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臻璇-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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臻琳点了一盆火。

一封封看,一封封烧。

臻琳捏着信纸,看它们一点点化作灰烬,脑海中想着的,是当年看这份信时她想了些什么,回信里又写了什么,曾经记得一清二楚的东西,到了如今,似乎也叫那火焰烧了一场,变得迷糊不清了。

那一场红得叫她滴血的火焰。

京城侍郎府里被匆匆撤去的红绸,闺房中一夜烧尽的红烛,镜中叫泪水花了的红妆,这辈子再也不能穿的大红嫁衣……

臻璇在外头等了很久里头都没有动静,正当她与花露、花霁忐忑不安的时候,听见内室传来噼啪一声响,她跺跺脚,急急掀开帘子进到了内室。

臻琳站在火盆边上,她转过头看了一眼,见是臻璇进来,她淡淡道:“这些留着都是祸害,一把烧了也好。”

臻璇走上前往那火盆里一看,赫然是那个黑檀木盒子,臻璇不去看臻琳泪流满面的容颜,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稍稍用力,安慰道:“是啊,烧了就忘了吧。”

臻琳咬唇不语,这是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为了那些过往哭泣。

直到那盒子被烧成了焦炭。臻琳轻轻道:“七妹妹,我记得,并非因为我还想着那些旧情,我念着的是那些往事,是那时候的心境。那般美好憧憬。叫人割舍不下。可是,我更知道我要嫁的是谁,我要走的是什么路。床榻之上容不下第三个人,哪怕我念的不是人而是事。七妹妹,我会忘掉的。”

这番话,臻琳说得很冷静,却掩盖不了其中伤感。

臻璇没有忘记,那个月夜臻琳提起程宗瑜时的笑容,那般甜美羞涩,说他们的指腹为婚,说程宗瑜带着臻德与臻徽回来时她的感动。说一点一滴的小事。

臻琳曾经是那么期待,曾经以为她等到了,可那一日的变故,就如这盆火焰一般,炽烈得让身处其中的她无所遁逃。

一团死灰。

而今日这句话,臻琳不仅仅是在提醒自身。亦是在告诉臻璇。

臻璇抬手将臻琳抱在怀里,把眼泪逼了回去:“四姐姐,我已经忘了,你也会忘掉的。”

没有了这些东西,就再不会睹物思人。再不会被勾起往事,再也不会有念想,再也不能让那些乱了心神。

臻琳无声哭了一会,花露与花霁打了水进来,姐妹两人梳洗之后又重新上了妆面,对镜照了照,待瞧不出有哭过的痕迹时才好。

守门的小丫鬟福身问安,听见响动臻琳往外间看了一眼,才晓得是段氏来了,拉着臻璇赶紧出来。

安排这么一场寿宴并不是轻松的事情,段氏忙了一日,好不容易抽出些空,知道臻璇在臻琳这里,便急急来了。

段氏拉了臻璇的手,道:“七丫头,我也长话短说。四丫头的婚期是二月里,我们是打算过完年就出发的,照旧是走官道到码头换走水路,一来舒适省时间,二来地方大能多装些东西。前几日联系船家,船家却说,冬季河道不好走,到了北边若没有化冰就走不动了。到时候堵在河道上进退不得。我不懂那些,想叫你向姑爷打听一番,他做南北生意,比我们妇孺懂得多,请他帮我们想想怎么走才好。”

段氏不方便久坐,待臻璇应下之后,便匆匆去了。

臻琳亦是头一回听段氏说起进京的行程安排,与臻璇道:“我记得我们上一回进京,先走了两日官道到了码头,沿着水路到了京城郊外,下船后急行半日便能入了京城。若是水路冰冻,就要改走陆路了。”

臻璇闻言,想了一想:“我晓得大伯母烦恼什么,水路冰冻,是从哪一段开始不能走了,不到冬天谁也说不准,想要提前安排好马车上岸,也不知道要从哪里安排起,全走官道也不妥当,到了北边,指不定官道都因冰雪不好行走呢。”

臻琳算了算日子,叹了口气:“二月里的婚期,时间很紧,要是真的来不及,大约要年前进京了。”

“别着急,我先问一问二爷。”

姐妹两人正说着,有丫鬟来报马老太太醒了,两人便起身过去。

马老太太小眠了一会,精神头不错,叫了李老太太一块去看了半折戏,与小辈们欢颜笑语,这才尽了兴。

到了傍晚时,来贺寿的宾客陆陆续续告了辞。

臻璇与夏颐卿出了裴府之后没有直接回夏家,而是绕到了玲珑阁。

掌柜的见是东家来了,出来相迎,夏颐卿有事要处理,臻璇本想在雅间稍座,却不想今日满客,便与夏颐卿说了一声,戴了帷帽在边上几家店铺内随意逛一逛。

这条街臻璇来过几次,卖得基本都是金银器,首饰店有许多,卖得都以市井女子用的居多,好东西极少。不过是打发时间,倒也不要紧。

看了一会就觉得索然无味,臻璇想着还是回马车上歇歇脚好些,便从铺子里出来,与桃绫和杏绫一面说话,一面往回走。

刚行了几步,便见前头走来三五少年,其中一人见了她们甚是惊讶。

来人是夏景卿,臻璇戴着帷帽他一时认不出,却认识桃绫和杏绫,这才瞧出臻璇身份。他上前行礼:“嫂嫂怎么在此?”

臻璇止了步子,回了一礼:“本是要回府了,二爷有些事要来玲珑阁,我便在附近看看。”

听得夏颐卿在,夏景卿摸了摸鼻子:“我与同窗经过这里,既然二哥在,我进去问个安。”

夏景卿转身进了玲珑阁,几个同窗拱手道了一声“夏二嫂”,臻璇回了礼,便走到了马车边。

桃绫取了脚踏放下,臻璇扶着桃绫的手要上车,突然从街中冲过来一个老汉,直直往那马儿撞去。

车把式吓了一跳,要是撞上惊了马,那是要出事情的,他顾不上旁的,扑过去要拦住那老汉。

两人撞作一团,摔倒在地上。

桃绫被唬了一跳,赶紧拉了臻璇到一旁:“二奶奶当心。”

臻璇定睛看那老汉,五十岁模样,衣着干净,用料精致,不像是普通人家。

听见外头动静,夏景卿跑了出来,一看这情况也是莫名,这个老汉实在是不像行鲁莽事的人,怎么会这般不小心。

臻璇是女眷,不方便与那老汉开口,夏景卿便上前,闻得对方身上浓浓的酒味,不由皱了眉头。想来是喝多了脚下不稳,这才冲撞到了,他伸出了手,问道:“老人家可有摔伤?”

那老汉一把挥开了夏景卿的手,气呼呼看着臻璇。

老汉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脚步踉跄,摇摇晃晃,却还记得要整整歪掉的员外帽子,拍拍身上的灰尘,待收拾好了,才冷冷哼了一声:“夏二奶奶好风光啊,裴家小姐不是我们这种人家比得了的。”

这是故意冲着臻璇来的。

臻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老汉的目光并非轻薄,而是真的生气和恼怒,臻璇对此人没有一丁点儿印象,实在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过这么一个人。

夏景卿退回来几步拦在了臻璇前头,低声道:“嫂嫂,这人喝了酒,稀里糊涂说不清道理,我们还是莫要与他计较。”

臻璇点头,与一个醉老汉实在无需多费口舌,她看向杏绫,杏绫会意,跑进了玲珑阁去寻掌柜的。

路边行人见有热闹可瞧就围了过来,其中有人认得,惊讶道:“这不是那王家克夫女的爹爹吗?今日怎么进城来了,又有哪家倒了大霉要与你们王家对薄公堂?”

那人说完,人群哄然大笑。

臻璇恍然,眼前这人,竟然是叫老祖宗回绝掉的王家人。

王老汉叫人群哄笑得涨红了脸,跺脚道:“我呸!明明是那甄世元短命,与我家闺女何干!”与看热闹的人争执了几句,他又转头盯着臻璇,打个一个酒嗝,“二奶奶官小姐出身,捧得了圣旨,抬得出嫁妆,啧啧,娶你是男方福气,凭什么娶我儿就是晦气!”

听了这番话,臻璇隐约能明白为什么王老汉会找上自己了。

那日为了回绝李媒婆,老祖宗叫了臻璇与郑氏坐在一旁,以她们的身份狠狠下了李媒婆脸面。李媒婆为了交差,又不愿意得罪王家,回话时只怕避重就轻,把老祖宗不满意王小姐克夫名声粗粗带过,重点放在了王小姐非官小姐出身,嫁妆与品行比不上夏家其他媳妇上。

王老汉咽不下这口气,又喝多了酒,这才寻了她的事。

只不过,亲事是老祖宗拒绝的,与她裴臻璇何干。

正文 239章 祝寿(五)

玲珑阁的掌柜的匆匆出来了,他是一个头成了两个大,只这么一会儿工夫,好端端的,东家奶奶在店门外叫人寻了晦气。他也不与那王老汉说什么,走到臻璇身边,摆了一个请:“二奶奶、三爷,随我先进了店吧。”

桃绫扶了臻璇抬步往玲珑阁里走,不料王老汉竟然借酒生了胆,又要冲过来与臻璇理论。

桃绫气急,直直拦在了王老汉前头,喝道:“你这老汉好生无礼!你吃多了酒,我们不与你计较,你怎么还咬着不放了!”

王老汉哪里受过一个丫鬟的气,当下就跳脚,指着桃绫骂:“你算个什么东西!”

桃绫从小跟在臻璇身边,平日里打交道的都是后院婆子丫鬟,即便是有男子,也多是认得的小厮长随,今日与这素未谋面的王老汉争执,却是头一回。她顾及臻璇,虽是涨红了脸,亦不肯退后一步:“你当着街坊的面这般行事,你王家不要名声,我们玲珑阁还要做生意嘞。”

王老汉闻言突就哈哈大笑起来,笑到最后岔了气,眼中含泪,重重咳嗽了几声:“名声,我王家有什么名声?我家闺女有什么名声?我闺女……”

王老汉话说到一半又咳嗽起来。

桃绫皱了眉头,那日李媒婆走的时候,她是亲眼见到湘翮追了出去塞了红包的,其中意图不用多问她也晓得,老祖宗不愿意叫这桩事传出去,若是叫人晓得何老太太原本想叫夏苏卿与王小姐议亲,成了甬州城中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损了夏苏卿和夏家声誉,老祖宗定然不高兴。

在王老汉开口之前。桃绫冲口道:“王小姐的名声与我们夏家有什么干系!你王家声誉又不是坏在夏家头上的,你有什么委屈,有什么不满,要哭要闹随意,别赖上我们家,有底气自与那甄家说去,找我家奶奶做什么?就因为我们奶奶嫁得风光,你家女儿嫁不出去。就要找我家奶奶麻烦,这是什么道理!这城里嫁出去的女儿家那么多,你要一家一家去寻事不成?”

王老汉叫桃绫堵了这一番话,心情抑郁,张着嘴要骂,玲珑阁里几个婆子急急出来。挡在了桃绫身前。

桃绫见此,再不理他,转身就进了玲珑阁。

“你这张嘴。还是这么厉害!”臻璇见她进来,拉了她的手,只觉得那掌心湿透,桃绫嘴上虽辣,心里还是慌的,“你呀……”

想安慰些什么,可刚开了口就不晓得要如何说下去,两人主仆多年,无需说那些客套话,可若什么都不说。也有些不舒服。

桃绫咧嘴一笑:“是那人不讲道理,有些话奶奶不好说。奴婢一个丫鬟没那么多讲究,不用顾忌。”

臻璇笑了,桃绫一直都是这样,不肯叫她吃一点亏,事事护着:“也要想着些自个儿。”

桃绫抿唇宽慰道:“玲珑阁门口,奴婢吃不了大亏的。”

臻璇主仆上了楼。往夏颐卿的书房去,王老汉叫那几个体壮的婆子拦了,追不进玲珑阁,酒也有些醒了,懊恼地一屁股坐在地上生气,大伙见没戏看了,渐渐散开了。

车把式与王老汉相撞时扭到了腰,一时痛得龇牙咧嘴,夏景卿叫玲珑阁的掌柜安排了,先送人去了医馆。

几个同窗围了上来,与夏景卿道:“你家嫂嫂身边的丫鬟,真是个厉害的。我看啊,若是那王老汉再胡搅蛮缠,她要拿着扫帚打人了。”

又有一人道:“辣是辣,可惜是一个丫鬟。”

另一人不同意,摆手道:“就是因为是丫鬟才能这么凶,有几家小姐奶奶敢在街上与生人争执?令妹敢吗?”

其他人纷纷摇头,叹了一声:“我们甬州,只有一个傅郡主。”

大胆泼辣好打抱不平的傅凌遥,一骑绝尘策马去行宫向皇上皇后请愿的傅凌遥,她是甬州人心中的女中豪杰,独一无二的存在。

“丫鬟是要辣一些,那是忠心护主,怕叫主子吃亏。丫鬟要是个柔弱的,遇事还要叫主子保护她不成?”一个少年摇着头道,“我就觉得我妹妹身边那几个凶巴巴的挺好的,总要有人唱黑脸呀。”

话音一落,引得几人笑声。

这些言论,臻璇与桃绫都没有听见,她刚上了楼就见夏颐卿从书房里出来。

夏颐卿听见了动静出来看,见臻璇无事,略松了一口气:“是我的不是,想着在附近铺子里看看应当无事。”

臻璇走到他身边,浅笑着道:“叫二爷担心了。”

夏颐卿领臻璇进了书房,道:“我还有些账册要看,你坐一会。”

臻璇点头应了。

这间书房并不大,不沿街,开着的小窗对着一条小巷,因而比较安静。靠墙立着几个书柜子,一眼望去,似乎全是账册。桌上也放了厚厚一叠账簿,文房四宝一应俱全。另一侧是几张八仙椅,应当是夏颐卿会客用的。再后头拿屏风隔开,里头一张软榻,以作休息用。

臻璇在八仙椅上坐下,取下了帷帽。

夏景卿上来问了安:“车把式送去了医馆,我先回府去,再叫一个车把式过来。”

夏颐卿应允。

夏景卿回去了,臻璇细细回想了一番,刚才的事来的突兀,除了吃惊之外,她来不及细想。

叫老祖宗拒了亲事,那王老汉心有闷气无处宣泄,连带着怨起了夏家别的媳妇,尤其是臻璇这个叫老祖宗做了比较,刚刚进门的新媳妇。

也是巧了,玲珑阁外头与夏景卿和他同窗的一番对话,叫王老汉听出了身份,王老汉吃了酒,半醉不醉的,这才闹了起来。

夏颐卿翻完了一册账簿,他抬头去看臻璇,见她眉头轻皱,开口问道:“之前是何事?”

臻璇闻言一愣,复又明白过来,这个书房里怕是只能听见响动,却听不清前头在吵些什么的,便把事情细细说了一边。

臻璇说完,看到夏颐卿抿紧了唇,不晓得是不是因为担心会连累上夏苏卿,便道:“我想,桃绫说了那么一番话,即便王老汉提起三叔,别人应当不会相信,只当他是为了报复信口开河。”

“我倒不怕他说三弟,就像你说的,有桃绫那些话在,别人未必会信他,只是……”夏颐卿顿了一顿,思索一会又道,“我担心王家不会善罢甘休。”

臻璇暗叹了一口气。

王家已是山穷水尽,不抱什么希望了,突然出现了一个何老太太,那就是一根救命稻草,王家那几乎熄灭的火星一下子就冒了起来。谁知道最后叫老祖宗一盆水给浇个了透,还没高兴几日就又傻了眼,落差太大,也难怪受不了。

可要是不善罢甘休,再折腾下去,又有什么好处?

难道真的就能缠上了夏家,让老祖宗点头接了王小姐进门?

退一万步说,就算了进了门,这个媳妇能在夏家和老祖宗跟前讨到好处?定是人人不喜欢,日子难过的。

夏颐卿看出臻璇想法,解释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既然靠不上夏家了,叫我们头痛一番也是好的。他是盯着你。”

后头的话夏颐卿没有细说,臻璇也听明白了。

这是在关心她,怕她吃了亏。

脸上不由一红,轻声道:“我倒没什么关系,平日里不出门的。反倒是二爷要当心些。”

夏颐卿应了一声:“好。”

等车把式来了,回府之后先去天一院换了衣服,夫妻两人一块去了听风苑。

夏景卿在里头正与郑老太太和郑氏说着玲珑阁外的事。

郑老太太见了臻璇,赶忙招了招手:“颐卿媳妇快过来,叫祖母看看,可有伤着。”待拉着臻璇的手细看之后,又道,“你那丫鬟是个忠心的,要赏了她。”

桃绫进来谢了赏,郑老太太又问了马老太太的生日宴,听得一切顺利,这才笑眯眯点了头。

夜里躺在床上,臻璇记得郑氏的嘱托,与夏颐卿一一说了:“二爷,四姐姐是不是要提前进京了呢?”

夏颐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刮着臻璇的背,道:“正月里的天气确实是说不准的。到京城的河道会冰封是肯定的,最后一段要提前上岸走陆路。”

“不好安排马车。”

臻璇说完,许久不见夏颐卿出声,她抬头看去,黑暗之中并不清楚,似乎是夏颐卿正闭着眼思索。

又过了一会,夏颐卿才慢悠悠开口道:“要是大伯母愿意,可以跟我们一道走。正月里有不少东西要送进京城去,还是先走官道,到码头换了船,再看情形。夏家在沿路的水岸口子都有车行,会方便很多。”

臻璇没想到夏颐卿回给出这样的法子,半支起身子,问道:“可会不方便?”

“当心受寒。”夏颐卿拉了臻璇一把,“也没什么不方便的,总归我们也要走,亲戚一道也有个照应。只是要早些定好随行人数,带多少行礼,也好安排好船只马车。”

臻璇点头笑道:“那我改日问一问大伯母。”

正文 240章 祝寿(六)

ps:

感谢书友sunflower889的两个平安符~~

夜深,不知不觉间起了风,虽是关了窗户,亦听见外头响声一片。

臻璇不自禁缩了缩脖子,手指拉了被角,想捂得更严实一些。

身边夏颐卿已经睡熟,臻璇不敢多动,闭了眼睛。

明明是有了困意,脑海却不知为何突然闪过一丝清明,想起夏颐卿刚才的话,臻璇的瞌睡一下子就醒了。

刚才,夏颐卿说的是“跟我们一道走”,那是不是意味着,她也能一块进京里去?

臻璇一阵惊喜,她曾说过想替臻琳送嫁,那时候夏颐卿说过他会安排好,可到底怎么安排,是不是做的了准数,臻璇并不晓得,只是一直期待着。

直到真的听见夏颐卿这么说,少不得一阵雀跃,她的请求,他是放在了心里的。

臻璇很想再问一问,何时启程?能住多久?还要准备些什么?

这些心思绕在心头,像极了一个从未出过远门的小姑娘,要是真的问出来了,定是要惹来笑话。但心里蜜甜甜的,嘴角也挂上了笑容。

看了一眼呼吸均匀的夏颐卿,臻璇不好因此吵醒她,便压着那些小心思,靠着他闭眼入睡。

到了第二日,心情还是极好。

待从长生居回来之后,臻璇就请了高妈妈,要她将夏颐卿的回复告诉段氏。

高妈妈匆匆去了,到了傍晚时回来,笑着回了话,能与夏家一道走,段氏与臻琳都很高兴。她们会快些定下随行人数与行李单子,出发的日期由夏家定。

臻璇与夏颐卿说了之后便放了心,得了空就在屋里赶着年礼。

眼见掌上屏风快要完工了,外头传来小丫鬟问安的声音,桃绫出去看了一眼,与臻璇道:“是三小姐来了。”

夏湖卿没有急着进东次间,先在中屋去了身上寒气,才进来:“嫂嫂。这才刚刚入了十一月,怎么天气就这么冷了。”

臻璇笑着拉了她坐下:“既晓得天冷,怎么还四处走动,万一受了寒可如何是好?”

“才没有那般体弱呢。”夏湖卿掩唇笑了,接过热茶喝了一口,“这不是就暖了吗?”又去看桌上的绣品。拿起来品味一番,“绣得真好。”

“你的年礼绣得如何了?”

听得臻璇问了,夏湖卿皱了皱眉头。

这些日子夏湖卿在准备给老祖宗与郑老太太的年礼。叫臻璇参谋过几次,老祖宗那里是绣出水莲花的帕子,寓意菩萨的莲花座,给郑老太太的是一副松鹤图,她的画功也是不错的。

“绣了一半了,瞧着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夏湖卿支着下巴,“也许就像上一回嫂嫂说的那般,配色不够大胆些。只是,莲花就是莲花的颜色呀。”说罢,取出那帕子与臻璇看。

臻璇细细看了。针脚细密整齐,夏湖卿的基本功底是相当扎实的。再看色调,水色绸缎上珊瑚色的花瓣一层套一层,从浅到深:“我看着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呀。老祖宗喜欢素净些的,这样刚刚好。”

夏湖卿听了臻璇的话,这才略安了心。

这段日子,夏湖卿到天一院走得勤快。臻璇隐隐觉得她有话要说,可她不开口,臻璇也不好多问。

臻璇一面与夏湖卿说着闲话,一面绣着手上的绣品,待收了针尾,抬头见夏湖卿扫了桃绫一眼,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莫非夏湖卿想说的事情与桃绫有关?只是每每她来时,桃绫都在里头伺候,这才不好开口?

正巧执棋有事寻桃绫,臻璇便把伺候的人都打发了出去,只留姑嫂两人。

“三妹妹有话与我说?”

夏湖卿没想到臻璇这般直接,道:“嫂嫂怎么这般问?”

臻璇笑着道:“可要快些,一会她们都回来了,你又要说不出口了。”

夏湖卿的脸上红了红,捏着帕子,犹豫了一番后,道:“其实不是我,是四哥哥。”

夏景卿?夏景卿能有什么事要与她说的。

臻璇不解,也没有催促,等着夏湖卿继续说。

“是这样的。那一日玲珑阁门口,嫂嫂不是遇见了四哥哥和他几个同窗吗?其中有一个钱家五爷,看中了桃绫姐姐,想讨回去。钱五爷与四哥哥提了几次,四哥哥没办法,又不敢和二哥哥说,只好叫我来问一问嫂嫂。”夏湖卿说完,小心翼翼看了臻璇一眼,见她已是皱了眉头,道,“嫂嫂莫生气,我也晓得这事不妥当,哪有这般讨人的,所以前几次来都不好开口说。”

臻璇按了按太阳穴,叹了口气:“你也是受四叔所托来问上一句的。只是我不晓得,这钱五爷要讨我的桃绫,是怎么个讨法?”

怎么个讨法?

夏湖卿也答不上来,夏景卿与她说时,她只觉得莫名其妙,好端端讨别人家的丫鬟是个什么道理,这般行径与纨绔有何区别?可到底是同胞哥哥所托,她含糊应了有机会问一问,具体如何夏景卿没说,她也没问。

“三妹妹,桃绫跟了我多年,我是断不会让她受委屈的。”臻璇深吸了一口气,“讨去做丫鬟,那是绝不可能的;讨去做姨娘,且不说桃绫不肯与人做小,我也舍不得。出府与人做姨娘,不如我给她好好挑个管事,将来做个管事娘子一直留我身边,有些不如意的我也能替她张罗着。”

夏湖卿虽然颇受郑老太太与郑氏喜爱,可却是脱胎自温姨娘的肚子里,自是晓得做姨娘的不容易,叫臻璇把身边得力贴心的丫鬟送出去做别人家的姨娘,定然是行不通的。

“嫂嫂,我也不晓得那钱五爷是怎么想的,四哥哥也是因为同窗情谊不好推,嫂嫂既然给了说法,四哥哥也好回了钱五爷去,省的他一直惦记着桃绫姐姐。”

夏湖卿说完这事,不好意思再久坐,起身回去了。

臻璇有些乏,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

她记得,在小臻璇年幼时,桃绫就跟在了她身边,而自从她在庆和堂里睁开眼到现在,一晃六年,桃绫本分周全,伺候她从没有一刻疏忽的。

很多年前,她们同床夜谈,桃绫表过心迹,她不愿意给姑爷做小,只想像秦嬷嬷那样,做管事娘子、管事嬷嬷,一直能在臻璇身边伺候。

臻璇不用再去问,也知道到了如今,桃绫依旧没有改变那些心境。

桃绫跟着她,一个人做几个人的事,吃了不少苦,又叫臻徊那般作弄欺负,还差点叫人掳了去,其中委屈,还能向谁说呢。

上一回臻琳就说过,几个大丫鬟年纪大了留不了几年了,臻璇心里清楚,却还是舍不得,又想细细挑,定要选个满意的出来。

只是她这边还没有个计划,就有外人看上了她身边的丫鬟。

是要找个时候与两位妈妈琢磨琢磨这样事了。

大抵是夏湖卿还念着这事,听风苑里用晚饭时见了臻璇略有些尴尬,当着长辈的面,有些话不好说,臻璇便没有与她多讲。

倒是夏颐卿瞧出些不对劲来,夜里与臻璇道:“是不是三妹妹说了什么惹你不高兴了?”

臻璇正在宽衣,闻言一愣:“二爷怎么这么问?”

夏颐卿没接话,臻璇也不做声,等桃绫退出去之后,她才上了床,与夏颐卿道:“是为了桃绫的事。”

夏颐卿挑眉,似是不解。

臻璇把事情说了,末了道:“也不是我要驳了四叔和三妹妹面子,只是,那钱五爷只因在街上见过桃绫一次,就说什么讨不讨的,算是个什么事体。再者,讨回去与他做小,我可不叫桃绫受这委屈。”

“他们两个推不开来问了,你既然不会答应,听过也就算了。”夏颐卿说完,吹了灯落了帐,“不过,那个钱五爷我见过几次,说话做事正派,不似那种讨要别人丫鬟的纨绔。”

臻璇躺在被窝里,侧头看着夏颐卿,琢磨着问:“二爷的意思是,四叔弄错了钱五爷的意思?三妹妹说,钱五爷与四叔提了几次了。”

夏颐卿淡淡道:“我估摸着,是想讨了娶回去,不是做小。”

臻璇瞪大了眼睛。

娶妻?

这比之前说的越发惊奇起来了。

钱家看样子不是小官人家就是小商之家,一位爷可以不管长辈,开口就要讨别人家丫鬟做正妻,这倒是稀奇了。

“二爷为何这么猜?”臻璇追问。

夏颐卿却摇摇头:“钱家里头,乌烟瘴气,便是正妻,你也少不得要多掂量了。”

钱家的情形具体如何,夏颐卿一个外人不可能全部清楚,隐约晓得钱五爷虽是嫡子,可父亲早逝,母亲与妹妹都是体弱妇孺,与几位伯母、姨娘处得并不愉快。

后院的战斗,臻璇一个女人反倒更能猜测些。

母亲软弱,在妯娌之间讨不到好处,还要叫人事事占了便宜去,欺压孤儿寡母的,不是什么稀罕事,再加上父亲留下来的那几个姨娘,少不得天天跟唱大戏一样。

这般浑水,要讨桃绫做正妻,是瞧见桃绫性子辣,能够帮衬一些?

臻璇撇撇嘴,这算什么事!

正文 241章 祝寿(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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臻璇不愿意随随便便定了几个丫鬟的将来,抬头与夏颐卿道:“二爷,若有合适的管事、长随,帮我留心一下。”

家中男仆的情况,夏颐卿比起她们内院女眷知道得更多,若能提一两个人选,臻璇也能多些选择。

在几个大丫鬟的问题上,臻璇虽没有明说,夏颐卿也看得出她没有想过要给哪一个开脸,再者,他亦确实没有动过那些心思,因而为了避嫌,也叫臻璇安心一些,这些事他都不愿意插手。

不过,既然是臻璇开口要他帮忙留心,倒也无不可之处,夏颐卿随口应下,复又道:“云在也未婚配。”

臻璇心中一动,云在常年跟着夏颐卿,不去说体面,见识就与一般小厮不同,若是云在的话,说不定可行。

十一月初九,胭脂铺子送了十月里的账册过来。

夏颐卿回来时,就见臻璇坐在东次间的罗汉床上,桌上放着账册与算盘,一笔一笔对得仔细。

臻璇抬眼看到夏颐卿,正要起身却叫他拦了。

“你看你的,我先去换身衣服。”

臻璇闻言,倒也不着急起来了。

略等了一会,夏颐卿换了一身衣服出来,在臻璇对面坐下,接过茶盏抿了一口,目光落在了那账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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