筹码-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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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莫说，不是600了，他们给降了。

　　米粒问，降了，降了多少呀，不是说好的吗，试用期三个月，每个月600？

　　老莫解释，那是我和关总那么一说的，因为原来公司都是这么做的，现在不行了，今天中午，柳董事长对关总说，像你们这样的业务员，按说没有业绩就没底薪，现在新劳动法出来的，一点不给不行了，所以肯定给的不多。

　　米粒说，你说呀，多少呀？

　　老莫说，可能减到200了。

　　米粒一下急了，说，你们怎么说话不算数呀？

　　老莫说，别和我发火，是他们定的，和我无关。

　　米粒说，那我找他们去。说完，米粒就要站起来。

　　老莫赶紧制止，说，米粒，我这是跟你透露内部情报呢，你要去找他们等于出卖我，再说，你找他们也没用，你还没有和公司签合同呢，原则上讲你还不是百合春天的人呢。

　　米粒一下把头埋到桌子上，用手抱住头。老莫慌了，赶紧说，米粒你别生气。但米粒不动。老莫轻手推米粒的胳膊，米粒猛地站起来，推开他，朝公司外面走。老莫紧跟在她后面。走到电梯拐角，米粒看见电梯的灯亮了，又赶紧转身绕到消防楼道里，老莫就跟到那里。

　　米粒的眼睛红了，质问老莫，你们是什么人呀，是骗子吗，我要是知道你们都是些这样的人，我还不如在维多丽亚门口站一辈子呢，好歹人家说话算数，现在可好，忙乎一个月还不如在那站着赚钱呢，我图什么呀，我有病呀，你们纯属是骗子，谁都骗，骗做广告的，还骗我们这些拉广告的，你还记得你说的话不，什么试用期600，三个月后1000，还有保险，加起来1500，是你说的吗，无耻……什么破公司呀，还说是什么外商投资企业，我还以为是来当高级白领来了，谁知道一个月就给200块钱，我怎么跟别人说呀，还不够丢脸的呢……

　　老莫表情也很难堪，连声说，米粒，我跟你说这些也是为你好，都是他们决定的，我也没有办法，米粒，你要是这个月生活有困难，我可以帮助你。

　　米粒停止抽咽，问，你怎么帮助我？

　　老莫说，你要是生活费紧张，先从我这拿点钱，没事，我没别的意思，你挺能干的，下个月一定会好的，等你有业务了，有提成了，把钱还我就得了。

　　米粒哼了一声，谢了，不用，说的我也太惨了，我还有我妈呢，我妈养活我。

　　说完，米粒不理老莫回转身往办公室走。老莫说，米粒，你要想开些，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

　　米粒没回头，心里恨恨地骂老莫，你这个猪八戒，什么火焰山呀，我又不是孙悟空，你也别充好人了，都是一伙的，假装可怜我呀，打我一把掌再塞我嘴里一个甜枣呀，可惜我识破了。

　　米粒到办公桌前收拾自己的东西，也没什么东西，一个小镜子，一个小本子，还有手机，没别的，然后径直朝门外走去。老莫不知道米粒什么意思，也不好意思当着大家的面再说什么，只好看着米粒走出了公司大门。

　　才下午三点多一点，米粒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到中心医院对面的老孙家烧饼店，买了六个芝麻烧饼。

　　米粒给妈妈买的，从米粒特小的时候开始，米粒的妈妈只有在特别高兴的时候，才舍得买这个烧饼吃，说太贵了，一个烧饼的钱能能买五个馒头呢。

　　拎着烧饼回家的米粒老远看见在副食店忙乎的妈妈的身影，站在街对面，她停住了脚步，怎么和她说呢，难道告诉她，他们骗我，一个月就给200了，所以，我不打算干了？不行，理智告诉米粒不能这样做，那会叫妈妈难过的。可是，不告诉她，我怎么解释呢？还有，我真的不回去了吗？不回去，连这个月的200块钱都不会给了，肯定的，那帮可恶的家伙。这么想着，米粒已经穿越马路，因为她怕妈妈看见自己多想。等妈妈问她怎么回来了，米粒已经满脸笑容，说，下午有点业务上的事，顺便回家给你送烧饼来了。妈妈说，还要出去吗？米粒接着妈妈的话茬回答，是呀，客户等着我呢，我得赶紧走。

　　说完，米粒把烧饼递给妈妈，冲妈妈笑了一下，转身离开了家里的副食店。

　　米粒并没有想好去哪里呆着，她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心里很乱，心情很差，她也没有决定好就不去了，她还没有下这个决心，因为眼前并没有别的路可以选择。况且想到上个月得到3500块钱那么大的红包，此时，在多多少少也给她失落的心里增添了几许安慰的同时，也给她带来对未来的希望，也许，米粒想，下个月还能拉回来几个大广告，说不定再赚回来3500块呢，想起老莫安排自己下月起去地产家装部拉广告，米粒的脚步停住了，她情不自禁把目光转向马路边一个到处是吊车的施工工地，是不是去试一试呢，一边想着，米粒的脚已经转向了那里。

　　花都紫苑的一期正在销售。售楼中心建在正建楼盘临近北面一条规划路的旁边，有样板间正在最后紧张的装修中，米粒看见工人们正从汽车上往下搬家具。米粒走进富丽堂皇的售楼大厅，一下子被搞的很眩晕，从六米的楼顶倾泻下来的绣花的纱质窗帘异常抢眼，格调幽雅非常漂亮，而脚下是夹层的玻璃地面，里面还有游动的小鱼。马上有热情的售楼小姐迎上小心翼翼惟恐把玻璃踏坏的米粒，问米粒准备选购多大平方米的房子？米粒看了一眼迎面墙上巨大的花都紫苑楼盘示意图，上面标注着楼盘的序号，还有道路、车库，假山草坪的标记，米粒不由得往前走了一步，想看个仔细。旁边的售楼小姐递给她几张花花绿绿的资料页，说，这是户型图，又指着前面一个极大的小区楼盘模型，去那看，看的仔细。米粒就走到模型面前趴在玻璃上很认真地看着。看了一会，米粒回头，马上有位小姐过来问她需要什么，米粒就说，除了这些假的模型，真的房子能看吗？那位小姐看着米粒，说，不是假的，都是真的。米粒连忙点头，我知道都是真的，我的意思是想看看盖好的，有吗？售楼小姐指着售楼中心后面的一扇玻璃门，正有工人往里搬运家具，那是样板间，还没装修完呢，你小心点可以去看看。

　　其实米粒是想躲开这个售楼小姐的眼神跟踪，很不舒服，怕她又步步紧逼，非得米粒说出喜欢的户型，最好把购房协议书签了。米粒沿着后面的道路进了小区的样板房，已经有完全装饰一新的房间，家具沙发还有床，墙上的装饰画都已经挂好了。米粒好喜欢那个红色的沙发，不由分说就坐上面了，还没等感觉出舒服不舒服呢，就听见身后一个男人说话：咳，小姐，不能坐沙发，弄脏了。米粒赶紧起身，回头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与此同时，米粒笑了，这个男人她认识呀，这不是百世隆的岳经理吗。

　　岳枫就是曾经派人和米粒一起到公司签了约，在文化广场做广告牌的那个人。米粒很高兴遇见他，因为米粒为公司赚的第一笔钱是岳枫的，自己赚的那3500块也就来源于此，所以，米粒见到岳枫很高兴。米粒就问，怎么在这里呀，买房子吗？

　　大约不到40岁的岳枫，中等个黑脸膛，身板结实，属于外表长的憨厚粗犷，很容易叫人接受，其实内心非常细腻精明，全身上下只有一双眼睛能透出狡黠的那种男人，他生意做的很好，家具店在本市最有名气，服务和售后也好。花都在百世隆订购的家具，他亲自出马给送货来了。

　　岳枫就问米粒，你来干嘛？

　　米粒难为情地笑了笑，你说我来干嘛？

　　岳枫回答的很利索，说，只有俩可能，一是来拉广告的，二是来看房子的。我说的对吧。

　　米粒被他说中了，但故意装的脸上不动声色，说，你说的这俩可能都不用猜，来这都是看房子的，还用猜呀，还有我的身份本身就是拉广告的，所以也不用猜。

　　岳枫就说，用猜呀，这俩可能也得猜呀，是拉广告来了还是看房子来了？

　　米粒说，对了，你就猜这个吧。

　　岳枫看着米粒，端详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又围着她转了一圈，然后说，拉广告来了。

　　米粒不服气，怎么我就不像来买房子的吗？

　　岳枫笑，不说话。

　　米粒的自尊心受损了，假装生气的说，你是觉得我没钱吧，买不起吧。

　　岳枫扬起脸，眼睛看米粒的身后，米粒回头，什么都没有，问他，你看什么？

　　岳枫笑，我看给米小姐买房子的男人是谁呢？

　　米粒在心里轻轻的叹了口气，没接话。这时，岳枫却正色说，对了，米粒，说正经的，你们除了在广场戳广告牌之外能在晚报做广告吗，便宜点？我打算搞搞促销呢。米粒脸上笑成了花，连声说，我现在就负责做晚报的地产家装广告呢，我给你最优惠的价格，你放心吧。

　　岳枫认真地说，你要真是来拉花都的广告来了，我就给你介绍介绍他们的经理怎么样，是我朋友，姓穆，老穆，你不认识吧，晚上我请他吃饭，你一块来做陪怎么样？

　　米粒欣喜地回答，好呀。米粒太高兴了，事态变化呀太多端，没有想到，中午她还在为底薪200愤怒，甚至想不干了，晚上就一切都改变了。想到即将拿回去的晚报的大广告，基本算是公司自有新媒体合作以来的开门红了，米粒喜笑颜开。还有，假如今天晚上那个没有见过面的穆总要是同意花都也做广告，天呀，我不是发了吗，还有，米粒不可能不在脑海划过杰子老莫同样赞赏的神情，米粒真的非常得意。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家具店老板岳枫打算利用米粒
当米粒站在花都售楼大厅为自己拉到了大广告欣喜若狂的时候，老莫正为米粒的负气出走内疚。老莫觉得自己在这事上是心亏的，所以在米粒生气离开的时候，也不好意思追上去把她拉回来，他自己的脸也比较灰。呆楞了一会，老莫想去和杰子说说这事，但进了杰子的办公室，他没在，还在柳金屋里谈，董事长的办公室他肯定不能随意进去。老莫就在杰子屋里等了半个小时，还仍然不见杰子从那屋里人出来。看墙上的钟已经到了下班时间，老莫就决定走了。

　　老莫出了写字楼的时候，有心给米粒打个电话，但很犹豫，因为工资的事情，他自己也脸上无光，所以，他觉得直接就打电话给米粒问候，显得确实很虚伪。想来想去的，他有点惦记米粒。于是，准备回自己小家的路上，顺便经过米粒家的副食店一趟，看米粒在家不。

　　他在副食店外面东张西望的，叫米粒的妈妈看见了，老莫不好意思了，走进去，想问米粒在家吗。但米粒的妈妈似乎没有察觉他的意思，笑着问他，你是米粒的同事吧，那次你送米粒回来，我还记得你呢，在这路过呀。老莫只好就着米粒妈妈的话茬说，是呀，一个朋友在这附近住，我刚好经过，米粒还没有回来呢吧。米粒妈妈回答说，是呀，下午三点多回来一趟，又出去说谈业务去了。老莫就假装明白的样子，点头说，对对，有个业务，她谈去了。说完，还买了包烟，就和米粒妈妈告别出来了。

　　老莫不想回父母家去，要把自己租的小家安顿安顿，还没有收拾利索，从家里搬出来的行李还没有打开。老莫一直以为他爸妈是传统意义上的父母，会反对他结婚前搬出来住，所以以前根本没有过自己出来做个快乐单身的打算，这次和他们说之前也很忐忑的，没有想到两个人竟然一点都不以为然，还很欣然接受的样子，虽然他们是那么迅速地互相对视了一下，似乎交换了个眼神，但痛快的态度近乎异常。老莫搬行李出来的时候，心想，肯定以为我女朋友有眉目了，不就是借此事表明他们的态度呢吗，还装的挺开通，我还弄不明白你俩，意思是支持并且督促我赶紧找女朋友呗。

　　收拾完房间，已经快晚上7点钟了。老莫看了一眼桌上的手机，走过去，以为没有动静的手机是没电了。老莫有点累，就半躺在沙发上，眼睛看着手机，希望它响，哪怕来个不相关的无聊的短信呢。但就是奇怪，连个短信都没有，今天晚上，一切寂静的出奇。很快，老莫的肚子响了，可是屋里连一粒米都没有，拿什么下肚充饥呀。出去买点什么，老莫又嫌麻烦。真没有想到，搬到外面住是这样的效果。老莫把电视打开，里面正演一个韩国电视剧，婆婆妈妈拖拖拉拉的情节，很适合在家做饭的家庭主妇。老莫就烦了，关掉电视，站在屋中央，不知道干什么好。老莫很奇怪，怎么今天就有了很寂寞的感觉呢，而且还这么强烈？他开始回想以前自己这个时候都在做什么，为什么从没有感觉到寂寞呢？

　　其实老莫明白根源。就在今天晚上正在发生的什么事，和老莫自己都没有关系。所以，他才有点挠心。

　　他不知道杰子是不不是和柳金在一起吃饭呢，他猜想着是个女人的柳金，揣度着杰子的性格，应该是的。但杰子没有叫他一起去。那么会是两个人的晚餐啦，会吗？孙理明应该知道，于是，老莫想给孙理明打电话问问。但拿起手机又放下，觉得不妥，怎么能给下属打电话打探老总的动静呢，多显得自己卑琐呀。

　　还有米粒，看来今天晚上米粒是和什么人在一起呢，客户，什么客户，是谁呀，没听说米粒平常和哪个客户很近乎呀，而且，下午刚发生了那么不愉快的事情，她会和什么人见面呢，而且还说是客户？已经有客户和她的关系很亲近了？老莫把米粒曾经做过的广告统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也没找出哪个客户适合今天晚上和米粒在一起吃饭，猜来猜去也猜不出究竟来。

　　米粒和岳枫在售楼大厅说着话，岳枫给老穆打了电话，说在楼下等他。但总不见他下来，米粒就开玩笑，是不是老穆太老了，走不动了？岳枫看了米粒一眼说，他很老，等我上去搀扶他下来。米粒说，用我上去帮忙吗？岳枫说了句等着，就上楼接老穆去了。米粒见岳枫上了楼梯，自己就去了卫生间。等从卫生间出来，她看见岳枫和一个长相英俊的年轻男子一起从楼上下来。米粒看了那个男人一眼，不由得又看了一眼他们的身后，看还有什么年长的人没有，但没有。他们俩已经走到她近前，米粒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年轻的男人就是老穆，所以，岳枫给她介绍说，这是花都的老穆，穆南穆总的时候，米粒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的同时，不知道为什么，米粒自己的心跳加快了，脸也红了，其实就是那一瞬间的事情，她已经被眼前男人的英俊迷惑住了。

　　米粒脱口说，你是老穆吗，怎么这么年轻呀。老穆笑，以为我多大，五六十岁吗？米粒笑答，都怪岳总，还说你老的要去搀扶呢，我自己没有想你很老，真的没有，就是觉得都当总了，还老穆老穆的，怎么也得四五十岁吧。穆南就拍一下身旁的岳枫，说，都怪他们乱叫，纯粹是嫉妒我年轻，故意把我叫成老穆的。米粒说，可是你看着也不像个老总呀。老穆就问，那我像什么？米粒看着他，不知道怎么描述眼前的男人。

　　那天，穆南穿了件白色的T恤，一条蓝色漂白的牛仔裤，脚上是双休闲版骆驼皮鞋。看上去显得时尚清新干练潇洒，而且显然他是个户外运动的爱好者，从他晒的黑亮的皮肤就看得出来。米粒跟在两个男人身后傻傻地想，大概所有她从前见过的男人里，眼前的穆南就是最英俊的了，她此时已经把在百合春天公司发生的不愉快忘记的一干二净，至于那个公司里的男人，无论杰子还有老莫，都消失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们走到停车场，岳枫过去把他的别克开了过来，说，你别开车了，吃完饭送你回去。穆南答应了，先把米粒让进后座，然后开前车门坐在了副驾的位置。岳枫一见，就冲他开玩笑，怎么坐这呀，这不是你的风格呀，不跟美女坐一起呀？米粒听见了，在后面笑了，但穆南也说了句什么，没听清楚。米粒坐在车后面，听着前面两个男人在互相调侃，显然他们相当熟悉。米粒想到岳枫已经答应给自己在晚报上上广告，又想到今天和穆南认识了，也许，看在岳枫的面子上，他真的能答应把花都的广告给自己，心里有点兴奋。因为在刚才等在大厅的时候，她已经问询了售楼小姐，有没有在什么媒体上做过广告，她们回答，没有，就在街上做过。

　　就在米粒独自激动和兴奋的时候，她听见穆南的手机响了，里面传来女人的声音，穆南生硬地回答，晚饭后回家，就把电话挂断了。车里的气氛因为这个电话，变得沉闷了片刻，米粒听见岳枫打破沉默问，谁呀，嫂子呀。但穆南没有答腔，当然不说话就是肯定的意思。米粒暗暗屏住心气，心里想，原来他已经结婚了。是呀，当然会是这样。但听见岳枫的问话又奇怪起来，穆南到底多大？怎么看着像四十岁的岳枫还管他媳妇叫嫂子？于是，憋不住的米粒就把头探到穆南的耳边，问他，你比他还老吗？他都快四十了，你多大？他当然指的是岳枫。岳枫忍不住了，怎么，米粒，你刚看见老穆就投奔他了，我可告诉你，他不仅比我老一岁，而且，还……

　　米粒接过他的话；还结婚了；对不？你不也结婚了吗？

　　岳枫笑了；说；那到是，真遗憾，都结婚了，你也不替我们想想，我们都多大了，还不结婚，难道叫我们打十几年光棍就为了等你吗？

　　以为是三个人的晚餐呢，当米粒进了鹿鼎山庄的包间，推开门迎面看见已经有一屋的漂亮女人都扭脸回望，米粒差点以为走错了房间，等听见那几个美女大呼小叫老穆和岳枫的名字，米粒就知道了，原来，除了自己是生人外，人家都是非常熟的朋友。

　　等米粒坐下，才看清一屋的女人原来就三个，显然她们的年龄都比自己大，但具体大多少，米粒看不出来。其中一个头型弄的很漂亮的，眼睫毛刷了很多油的很瘦一个女的，米粒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的，正想呢，见她嘻嘻哈哈冲着自己很直接地问，你是老穆新发展的人吧。米粒听这话不知道什么意思，旁边岳枫制止她道，杨希，别闹，人家还未成年呢。另一个女的，大眼睛，脸型很漂亮，有点像周迅的，就朝没顾上说话的穆南开玩笑，老穆，你连未成年人都敢下手了呀。剩下那个女的，五官长的一般，脸颊削瘦，但看上身材很魔鬼，她接着前面那个女的，冲着岳枫肯定的口气说，肯定又是你给拉的皮条吧。

　　穆南对岳枫说，赶紧说话，看见没有，语话权一进屋就被人家控制住了，你如果再不反驳，咱们就罪行累累了，赶紧的，把她们的嘴堵上。岳枫就赶紧说，别闹了，我给你们介绍介绍，这位小姐是广告公司的，叫米粒。刚一介绍完，那几个女的就米粒米粒的叫，因为觉得名字很好玩。

　　气氛虽然很热闹，但米粒有点拘谨，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然后，岳枫就把那几个女的介绍给米粒：她叫杨希，电视台的著名主持人，电视上见过吧，不等米粒有反应岳枫又介绍那个像周迅的女人，她叫谢美玲，又介绍那个身材很魔鬼的，她叫常素红，她俩都是报社的名记。说完，还坏笑几声。等岳枫介绍完了，穆南补充说，总之都是媒体的朋友，所以——他冲米粒说，你要大胆地说话，想说啥说啥，跟这几个媒体的女人在一起，全靠说话分贝高，语速快，才能争取个语话权，不然的话，这个桌子就跟没你一样。

　　那个叫谢美玲的就笑着补充，不对，还有话题惊悚，出言惊人，也能震住我们。

　　米粒一听，像提醒了自己，忽然想起自己应该给这桌子上的人发发自己的名片，刚印好的，还装在小盒子里，等她把名片递给大家每人一张，那几个女的又大惊小怪起来。

　　谢美玲说，哎呀，还文化传媒公司，这不是和咱们同行吗？怎么岳枫你说人家是广告公司的呀。

　　岳枫一边看手上的名片，一边解释，我也弄不清楚，都一个意思吧，看你们都做什么了。

　　米粒解释说就是广告公司。

　　常素红说，文化传媒叫着多好听呀，比叫广告公司强，一叫广告公司的，就完了，像老穆这样的，还有你，岳枫都害怕吧。说完，那几个女的都很明白似的哈哈笑。

　　穆南装作根本不理解她们话里有话的样子，我们害怕什么呀，不就是掏点广告费吗，花钱我愿意呀，为我们做宣传呢，我们欢迎还来不及呢，实话告诉你，我们最害怕的见到就想躲的，是你们，报社的记者们，明白了吧。

　　岳枫很解气的样子，说，该不，小常，自己找睬吧，老穆终于发威了，我们不怕广告公司的，我们有钱我那需要花钱我们欢迎，我们怕媒体的，老曝光，受不了。

　　谢美玲紧跟着说，得了岳枫，你是看着人家小米是美女吧，装大方，我还不知道你多抠。

　　岳枫见谢美玲要抖漏，赶紧先说话，我才不是抠呢，你们大家说说，谢美玲她都不知道帮谁说话好，糊涂的厉害，那天星期天，一个劲给我打电话，叫我给一个神经病老妇女换沙发，修两回了，非要换新的，我能同意吗，你可也真是的，正好趁着大家都在，我强烈抗议你，真是胸大无脑，都不知道向着谁说话，以后，离那类滚刀肉远点。

　　老穆接话，原来小谢还有这癖好呀，千万别往我那领神经病，我可嫌麻烦。

　　杨希已经忍无可忍了的样子，你们还喝不喝呀，斗嘴架来了？怎么一见面就都唇枪舌剑的呀。

　　那天晚上，算上米粒，两个男人四个女人，竟然喝了五瓶紫塞，大家全都晕乎乎的，然后又一起去了东方明珠唱歌，唱歌的时候，老穆又请大家喝了不知道多少瓶的红酒，但米粒，除了眼睛看着迷离了，竟然一点事没有，完全是因为兴奋异常闹的，米粒的酒量也叫大家格外佩服。那个叫杨希的不如那俩报社的爱说，米粒感觉她老拿眼睛瞄穆南，但穆南假装没事，等那个报社的小谢一个劲揪岳枫喝酒，那个小常的表现不明显，和岳枫穆南都喝。

　　米粒从没有遇见过这样的女人，她知道她们算是有文化的女人，而且职业有优越感，收入很高，经济独立，还有，她们也很漂亮，但和柳金的美丽又不同。米粒觉得她们的生活一定很轻松有趣。因为同样是女人，米粒也隐隐察觉到她们其中和两个男人之间存在着的某种微妙的不明朗的暧昧关系，可是米粒还看不透。

　　直到深夜，大家唱累了，酒精也挥发的差不多了，几个人才从歌厅出来。岳枫去取车，米粒和穆南站在歌厅门口等，杨希和小常也站在他身边，米粒想起广告的事情还一句也没说呢，有点着急，正琢磨怎么说，转眼工夫，米粒眼前停了一辆红色的雪佛兰，再看开车的却是那个小谢，岳枫也同时到了，大家上车，米粒犹豫起来，因为，她看见那个杨希很自然地随着穆南上了岳枫的车，那自己还上这个车吗，米粒不知道为什么犹豫了，穆南已经上了车，回头看米粒还站着，就说赶快呀，你打算走回家吗？米粒才上了车，和杨希中间隔了个空坐在了后座。等前边小谢已经拉上小常走了。

　　上了车，岳枫就问米粒家在哪里？米粒说东大街。杨希说，那就先送米粒回家，然后再绕道送我。米粒听了，冲她友好的一笑。杨希很矜持地回笑了一下，就调转身体向前探着，伸手搂穆南的脖子，穆南回手把她的胳膊推开，说，别闹。杨希把嘴贴近他的腮边撒娇地耳语了句什么，穆南赶紧回头看米粒，还是那句话，别闹。

　　米粒先下了车，从车窗向几个人挥手告别。车子开走了，米粒看见车窗很快也落下了，像是里面的人有意和外面的世界隔离似的，这外面的世界里就有还站在马路边上的米粒。没　　　　有机会和穆南提广告的事，米粒发觉自己的心情已经不如刚才吃饭唱歌的时候那么轻松了。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有合适的时机再和穆南说广告的事，手机上留下了他的电话，但米粒对能否做成花都的广告，一点没有把握。回头再找那辆车，已经踪迹皆无，米粒想到车上的杨希，心里有点那样，人家明显是充满优越感那种美女，又想如果自己是她，这件事就容易了。

　　第二天，米粒像换了个人，化了很浓的妆，浑身上下也焕然一新。一上班就给岳枫打电话。老莫走过来，讨好地递给米粒一盒牛奶。米粒看了一眼，说，我吃过了。老莫见她说话了，赶紧说，再多喝点。米粒说，喝那么多干嘛，消化不了，没看我的口红吗，不能碰了。老莫已经注意到了，说，打扮这么漂亮准备干什么去呀？米粒说，我还能干嘛，拉广告呗。正说着，岳枫的电话回了，说资料都现成的，但需要米粒他们公司设计。米粒就问，现在去拿资料吗？岳枫说，来吧，把你们上晚报的价格表也一同带来。这后一句，叫米粒心里那样了一下，但她能理解，生意归生意，不然的话，人家怎么能做现在这么大。老莫听出来了，就问，拉成广告了？上晚报地产家装专刊的吗？得到米粒肯定的答复后，老莫的兴奋马上溢于言表，他问米粒哪呀？米粒如实说了，是百世隆。老莫就脱口而出，你昨天晚上是和他们老板吃饭去了？

　　米粒皱了一下眉，说，你怎么知道呀？老莫不好意思，含糊其词地回答，瞎猜的。就赶紧问米粒，他们资料是设计好的，还是需要我们设计呀？米粒说，要我过去拿资料呢。老莫说，那我开摩托车送你过去，百世隆前面的桥修着呢，不好走。说完，不等米粒说话，他转身去自己桌上取头盔。

　　老莫驮着米粒，沿着河坝边朝开发区方向疾驰。这条河的下游已经被橡胶坝截住了，所以眼前的水面显得非常宽阔壮观。清晨的阳光明媚，微风吹拂，坐在飞驰的摩托车上，心情如同飞扬的风，感觉更加舒爽畅快。老莫心情也非常的轻爽带劲，转头大声对米粒说，米粒，你真行。米粒听见了，心里当然是得意的，但什么也没说。老莫说，我要加速了，抱紧点我，别把你甩下来。

　　等到了百世隆家具大厅外，米粒叫老莫跟她一起上楼上去见岳枫，老莫却拒绝了，老莫解释说，米粒你自己赶快上去吧，人家等着见你呢，我上去人家扫兴，就你自己上去合适，我上去不合适。米粒听了，就自己朝百世隆走去，老莫站在大厅外面，看着米粒的身影消失在大厅里面。

　　大约半个小时后，老莫看见米粒从里面出来，手里多了个文件袋，老莫的心里踏实了，赶紧上前迎米粒。米粒把文件袋递给老莫，老莫把文件袋打开看了看，脸上绽开笑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