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臻璇-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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缠上了。

臻徊是吃了酒的,做出什么事情来都有可能,桃绫一个小丫鬟,能有力气拼得过臻徊吗?若是再不快些阻止,后头的事,臻璇几乎不敢去想象。

臻玟也跟在一旁,她跑不快,差一点踩着裙子摔出去,幸亏身边的柊吟扶住了。

臻璇猛得停下脚步,一瞬间,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她是没有了小臻璇的记忆,可也弄明白了当初小臻璇是为何出的事,不就是被臻徽和臻德骗去了藏书阁吗?

臻璇扭过身,盯着臻玟的眼睛,她不是故意疑心臻玟,只是有个臻珧的事在前头,她心里不能没有一点防备:“八妹妹,当真是三哥哥拉着桃绫不放?”

臻玟被臻璇严肃的神情吓了一跳,惨白了一张脸,似是不解臻璇为何如如此问,木然地点了点头。柊吟也跟着点头,道:“七小姐,谁都知道桃绫姐姐是您最看重的,哪里会开她的玩笑,是真的。”

心有一刹那的动摇,只是,在质疑和相信之间,臻璇选择了后者,她赌不起,只因为那个人是桃绫。

依着柊吟指的方向,庆荣堂西边的花园,臻璇也不等臻玟,提着裙子飞奔而去。

前几日下了场雪,洋洋洒洒地积了不少,屋外走廊之处,早已经扫去了,这园子里却留了一些,压在树枝上,看着就觉得欢喜——瑞雪兆丰年。

只是臻璇此时并没有那样子的心情,她不解她疑惑,明明让桃绫避开些臻徊,怎么还是会撞到一起去了?

最最让她愤恨后悔的是,之前那几次,她和桃绫都是猜错了,也许应该说是猜漏了,她们都以为臻徊记恨上了桃绫,或者臻徊想借臻璇的口多谋银子,却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个可能性。

臻徊羡慕臻璇有这么一个能干的丫鬟,这句话倒是一点都没有作假的。

臻徊,竟然是看中了桃绫!

若是因为之前的疏忽,而要失去桃绫,臻璇真的承受不了。

一想到这里,臻璇咬着嘴唇,生生要咬出血来。

正文 第一百章 脸面(五)

第一百章了,撒花!!!

顺说终于写到这段了,96满心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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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头一次,臻璇觉得庆荣堂的花园实在太大了,她站在中间四处张望,入目的只剩下树丛与白雪。

鞋子湿了,脚趾麻了,她提着裙子,茫然地看着四周,恐惧和不安笼罩了心头,终是忍不住,,拖得长长的,大喊了一声:“桃绫——”

视线染了雾气,臻璇还要往深处跑,猛得就听见了一个声音——沙哑的,破了音的吼出来的,只一个音节又断了,仿佛是被人捂住了嘴巴强压了下去。

臻璇心中一紧,她认得那是桃绫的声音,迈开步子就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拐过一道月亮门,在游廊的墙壁后头,她看到了桃绫和臻徊。

桃绫已经被拘到了墙边,动弹不得,臻徊带着几分怒气几分不满,手扣上了桃绫的脖子。

没有思考,也根本无暇思考,臻璇用尽全身力气往压着桃绫的臻徊冲了过去,用脑袋将臻徊撞退了几步。

桃绫外衣散了,妆也花了,脸上全是泪水。她本已经绝望,如坠冰窖,直到听见臻璇的声音,才醒悟过来不能就这么放弃了。她拼劲全力狠狠咬了臻徊一口,也要发出些声音来,虽然等着她的是重重的一巴掌,打得脸颊火辣辣的,嘴角发苦,似乎是破了。

她无暇抬手去摸脸颊,如木偶一般呆呆转过头,看着臻璇,看到她眼底的关切,暖意才一点点回到身子里面来。

好在。臻璇真的找到她了。

安全了……

这么想着,强撑着的身子一下子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桃绫身体一软,歪着就坐到了地上,臻璇忙上前去,桃绫一把抱住臻璇,紧紧的,放声痛哭。

臻璇搂着桃绫,盯着臻徊的眸子都要喷出火来,双手死死握着拳。她怕自己忍不住就要上去对臻徊拳打脚踢一顿。即便她不是臻徊的对手。

臻徊脸颊通红。不晓得是因为喝多了酒,还是因为被臻璇撞破,他身形不稳,摇晃了两步。手揉了揉被臻璇撞痛了的腰,道:“七妹妹这么大的火气,不过是一个丫鬟。”

臻璇气得发抖,她听到自己牙齿发颤的声音,不是害怕,而是气愤。

不愿意与臻徊多说,臻璇顺了顺气息,捋了捋桃绫的额发,低头与她道:“没事了。我们去找长辈们说清楚。”

桃绫身子一僵,哭得伤心的人突然收了声,茫然抬头看着臻璇,手上却不敢松开臻璇的衣服,颤着声道:“小、小姐。去说了,奴婢,奴婢还能待在您身边吗?”

桃绫的声音太哀伤,似乎已经见到了自己的末路。臻璇嗓子发苦,泪水再也挡不住,串串落下,没有空出手去擦,她不肯放开桃绫:“谁要撵你走,我都不答应,这本不是你的错。桃绫,谁都不能那么做……”

出了这样的事,即便桃绫只是散了外衣,并没有实质性的发生什么,可旁人定会指指点点,到时候连累的便是臻璇。

桃绫也许会被送出府,也许背上了勾引爷的恶名,成了臻徊的一个妾。

无论是哪一种,臻璇都不会接受,她将桃绫拉了起来,理了理桃绫的衣服,怒目瞪向臻徊,以示决心:“桃绫,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我到要看看,是谁没颜面!不要以为做了这样的事,我就会如你所愿!”

臻徊靠着墙,没上来阻拦臻璇和桃绫,他心里的想法臻璇弄不懂,也不想去懂。

而臻徊看着两人相扶着离开,末了眯着眼睛嗤笑了一声:“可惜了……”

臻璇带着狼狈的桃绫回到马老太太的院子外头时很多人都瞧见了,诧异的有,不解的有,对上臻璇阴冷的神情,谁都不敢上来问一问。

没有等采梅打起帘子,臻璇牵着桃绫的手自己先一步掀了帘子,红着眼睛冲到了马老太太跟前,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桃绫跟在后头,自是跟着跪下。

所有人都唬了一跳,连在打叶子戏的姐妹几人都放下了牌,走了过来。

马老太太原是与贾老太太在说话,猛得见臻璇跪下了,一时不明所以,道:“七丫头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起来说话。”

锦虹赶忙上来要扶臻璇,臻璇却不肯起,也顾不上脸上泪花,声音里都是哭腔:“请长辈们给我和桃绫做主。”

马老太太这才打量起了跟着臻璇进来的丫鬟,桃绫她是见过的,跟了臻璇多年,一直都是稳妥的,从没有哪一日是这般仪容不整——头发散了,妆亦是花的,脸上还有泪痕。

“便是要做主,也要将事情说清楚。”曹氏上前拿帕子给臻璇擦脸,安抚道,“我们都晓得你的性子,若没有大事,定不会如此的。莫要急,慢慢说,老太太断不会委屈了你的。”

臻璇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几口气,便是如此,也压不住心里的委屈和难过,桃绫这个亏是吃定了,却也不能就这么白白吃了。

臻璇握紧了桃绫的手,努力让自己说话流畅不发抖:“前些日子,三哥哥就提过几次桃绫,我原以为是桃绫说话没规矩,惹了三哥哥,因着桃绫是我身边的,三哥哥不好说,才婉转提醒。我却是从未想到,他竟对桃绫存了心思的,今日趁着喝了酒,就要轻薄桃绫。幸好八妹妹与我报信,我急急赶去,才未弄出什么事情来。“

任氏也坐在一旁,听到这里惊得几乎把手里的茶盏摔到地上去,不可置信地看着臻璇和桃绫,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替臻徊说几句话。

梅氏捏紧了手中的帕子,畏畏缩缩开了口:“七丫头,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丫鬟……”

臻璇本就想到了会有人这么说,懦弱如梅氏会为了亲儿辩上几句也是正常的。而让她有些意外的是臻珊,她冷着一张脸,目光在桃绫和臻璇身上转来转去,到底还是没有说话。

臻璇抬起头迎着梅氏,梅氏窘迫地避开了臻璇的视线,后头的话也都咽了下去。

臻璇吸了吸鼻子,看向坐在正中的三位老太太,道:“我自己的丫鬟什么性子我自己晓得,桃绫断不会做出那等不知廉耻的事情来,全是三哥哥一厢情愿的。我今天便是要在这里与几位伯祖母、伯母说一说,这事说小了是一个丫鬟的事,往大的说可就牵扯上了一家子兄弟姐妹了。别说我们裴家这种门第,便是小门小户,谁听说过伸手伸到妹妹房里去的,真真是要将兄弟的脸面都给丢尽了!”

一听是臻徊对个丫鬟用强,无论是马老太太还是周氏,想到的都是息事宁人,大过年的,实在不想为了这么一桩事伤了家里人和气。

只是臻璇把话讲到了“脸面”上,这就不是能随意盖过去的事情了。

周氏清了清嗓子,正色与臻璇道:“七丫头,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这些事是断断不能乱说的。”

臻璇咬了咬下唇——嘴唇刚才就破了,此时一咬,更是痛得让她忍不住皱起眉头——她俯下身子重重磕了一个头:“我和三哥哥并无仇怨,我何苦作践桃绫来诬陷她?当真是三哥哥太过分了。”

马老太太与周氏交换了一个眼神,将手中的佛珠串子拍在了桌子上:“去,将臻徊给我叫来,我倒要问问他,喝了多少酒,竟然把心智都给迷了!顺便去找八丫头,既然是她给七丫头带的话,总要听听她的说法。”

锦虹不敢耽搁,行了礼下去找婆子去寻臻徊和臻玟。

屋里早没有了之前愉快轻松的氛围,压抑得紧,没有哪个敢随意交头接耳,偏就有一人幸灾乐祸一般。

贾老太太的眼眸子里嘲弄一闪而过,她轻轻咳嗽了两声,装作漫不经心地道:“这到底啊是一家人,叔叔也好,侄子也罢,都是喜欢招惹丫鬟的。”

这话一出,只听得一阵抽气声,皆是不可置信地看向贾老太太,谁敢去接这个话啊。

贾老太太似是完全不在乎旁人的反应,端了茶盏,一面吹,一面冷笑。

张氏就像是被人重重掐了一把心肺一般,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厥了过去。记得边上的十二太太赵氏又是惊呼又是掐人中。

姜老太太猛得站起身,指着贾老太太开口就要骂上一通,却被贾老太太不咸不淡的一句“我说的难道不对?”给生生闷了回去,气得浑身发抖。

当真是各人各反应,臻璇抬起头,目无表情地扫了一眼,扭过身看着桃绫。桃绫面如死灰,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活泼劲,见臻璇看着她,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容,刚扬了了唇角,泪水就跟着溢了出来。

这一哭,又把臻璇给招哭了。

这一屋子从老到小,都忙着琢磨自家的心事,独有她和桃绫跪在正中,明明是苦主,却显得孤零零的。

张氏好不容易缓了过来,靠着赵氏喘气,看向桃绫的目光里也不知道是埋怨还是愤恨。

臻璇挺了挺腰板,却感觉到一只素手轻轻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她缓缓抬起头,看着那人的容颜,眉目清雅却给人安心的力量,她茫茫然喃道:“四姐姐……”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脸面(六)

臻琳笑得很浅,微微冲臻璇颔首,臻璇看着她的唇,读懂了她说的两个字:莫怕。

懂是懂了,却还未明白过来,臻璇就见臻琳已经扬起了头,与贾老太太道:“可不就是一家人吗?我们七妹妹平日里的性子最是稳妥的,我们都说,只有六叔祖母与十四婶娘才能将七妹妹教导得这般温和得体呢。只是一遇到事情,七妹妹可从来不含糊的,有什么说什么,不就跟三姐姐一样嘛!”

臻琳的声音不重不轻,语调平稳,正好让一屋子里的人都听见。

臻瑛闻言,上下打量了臻琳一番,嘴上却没有表示,看起来并不介意臻琳言语之中提及自己。

马老太太这才松了口气,赞许地看向臻琳。臻琳这丫头就是个会说话的,这么一说,把之前贾老太太损二房四房的话给带过去了,给了那么多人台阶,她忍不住点了点头,道:“一笔写不出两个裴字来。三丫头、四丫头,扶你们七妹妹起来。”

姜老太太忿忿地看了一眼贾老太太,不愿意再理她,坐回位子上扭头生闷气。

相比起二房,四房此时更是尴尬了。

任氏咬着唇,见婆母软弱,臻珊不帮腔,心里一阵子的痛。她是知道臻徊脾气的,定是因为前阵子的事恼了自己与肖姨娘,这才会对别的人动了心思,可要说臻徊硬抢,她还是有些保留的。

看了看低头跪着的桃绫,任氏只觉得眼睛跟被针扎了一样。

桃绫大眼睛,鹅蛋脸,柳叶眉,标准的美人胚子。任氏从前是最最不喜欢这样的美人的,她陪嫁丫鬟里漂亮的早就被她打发走了,头一天住到庆安堂里时,她就对这帮丫鬟留了心。只是在挽琴掩盖下,她才没有对桃绫特别上心,不想就是这个丫鬟。入了臻徊的眼。

真真是可恶!

任氏在心里啐了一口,努力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自然些:“七妹妹,出了这样的事,不管谁对谁错,嫂子总要替你哥哥给你赔个不是。”见臻璇抬头看着自己,任氏清清嗓子,继续道,“一会等你三哥哥与八妹妹来了,长辈们也会问清楚的,不如趁着现在。让桃绫先说说是个怎么回事?”

桃绫听见自己的名字。身子猛得一颤。目光幽幽看着臻璇。

臻璇心中诧异任氏的态度,以她对任氏脾气的理解,现在没有跳脚就已经很难得了,竟然还会说出赔不是这样的话来。不过任氏说的也有道理。问话总归是两边都要问的,她刚才说的不等于桃绫经历的。

冲桃绫点点头,臻璇道:“桃绫,你细细讲,没事的。”

桃绫长长的睫毛抖了抖,将来如何就靠自己这张嘴了,桃绫俯身磕了头,将事情都说了出来。

与臻璇之前猜测的一样,桃绫与庆荣堂里相熟的丫鬟一道说说笑笑。突然听说花园里的腊梅开了,想着季氏格外喜欢腊梅,便想去摘一些。

那花园是庆安堂里的一处小园子,要穿过大花园绕过去,桃绫从未去过。央了孙氏房里的莲籽一道去。快到小园子时,有一个婆子来寻莲籽,只说是孙氏屋里有些状况,香萃正四找她。

桃绫想着那园子再拐个弯就到,不好意思耽搁莲籽的事,两人便各做各的去了。

哪里想到就是这一个弯角,她遇见了臻徊。

臻徊喝了酒,脸上红红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桃绫原要避开,臻徊却已经看到了她,只好依照礼数过去问安,问了安就走。

谁知道刚一转身就被臻徊拖住了,桃绫大骇,忙要抽手回来,臻徊不松手反倒将她带到了怀里,吓得桃绫用力一推,才脱了身。

也许是以为这个时间不会有人来花园,臻徊并没有着急,反倒是像猫儿逗被扣在爪子下的耗子一般,只一步步逼着,而没有扑上来。

最难捱的也不过如此,不晓得对手何时会真正出招,心里怕得要命,桃绫慌不择路,最后被逼得无路可退,直到这个时候,臻徊才欺身上来……

后面那些桃绫不知道怎么说了,眼泪打乱了思路,回忆起刚才的情景,浑身止不住的发抖。

臻璇听着听着也跟着落泪,她过去抱住桃绫,抬头看着马老太太,道:“大伯祖母,桃绫与我一道长大,我听她这么说,心里实在难受。三哥哥往我屋子里伸手已经是错了,为何还要这般羞辱我的丫鬟?这是在打我的脸啊!”

马老太太听到这里也有了些计较,桃绫的话也解释了为何等臻玟来寻了臻璇,再等臻璇赶过去,桃绫也不过就是散了外衣,并没有让臻徊得手,之前的时间,臻徊都在玩猫捉耗子的游戏——这种行事,真是纨绔!

马老太太最是寒心家中出现这样的子弟,示意周氏去说,自己不愿意多言语。

周氏是族长夫人,自当是接了这桩事,扭头去梅氏道:“九弟妹,说起来八婶娘才过了没多少时日,臻徊就闹出这种事情来,传扬出去可如何是好?这孝期还未过呢。”

不仅仅是妹妹房里的丫鬟,还有祖母的孝期在前头,梅氏听了面如死灰,尴尬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我……臻徊他……“

任氏更是气恼,她本就是火爆脾气,刚才强压着才没有发出来,现在实在坐不住了,道:“七妹妹,你三哥哥是荒唐,可嫂子我就是不明白了,怎么好端端的他就盯上了桃绫呢?要说漂亮,五房的挽琴拉出来,这家里有几个丫鬟比得上的?我听闻桃绫是个辣的,那日可是能将茶香压在地上动弹不得,怎么今天就没了力气了?”

果真是开腔了,臻璇心里冷笑,若不这么说话倒是不像任氏了。

臻璇丝毫不掩饰面上的不满,冷冷瞧着任氏,道:“照三嫂的说法,三哥哥不应该单单惦记桃绫,要把挽琴也一道捎上?我五房就那么几个丫鬟,是给三哥哥一个个挑的?便是我未来的夫君,我身边的丫鬟也是由我说了算,何况一个娘家哥哥!若论力气,桃绫对付茶香可以,难道三哥哥的身板和茶香一般?那我倒要问问嫂子,怎么替我裴家照顾的爷,让爷的身子与一个丫鬟一样!”

任氏被臻璇呛了一顿,更是一顿心头火冒上来,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指着臻璇道:“我怎么照顾爷还要与七妹妹回话不成?一个闺阁姑娘,开口闭口说夫君,这就是规矩了,这便是体面?”

臻璇可不管任氏的气急败坏,哼笑了一声:“规矩?体面?今天当哥哥的手都伸到我屋里来了,我还有半点体面吗?若要说规矩,在长辈面前拍桌子,三嫂嫂你这又是什么规矩!”

任氏梗着脖子,涨红了脸,臻璇那些话听起来甚是耳熟,可不就是套用了她与臻徊吵架时说的话吗?吵架时她不介意自己的嗓门让别人都听了去,可此时再由旁人将这番话反击自己,任氏就受不住了,张口就要骂人。

任氏话还未出口,只听得臻瑛嗤笑,她留心听了臻瑛的话,顿时跳脚。

臻瑛的声音不大,说得却一点也不留情面:“照三嫂嫂这么说,家里那么多姐妹,都该好好调教调教身边的丫鬟,长得漂亮的都打发了出去,气力没大到可以对付男人的也都一并打发了,免得哥哥们惦记着。这么一来,我屋里大概只能留一些粗使婆子了。否则将来出了事,我一个姑娘家,还要没处说理去了。”

马老太太扶着额头,头痛得厉害,屋里说的又都是这种事,丫鬟们能避的都避出去了,此时也没有一个能替她揉一揉的。眼看着这群小的吵得越来越离谱了,她伸手将茶盏扫到了地上。

哐当一声,瓷器碎裂。

所有人都被唬了一跳,任氏才刚骂第一个音就被吓得收了回去,进退不得,站在那儿干生气。

“成何体统!”马老太太闭着眼,谁都不瞧,“七丫头,我晓得你委屈着急,我什么时候说不给你一个说法了?三丫头也是,知道你心疼你妹妹,也不要说这些气话不是?”

臻瑛见此,忙上前去替马老太太按了按太阳穴,道:“祖母,你是知道我的。”

因着臻瑛在旁,马老太太的语气才缓和了不少:“哪里不知道?四丫头刚才也说了,你就是有什么说什么的脾气。”

与臻瑛是和颜悦色,对上任氏就没那么客气了:“我们几个老不死的都在,臻徊媳妇你着什么急?开口闭口说规矩,你眼里有我们吗?”

一听这话任氏就明白了,这一回她占不着半点好处。臻瑛臻璇那是委屈直言,到了她这里就是没有规矩目无长辈,这般区别对待,让她怄着一口气,只想着能尽快把臻徊找回来,问个清清楚楚——他到底做的是什么糊涂事!

先回来的不是臻徊,而是臻玟。臻玟红着眼眶,被两个丫鬟搀扶着进来,一张小脸都皱到了一起。

赵氏见了哪里还坐得住,过去搂了女儿入怀,急道:“玟玟,你这是怎么了?莫要吓娘啊!”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脸面(七)

臻玟见了赵氏,本还噙着的眼泪就忍不住了,嘤嘤哭了起来。

赵氏慌了神,不知道臻玟怎么了,不敢抱紧就怕弄疼了她,喊了几句心肝,不知如何是好。

还是周氏镇静,问了柊吟,才晓得臻玟追臻璇时崴了脚,具体伤得如何,臻玟不会说,她们也弄不明白。

臻玟被带去碧纱橱里休息,赵氏跟了进去,只等着大夫来瞧。

柊吟被留下来了,低头站在那儿听吩咐。

“之前桃绫那事,是八丫头回来叫的七丫头,你替你主子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周氏坐下身,喝了口茶,抬眼看了柊吟一眼,留意她的神色。

柊吟有些慌张,这还是头一回在这么多主子面前回话,她怎么站都觉得不自在,干脆跪到地上,战战兢兢道:“今日小姐们玩叶子戏,小姐不会说话,玩不来那个,就去外头散步消食。在园子里正巧遇见了大奶奶屋里的一个姐姐,形色匆匆的,小姐让奴婢去问了,才晓得那姐姐本要陪桃绫姐姐去摘腊梅,只因为有事才折了回来。小姐听了腊梅心中欢喜,也要去看,没想到刚走过去,就瞧见,瞧见……”

柊吟说到这里偷偷打量着任氏,她是从深州跟着回来了,自然晓得任氏是什么性子,她不怕梅氏或者赵氏发作自己,就怕招了任氏的恨。

周氏自是瞧见了柊吟的眼神,放下茶盏,道:“你有什么就说什么,不过是听你一个说法,怕什么?”

柊吟苦着脸,这一屋子的主子,此时都看着她,这感觉就跟跪在罗汉堂里一般,只觉得那一百零八座罗汉像都死死盯着自己,要把自己瞧出个窟窿来。

“奴婢。奴婢……”柊吟结结巴巴,只恨不得钻到地下去,她不敢再去看任氏,硬着头皮道,“奴婢就瞧见三爷缠着桃绫姐姐,桃绫姐姐到处躲。小姐吓得脸都白了,赶忙跑回来寻七小姐。”

柊吟的说法与之前桃绫和臻璇说的并无出入,事情应该就是这样的。

孙氏的细眉蹙着,声音轻柔:“既然是我屋里的莲籽带的路,便将她也叫来问一问。”等马老太太和周氏点了头。孙氏站起身。走过去拉臻璇。“七妹妹别跪着了,便是有地火龙,这硬邦邦的也伤膝盖,你身体本来就不好。若因此再有些什么,还不是要惹得你祖母与母亲伤心。听嫂嫂一言,先起来吧。”

孙氏这么一说,臻璇也不好继续跪着,又不敢让孙氏来扶。

这段日子的月子餐调理下来,孙氏的身子好了许多,可臻璇却还是记着她生圆姐儿时的九死一生,心里怯怯的。

孙氏晓得臻璇心意,面上带了笑容。转身与马老太太道:“孙媳妇想,让桃绫也起来吧。今日已经吓坏了,夜里若病了,岂不是麻烦?七妹妹身边就她一个得力的,实在离不开。”

孙氏说话条理清晰。既然与她有关她就揽过事情而不是避得远远的,又是能安抚底下妹妹的,让马老太太格外满意,也就应了她的话,让桃绫先起来再说。

得了首肯,桃绫起来站到了一边。

臻璇感激地看向孙氏,刚才是迫不得已要跪下,又要把事情往大的说,这才能避免长辈们轻描淡写的处理,不给桃绫一条明路。

眼下事情到了这一步,定是要有说法的,孙氏此时强调了桃绫对她的重要性,长辈们便是要卖了桃绫也要顾及一下五房。

孙氏拍拍臻璇的手,出去唤莲籽。

无论是言语、动作还是姿态都恰到好处的孙氏,确实是让人欢喜的,只有任氏斜斜给了孙氏一个眼刀子。

同样是孙媳妇一辈的,孙氏的贤淑端庄甚是扎眼,更显得她不懂事似的,真真是气恼。再想到孙氏婚后在婆家如鱼得水,日子美满,更是嫉妒得冒火。凭什么孙氏有儿女傍身,丈夫宠爱,她就要在新婚半年时就喝妾室敬的茶!

人比人,真的是气死个人!

没人去打理这会儿任氏的心情,莲籽很快就进来了。

莲籽说的与之前的差不多,周氏心细多问了两句,这一问便有了些端倪。

提起腊梅的并非莲籽与另外几个和桃绫聊天的丫鬟,而是一个婆子。那婆子嗓门有些大,隔着远远的和人说话,传到了她们这里,只是今日庆荣堂里人多,莲籽又没有留心,不晓得到底是哪房的婆子。

另一样便是她急急回了孙氏房里,香萃却是不曾寻过自己,搞得她一头雾水,又去问传话的婆子,哪里知道那婆子也是个糊涂的,说她是听一个娘子说的香萃在寻莲籽,她就想着来找一找,至于那娘子是谁,她此时也不记得了。

这么一说,屋里所有人的面色都沉了下来,看向梅氏和任氏的眼神里都带着几分责备,任氏想大声喊一句“冤枉”,可嗓子里就跟梗了东西一般,痛得她发不出声音来。

贾老太太冷冷笑了几声:“真是出息了。”

“哐当”一声,又是一个茶盏碎了。

这一次,马老太太是用砸的。

碎片飞起,溅到了梅氏脚边,吓得她一缩脚,不安地看着马老太太。

“荒唐东西!”

马老太太为贾老太太的冷嘲热讽生气,明明就是一家子,偏就她看热闹一般来看其他几房的笑话,只是此时她与贾老太太争不得,毕竟是臻徊做了混账事在前头。

任氏张了张嘴,眼珠子瞄见地上的碎片,心里不由得一痛,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臻徊这般行事,她何苦在这里替他争,回头他不会说她半句好,自己还要被长辈们训话。

吃力不讨好,况且臻徊做那些事的时候可曾想到自己?

臻璇深深吸了几口气,她晓得马老太太是气急了。

起先还可以说是臻徊因为喝多了酒,酒气上头,正巧遇见桃绫,一时冲动做了错事。

现在加上莲籽说的这些就不一样了,这竟然是故意将桃绫引过去,又调开了莲籽。让桃绫落了单,这是有预谋的!

这样去谋划妹妹房里的丫鬟,不是荒唐又是什么!

屋里气氛紧张,亏得贺老先生来了才缓和一些。好在臻玟的脚踝只是崴了一下,并没有伤着,瞧着是红肿的,休息几天退了也就没事了,连膏药都不用敷。

赵氏念了句佛号,亲自将贺老先生送出去,挑帘子时正巧遇见臻徊进来。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不满地看着侄子一眼。

臻徊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个场面在等着自己。进去依次行了礼,弯着腰等了一会没见有人叫起,他也不惊讶,继续弯着。

屋子里鸦雀无声。静得人浑身发毛。

贾老太太上下打量着臻徊,原就觉得这个侄孙长得尖头尖脑的,定不是个好东西,果真就是如此了。要说这家里十几个爷,也只有自己的臻後看起来最让人放心,一瞧就知道将来是个有出息的,谁都比不过。

转了转眼珠子,她可不想一直这么唱默戏,轻轻咳嗽了一声。道:“大嫂子,还是让臻徊把事情说清楚,若要处罚,可不是弯着腰站上一会就能行了的。”

“罚?他上头有祖父、父亲,哪里轮的到我来教训他!”马老太太冷哼了一声。看也不去看贾老太太,道,“不过是今日七丫头求到了我跟前,我才评断评断。我这么个年纪在这里,可没空去理隔房的事。”

贾老太太听了,晓得是马老太太在暗讽她插手管臻彻房里的事,心里怒火一烧,面上却不好直接与马老太太唱反调,撇过头去了,咕哝了一句:“不管隔房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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