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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女法医-第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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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冉颜应了一声。

身心俱疲的两人互相靠着,很快便入睡。

睡了两个时辰更鼓声便响了,萧颂又起塌,草草用了早膳,便去上朝了。

今日殿上气氛一片肃杀,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昨晚曲江畔的那场厮杀,血雨腥风,死了上百个人,连禁军都出动了这自从贞观之治以来,已经极少在皇城脚下发生这种事情了,李世民的震怒可想而知。

这段时间李世民不断的上火,身体也不太好,他咳嗽一声,缓缓道,“那帮匪徒的幕后主使是谁,可有线索?”

孙振持笏出列,道,“昨夜匪徒自裁时,曾大呼:为女郎主尽忠。其他,并无线索。”

李世民皱眉斜靠着身子,淡淡道,“匪徒全部落网?”

“是!原本逃跑三个,但被郑将军围捕,匪徒见已无退路,便自裁了。”孙振答道。

“在皇城脚下兴风作浪,连续刺杀朝廷官员,杀伤数十人,并伤及国子监生徒,此,该当何罪?”李世民语气平缓,但不知为何,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

众人也都察觉了他的情绪,但人死都死了,唯一还能剩下的一样便是戮尸,此话是绝不会从圣上口中吐出。

该判什么刑,这跟刑部有莫大关系,张亮却脚下生了根一样,像一尊雕像杵在那里。静了片刻,萧颂只得出列,“罪大恶极,该当戮尸示众,以为惩戒。”

“嗯,就如萧侍郎言,戮尸示众,众卿可有异议?”李世民问道。

众人躬身齐声道,“臣等无异议。”

“那就这么办吧。”李世民云淡风轻的将此事就撇了过去,“众卿有事上奏,无事便散了吧。”

“臣等无事。”众人再次齐声道。

李世民现在看似古井无波,其实随时可能炸开,这个时候,只要天没塌下来,其余都是无事,否则谁不小心触了线,决计是吃不了兜着走的下场。

众人依次退出殿外缓缓往各自的官署走去。他们走的都很慢,主要是想知道圣上会不会招人议事。但直到内阁大臣的身影全部消失在视线里,也没见有人被召。

萧颂亲历了昨晚的那场围剿,因此也是众人想要询问的对象,他也未多停留,大步走回刑部,经过之处偶尔还能听见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啊?听说昨夜太子硬闯甘露殿,怎的没有下文了?”

“太子今日未曾上朝……”

“别问了,现在阁老们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你们还往上凑。”

萧颂心里不禁苦笑,他是从一开始便决心急流勇退的人,结果现在正是搅进了大浪里,想从浪头上退下来,非伤即残!唯一的办法便是做那弄潮人,迎着大浪去,随着浪头下来。

甘露殿中。

李世民换了常服,靠在圆腰胡床上,手中握着一沓厚厚信函怔怔发呆。

久久,他才微微动了身子,道,“去传太子。”

“是。”忠瑞跟在李世民身边伺候二十多年了,能够很清楚的分辨,圣上这是狂风暴雨要来了,连忙匆匆退了出去。

隔了不到一刻,李承乾便急忙赶来,余光看见忠瑞对他的使了个眼色,便知李世民的心情不好,谨慎的道,“儿臣参见父皇。”

“父皇……哼。”李世民嗤笑了一声,将手里的东西拍在几上,陡然怒吼道,“你还知道我是你父,我还坐在这个皇位上?!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老子还没死,你便忍不住要除了手足,等老子一归天你还不赶尽杀绝!”

李世民将手中的东西狠狠摔在李承乾身上。

李承乾,看着散落在脚下的纸,喃喃道,“儿臣不懂。”

“不懂!”李世民抓着面前的香炉便砸了过去,他虽然在盛怒中,却未曾被愤怒冲昏头脑,这一砸只是擦着李承乾的身子过去,并未真的砸到他。

香炉咣啷一声砸在琉璃屏风上,连门外之人都噤若寒蝉。

李世民常年征战,脾气也十分暴烈,只不过不管什么时候,他都能相对保持自己的头脑清醒,能控制自己的行为罢了。

“你心里比谁都清楚!”李世民扶着腰怒道,“自己惹了事不说,竟拿这些来告发兄弟谋反,你叫我把青雀杀头还是充军?!”

“父皇!”李承乾猛的跪在地上,“儿臣不服!这份东西明明就是真的,儿臣为何不能告发,李泰要谋反,难道要儿臣坐以待毙!?”

“你老子没死!也没瞎!”李世民忍不住又暴吼起来,“你们一个个什么熊样,老子看的一点也没落!”

李承乾眼泪倏然滑落,“父皇!儿臣也是被逼的呀!青雀在您眼里什么都好,您疼他,要废了我立他为储君,我害怕!父皇,我也害怕被废,害怕成为被杀的那一个!”

“你害怕被废!”李世民猛的一拍几案,痛心疾首的怒斥道,“荒废政事!声色犬马!不纳忠言!屡教不改!对师长阳奉阴违!对宫臣肆意虐打!你就是这么当太子的?!你是嫡长子!名正言顺的储君!你若是贤德,谁敢谋反,谁会无缘无故废你!我宠爱青雀,就要宠到废长立幼?全天下都说老子是明君,就你一个人看着我昏庸是不是!”

李承乾被骂的哑口无言。是啊,父皇没有错,是他嬉戏漫游,对师长阳奉阴违,怠慢政事,才让旁人生出觊觎之心。可是他没有勇气抗下这江山,却又害怕一朝沦落。除了安瑾,没有一个人懂他。

“父皇,儿臣错了。”李承乾伏在地上,失声痛哭。

李世民心头的一把火,给他的眼泪慢慢浇熄,只坐在席上喘粗气。他也心疼这个从小就未曾得到他照顾的儿子,李承乾的狼狈无助,让他仿佛看见了那个幼时在高墙内,独自缩在一角听厮杀的孩子。

“我问你。”李世民缓了缓情绪,问道,“那些宫臣,可是你所为?”

李承乾止住哭声,小心翼翼的道,“儿臣只是一怒之下失手打了他们,未曾伤人性命啊。”

“一时失手!”李世民从位置上猛的跳起来,上前拽起李承乾的衣领,一拳便挥了下去,“你当我有多好糊弄!啊?你说!”

忠瑞见李世民接连几拳下去,李承乾嘴角已经见血,连忙扑上来护住他,求饶道,“圣上,圣上息怒!太子有疾,不能再打了啊!”

“滚!”李世民恨恨道。

第413章被捕

李世民坐在几前不停的咳嗽,李承乾连忙道,“父皇,您怎么样?”

李世民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走。李承乾出了书房,便令人去传唤太医。

在屋里的李世民自然能够听的见,他对李承乾的所作所为愤怒,但也百思不得其解,少年时期明明是那么优秀的孩子,为何突然就变成了这样?难道真是对青雀的溺爱,使得承乾有危机感?

李承乾的眼里只看见李泰,他远远不知道,对他储位最大威胁的人不是拥有同样嫡系血统、宠冠诸王的李泰,而是那个在不管在军中还是民间,都声望极高的李恪!

李世民作为一个不想让手足相残局面出现的父亲,只能这么权衡他恨恨叹了口气,他整治的了天下,御下有方,却整治不了自己的几个儿子!这件事情,他也至今找不到答案。

满室的狼藉。

李世民闭眸平复自己的心情,片刻之后,才道,“忠瑞。”

“圣上。”忠瑞躬身道。

“传我口谕,令三司放手去查东宫命案,限一个月内破案,不管结果如何,不许有徇私隐瞒。”李世民闭着眼睛,声音低哑。

忠瑞心下一凉,顿了一下,应道,“是。”

屋内又恢复了安静,宫婢轻手轻脚的收拾地上香炉、香灰和纸张,不敢发出丝毫声音。

知了声声,除此之外整座太极宫都平静的让人发寒。

三司得了圣谕,便立刻风风火火的展开了调查,此事元凶是谁,众人心里都有定论,觉得不过是找证据罢了。

因此,三司也分三拨。因人证涉及刑部官员,所以由刑部去东宫收集线索,大理寺去录萧府护卫的口供以及调查与死者临死前接触过的人,御史台负责录冉颜的口供。

虽在地窖里听见杀手对话的人都是萧府护卫,但众口悠悠,瞒不住东阳夫人之事,况且东阳夫人早已身亡,这件事于萧家关碍也不算太大,至于刘品让的遗言,就更不用瞒着了。

但凡御史台问到的东西,冉颜都事无巨细交代的很清楚。包括那些杀手因她对东阳夫人见死不救而心存报复,也包括刘品让指明太子虐打他的事情。

“有一件事情,我一直觉得很奇怪。”冉颜道。

御史中丞知晓冉颜也通晓破案,连忙问道,“您请说。”

“当时将刘舍人从阁楼上丢下来的那人,我一直觉得他是故意在引我们去密道,应该不是那伙杀手中人,并且刘舍人也说,他被关了这么多天,第一次见他。”冉颜也与萧颂说过这件事情,他推想了几个可能,冉颜觉得都有道理,但此时她也不欲多管闲事。

御史中丞看文史已经记录下来,便又问道,“不知献梁夫人还有没有发现别的疑点?”

冉颜仔细回忆了一下,脑中却忽然闪过一句话,那领头曾经特别提到,东阳夫人养的金绣球花是否有运回兰陵,冉颜沉默了半晌,心里有些挣扎,最终还是道,“杀手曾经提过东阳夫人养的金绣球花。”

“哦?请夫人详细将杀手的对话说一下。”御史中丞立刻道。

冉颜将原话复述了一遍。

御史台私下里早就知道冉颜会验尸,因此又特别问关于刘品让尸体的事情,“请夫人描述一下当时刘舍人的尸体状况。”

“刘舍人脸部有严重挫伤,身上与之前那位太子中庶子一样,上身鞭伤密集,不过不同的是,刘舍人连前胸都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腹部伤口深刻见脏腑,多处化脓。我未曾仔细查看,但大体可以看出,他浑身的有多处骨折。”冉颜道。

这种伤,几位御史台官员听的浑身发寒,心里又惧又怒,赶紧回想自己是否有检举过太子。

冉颜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我似乎看见刘舍人身上有荇草,身上也隐隐有些水腥味,不过当时我急着给他续命,光线又暗,他身上充满血腥和腐臭,我不能确定。”

曲江的水中,并非每一处都生有荇草,冉颜提供的这个信息,让他们怀疑刘品让之前根本不是被囚禁在那座酒楼里。

御史台几人又问了几个问题,直到冉颜说再无别的可疑之处,才作罢。

御史中丞施礼道,“多谢献梁夫人相助!”

“您客气了,应该的。”冉颜道。

御史中丞得到的线索很多,他急着汇报,然后派人去确认,便匆匆告辞。

冉颜从凉亭里起身,正欲去婴儿房里看看三个小家伙,却见刘青松与程怀亮匆匆跑来。

“嫂夫人。”程怀亮像是从水里刚刚捞出来一般,站在的地方,地面上一会儿便滴的满地都是水。

刘青松气喘吁吁的道,“九郎去查案了?”

“废话。”冉颜让两人坐下,命晚绿去端消暑汤来。

刘青松一屁股坐到席上,“德謇被捕了,我们俩坐不住,四处走走。”

“李德謇被捕,为何?”冉颜也坐回位置上。

“大理寺说查到德謇之前与那个太子中庶子在锦楼用膳,在那之后,太子中庶子便查不到踪迹了,他们怀疑德謇与这案子有关系。”程怀亮本就大嗓门,一激动,嚷嚷的更加大声。

刘青松叹了口气,这是冉颜检查胃内容物之后,大理寺根据这个顺藤摸瓜,扯出这么件事情,“德謇一向与东宫走的近……唉!”

“大将军呢?他是什么态度?”冉颜问道。

李靖不仅能征善战,而且不是一个纯粹的武夫,他对朝堂那点事儿寻摸的挺明白。

刘青松靠在几上,懒懒的道,“还能什么态度?和那些阁老一个样,俩字儿,淡定。听说自己儿子被抓了,便遣人问了问是怎么一回事,之后便没了音。”

冉颜道,“这件事怕是牵扯要大了。”

“嫂夫人!德謇是不可能杀人的!”程怀亮吼道。

刘青松掏了掏耳朵,道,“大热天的,你吼啥呀?咱们都知道德謇不可能杀人,但你能保证他没参与这件事?更可怕的是,牵扯到了大将军!”

李靖本来就已经功高震主了,所以这几年辞官呆在家里头闭门谢客,不参与政事,划清与朝堂的界限,如此才能保得君臣安宁,这回李德謇被卷入东宫之事,倘若有心人一闹腾,没有事也变成有事了。

程怀亮神经是粗了点,但他那个父亲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从小耳濡目染,自然也能想明白个中利害,不禁嘟嚷道,“德謇也真是,之前都死过两个了,没事还跑去跟东宫之人吃什么饭!”

“嗯,要是没出那两桩命案,他怕也不会去找那太子中庶子。”刘青松抓了几上果盘里的一颗葡萄塞进嘴里,含含糊糊的道,“咱们也帮不上忙,就别添乱了。九嫂,把那三个小家伙抱来跟我玩一会儿。”

程怀亮也稍微转移了注意力,满脸期待的看着冉颜,他上次见过弱弱之后,觉得那小东西真是很有趣,但又有些不好意思,“这也太突然了,轻松哥,你也不早说,某连礼物都不曾备下。”

“以后补。”刘青松不以为意的道。

冉颜见程怀亮很期待,也就未曾扫兴,让孩子偶尔见一见陌生面孔,也很好,遂转脸问道,“孩子现在都在做什么?”

“夫人,小郎君和小娘子刚刚吃完佐食,在屋里玩呢。”歌蓝答道。

冉颜不动声色的看了歌蓝几眼,见她的确没有异样,便道,“命人在水榭上铺好席,叫奶娘把他们抱过去。”

“是。”歌蓝应了一声,便去了内院。

刘青松看着她的背影,回头一脸八卦的问冉颜道,“歌蓝对德謇当真一丝情分也无?我方才注意过她,似乎无动于衷。”

“你有闲情关心这个,不如想想如何备婚,马上就要成亲的人了,还闲散的乱晃!”冉颜皱眉道。

“这你可冤枉我了!阿韵不让我插手,说我是个败家子,照我这么折腾,这一成婚,我们俩就要喝西北风。夸张不夸张,我们家老太太给我留的钱够我两辈子挥霍了!不知道都留着干什么!”刘青松满脸无奈,他心目中那个有钱又会赚钱又舍得花的青春貌美小萝莉早已经幻灭。冉颜一弯唇角,道,“看来你终于意识到了。”

“要是老太太还在,老子大不了也就是绣绣花罢了。”刘青松叹了口气,“要钱也没什么用处。”

听着这话,令人无端伤感。

冉颜与萧老太太相处时间不长,但仅此便能感受到她那种人格魅力,刘青松在她身边十余年,再回想起来,肯定比她更想念。

隔了一会,歌蓝返回来,“夫人,奶姆已经抱着小主子过去了。”

“走吧。”冉颜起身。

刘青松立刻又有了精神,与程怀亮小跑着便奔向了水榭。

建在莲池边的水榭是介于内院和外院之间,区分并不是很明显,夏季有茂密的莲叶和柳树遮掩,外院看不清楚这边,便算作内院;冬季残荷白雪,曲径相连,划作外院也可。

“孩子们,叔叔来了!”刘青松张开双臂奔了过去。

第414章来追我呀

三个小家伙看见刘青松,立刻开心的拍手,其高兴程度不见到萧颂,倘若被他瞧见,免不了又是打倒一缸老陈醋。

“喵喵。”弱弱伸着肉肉的小胳膊指着程怀亮,另外一只手去挠着她身边的萧老二。

萧老二的注意力从刘青松身上转移,看见程怀亮之后异常兴奋,咯咯笑道,“喵喵。”

“哈!”刘青松伸手抱起弱弱,尽量用简单的语言问道,“什么喵喵?”

弱弱小手摸着包子脸,皱起小眉头认真思索了半晌,“大喵喵。”

晚绿掩嘴笑道,“刚刚在花园里看见两只猫儿,奴婢就告诉小郎君和小娘子,是猫猫。”

弱弱怕是看见程怀亮满脸胡子,便说是猫。

“哈哈!”程怀亮大笑起来,忍不住要伸手去逗弄弱弱,“这小娘子真真有趣!”…

大雷震一般的大笑,将三个孩子吓的一愣,弱弱反应过来之后,惊恐的搂住刘青松的脖子,嘤嘤哭泣,两个小子仰头怔怔的看着程怀亮,萧老二撇了撇嘴,扭头拱到萧老大的小肉腿上便哇哇大哭起来。

萧老大也眼圈发红,眼看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

两位奶娘吓得连忙上前去哄。

冉颜还未发话,刘青松便不满道,“你看你,把孩子吓的。”

程怀亮不好意思的挠着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三个孩子自那次满月宴后便未曾见过生人,胆子小了些,无碍。”冉颜伸手接过弱弱,轻轻拍着她的背部安抚。

三个小家伙平时见过男性只有萧颂和刘青松,偶尔冉云生会过来一趟,但因为门第有差,他也忙于生意,来的不是很频繁,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三个人都还算温和,孩子们哪里见识过程怀亮这狮吼般的动静。

“弱弱不哭了,叔叔替你打他。”刘青松抬腿便踢。

程怀亮一时不察被一脚踢中,脱口痛呼一声,三个孩子的哭声戛然而止,忽闪忽闪的大眼中包着一包眼泪,纷纷转头去看情况。

刘青松一见有效,立刻再追着打,程怀亮见三个孩子不哭,便也不反抗,不停的闪避,口中嗷嗷叫道,“轻松哥,你做个样子就成了,还真下狠手!孩子又看不懂!”

“我手无缚鸡之力,你是练武的,还能挨不住!别顾着说话,正经点叫唤!”刘青松道。

两个小子看着“大猫”被打的到处乱窜,咯咯笑了起来,方才哭的最凶的萧老二这会儿最欢畅,笑的眼睛弯弯眯成一条线,只能看见嘴里几颗小牙。

弱弱见两个兄长高兴,也跟着高兴起来。

刘青松怕伤着弱弱,便将她放在席上,表演追打“大猫”的游戏。萧颂急匆匆的赶回来用午膳,刚过了内门道,便看见了这边的情形,不禁满脸惊愕。

因着冉颜和奶娘坐在席边,都被荷花从挡住,从萧颂的角度来看,便只能瞧见刘青松在追程怀亮追的正欢,程怀亮时不时的还叫唤,“来追我呀,来追我呀”。

刘青松则道,“打扁你这只大猫。”

颇有点令人误会的效果。

萧颂快步从曲桥上走了过来,看见席上各玩各的小家伙,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咳了一声,“你们俩别跑了。”

“九郎你回来啦!”刘青松停下来,满是大汗的道。

程怀亮抹了一把汗,走到萧颂身边,“九郎,案子怎么样?德謇有没有事?”

“耶耶。”弱弱奶声奶气的喊。

萧颂微微一怔,旋即便是狂喜,耶耶,应该是阿耶的意思啊!这是女儿第一次叫他!之前虽然教过很多次,但孩子似乎还只会说发音简单的词,而且都是重复的两个字,根本不会叫“阿耶、母亲”这样的词。弱弱居然叫了“耶耶”。

“乖女儿,再叫一遍。”萧颂抱起她道,“叫阿耶。”

“耶耶。”弱弱见萧颂高兴,便咧嘴一笑。

两个小子也拍手跟着叫,“耶耶,耶耶。”

萧颂一时乐的不知怎么是好,便一人亲了一口,“我萧某的孩子就是聪明!”

冉颜也很高兴,对两个小子道,“叫妈妈。妈妈。”

孩子对母亲这样的词汇不敏感,冉颜便用了现代的叫法。“妈妈”这个词很好叫,比“耶耶”要简单的多,两个孩子立刻便会了,“妈妈。”

“我定要生个女儿!”刘青松酸溜溜的道。他这辈子最爱的就是小萝莉,美好生活就是带着小萝莉去看金鱼。单纯的看金鱼也行。

程怀亮满脸神奇的盯着三个小小的人儿,他根本不记得自己那两个庶出的孩子是什么时候会叫“阿耶”的了,此刻突然觉得有些遗憾,不管嫡庶,都是他的孩子啊,竟然未曾经居这样美好的瞬间。

刘青松笑眯眯的凑了过去,“弱弱,叫叔叔。”

“松松。”弱弱奶声奶气的唤道。她有些咬不清那个音,听起来倒像是唤他名字一般。

刘青松也不介意,乐颠颠摸了摸她的小脸,“真乖!”

逗了一会孩子,冉颜吩咐厨房准备好午膳,然后带着弱弱和两个小子一起回了内院喂奶。

孩子走了之后,侍婢将大席收起来,三人在跪坐下来,各自端起茶盏喝了几口。

程怀亮忍不住问道,“九郎,德謇他究竟有没有参与作案?”

“说不清楚。”萧颂将放下茶盏,微微敛了面上的笑容,“有人看见,德謇在锦楼用完善后去了曲江,但在无人看见他在曲江做了些什么,这件事情怕是麻烦了。”

“这定然是有人陷害。”刘青松道。

萧颂道,“那也要有证据才行。现在人证物证全无,而且事情发展的走向,又很不利于他。”

程怀亮叹气,“越发理不清了,九郎,从小你就聪明,你得想想办法啊。”

萧颂修长的手指抚着杯口,他现在能把自己清出来就很不错了,沉吟片刻,才缓缓道,“放心吧,既然你们都相信德謇不会杀人,只要事实如此,我必能还他一个清白,但倘若他自己作孽……满朝文武这么多双眼睛死盯着这案子,我也没有通天的本领将他保住。”现在满大唐,上到天子,下到百姓,有哪个不关注这个案子?萧颂平时做事看似从不束手束脚,但那都是他量力而行,若非逼到绝处,他必不会去尝试挑战皇权。

片刻,便有侍婢请三人去用午膳。

午膳过后,萧颂又匆匆赶回官署。

之后的时日,萧颂都是天不亮就走,有时候中午连回来吃饭的时间也没有,有两个晚上还彻夜查案。三司的人也都如他这般,为了这一个案子忙的团团转。毕竟圣上只给了一个月的时间,看起来很多,但一旦办起案子来,就时光如梭,不知不觉便过去了半个月。冉颜也心疼他如此劳累,每天便帮他整理案情资料,偶尔一起分析案情。

整件案子的脉络都渐渐的浮出水面。

事情的起源,是太子不满宫臣劝谏,渐渐开始虐打他们,而宫臣敢怒不敢言,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但时间一久,便有人开始受不住了。通过三司对受害人家属的了解,被害人死亡之前有过愤怒情绪,并且有明确言辞表明,欲写奏折揭发此事,弹劾太子无道行为。

起初死的三人,一名是司议郎,一名侍读,还有内侍一人。前两者都死于自己家中,内侍则被抛尸曲江。

第二次受害亦是四人,银青光禄大夫兼太子左庶手张玄素在曲江遭袭,身重数刀几乎毙命,与其在一起的另一名官员无辜惨死;太子中舍人刘品让在曲江被虐打致死,一名太子中庶子受虐产生血栓毙命于东宫,并且被移尸至偏殿。

这三人都是谏臣,有责任规范、监督太子言行。

以上六人,有一个共同点,便是能够直接接触太子。

李德謇之所以被卷入其中,是因为他在那个太子中庶子死前曾经邀他到锦楼吃饭,而后又去了曲江。

现已查明,第一次此死亡的三个人中,除了内侍之外,其他两个都是被杀手刺杀身亡。

第二次,张玄素也是遭到杀手刺杀。

这六起事件之中,有两起都是发生在曲江。

而在曲江发现浮尸的时候,李德謇正在那里游湖,他有船只,并且游湖事件是由他发起,他完全可能偷偷先到曲江之后,把尸体抛入水中,然后再坦然从家中与众人相会。也有可能就把尸体载到船上,趁人不注意抛尸。

从而得到人证。

更甚至,李德謇根本不需要亲自去抛尸。

而中舍人刘品让死亡时,李德謇仅仅有府里的侍婢小厮证明他在房中睡觉,这个力度显然不够。

看完这些,连冉颜都不相信李德謇与这件案子没有关系了。而且那个在阁楼上抛下刘品让的人,身份扑朔迷离,倘若那人是李德謇,也能够说得通。

“也觉得德謇难以撇清此事吧。”萧颂刚刚沐浴过,从身后抱住。“是啊。”冉颜叹道。

萧颂皱眉看着卷宗,半晌,才道,“其实那日我去船上沐浴之时,经过一间房的时候,闻见里面药香与檀香混合,十分浓烈,我从小与德謇一起长大,自然知道他不爱浓香。”

冉颜诧异道,“你的意思是……”

第415章轻松哥儿要婚了

不难猜想,要游湖的船不可能当天临时才放到曲江,他也许是头一天便用船载着尸体丢弃到曲江,但尸体毕竟有一定程度的腐烂,定然遗留了味道,临时换船容易暴露,因此只能用浓香遮掩。

“那阁楼上的人,是不是李德謇我不知道,但可以肯定,他相对来说比较熟悉我。”冉颜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将那人的语言、语气、心态都剖析了一遍,“当时他说的第一句话是:献梁夫人,你可真令人吃惊。很有可能他原本脑海里对我有一定的认识,而我的行为恰恰又超出了他的预计。”

冉颜紧接着道,“第二句话是:听说献梁夫人喜欢尸体,我今日特别准备一具上好的,作为见面礼。这话中明显带着一种戏谑的感觉,我觉得他知道我在急着找你,所以他故意说这样的话来刺激我,带有一种玩弄人心寻求刺激的心态。”

萧颂点头认同,冉颜继续道,“他知道我会验尸,而且并无伤害我的举动,当时他在暗我在明,以他逃走时候的迅速程度来看,倘若他想杀我,也未必不能得手。所以我分析,这个人有一定程度的心里扭曲,他认为,这是一种有趣的游戏。”

“你说的很有道理。”萧颂把下巴抵在她肩膀上,闭眼道,“现在最扭曲的当属太子了,记恨别人劝谏也就罢了,把人虐打成那副模样,已经不是扭曲两个字可以形容。”

根据冉颜在后世所知的史料记载,后期的李承乾,的确疯的不轻。

对于李承乾的印象,冉颜只停留在那次的匆匆一瞥,只觉得他看起来无论气度还是长相并不算十分出色。

“我想见见太子。”冉颜忽然道。

萧颂睁开眼睛,正要反对,冉颜打断他道,“我现在作为人证,不能轻易离开长安,已经被卷进此事,现在你又身在其中,不要试图一个人扛着,我想尽自己所能,与你并肩作战,只盼此事早些过去。我有预感,太子之位不长久了,他一定不会成为皇帝!”

“唉!”萧颂叹了口气,扬声道,“来人!”

晚绿匆匆跑进来,“郎君,夫人。”

“去通知暗卫,方圆十丈之内,不许有人接近。”萧颂道。

“是。”晚绿退了出去。

约莫隔了半刻之后,晚绿又进来道,“郎君,已经排查过,没有人。”

“嗯,下去吧。”萧颂道。

晚绿再次退出去之后,将门关好。

萧颂坐正,也打算将全部事情都与冉颜说清楚,他伸手倒了杯水,汩汩水声中,萧颂醇厚的声音道,“其实我早已与长孙氏达成共识,太子储位若稳固,我便持中立,倘若太子实在不行,便力保九皇子为储君。”

萧颂递了一杯水给冉颜,“长孙氏力保太子,无非是想家族得到庇护,不至于衰落。太子是长孙皇后所出的嫡长子,与母系氏族关系亲厚,且早前观他颇为仁孝,纵然有些失德,但他继位,无疑对长孙氏有莫大的好处,所以无论如何,他们都要使劲浑身解数保住太子储位。但现在,这个案件不管结果如何,太子虐待宫臣,失德寡情已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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