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新唐遗玉 下-第11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苦大仇深的样子。

  “好、好你们几个,枉我、枉我、我——”

  大惊大怒之下,戴良抖着发紫的嘴唇抬起手,哆哆嗦嗦地反指向对面曾经的知交好友,想要骂,却一口气没能提的上来,翻了个白眼,向后栽下去。

  “噗咚”一声,戴良晕倒在地,满堂上下,没一个有意上前搀扶,不能怪人无情,只怪这世道变化太快。

  眼前的一幕,戏剧性十足,就连算盘打足的遗玉都没料到,这些人会当场反目,更甚者,不费吹灰之力就又揭了一桩大案出来——

  朝廷明文规定,民间止铸,就连铸把菜刀都是制式,他戴良却敢私自开采山石,大批制造兵械,就算他没有谋反的心,这顶大帽子也非得扣死在他头上!

  遗玉原本就有些疑惑,她当初派孙雷去调查,就发现有大量的流民无缘无故地失踪,这下疑惑解开,原来他们都是被安排到了深山里去开石挖矿造兵。

  想想看,谁会在意四处流亡的灾民无端消失,自然也很难有人发现戴良私造兵械的小动作,这可真叫做“物尽其用”。

  邓文迎有些茫然地坐在堂上,忘了要拍惊堂木,忘了要喊肃静,这还是屏风后头的夫人隔着镂花的窟窿,鼓足了气儿朝着他的脖子上吹了一口凉气。

  “呼!”

  突地打了个激灵,“啪”地一声拍响了醒木,邓文迎努力纠正了曲扭的表情,重咳了一声,审时度势,厉声发话道:

  “来人,将他先带下去。你们几人,如实将罪行交待清楚,连同戴良私造兵械一事,不得有半点隐瞒!”

  “是、是。”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局,遗玉稍一思量,便对已经走到堂外,却被堂上这一幕留住脚步的孙雷摇了摇头。

  搜查宅院这档子嚣张事,这回看来是干不成了。

  博正承带头交待了罪行,遗玉听了半堂,便以身体不适为由,把剩下的事情丢给邓文迎解决,带着人手,在两队私兵的护送下,回了都督府。

  没到别院去,是因为还有事要交待府里的给事们去做。

  一进门,周总管便哈着腰迎上来:

  “王妃,上午城中突然添了许多灾民,小的又从库里支取了一百石粮食,照这么下去,恐怕撑不到下个月啊。”

  遗玉同孙雷对视一眼,摇头一笑,后者在周总管摸不清头脑的眼神中,好心情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怕,最迟明日,这城中的商行便会老老实实地给咱们送粮。”

  交待了周总管几件事,遗玉最后才问道,“小迪怎么样了,可是请大夫给看过了?”

  在回来的路上,孙雷告诉她,小迪被人抓去一夜,受了不少皮外伤,他们半路上把人劫回来,那鼻青脸肿的小倔头早就厥了过去,被送回都督府,又请了大夫。

  周总管答道:“大夫诊断过,几处皮外伤好弄,只是扭到了骨头,得在床上躺上一阵子,别的没什么,就是…”

  “就是什么?”

  “他从昨天饿到现在,醒过来就是不肯吃饭,平霞姑娘劝了好半天,他一声气儿都不吭,好像是、好像是哑巴了一样。”

  遗玉一听,微微皱眉,哑巴了,那小孩儿该不会这么不经吓吧?

  “带我去看看。”

  孙雷道:“王妃,您累了一上午,还是先休息一下,属下过去看看。”

  他且过去瞧瞧,管教管教那个不懂事的小子,好歹是要让他明白,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烦。

  遗玉摸摸肚子,想想是得先把这个顾好了,便点头道:“好,你去瞧瞧。”

  吃了一餐,遗玉便开始犯困,春眠睡在下午,是极容易过头的,一觉醒来,天都黑了。

  平卉正在掌灯,听见身后动静,扭头见遗玉掀了床帐要下来,忙放下手上的活上前搀扶,又喊了外间打盹的平云进来服侍。

  “您先洗把脸,可是饿醒了?”

  遗玉用清茶漱了漱口,拿帕子擦擦嘴角,开口说话,声音还有点涩哑:

  “煮了汤品么,弄些清甜的来喝。”

  “有的,厨上炖着参汤,奴婢让人给您盛一碗来?”

  “不喝那个,腻的慌,就去煮两只鸡蛋,洒些糖霜给我端来。”

  过来年,她口味就时常变化,昨儿还想吃酸的,今儿就爱喝甜的,说她挑食吧,偏偏一碗香菜馄饨都能应付得了。

  平卉听言,下去准备,平云扶着她到软榻上坐下,照着李太医的叮嘱,每回睡醒都把她的腿脚揉压小半刻。

  破了壳的鸡蛋好煮,不一会儿平卉便端了糖水鸡蛋回来,遗玉咕咚咕咚喝下,舒服地喟了一口气,道:

  “外面可有什么事来报?”

  平卉道:“孙典军来过一趟,说是城外十里的两座木场已经收拾干净了,场子里空置的木料,他派人运送了一批回来,搁在城南建马场的那块地上。邓县令也派了人来送话,说是案子都落清楚了,该关的关,该押的押,他明日要过府拜见您,留了名帖。”

  遗玉满意事态的进展,那批木料,正好可先简单搭建几座房屋,将一部分餐风露宿的灾民先安置下来。

  邓文迎还算上道,虽有些见风使舵的嫌疑,但本质还是干净的。

  “那小迪呢,下午回来不是说他不肯吃饭,也不肯说话,到底怎么回事,他吃东西了吗?”

  平卉叹口气,“没呢,平霞都哄了他半天了,也不见他理人,李太医也过来给他检查了一遍,说他嗓子没有问题,只是不愿开口罢了。”

  遗玉想了想,左右这会儿闲着,出去散散步也好,便穿戴一番,领着几个丫鬟去看小迪。

  “小迪少爷,小迪公子,算是我平霞求求你,你就是不肯说话,东西多少要吃上一点儿呀,你瞧瞧,这粥煮的烂烂的,多香啊,你闻闻,闻闻就想吃了。”

  遗玉进屋的时候,平霞正端着一碗粥弯腰在床边哄人,那态度,低声下气的,就差没跪下求他了。

  可再看小迪,抱着被子坐在床头,不大一张小孩儿脸愣是拉的老长,对平霞的哄劝不理不睬,直到她把一勺吹的温热刚好的粥送到他面前,挨近了他的鼻子,这才有了动作,手一抬,大声道:

  “我不吃,走开!”

  “啪嗒!”

  一碗热粥打翻在床下,汤汤米米溅得四处都是,平霞捂着被烫到的手背,吸着凉气倒退开,疼的眉眼都揪巴到一块。

  小迪也傻了眼,不复方才冷淡,呆呼呼地看着她。

  平卉平云吓了一跳,一个扶着遗玉,一个慌忙上前去看。

  “你们都下去,带她到李太医那拿药。”

  听这冷冷一声命令,丫鬟们哪还不知主子生了气,平云和平卉就拉扯着频频回头的平霞往外走,门关上,还听见平霞苦巴巴地请求:

  “他不是故意的,主子…”

  等脚步声走远,遗玉才将目光重新落回床上,小迪同她眼神对上,极力地隐藏着脸上的紧张。

  “下床。”

  遗玉口气不好,小迪脾气倔,咬咬牙,掀了被子从床上下来,扭伤的骨头疼的“咯咯”发响,只是在床边站好,他脸上便挤出了汗来,嘴唇也白了一层。

  “别想我会谢你,”他嘴硬道,又补充上一句,“也别想我会道歉。”

  “你可以不谢我,也可以不向我道歉,”遗玉就站在门口,没有一步往前的打算,“我不怪你,因为你年纪还小,但是你必须要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因为你肯定不会希望,等到有一天你长大,会像你现在憎恨的那些人一样,分不清楚对错。”

  遗玉不想去细究这孩子是否听懂她的教训,对他有些失望,便没了留下来同他说话的心情,扫了一眼地上的狼藉,便转身打算回房,刚走开两步,却听见身后渐响起了哭声,从雨点大小,变成一场暴雨:

  “呜…呜呜…哇!对、对,对不起!哇!”

  遗玉愕然回头,就见那死不认错的小孩儿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一个劲儿地道着歉,鼻涕眼泪全抹进嘴里。

  头疼,她也没想把这孩子说哭呀,怎么着有种欺负人家小孩子的羞愧感往外冒。

  “好啦,好啦,别哭了,快起来,别在地上坐着。”

  “哇!”

  “啧,不许哭了,都说了不怪你,还哭个什么。”

  “哇!我、我要回家!”

  “回家?回哪啊,你还有家吗?”

  “呜呜,有、我有家,有爹,也有娘…”

  “诶?你还有爹娘?”遗玉哭笑不得,“他们在哪?”

  “呜…夔、夔州。”

  夔州?遗玉纳闷,那不是隶属山南道么,“你怎么会一个人流落到河北,可是家里出了什么变故?”

  “呜呜,我、我是自己跑出来的。”

  遗玉嘴巴一圆,好么,这臭小子是离家出走!从夔州到这里并不近,丢了孩子,他爹娘还不急死。

  忍住骂他一顿的冲动,遗玉问道,“你还记得家里的址处吗?”

  先派人送信过去,给他父母报个平安,等他腿脚好了再把人送回去。

  “就、就在夔州。”

  遗玉一听就知道他不认门,想也是,七岁大点的孩子,哪会去记这个,算了,还是先问清楚他父亲名讳,再派人到夔州去打听。

  “那你还记得你爹字号吗?”

  “迪…知逊。”

  “迪知寻?”遗玉默念了一声,偏过头,小声嘀咕道:“好像在哪里听过。”

  小迪抹了抹鼻涕,含着两泡泪仰头道:“我、我爹是夔州都督府上的长史。”

  遗玉恍然大悟,难怪她听着耳熟,李泰曾将各个州县五品以上的官员名单拿给她看过,夔州长史的确是一个叫做狄知逊的——

  咦?

  “你不是姓迪么,启迪的迪。”

  “那是你乱说的,”小迪一撇嘴,止住哭声,把鼻涕吸回去,伸出一只黏糊糊的手来比划道,“是这个‘狄’。

  遗玉顿时有种不妙的预感,一手扶住床柱,小心谨慎地问道:

  “那你的名字?”

  “我、我叫仁杰。”

  听这名字,遗玉腿一软,要不是扶着东西,非得坐到地上去。

  这下玩笑开大了,她竟然把狄仁杰给欺负了。

  (多写了一段,没注意时间,又发晚了,唉。)

  第三零七章 事波及京

  一夜过去,第二天早上,最先传到遗玉耳中的,不是城中商行大笔对外开仓卖粮的消息,而是戴良的死讯。

  “什么?他服毒自尽?”

  遗玉坐直了身子,等着一早登门的邓文迎给他一个解释。

  邓文迎叹气道:

  “唉,昨日戴良在公堂之上晕过去,下官将他暂时收押在大牢之中,等候审讯,谁知一夜过后,天亮狱卒去送饭,就发现人已断气。”

  “可让仵作检查过尸体,确定他是服毒死的?”遗玉直觉到事有蹊跷,戴良应该不是畏罪自杀这么简单。

  昨日公堂上的一场对峙,她大可看出同她死磕到底的戴良,并非是一个会轻易妥协的人,换句话说,这谋逆的罪名还没拍板落定,他为何要急着寻死?

  或者说,是有人不想他多活?

  邓文迎本来还迟疑是否同遗玉说这些死人的秽事,但见她一副探究到底的样子,便出声作答:

  “尸首都查过了,确是服毒而亡,大概时间是昨日深夜里,狱卒们都歇下,巡逻的人少,便没能及时发现。”

  “那昨日是否有人到牢中探望过他?”

  邓文迎很确定地摇头,“这个下官已经详细盘查过,关押他这等重犯,都是另外安排牢房,要有人入内探视,非持有下官的手印才可。”

  闻言,遗玉又怀疑起自己的推测,难道这戴良真是自杀,不是被谁给害的?

  “这样,邓大人现在就带我去停尸的地方看一看。”

  邓文迎眼睛登时一亮,他可是不止一次从夫人那里听说过这位魏王妃的事迹,去年四月长安城大书楼一桩二十八人丧命奇案,就连刑部都束手无策,却破在这位王妃的手里。

  他会这么早跑过来拜见,就是觉得戴良死有旁因,想来听一听她的高见。

  “主子,”平卉急躁地打断了遗玉的话,满脸写着不赞同,“您眼下身子沉,怎能到那种不干净的地方去。”

  遗玉犹豫了一下,摸摸肚子,平卉怕她犯起糊涂,顾不得许多,直接将卢氏搬了出来:

  “您要是这样,奴婢可去找老夫人了,左右您有个什么差池,奴婢们都不要活了。”

  “好好,那就不去了,”遗玉没辙,笑笑还是放弃了一探究竟的冲动,毕竟眼下没什么能比得过肚子里这个孩子重要,她虽不信邪,但怀着孕却同死人打交道,确实不吉利。

  邓文迎被平卉偷偷地瞪了一眼,一边暗道这魏王府的丫鬟都别处的厉害,一边借用咳嗽掩饰脸上的失望:

  “咳,王妃放心,虽然戴良已死,不过其他几人已经认罪,等下官收齐了证供,不出两日,这件案子便能了结,给那些有罪之人应有的惩处,好慰藉那些无辜死去的灾民在天之灵。”

  “逝者已逝,当务之急是将活着的安顿好。”

  见到坏人报应,遗玉并没有觉得开心,相反心中有些落寞,那些死去的流民,不过是平民百姓,而残害他们的元凶,则都是士族门第,按照律法,就是惩处再重,也不可能为死者偿命。

  不过往好了想,有了这次教训,那些无依无靠的流民,总算可以重新开始生活,不必再过着躲躲藏藏的日子。

  想到这里,遗玉重新振作起来,又同邓文迎商量起如何安顿那些曾被扣押和奴役的灾民。

  安阳城这边是一波平息,然而一封公文从县衙发出,快马加鞭传到了京城里,呈递到天子手上,当日便在早朝时又起了波澜。

  灾民年年都有,今年北方连遭大旱,南边又遇涝灾,朝廷不是没有开仓赈民,但这粮食从关中运到南北,途径几道关卡,早不知被各地权势私吞,消减到了几成去。

  供粮不足,这便造成大量忍饥挨饿的灾民背井离乡求生,各地流民一时大增。

  安阳城中买卖灾民一案被揭发,在京中可谓是一石掀起千层浪。

  不管是强行奴役灾民,滥杀无辜,从中牟利,还是利用流民私造兵械,哪一条都足以让龙颜震怒。

  皇上一发脾气,十几道令牌发下去,查!

  查他派出去赈灾的粮食和布匹都送到谁的腰包里,查从京中押韵出去赈灾的银两都被哪个胆大妄为地克扣了去,查查在安阳城之外的地界,还有几个那样包藏祸心的混账东西!

  于是第二天早上,几位钦差便被派到远地,连同着数道谕旨一起。

  二月底,案子了结过后,在城中富贵门第的配合下,遗玉十分顺利地将一多半灾民都安置在了城南连夜搭建的一批茅舍当中。

  孙雷很是明确地向这些逃出生天的灾民转达了遗玉的意思——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许是因为饱尝了饥饿和寒冷,冷言冷眼,好不容易能有一处安歇之地,被暂时收容的灾民们并没有一个提出异议。

  吃了一顿饱饭,睡了一夜好觉之后,在都督府派去的工匠带领下,你挑石,我伐木,你砌墙,我垦地,搬砖撂瓦,热火朝天地投入到重建家园的劳动里。

  遗玉曾悄悄坐车到城南那块荒地去看过,远远地停在路边,掀开窗帘,隔着半片小树林,都能听到爽朗的笑声和北方乡民特有的号唱声。

  望着在远处田野里奔跑的孩子们,盛着天边染红的霞光,袅袅炊烟,暖了人的心底。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辟天下寒士尽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

  她应该心怀感激,她或许没有写出这首诗的诗人那样的胸襟,所以一开始才会犹豫不决,幸运的是她最后选择去做,而不是留下遗憾和后悔,就像那个简短的小故事里,守着一笔巨大的财富死去的“穷人”。

  “主子,京城有信来了!”

  平卉蹦蹦跳跳地跑进屋里,冲正在给遗玉研墨的平彤吐了吐舌头,在她大姐警告的目光中,收敛了跳脱的步子,规规矩矩地走过去,把手里的信放在桌上。

  平彤头伤刚好,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在李太医的批准下,才重新恢复了工作,一上岗,就将遗玉身边的大小事务揽起,包括她养病这几日犯错的丫鬟们,也都该罚地罚,该教训地教训,重新严整了纪律。

  遗玉看了信封上的署名便高兴,拆开看过,更是笑着拍了拍桌子,口中连连声道好。

  “主子,是什么喜事啊?”

  信是封雅婷寄来的,不是走的驿站,而是专程找了有身手的侍卫骑马送到安阳,妥妥地交到遗玉手里。

  “是好事,而且有两件,”遗玉冲丫鬟们比了两根手指,见她们满脸好奇的样子,就挑了一件能说的告诉她们:

  “小凤她上个月平安生产,是个儿子。”

  齐铮年纪不小,成亲才刚一年就得了儿子,想必是乐的人都傻了。

  “呀!真的吗,齐夫人生了儿子!”几个丫鬟叽喳开。

  “信上写的,还能有假,”遗玉笑容挂在脸上,怎么也下不去。

  除了这一件好事,另外一件也不差,勤文阁年初时候办了一次易卖,将整理出来的各次品级字画,竟然统共卖出了七千余贯钱。

  这一下赚了个钵满,遗玉半个月前派人送信给史莲,要她把这笔钱分成两份,一份红给社里的姐妹们,剩下的则以墨莹文社的名义,分批送到淮南和北方灾地。

  封雅婷这回信上,便是告诉她此事已经办妥,不但如此,社里的夫人小姐听说要拿分一笔钱出去救济灾民,自发性地推拒了这一次的分红,将所有钱财,或换成米粮帛匹,都送到了灾地。

  这份体贴和善意,让遗玉欣慰不已,她虽原本就有放掉这次收入的打算,但顾忌到墨莹不是一言堂,便折中取了一半,岂料她们自个儿拿了就主意。

  封雅婷还在信上打趣道,这一回社里的姐妹们都沾沾自喜,说是做了“劫富济贫”的侠义事。

  遗玉想想便觉莞尔,她们这样巧赚富人的钱,去救济贫民,可不就是劫富济贫么。

  听闻程小凤生了个大胖小子,遗玉高兴地让人去请卢氏来说话,派去的人跑了个空趟,领了卢氏院子里的小丫鬟过来说话。

  遗玉一问,听说卢氏大早上就出门逛花市去了,这才想起她娘昨天说过今天要出门,原本不打算细究,可那小丫鬟多了一句嘴:

  “王妃放心,老夫人是跟着舅老爷一同去的。”

  卢氏从外头回来,刚刚过了晚膳时候,低着头进门,慢腾腾走到卧房门口,要不是遗玉叫她一声,还没发现闺女就坐在她厅里。

  “娘,您回来啦,吃过饭了吗?”

  卢氏恍恍回过头去,见女儿冲她笑,脸上不知怎地就发起热来,含含糊糊地应了她一句:

  “嗯,在外头吃过了。”

  屋里灯烛点的不算少,遗玉眼尖地瞧出卢氏的不自在,还有脸上的一曾余红,脑子一转,大概也能猜到点儿。

  她倒是不抗拒卢氏和韩厉的关系有什么进展,只要韩厉能哄得她娘开开心心地过日子。

  遗玉心里偷笑,面上却只有一副孝顺模样,“吃过就好,娘逛了一天,应该累了,我就不扰您了,您早点歇息。”

  第三零八章 产期

  邓文迎向京中呈递戴良一案的公文,遗玉知道,她有料到京里会派人来,只是没料到人会来的这么快。

  三月初六,安阳城没有太平几日,朝中便特派了官员来重查此案,重点是奔着那私造兵械一事。

  随同钦差一起来到的,还有皇上的手谕,不光是宣给安阳城里的大小官员,就连遗玉都有份,专门有人到都督府上宣念。

  “今朕闻百姓疾苦,河北民冤,理查一案,悉魏王妃涉堂,行为多有逾矩,然谅其心恭,又有孕在身,特消其责处,令在家中反省,抄默《列女传》七卷,此令——魏王妃接旨。”    “谢皇上恩典。”

  就知道她在公堂之上所举传到皇上耳中,等着她的不会是奖赏,遗玉摸摸鼻子,被丫鬟们从垫子上搀扶起来,上前接过圣旨。

  那宣旨的太监立刻变了一张笑脸:

  “魏王妃,贵妃娘娘知道您有孕在身,精心挑选了两车补品送来,皇上原本想招您回京中安养,但念及路途颠簸,便指派了魏王府里的两位尚人到安阳城来侍候您待产。”    遗玉一惊,面色不露:“有劳侍人传话,那两位尚人人在何处?”

  “回王妃的话,咱们来的快些,她们还在路上,最迟后日就到了。”

  遗玉让平彤取了赏钱给他,让人把他们送出门去,转身回到屋里,便阴下一张脸。

  再有两个月她就要临产,不管皇上送了两个不省心的人来到底是作何打算,但最好她们安分守己地待着,倘若有半点不轨,她必不会手下留情。

  她揣着肚子里这小包袱七八个月,心里疼爱一日胜过一日,任谁也别想要伤到这孩子一星半点儿。

  戚尚人和刘尚人果然隔天下午就坐车到了安阳,遗玉只是隔着帘子见了一面,态度和气,但话里话外无不是警告。

  敲打完,就把她们撵到都督府的西院去住,派了丫鬟仆妇好吃好喝地伺候,只不叫她们跟到城东的别院去,算是把人供了起来。

  戚刘二人许是知道自己不受待见,没上赶着往遗玉跟前凑,老老实实地待在都督府,遗玉并没因此放心,让孙雷找了两个眼线把人盯了,时不时到别院回报一番。

  如此又是半个月过去,到了三月底,朝廷派来的钦差也没能将戴良一案再揭出什么内幕来,只得草草回了京城。

  值得一提的是,在平波平息后,一如既往上门求字的邓夫人,总算被遗玉招进后院亲见,倒不是被她的持之不懈打动,而是那天在公堂上抓到屏风后孙玲在偷看,才对这年长自己两岁的县令夫人有了兴趣。 

  在一段试探过后,遗玉才发现自己是犯了先入为主的错误,孙玲并非是她一开始所想那种附庸风雅之人,她对书法痴迷的程度,在遗玉认识的人里,许是只有晋璐安可以同她相媲。

  打个比方,孙玲是个活泼性子,话匣子一开就跟坏掉的水闸似的,但她十句话里,至少有一半不离文墨,讲什么都能绕到书法上去。

  遗玉却又不同,她钟爱写字,将摹贴练字当成习惯,就像吃饭喝水一样不可少,然而并没有到了痴迷的程度,她生活的重心,不在书法上面。

  但这不妨碍她欣赏一个爱字的人,于是见过几面之后,便开始送一些闲置的字帖和比较得意的手书给孙玲,孙玲也回报以珍藏的卷本给她阅览,两人渐渐亲密起来。

  遗玉算是意外地在安阳城交到了第一个朋友。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小迪的爹娘一接到儿子的消息,便快马加鞭赶到了安阳,寻到都督府上。

  遗玉正准备这两日就把小迪送走,这下人家爹娘找过来,也省了路上的麻烦,她乐的轻松,让下人将他们接到别院来见。

  狄知逊是个文质彬彬的中年人,看起来很好说话,对儿子却十分严厉,看那情形,父子相见,若不是遗玉在场当和事老,一顿胖揍恐怕是免不了的。

  遗玉在知道小迪就是狄仁杰后,虽然对他为何从家里跑出来十分好奇,但也没有刨根问底的打算,只站在一个准娘亲的角度上,稍微对狄父表示了不满。

  不管小狄有什么错,但作为一个大人,让儿子负气离家出走,沦落到露宿街头的地步,那做爹的就是有问题要改正。

  狄大人还算识相,听从了遗玉的建议,谦虚地表示以后有什么话会适当同儿子解释和说明,并且会严加看管他,不让他再随便就跑出去。

  遗玉也就满意地将人家儿子双手归还。

  作为都督府上的长史,狄知逊公务算得上繁忙,当天接到人,第二天就启程要回去。

  临别之前,小迪又冒冒失失地闯了遗玉的书房,张口竟是管她讨要平霞。

  “我养伤这几日,被她照顾的还算周道,我看您身边儿也不缺这么个人,就送与我罢。”

  平霞就在一边儿站着,听见小迪理直气壮的话,登时气的脸红,又往遗玉身后挨了挨。

  遗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且去问她,要是她愿意跟着你,我便放她走,要是她不愿意,那我就没办法了。”

  小迪于是横冲冲地去问平霞,“你跟我回夔州去,我同娘亲说过了,回去就提你做大丫鬟,重活累活都不叫你干,我保证也没人敢欺负你。”

  哟,这都学会利诱了,可惜是没抓对地方,遗玉摇头暗笑。

  平霞果然闷声闷气地开了口,“我不去。”

  小迪两眼一瞪,似没料到会被平霞给拒绝了,刚想问为什么,遗玉已然收起笑脸,有些冷淡地挥手撵人:

  “听见了吧,走吧走吧,早些回去,莫要再乱跑叫你爹娘着急了,平霞,送他出去。”

  “是。”

  平霞赶忙应声,半拖半拽着将那不情不愿地小少爷拉走,生怕晚上一步,遗玉就会改主意把她送人。

  遗玉看着两人拖拖拉拉地出门,出了会儿神,才又重新翻起书卷,寻找刚才看到的那一段。

  进入五月,温度就开始急转向上,早上起来还有些微寒,得喝热茶暖胃,到了中午,就热的人脖子里冒汗。

  遗玉这两日心神不宁的,一是同孕时有关,挺着个大肚子,随时都有生产的可能,一天比一天笨重,什么都不能干,一还要追根到她生辰之前。

  二月里,她被韩厉一语点醒,决心要插手安阳城里的灾民买卖,当晚就写信告诉李泰,让银霄到大沙海去寻人送信。

  然而银霄这一去将有三个月,都不见回来,虽说此地离莫贺延碛相距甚远,但银霄飞的极快,又同李泰之间存有不同寻常的联系,便是在茫茫沙海之中寻人,也不至于找不见,着实让她放心不下,总觉得李泰处境不妙,遇到了危险。

  但她待在宅里,隔着那么远,除了银霄,再没法得知他的消息,想要找人打听,要往京城去,又得半个月来回,便只能每天每夜地守着他们的孩子,祈求他能平安归来。

  熬过五月,到了最热的六月份,也到了遗玉身体最难熬的日子。 

  她肚子坠的厉害,下床走路都是个困难,总想要如厕,但真被下人七手八脚地挪到马桶边上,又没了感觉。 ~

  早上起来,身上总有那么两三处地方是肿着的,尤其是脸上,自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