身子的主人,可是再说下去,怎么也都是在说自己。
  闷头推着他走了两步,只觉得心口疼得难受,他这不止是不相信我啊,简直是在侮辱我。越想越气,我刚要开口,突然间他又咳嗽起来。现在有事没事就咳,我都不知道他真真假假的整这是哪一出。我怒道:“咳咳咳,你就欺负我心软,本来身子骨就不好,哪天非把肺咳穿了你就老实了……”
  “哟,夫人,今儿怎么改大白天的训人了,也不避着点人,真是的……”不远处照壁间闪出一个身影,吓了我一跳。
  正赶上我现在怒火中烧,不由大骂:“谁这么不长眼,躲在这儿吓唬人。”
  那个似是一怔,不由又跨步上前了几分。
  似乎是……一个颇为高瘦的男人,约三十岁左右年纪,微白的面色,细长脸,下巴上隐约可见青疵,长得也还算顺眼,只可惜生了一对桃花眼,半眯着又丝毫没神采,有点像吸大烟多了的瘾君子,让他整个人立刻显得很是低庸而萎靡。
  他穿了一身黑色衣袍,虽是下人打扮,但看样子又不是粗使的杂隶,总觉得应该也算是帐房先生或者师爷之类有点墨水又怀才不遇的人。他双手拢在袖子里,上前了两步,笑道:“怎么,才几日不见,夫人就假装忘了我了?张某还日日思念着夫人呢,上回夫人……”
  我身上一阵恶寒,这身子的主人……品味也未免太差了点吧,这种形象的人也能看得上。我一瞬间的第一个念头是回去一定要里里外外把身体冲洗干净,那人那放肆而轻佻的目光就像一只毛毛虫一样,让我觉得全身都又刺又痒。
  “你给我闭嘴。”我怒骂,“你是什么东西,跟这儿胡说八道,血口喷人,是欺负我府里没人还是……”
  “夫人不会以为身边这个……僵尸算是人吧,夫人若真把他当男人,当初又怎么会……”张义挑挑眉,故意不再说下去,不屑地从朱离脸上瞥到我的脸上,一双桃花眼闪着贼光。我又羞又怒,这会儿倒真希望朱离是睡死过去,不对,最好是晕死过去,不用受这种恶毒下人的折辱。
  连一个府里的男丁都敢这么欺负他,好歹他也是堂堂的静王世子,也是大奕朝的第一公子,也是这个府里的男主人!可是,若不是原来的夫人当着这些下人的面儿折辱过他,张义又有几个胆子敢这样无法无天?!
  我忍不住低头看向朱离,却见他微闭着眼,苍白的脸上面无表情,就仿佛之前任何事都漠不关心时候的神情一样。可我知道,他在痛,而我的心忽然跟他一起痛了起来。
  是不是每回面对这样的羞辱,他都会闭上眼?可是眼睛闭上了,耳朵和心灵也能闭上么?就算不想不听不看,就能够不受伤害么?
  我猛地上前一步,挡在朱离面前,冷冷地道:“张义,你若敢再说一个字……”
  “那又如何?”那张恬不知耻的二皮脸扬了扬,“夫人不说喜欢张义这个调调么,上回夫人说长夜寂寞,独守着这个活死人,无趣得很……”
  很嚣张啊!我不语,只是抡圆了胳膊“啪啪”两个大耳光就扇了过去。
  我看出来张义想躲,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没有躲开。想这身子的主人应该是练过功夫的,动作比我想像中敏捷,力气也比我想像中要大,只见张义一个踉跄就摔倒在地上,左右两边面颊上各一个大红印,唇角也有血迹。他不知道是没想到我会打他,还是没想到我使这么大劲,反正他整个人竟呆坐了地上半晌,爬了好几下才爬了起来。
  我不着痕迹地将手背在身后甩了甩。长这么大,第一次打人(昨天打自己不算),又是打那么该打的人,真过瘾!可这劲使得太大,把自己的手给打麻了,也很痛啊!下回得好好啄磨啄磨,怎么能光让别人痛自己不痛——下回,还是算了吧,但愿没下回才好,打人可不能上瘾。
  我一时间的心理活动无数,当然不能让别人知道,于是我无惧地盯着张义,冷笑道:“嘴欠是吧,这两耳光是轻的,再废话你信不信我找人废了你?”
  想是这位夫人之前的名声在外,也是飞扬跋扈、混不吝的主儿,见我这神色,倒把张义一时吓住了,顿住要冲过来的步子,停在我几步之外,他抬手抹了抹唇角,不怀好意的一笑:“怎么着,上回当着我的面哭得梨花带雨的,在你僵尸男人面前就装出一副贞洁烈女的模样?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你又何必做出这般的模样给他看,你看人家闭着眼半死不活的,估计就是想看他也看不见……”
  现在我要是手里有把刀,我绝对会一刀劈了这个王八蛋!虽然咱也是从文明社会来的守法公民,但他这是语言暴力,人身攻击,我就当正当防卫了,我堂堂一个世子夫人,还能因为这种小人把我也给杀了抵他的命不成?!我咬牙,本来看他被我打成那样,还有点愧疚,想放他一马,如此说来,这种人就活该千刀万剐。
  我大喝:“来人。”
  果然就有人迅速闪到我面前。赵阔——腿脚还挺快嘛。我就知道这府里到处是耳目,到处是无间道,尽管还没搞清赵阔的地位,但看情况应该类似于前府管事,或者护院一类的人物。虽然一副不怎么讨人喜欢的势利精明样儿,但我此时却是无比辛慰他的及时出现。
  “小的见过夫人。”赵阔恭敬地行了一礼,“夫人,您有何吩咐?”
  “张义以下犯上,嗯,对……我言语不敬,污言秽语,而且手脚不干净,私拿府中财物(我猜他定从原来的夫人处得过好处),本应报官公审(这是从电视上学来的,不知道对不对),但念其也在府中不少时日(多少时日我也不知道),加上少爷和我不愿多惹是非,现掌嘴二十,即刻逐出王府……”
  不但张义一怔,似乎连赵阔都一怔。片刻,张义就破口大骂:“贱人,想不到你如此狠毒,竟要将我赶出……”
  “赵阔,掌嘴三十!”我冷冷道。
  张义继续:“你那些烂事你以为能瞒得了谁,你有本事就把老子给杀了,不然……”
  “赵阔,掌嘴四十。”我也继续,然后狠狠瞪了赵阔一眼,“还愣着干嘛,你不动手,小心我连你一起逐出府!”
  我知道赵阔也是有功夫的。他似乎也不介意让我知道,所以当我这话一出口,他迅速向看了我一眼,片刻上前一巴掌就打向张义,张义根本无从躲起,直接被他打翻在地,只见赵阔的手一抬一扭,张义的胳膊就被他扭到身后。随后赵阔不知道从哪就抽出条绳子,将张义绑个结结实实。
  绑完了,赵阔却不动了,只是看向我。
  “臭□……贱人,不得好死,我要是死了,做鬼……也饶不了你……”
  耳边张义的叫嚣让我心烦意乱,得亏这府里的人可能一向装聋作哑惯了,没人敢出来围观,不然我这脸还不得丢到姥姥家去。但就是这样,只怕我这“人尽可夫”的恶名也远扬得差不多了。
  “看什么看,他这么侮辱你家主子,还有王法没有!打,打完了把嘴堵上,给我丢得远远的。”我气急败坏,觉得似乎真快成他家夫人了。再逼我下去,我保不齐会杀了他。
  赵阔一怔,随后忙应了声“是”,一巴掌就打在张义的脸上了。我开始以为他迟迟不动手是觉得我让他打人他于心不忍,直到他打了第一巴掌我才知道,他下手可比我狠多了,眼见张义脸上立刻就肿了一大块,唇角也破了——刚刚估计是在犹豫我是不是真能狠下心来打人。
  我忽然有点不忍看下去了。也许开始是他家夫人先招惹了张义,让张义觉得飞来艳福,有机可趁,能攀了高枝儿,才会越来越嚣张,可此时我却……但这种小人如此诋毁我,如此侮辱朱离,绝不能姑息!
  我推了朱离转身往回走,走出去很远还能听得到赵阔的巴掌声,还能听得到张义的惨叫声,我的心突然剧烈地疼痛起来,痛到不能自已,终于在花园的一隅,一个无人的角落,我不由自主的蹲下身子,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头,全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我不想表现得这样软弱,我不想当着朱离的面这么软弱!这明明不是我犯的错,我为什么要内疚,要自责,要痛苦……可是,我的身体终究是悖离了我的意识,让我莫名的心痛,莫名的难过,莫名的委屈和想大哭一场。可是我眼中干干的,没有泪,我宁愿可以大哭一场将所有一切都发泄出来,而不是像现在一样积淤在心底,冻成冰也不肯化成水——或者,我心是冷的,所以才会这样!
  不知道蹲了多少,我还是没有站起来的勇气。但忽然,我觉得有一只手,轻轻地放在我的头上。

  很受伤

  我全身一震——我知道,是朱离。
  我说过,不需要他的同情和怜悯,但是此时,我没有躲闪,没有拒绝,因为我现在那么的脆弱,我需要他的安慰,需要他告诉我,在这个世上,还有人需要我,还有人愿意相信我!
  他没有再动,只是那么安静地把手放在我的头顶。但仅仅这一个动作,却让我的心莫名地安定下来,就仿佛春风拂过的杨柳,卸去了冬的寒冷,绽出了春的新绿。
  我又闷头呆了良久,觉得身心些微安静下来,才轻声道:“对不起……”
  能感觉到他的手一顿,而后手缓缓收了回去。一声似叹息的声音响在我耳边:“何必说‘对不起’,又不是……”
  他终是没说下去,我也不想听他说下去。有些事也许不说清楚对彼此都好,而有些事,也许想说也说不清楚。
  我苦笑地摇头道:“我不是好人。”
  他沉默了半晌,却忽然开口:“我也不是好人。”
  我一听,刚刚满腹的委屈与痛苦渐渐散了几分——他这是在安慰我么?有这么安慰人的么?
  我抬了头失声笑道:“你的确不是好人。一到关键时刻你就装死,把我一个人扔在那儿孤军作战……”话说到一半我又说不下去了,本来就都是我这个前身作的孽,说白了朱离才是受害者,他又有什么义务来帮“我”出面说话。
  我又有点沮丧,却听朱离缓缓道:“我失忆了。”
  如果他也失忆了,该多好!可以忘记以前所有的伤痛和背叛,忘记以前所有的耻辱和伤害,只要医好他身体上的伤,那个大奕朝的第一公子便可以重新以夺目的光彩立于世人面前。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想失忆的人不能失忆,要守着这样不堪的记忆过一辈子呢?
  但因着他的这句话,我的心忽然温暖起来。他这是在安慰我,因为我的悲伤,他放下自己身上那么重那么痛的往事,放下张义对他的伤害和侮辱,放下过去的“我”对他的背叛和出轨,只想让我,不那么……悲伤。
  似是他自己也觉得说出这话有点不妥,面色一沉,此时又闭上了眼睛。但我的心,一扫刚才的悲伤,渐渐活了过来。生活中总需要有点念想让我活得开心一点不是么,我如果永远躲在压抑和痛苦后面,又如何有活下去的勇气?!
  今天张义的出现也许才是冰山一角,前面我不知道还要遇到什么样的困难——我使劲握拳,我要做打不死的小强,怎么能因为这点事情就沮丧?!
  我笑了笑,一点也不介意他臭臭的脸色,目注着他:“你也失忆了?好啊,反正我现在不认得路,你也不认得路,那咱俩就不用回屋了……”
  见他不理我,我也不生气,故意叹道:“怎么走啊,我真的不认路啊,是往右还是往左啊,往左吧……你说没事把自己家院子修这么大干嘛,这不成心难为人么……”
  见他眉毛皱了下,我听到若有若无的一声叹息,不由笑道:“第一次……”
  他眉毛又蹙了一分,哈哈,现世报啊,我刚要开口笑话他,却听他忽然开口道:“你刚才不该……”
  又说一半的话。我气结,这人总是说半句让人猜半句,知道我没心机还这么害我,我早晚得因为猜他的话猜得少白头。
  我推着他走了几步,想了想才道:“我知道我不该把张义逐出府,我应该让人割了他的舌头,不对,割了舌头他还有手,可以写字,我应该再让人剁了他的双手,可是他还有脚啊,也能写字,还能到处跑,我再让人砍了他的脚?那还不如一刀杀了他,可杀了他我也得坐牢……难不成,还让我关他一辈子,养他一辈子?这倒好,养老送终,我更便宜他了……”
  我说完这些话,朱离良久没有开口。我估计这会回郁闷的人该是他了。我又何尝不明白他的好意。照理说,他那么恨“我”,应该巴不得有人出去乱嚼舌头,毁了我的清白,最好再让人明白他是如何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被人摧残折磨。
  且不论朱离是因为害怕他“受困于妇人之手”的流言会让他自己的名誉受损,还是出于别的什么原因,但他既然他开口相劝,足见是多少考虑到了我,这点亦是让我开心不已。但见他眉头皱得更深,我也只有吐吐舌头翻翻白眼表示无奈,毕竟我不是他家那位的真身,杀人灭口一事,咱也只敢想想,不敢真做。
  “第二次。”我听得他又是轻轻一叹,不由笑道,“本来身体虚弱面色惨白就先天不足了,你要再皱眉头,看着更显老,明明才二十几岁,倒跟四十多岁一样,岂不是辜负了堂堂大奕朝第一公子的美名……”
  他听了,果然眉头松了松,片刻却又皱得更紧。
  我抿嘴笑了笑,不想拿这件事困扰他:“好了,别想那么多了,说不定哪天真相被张义口口相传,大白于天下,你就可以翻身得解放了,反正只要治好你的伤和你的腿,你还当你的大奕朝翩翩佳公子,我沉我的猪笼当我的恶妇杨花……”
  “住口!”
  我吓了一哆嗦,果然乖乖地住了口。我这个寒啊,只觉得原本温暖的阳光突然变成阴风,直刮我在我背后嗖嗖的起鸡皮疙瘩……这人绝对有生于皇家,帝王后代的气势,就这两个字,就已经吓得我没出息成这样儿了,也难怪当时灵素听到他两个字就吓得面色惨白,估计我现在也好不到哪儿去。
  许是见我这么久不说话,他估计也知道是把我吓着了,沉默了半晌,他缓了口气:“向右边转,出……月亮门,过那个……花廊,去后院马厩……看看……”
  我怔了会儿,刚要开口问他没事去马厩干嘛,他又骑不得马,何苦找那份刺激。转念想到了青屏跟我说的话,估计他是想去看看陈伯吧。
  心下不由对朱离又生出几分好感——自己还没好全呢,竟已想到了贴身的老仆,看来还没被封建思想荼毒得太厉害嘛。
  腿脚已经听话地转了右边,但我还是被他刚才吓唬得有点肝胆俱寒。见他缓了语气,我总算能够正常思维和说话,微微笑了下:“我说的是事实……我以前那些事……要真的东窗事发了,还能好到哪去?到时候你一纸休书赶紧把自个儿择清楚了,要不然万一哪天皇上一生气来个诛连九族,结果你还得跟着倒霉……”我忽然住了脚步,“你甭跟我瞪眼睛,这事你心里比我清楚,还有,我……”
  “你既然……那么想要休书,要不……我现在就写给你……”他倒是不瞪眼睛了,突然给我来了这么一句,噎得我半天缓不过神来。明明跟他才认识一天半,根本谈不上什么浓厚的感情,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休书”二字,却仿佛一根针直扎到我心里。
  其实有休书是件好事啊,我要是被遣回娘家,就可以彻底与此人脱离干系,不但不用再当保姆,不用再受惊吓,而且说不定娘家人一怒之下跟我脱离关系,我还能弄个浪迹天涯,从此天地为庐,四海为家,祖国大好河山任我遨游,未尝不是件快事。
  何况……明知道他只是说笑,毕竟这个婚姻是御赐的,不是他说散就散的,可这痛却依旧仿佛由心脏扩散到了四肢,让我难过得厉害。
  我果然有自虐倾向啊,非得把命搭给他才算活得有价值啊,那也得人家乐意承我这份儿情才行,人家都愿意放过我了,我还跟着死皮赖脸待着干嘛——再说我不是早就知道,就算没我,只怕他也能很好地活下去么,人家根本不需要我,我还跟这儿瞎操什么心啊!
  一丝久违的热意不争气地浮上我的眼,我不由停了步子,却只是眨了眨眼笑道:“行啊,既然朱大少爷肯大发慈悲放过我,我求之不得……要不现在咱就回屋,您还是先把休书写了吧,别一会儿反悔不认帐了……”
  不知道是朱离这话说出口后自己也后悔了,还是没想到我竟这么痛快的答应了,他忽然沉默了起来。
  我靠,你玩儿我是吧,知道我心软就由得你捏圆捏扁。
  我只觉得心里的痛变成了烈火,也由着心脏向四肢熊熊烧了过去,见他不语又开始咳嗽,不由冷笑:“咳什么咳,大家以后一拍两散,你爱怎么咳怎么咳,我也用不着听得心惊胆颤的了,要死要活的,都随便您!别我跟这儿做牛做马的,还成了上赶着自找苦吃,我真是有病了!”
  一通话说完,他还依旧咳嗽,苍白的面色上泛起了一抹不正常的殷红。我心下一凛,忙伸手去探他的额头,却只觉得入手一片冰凉,还有他的手,也跟冰棍儿一样刺骨。
  早说早春天寒,就算有眩目的阳光,他那虚弱的身子骨终是禁不起这么透骨的风的。我走着自然不觉得冷,但他却一直坐着不动,穿得又不多,在寒风中多吹了会儿不感冒才怪。
  我暗骂自己没出自息,心下虽是怨他气他,却终是扭了轮椅掉头就走。犹豫了下,还是先把自己的围巾解了替他围在头颈间。他的嘴唇动了动,我忙瞪眼:“你爱笑爱骂爱偷着乐都随你,我他妈就是有病,上辈子欠了你的!回屋去,你要想见陈伯明儿个我亲自给你请去!”
  话还没说完,我就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贱人,少爷已经被你折磨得这么惨,你还敢当面骂他辱他,我跟你拼了!”
  我忍不住又要翻白眼,来这里听得最多的两个字就是“贱人”,我耳朵都快长茧子了,就是骂人也都这么没新意——然而,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感到一阵刀风直接袭了过来!
  我忙抬头,就见一个年过百半的老仆,正举着一把明晃晃的镰刀迎面向我冲了过来。我瞬间明白来人是谁——得,这下不用的亲自去请了,人家直接就找上门算帐了。

  种种痛

  我下意识地拖了轮椅迅速闪开。
  想不到这陈伯身手还挺快,一刀没中立刻又举着镰刀冲了过来。也许唯一我该庆幸的是,他似乎不会武功。
  “贱人,你还想拿少爷当挡箭牌不成,我虽年纪大了,可一点都不昏花,看我不劈了你这恶妇……”
  朱离似乎开口说了什么,但那微弱的气息却湮没在陈伯如洪钟般的声音中。我大叹,只好围着轮椅闪了几闪,一边大叫:“陈伯你误会了,我既没折磨你家少爷,也没骂他,我只是……”
  只是什么啊!我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解释,我现在只是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都什么事儿啊,我伤了不要紧,朱离不会动,万一这位老人家要是手一哆嗦失手砍了他家少爷可怎么办……
  我顾不得许多,忙伸手去撤轮椅,怎么也得把朱离弄到安全地带才成。可是我这么一撤,刚好轮椅的轱辘撞了陈伯一下,他一个重心不稳,眼见就摔了过来。
  我大惊,自作孽啊,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以现在的位置,他这么一倒,正好直接倒在朱离身上,那明晃晃的镰刀啊——我不敢想下去,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扑在了他的身上。
  如果老天给我后悔的机会,我一定重新来过,打死我也不会这么做。
  那刀劈到身体里的痛,真他妈不是人受的。我长这么大虽然给人开过无数次刀,老天爷也不能这么报复我啊,我从来都是想救人不是害人的,何况我每回给人动刀子,好歹也给打麻药的——我现在算是深深体会了每回医院急诊送来的外伤重症病人,怎么都能痛得两三个大小伙子都压不住了。
  那种深入骨髓的痛,仿佛要把人割裂了一般,让人想立刻晕过去,可惜却偏偏要命地清醒!
  刀似乎从我后背拔了出来,带得我身体忍不住一动,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身后的陈伯好像还要再补上一两刀来泄忿,但我感觉朱离好像动了动,然后隐约间便听到了刀落在地上发出的“咣当”一声,和陈伯惊愤的叫声:“少爷,你……”
  “住手!”他好像还说了什么,但我整个身体被痛楚湮没着,没精力再听。
  我挨了一刀后就直接扑倒在朱离的膝盖上。我觉得身后好像有血顺着肩膀和手臂流了下来,热热的,很快就淌到了朱离盖的白色水貂围毯上。当时拿这个毯子时我就惊艳了很久,只觉得那般的柔软和华丽,那般的更是衬得朱离的淡漠清冷仿佛不染世俗,极配他苍白的脸色——真是要命,都伤成这样了,居然还在为一块围毯心疼。
  我下意识地想离开他的膝头,却觉得力气一点点随着神智抽离,头也仿佛重愈千斤,只能盯着那越来越多的血流到围毯上,让那洁白的颜色染上触目惊心的红!
  我觉得一只手颤抖地抚上我的背,而后是朱离竟带了颤抖的声音:“你……你为什么……”
  我扯扯嘴角,幸好这个动作不会牵及伤口,但略一开口,却似乎觉得说话带起的气息也会让呼吸都困难起来。我第一反应是这道伤肯定伤及了筋骨,我不知道在这个年代受这么重的伤,我会死于失血过多,还是会是伤口感染,久治不愈溃烂而亡——或者,死掉对我也算是一种解脱,原本我就是个不受欢迎和多余的人,死了我也算功德圆满了,老天要是可怜我,就把我送到另一个世界,要是还想折磨我就把我送回现代,但到哪里都只怕没有像这里这样成为那么不受欢迎的人!
  牵动了伤口,让痛得我缓了好久才能开口:“别问我……为什么,我没想过,可能……可能是……我欠你的吧……”
  我想说得煽情些,什么宁愿自己受伤而不愿伤了你,什么用我的血来偿之前的罪孽之类的,可是本来脑筋就没那么好使,伤成这样更转不了这么快,更何况,我若真死了,还真不想再加重他的负担,虽说人家是不是承我的情还是一回事。
  “不,你……什么都不欠……”朱离立刻截断了我的话,我不理会他,欠不欠他心里明白。我是不欠,但只要一天我顶着他夫人的名义和身体,我就得替她欠着。轻轻吸了口气,我勉强笑道,“这下好了,我要是死了……就不欠你了,你……也不用休我了……”
  我还记恨着这件事,这下倒好,也算是我离他而去,从面子上是不是还能着补回来的一点?
  “你不会死的。”我只觉得他一双手,似乎紧紧环住了我。我一怔,他不是一向不喜欢我们之间有接触的么?其实我原本是能够理解的,这个身子我自己想着都觉恶心,何况是他?
  但目前我的神智属于与疼痛抗争阶段,只觉得他的手太过用力,让我背上的伤更痛了些。我的脑子没时间思考那么多,我不由叹息:“你再……使点劲儿,我马上就……死了……”
  “你不会死,我不让你死。”他的手轻了些,但声音却无比坚定地响在我耳边。
  这人还真是霸道,我想死你也不让?你要真有本事就先把自个儿救了再说,又何苦困在轮椅上任人宰割。我刚想笑话他两句,却只觉得他突然整个人的感觉不太一样了,但具体哪里不一样,我又说不清楚。
  正在疼痛加困惑中,却忽然感觉他身体动了动,运指如飞,以极快的速度点了我背后的几处穴位,片刻的疼痛之后,我明显感到血流速度减弱,背后痛与麻的感觉却迅速蔓延。
  “去找人来。”朱离的声音冷冷响在耳边。
  “少爷,你居然可以……”是陈伯的惊喜交夹的声音,片刻之后又道,“少爷,如此恶妇,您何苦如此……”
  “你若不去,我便抱着她亲自去找人,不过她若死了,你也不用活了。”
  刚才还夸他有仁义之心呢,这会儿竟让跟了他多年的忠仆给我陪葬,这是什么人啊。他忠心护主,我自己找死,谁也不怨谁,我想开口,却力不从心。
  不过第一次听他这般冷的说话,比对我那句“住口”还冷上几百倍,而且隐隐夹杂着雷霆般的怒意。明知道不是对我,但冷意却向着我的四肢蔓延……
  “我知道很痛,你累了,先好好睡一会儿吧……一切都交给我。”他低头伏在我耳边轻声开口,那声音是那么的温柔坚定自信,不同于以往任何一种情绪和语气。说话间,他双臂有力地将我从半跪的状态稳稳地抱到他腿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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