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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女法医-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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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儿忽然想起来还果真有一件事非办不可,多谢祖母提醒,孙儿有事先走了。”萧颂说着,向萧太夫人行了个礼,又与罗氏和冉颜打了声招呼,做全了礼数才起身离开。

萧颂一走,萧太夫人的态度就松了不少。她打量冉颜几眼,询问道,“今年多大了?”

萧太夫人早就把冉颜的祖宗十八代都查的清清楚楚,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年龄,只是上了年纪的人,喜欢从言谈举止上去判断一个人的品行、性子。

“儿过完年十六。”冉颜语气恭敬,但是说话的时候习惯性的抓住对方的目光。

这样的人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感,但老太太是经历世事的,非但不觉得有压力,反倒很欣赏。如果换做是一位公主这样做,她会觉得理所当然,但是冉颜出身不高,在面对她时还能保持这份自信和镇定,实在很不容易。

萧太夫人之前派人打听过冉颜的性子,却都说是温婉的小家碧玉,她一直不信,萧颂也算是她带大的,萧颂是什么性子、喜好,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几月生辰?”萧太夫人问道。

冉颜道,“儿是三月生人。”

“三月好。”萧太夫人颔首。

冉颜和罗氏都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遂也未曾敢冒然接着话茬。

萧太夫人余光看着冉颜,故作沉吟一下,接着道,“钺儿身边也没有个侍婢,我身边这两个人就赏了你,待你嫁过来后也好有个扶持。”说着,让身后跪坐着的两名二八少女上前给冉颜行礼。

罗氏眼色微微扁,她作为过来人,很明白萧太夫人话中那句“扶持”是什么意思,这连婚书还未定,就急着塞人了?而且还不是未来婆婆塞的人!罗氏心中疑惑,萧太夫人看起来也不像那种不通情理之人啊!

冉颜转头,看着两名女子,她们垂着头,身上着一般侍婢的浅碧色对襟襦裙,挽着双髻,方才混在六七个婢女之中也不出挑,单单拉出来,竟是越瞧越好看,若是换上华服,势必都是上等姿色的美人。

“谢太夫人。”冉颜微微欠身致谢。

萧太夫人面色不变,眸中却闪过一丝失望。正当她准备端茶送客之时,却听冉颜平平的声音道,“不过,儿尚未过门,亦未与萧公子有婚约,这样贸然将人带回府不合规矩,不如就留在萧侍郎的府中吧。”

当下,萧太夫人和罗氏脸色各异。

罗氏暗暗着急,傻姑娘啊!放在这府里,男的血气方刚,女的俏丽可人,等你三媒六聘,花轿抬进门,指不定连肚子都大了。

萧太夫人看着冉颜,忽然笑了起来,枯瘦干涩的手握住冉颜的手,笑道,“果然不愧是我钺儿看中的娘子,胸襟气度都非同一般。”

萧太夫人看出冉颜对萧颂有情,自然不会以为她能大度到不介意往夫君榻上送人,还送的如此淡然。既然她敢这么做,自然已经想好了后招。

罗氏脸上陪着笑,心中却是懊恼至极,这种情形,也不是她能插得上嘴的,又没有办法在萧太夫人的眼皮底下给冉颜暗示。

接下来的聊天又恢复其乐融融,萧太夫人不端架子的时候便如普通的老妇人一般,慈祥端庄。冉颜的奶奶曾是大学教授,即便满头白发,也十分有气质,就如萧太夫人这样,然而不同的是,奶奶是温婉柔和人,不似萧太夫人这样软中带硬。

用完午膳过后,萧太夫人便说今日有赏梅会,便携罗氏一同去赏花了。能够多多接触贵妇,对冉氏的生意也很有帮助,罗氏自然心中欢喜,只稍稍推脱了两句,便随着萧太夫人离开。

冉颜笼着袖子,垂眼暗自纳闷,怎么萧太夫人把她一个人丢在这儿了?

正想着,眼前出现了黑色的鞋履,冉颜顺着鞋子向上看去,却看见萧颂正笑盈盈的看着她。

“老太太知道你在。”肯定是萧太夫人知道萧颂一直在附近,才会留她一个人。

“嗯。”萧颂看着屋里多了两个侍婢,一念间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挥手令所有人都下去。

他看着晚绿领着两人退出去,把门关上之后,才道,“老太太给你塞人了?”

冉颜忍了半响口干,喝了口水才看向他道,“是给你塞人。你高不高兴?”

萧颂愣了一下,探究的看了她片刻,高兴的笑道,“阿颜吃醋了?”他坐到冉颜身边,握住她的手道,“你就装傻留在身边做侍婢就是了,老太太还能把人拎到我榻上不成?”

“老太太不会,但别人有心、有腿,会自己往上爬。”这样的事情冉颜见过不少,便是在后世,不是也有那么多人不要名分甘愿爬上别人的床吗?

“我又不是小倌楼里的公子,岂是谁都能爬上我的榻?”萧颂道。他不是严于律己,而是从来没有把睡女人当作是一件享受的事情,骄傲如他,觉得随便跟女人发生肌肤之亲,吃亏的还指不定是谁。

萧颂老老实实的把心里话与冉颜说了。

一时间听的冉颜哑口无言、哭笑不得,半响才回过神来,“那说来,我还是占了个大便宜?”

“可不是。”萧颂笑眯眯道,“可我愿意给你占便宜。”

“萧钺之,我觉得你已经自恋成狂了。”冉颜鉴定道。

要不是自恋成狂,哪一个正常的古代男人会这么想?不,从古至今,哪一个正常男人会这么想?其实萧颂与冉颜对待感情和性,是同一种人,一个看惯了生死,一个看多了世情百态,在这方面都有不同程度的冷淡,只有思想和情意先达到了,才能觉得性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冉颜垂眸不语。

萧颂摇晃着她的手,道,“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冉颜点点头,“我知道,不过,万一你觉得除了我之外,又出现别的令你愿意被占便宜的女人呢?”冉颜沉吟一下道,“我认为,应该先下手为强,斩草除根,不然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萧颂挑了挑眉尾,道,“那你打算怎么先下手?”

“我已经跟太夫人说把这两个侍婢放在你府上,不如我先把她们弄死……送来几个弄死几个,造成你命格太硬,克死除了我以外的任何女子的假象。她们也就死了心。”冉颜说完,顿了顿,黑沉沉的眼眸盯着萧颂道,“你觉得我这个计划有什么不妥吗?”

萧颂瞠目结舌,他这许多年来,可是头一次真心露出如此吃惊的表情,怔了片刻,忽然笑了起来,笑声朗朗,轻轻拍着她的手道,“看来我惹了个大麻烦。”

第267章史上最窘

“此事交给我吧。”萧颂笑过之后,声音带着微微的沙哑,划过人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犹如垂柳被风拂动,在河水中触动一圈圈涟漪。

“你怎么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冉颜皱眉,跟萧颂认识以来,他说的最多的便是这句话。

萧颂扬眉道,“你看错了,我向来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他说着,顺势躺在了席上,把头靠在冉颜腿上,握住她的手闭上了眼睛,声音慵懒中带着沙哑,“阿颜,我所求不多,只想每日回家之后能这样靠着你小憩一会儿……”

便是为了这个,做点事情又能如何?

静了片刻,冉颜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以为他睡着了,却听他忽然又道,“你说的事,我早就做过一次了,再杀几个无关紧要的人又如何……阿颜,坏事都留给我来做吧……”

那个凶手只杀了一个侍妾,而另外一个,是萧颂为了警告那人,亲手杀的。

他行事从来都是这般毒辣,只不过也要怪那个侍妾太不知好歹,若是老实本分,他或许也不会轻易取了她性命。

这些事情,萧颂不瞒着冉颜,因为他不想等冉颜嫁给他之后,才慢慢发现他原来如此不择手段,甚至两只手沾满了污秽,从而心生排斥。

但凡在官场上混的风生水起的人,又有谁是干干净净?但也不是每个人都像萧颂这样狠。他形成今日的行事手段,一方面是受到萧太夫人的影响和本身心性原因,另一方面,也是叛逆期与宋国公的父子矛盾的产物。

宋国公秉性刚直而且急躁,在初次发现萧颂行事阴暗之时便动辄出动家法,处于叛逆期的少年要么就是被打屈服,要么就是隐忍反抗,而萧颂从来都不是一个能被板子打倒的人,他骨子里还是继承了萧家人的倔强和坚韧,只不过改好用到了与萧氏家训相反的方向,他想证明自己的做事方法也能够成大事。

经历的事情多了,心智成熟之后,发现自己这样的执拗是多么幼稚,但他已经走上了这条路,回头无期。

佛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但现实是,有时候你放下,就等于死。

冉颜与萧颂观念不同,那个侍妾在萧颂眼里也就是一个婢而已,即便真拿到明面上去说,打死一个贱藉奴婢又能如何?所谓的律法,维护最多的还是权贵,其次是良民,而贱藉如畜,可通买卖,冉颜有仇必报,却不会为了一己之私或者无缘无故的去取人性命。

她听着前半句的时候心里很是排斥,但萧颂说,“坏事都留给我做”的时候,心头是却是松了松。

“地上凉。”冉颜轻轻的推了推他。

萧颂哼哼一声,却是翻了个身,当真美美的睡了起来。

冉颜唤晚绿进来,取了被褥把他裹起来,萧颂迷迷糊糊有咕哝道,“阿颜果真是贤妻。”

正在帮他拉被子的冉颜手一抖,顿时觉得自己想法很不纯洁。她想起来这么做,只是单纯觉得,如果他受凉伤了肾,那她以后跟谁探索“兴”趣?

虽然明知道,这样一两回也不能把肾怎么样……冉颜把头埋在胸口,自我催眠,这样算起来,从哪个方面论证,她的出发点都是“关心”,绝对不是什么“兴”趣!

同时,冉颜也很疑惑,为什么在苏州时看萧颂没有任何感觉,现在看起来觉得有些……悸动?

是什么时候发生质变的呢?

萧颂只眯了一刻,便醒了过来。他一睁眼就瞧见冉颜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正聚精会神的在看书。

“累了吧?”萧颂声音带着睡后的惺忪,原本就磁性的声音显得越发性感。

冉颜握着书卷的手指一抖,紧接着就感觉到萧颂的手正在揉着她的腿,冉颜想也未想,一巴掌拍掉他的爪子,“你给我消停点。”

“我枕了这么久,不累么?”萧颂发髻有些凌乱,身上还裹着被子,脸颊多了一层血色,一双熠熠生辉的眼眸盯着冉颜。这平时的硬朗俊美,显得柔和,还有一点点……可爱。

冉颜不动声色的挪了挪身子,用书本挡上他的脸。

萧颂看的莫名其妙,想伸手拨开书册,却听书后面一个闷闷的声音幽魂一样的飘出来,“萧銊之,我要跟你约法三章。”

“嗯?”萧颂不明白,自己只是在枕着她的腿小眯了一刻而已,她也未曾反对,怎么醒来就见她神色有变呢?

“第一,你不准这样看着我,第二,婚前不许有任何肢体接触,第三,不许卖色相。”冉颜从书后面探出头来,“你同不同意。”

萧颂刚刚睡眜,脑子还有些懵,被她这约法三章说的越发懵了;“卖色相?”前两条还能稍微理解一下,但最后一条是什么意思?“

冉颜伸出手指,一本正经的点了点他的头发,衣襟,“发髻凌乱,衣衫不整……真是……有辱斯文。“冉颜泛着眼睛想了想,补充道,“有伤风化。”

萧颂伸了个懒腰,让自己脑子清醒一下,顺手掰过冉颜的脸,拧眉仔细的看了一会儿,没有发现任何端倪,“怎么了?”

冉颜脸色一红,吞吐了半晌,拿眼瞅着他,小声道,“我觉得我会猥亵你……”

……

屋内一片寂静,两人呆滞了许久,才发现门口光线不知何时变暗。冉颜和萧颂同时转头,入眼便看见刘青松和罗氏正扶着萧太夫人满脸诧异的站在门口,身后一排六个侍婢,眼观鼻鼻观心,垂头默默静立,并没有看见晚绿。

冉颜也不知道他们听到了多少。

罗氏脸色惨白,看着两人的姿势,心说亲昵些也不是错处,但太夫人刚刚离开不久,就这副模样,也显得太迫不及待了啊!她想着,便拿眼角余光偷偷瞧着萧太夫人的表情。

刘青松一脸八卦,萧太夫人眼眸中有一刹的惊讶,面色迅速恢复正常。

僵了片刻,还是萧颂率先反应过来,伸手拉着冉颜起身,身子还有意无意的半挡在她面前,向萧太夫人施礼,“祖母不是去参加赏花会了么?怎么回来了?”

萧太夫人目光从冉颜身上掠过,淡淡道,“半路正巧遇到松儿,我也许久没有见他,便回来叙叙。”

只是淡淡一瞥,冉颜觉得萧太夫人的目光有如实质,无形中令人感觉到很有压力。

萧太夫人对方才的事情没有发作,也只字未提,冉颜虽然觉得自己实话实说没有什么错,却也不由忐忑,自己在萧太夫人眼里的印象会否一落千丈,与此同时,她也在心里迅速的想了一遍,萧太夫人丢下她去赏梅,恰巧遇上刘青松,恰巧在此时返回,恰巧在外面守门的晚绿不在,会不会太巧了点?

或者是,萧太夫人故意杀了一个回马枪?

“外面冷,祖母快进来。”萧颂连忙上前接替罗氏搀扶了萧太夫人。

冉颜退到一边,看见晚绿才返回来,便对她使了个眼神,让她去把被子收拾起来。

萧太夫人坐下之后看了刘青松一眼,悄悄的递了个眼色。

刘青松干干笑了两声,心里暗骂,***回来的不是时候啊!不用说,肯定又是被老太太算计了,当下也只好硬着头皮,顺着老太太的意思来,“九郎啊,你和十七娘在屋里玩儿什么呢,你瞧你这一身……啧啧。”

萧颂接过侍婢手听说雄黄石,递给萧太夫人,笑着道,“我这些天太累了,便趁机小睡了一会儿,诶?对了,你在妓馆那边还欠着二十贯,人家老板都来我府上催了六七回,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娶不着夫人,便去眠花宿柳,这搁着别人是一桩风流事儿,在我这就是笑话了,你可不要害我啊!”

萧颂半开玩笑的道,他明摆着的转移话题,丝毫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因为确定萧太夫人必然会过问此事。

果然,萧太夫人听完一番话后,微微蹙眉,看向刘青松道,“你夜宿妓馆?还欠债?”

刘青松恨不得泪流满面,暗暗腹诽:我简直炮灰的比窦娥还冤!躺着也中枪,你说你们祖孙俩掐架,祸水东引也不带都往我这里引啊!

“哪里,祖母,我是被歹人陷害了!祖母你要为我做主啊!有个畜生给我下药,我的初夜就毁在了妓馆里了!”刘青松心里狠狠唾弃了自己一把,立刻伏在萧太地从膝头放声大哭起来。

萧颂抿了口水润润嗓子,把这几句骂他的话全记在帐上,云淡风轻的道,“你的初夜不是十六岁时献给了本家的一个俊俏侍婢了吗?”

“纯属谣言,中伤!”刘青松大哭之余,还不忘抽空反驳一两句。

经过这么一搅和,刘青松被“歹人”陷害的事情顿时成了大家关注的重点,冉颜之前的尴尬暂且缓了缓。

萧太夫人哄了刘青松几句,说是定要将那歹人揪出来正法。

刘青松演戏演的投入,喝了一大杯水才缓过来。

冉颜默然,就刘青松这破演技能骗到萧太夫人?也不过是老太太愿意宠着他罢了。

“郎君!出事了。”门口小厮气喘吁吁的道。

知道萧太夫人在还如此莽撞,定然是出了大事。

萧颂看了冉颜一眼,见她立刻微一颌首,眼神似乎也在催促他走。萧颂心下略一思忖,冉颜早晚要单独面对老太太,他时时刻刻挡在前面,恐怕更会引起老太太不满。

心念一闪而过,萧颂立刻向萧太夫人告罪,随着小厮匆匆离开。

第268章随我来

“这府上厨房可还有人?”萧太夫人问道。

宋国公与萧颂为人天差地别,却也还是有些相类似的地方,便是都过着苦行僧一样的生活,倒也不是节俭,而是自律,还有醉心于政事,经历复杂的事情多了,便觉得生活上的一切越简单越好。

“没有,之前九郎嫌弃我的时候,连庖厨一起都嫌弃了。”刘青松委委屈屈的道。

冉颜默不作声,她做出几个人的饭菜倒不是很难,只是她不知道萧太夫人的想法,也不知道贵族的妇女怎么看待下厨这件事情。况且刚刚那件窘事,这时候自动请缨算不算献殷勤?

想着,她却道,“太夫人若是不嫌弃,儿倒是会做些家常菜。”

纸包不住火,日后太夫人知道此事,又想起今日没有午膳,她会厨艺却不肯做,会怎么想?

瞻前顾后还不如爽快行事。

罗氏端着杯子的手微微一抖,她今日已经心力交瘁了!在她看来,冉颜应对事情还太欠火候,有些事情本来可以更好的解决,冉颜却选择了很笨拙的方法。她心里暗暗着急,心想平时看着十七娘也挺精明的,怎么净是做些糊涂事?

“哦?”萧太夫人却饶有兴趣的询问道,“你会烹食?”

“是。”冉颜实事求是的回答,并未谦虚或自骄。

萧太夫人点头,“怎么想到去学厨艺?”

女子嫁人后主持中馈天经地义,然而大家族的主母根本不需要亲自下厨,只需要略懂一些,能够指挥底下的人管理家中供膳诸事即可。

怎么想到去学厨艺?这个问题太久远了。当年冉颜祖母躺在病榻上,家中无人会做饭,祖母无意中说了一句,整日吃饭店里的菜,觉得哪儿都不对劲。冉颜便下了苦工去学了,祖母临走之前还精神很好的吃了她做的饭菜,这是冉颜一辈子任何时候想起了都觉得欣慰的事情。

冉颜答道,“只是为了照顾想照顾的人。”

萧太夫人听着这句似是而非的答话,若有所思的看了冉颜一眼,“你去吧,带上仆婢,简单做即可。”

罗氏看冉颜退了出去,转头笑着对太夫人道,“这孩子自小便是个直性子。”

萧太夫人手指摩挲了手杖柄的雕花,眯着眼睛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罗氏也是阅人无数,可惜此时此刻,却全然看不明白萧太夫人的意思,从始至终也只是表现出一瞬的惊讶而已,既不曾表现出喜欢,也未有一丝不悦。

“听说十七娘懂医术?”萧太夫人语气一如既往的和蔼。

罗氏心头一跳,心想莫不是萧家介怀冉颜验尸的事情?心思电光火石的掠过,罗氏口中便轻声答道,“是啊,阿颜小时候体弱,都说久病成良医,她后来跟着一位师傅学习医术,竟是将自己治好了。”

罗氏一番话既隐晦的说冉颜体弱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身体好着,不影响子嗣繁茂,又说明了冉颜学习医术是有原因的,并非是要从事这一行,也不是喜欢医术。

“罗夫人倒是个玲珑人儿。”萧太夫人微微笑道。

“您过奖了。”罗氏其实可以更八面玲珑,只是在绝对的权利地位之前,她不敢太过随意,只能本着少说少错的态度,每一句话都要在脑子里过上好几遍。

刘青松算是了解萧太夫人,而此刻他却也看不明白萧太夫人的意思,不知对冉颜是否满意。

其实谈婚论嫁的男女互相亲呢也是常有的事情,只是萧太夫人刚刚离开,两人便乱了起来,怎么说都有些不妥。原本好在,形容不整的只有萧颂,再加上他解释自己只是在小憩,便没有什么大事,奈何不巧冉颜说了一句什么“猥亵”之类的话。

刘青松是听的一清二楚,就不知道萧太夫人听见了没有。

罗氏和刘青松陪萧太夫人说着话,不过大半个时辰,便有侍婢过来询问,是否要用膳。

正巧是午时,萧太夫人便让摆饭。她也曾经是媳妇,自然主持过中馈,厨房准备膳食至少也要花一两个时辰,府里连庖厨都没有,恐怕也没有多少材料,她倒是想瞧瞧冉颜是怎么整出一桌午膳。

罗氏也提心吊胆着,她吃过冉颜熬得粥,味道还不错,可萧太夫人这么大的年纪,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

侍婢伺候着厅中三人净手。不出片刻,冉颜便领着人端已经做好的午膳摆上了各自的桌子。

冉颜做的菜色都极普通,却也都是认真做了的。

萧太夫人一言不发的用餐。

老年人的食量不大,只用了小半碗米饭便搁下了碗。冉颜三人也只好跟着放了筷子。

萧太夫人放下漱口的杯盏,端起茶杯,却并未喝,而是直接放在了几上,“听说崔氏也去苏州下聘了,十七娘如何想?”

怎么回答?冉颜稍稍在脑子里过了一下,萧太夫人问这个问题,可能是想知道她怎么就惹上了崔氏,或者是想通过她对待此事的态度,进一步的判断她的脾性。

不管是哪一种,但求问心无愧吧!冉颜心叹了一句,也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儿不知崔氏为何要这么做,但相信不论是崔氏还是别的士族都不能随意阻碍此事。”

究竟是为什么不能随意阻碍呢,这要看各人的理解了。每个人的眼界和心思不同,得到的答案也就不同。

萧太夫人这才微微的颌首,给了一句淡淡的评价,“倒是个有心性的。”

这个评价依旧不知道是好还是坏,但依着冉颜的分析,多半不是贬义。别的且不说,像萧太夫人这种人,若是对一个人看不上眼,怕是连嫌弃都懒得嫌弃一句吧,根本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我人老了,怕也是只能折腾这一回,等到这场雪下完,我也不知道还能否回歧州。”萧太夫人莫名其妙的感叹了一句。

刘青松一时怔住,他是亲眼看着老太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又看着她十年间渐渐放手对一切权利的掌控和眷恋,也看过她一个人孤寂的坐在阁楼上望着东南方向的兰陵,然而,却从来没有说过这种丧气话……

听说,人对自己的死亡有一种奇特的预感。心头刹那的窒息钝痛,令刘青松忽然清醒的觉着,自己是活着的。

“十七娘,你随我来。”萧太夫人伸手让侍婢扶着她站起来。

第269章无题

冉颜跟着萧太夫人去了偏厅。偏厅临水,屋内并未生火盆,连冉颜都能感觉到飕飕的凉意刺痛皮肤。

侍婢取了两片厚厚的羊毛毡,放在窗前的两张圆腰胡床上。萧太夫人择了一张坐下,伸手示意冉颜也坐下。

“窗子打开。”萧太夫人道。

侍婢欲劝阻,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伸手将格窗推开来。一股凉风顿时扑面而来。

冉颜抬眼,瞧见萧太夫人面上带着慈祥的微笑,雪光映照之下,冉颜忽觉得分外亲切,也不自觉的浮上一抹笑意。

“我这一辈子,看遍后宫阴暗的斗争,也看过朝代更迭的惨烈。”萧太夫人的经历远远不是这简简单单的两句话能够概括,她是西梁皇后,是萧皇后之母,门阀贵妇,曾经母仪天下,曾经历经亡国,曾经不止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一生的跌宕起伏寻常人根本无法想象。

冉颜面对这样一位女性,心中充满尊敬。

萧太夫人见冉颜态度尊敬却丝毫不显得卑微,面上的笑意更浓,“你留在钺儿身边,不需要改变自己的性子,他自会护你周全。”

冉颜撇微抿唇,难道萧太夫人是想让她老老实实的呆在萧颂的羽翼之下?

“并非是让你躲在他身后。”萧太夫人仿佛能看透冉颜所想,她干枯的手指轻轻敲着手掌柄,目光没有焦距的看着窗外湖面,“钺儿是我教导出来的孩子,为人处世和性子也颇肖我。这不是一条好路子,他越是走下去边会进觉得这世上污秽,自己也越来越肮脏,所以他需要一个简单的人陪着。”

萧太夫人与孝明皇帝是患难夫妻,又育有几个嫡子嫡女,后位稳稳当当,更因为她在政治上颇有手段,也没有哪个妃子敢不怕死的招惹。然而作为政客,远远比后宫争宠更加残酷。有时候一失足,不是陪上一个人的命或者一家子的命便能了事的。而且,她也必须得找好后妃和政客之间的平衡点,绝不能牝鸡司晨,亦不能完全摘除。

“只要你照顾好钺儿,我萧家,也可以成为你乘凉的那棵大树。”萧太夫人意有所指的道。

冉颜愕然,说的验尸之事吗?

萧太夫人满意的看着她惊讶的神情,手中不如何时多了一支白玉簪。簪身通体洁白如羊脂,呈流云的形状,竟然与萧颂之前送给她的那支一模样。

“你见过这支簪?”萧太夫人敏锐的察觉到冉颜细微的神色变化。

冉颜也不曾隐瞒,“萧郎君曾送给我一支同样的簪子,开始并不知内情,只道是贵重一些而已,后来得知是萧氏嫡妻的象征,便还了回去。”

“哦?”萧太夫人对冉颜的做法很感兴趣的道,“为何退回去,难造萧氏家嫡妻还不上区区簪子的价值?”

“不,正因为价值太高,才必须谨慎。我之前收下那根簪子,觉得以我一己之力能担得起这支簪子的价值。”冉颜道。

萧太夫人摩挲着云簪,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片刻才道,“崔氏六房那个孩子我也略知一二,论人品、才德、家世,均不在钺儿之下,为何不选他?”

这个问题,有很多人不止一次的问过她,此时此刻,她也不欲多解释许多,直接道,“因为喜欢,因为值得。”

萧太夫人淡淡的点了点头,用手杖轻轻敲了敲几面。

门外立刻有侍婢推门快步走进来,萧太夫人在侍婢的搀扶下起身,她目光的从冉颜面上掠过,枯哑的声音道,“既然如此,你就安心待嫁吧。”

别说崔家下聘,便是皇室下聘,这门亲也不能逃过她的掌控。…》小说下栽+wRsh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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