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捣鬼者传-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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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主任,”陈殿龙打断他的话说,“我认为在我们公社的各级干部中,思想上还存在着非常多的错误。别的不说,首先是对文化大革命的认识和态度就很有问题。很多干部不能正确认识文化大革命的重要意义,我们虽然摧毁了修正主义路线,但并没有从思想上真正肃清其流毒。因此我认为很有必要办一个学习班,以提高广大干部的阶级斗争和路线斗争觉悟,提高广大党员对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深远意义的认识。”

  “这……现在正是秋收秋种大忙时节,办学习班会影响全公社工作的。”

  “你这是以生产压革命!不抓革命,又如何能促生产呢?磨刀不误砍柴功嘛。对那些思想觉悟不高的,没有革命干劲和冲劲的干部,必须清理出去,不这样不能提高党支部的战斗力。”

  “我不同意。”符爱民摇摇头说,“我们公社的各基层干部绝大部份是任劳任怨埋头苦干的好干部。再说现在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我不同意办什么学习班。”

  陈殿龙一进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竟傲慢地说:“无怪乎下面的干部总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原来你对我也是阳奉阴违,搞两面三刀的呀。”

  符爱民受不了了,他处处让着陈殿龙,陈殿龙却越来越专横。他恼怒地说:“陈副主任,你说话要注意点,什么两面三刀,会么阳奉阴违?我是公社革委会主任,难道我就没有一点发言权?你也太独断专行了。我们是党的一元化领导,谁也不能一个人说了算。”

  “可批判错误路线和反动思想,却是每一个共产党员的权利和义务,谁也不能阻止。”

  “得了吧。”符爱民说,“基层党支部不同意窦丕他们入党,就是思想反动,就要办学习班,就要清理。我看你呀,你是开帽子公司和钢铁公司的,动不动就扣帽子打棍子。”

  “压制革命造反派,打击革命造反派,以此来否定文化大革命,是不是反动思想?你说,你说呀。”陈殿龙气势汹汹的喊道。

  “陈殿龙同志,你的用心谁不知道!说穿了,你不过是想借此打击一大批干部,培植自己的势力罢了。”符爱民恼火地说。

  “嗬,”陈殿龙圆睁着眼盯着符爱民吼道,“我看你也是披着马列主义外衣的修正主义分子,竟敢反对毛泽东思想学习班,真是胆大妄为,狗胆包天了。”

  符爱民也来气了:“请你放尊重些,我们都是党的干部,干嘛像骂街的泼妇呢。陈殿龙同志,对于你这个造反司令我素来是敬而远之的,可你也不能任意妄为呀,不把党的组织和党的领导放在眼里呀。你知道你来这儿才多久,造成了多么恶劣的影响?”

  “什么不好影响,你这是诬蔑。”

  “你别急。工作你不管不问,却到处惹是生非,今天批这个,明天斗那个,要不就是大吃大喝,整日醉熏熏的,像个领导干部的样子么?窦丕他们一伙更不像话,整天吊儿郎当,游手好闲,这哪儿是工作?再有,你经常和张丽琼鬼混……”

  “你管那么多干嘛?狗逮耗子多管闲事。”陈殿龙骂,“我和张丽琼搞对象,又碍着谁了?犯天条国法了么?你也来多事,什么祸心。”

  “我也不是多事,我只想同你提醒一下,你是一个公社领导,要注意影响。”

  “你真他妈的扯谈,公社领导又怎样?不能谈恋爱?不能结婚?不能娶老婆?你少来这一套。”陈殿龙无赖般的骂。

  符爱民见他蛮不讲理,也不想再同他说了。陈殿龙却道:“看来,我们公社之所以这样落后,根子还在你的身上。我建议你要向全社三级干部作出全面深刻的检查。俗话说,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你作为公社的主要领导,不首先端正对文化大革命的认识,又如何能领导群众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又如何能做好抓革命促生产?”

  符爱民冷冷地说:“陈殿龙,这儿是山边公社,而不是你们的什么红色风雷造反派里,在这儿,你只是公社革委会的第五副主任,而不是什么造反司令,你明白么?”

  “嗬嗬,狐狸终于露出尾巴了。”陈殿龙咽了咽口沫说,“不错,我们革命造反派在这一段时间里确实是很不走运,处处受打击受压制。哼,你以为我们就是落水狗了么?是丧家狗了么?你以为我们只是几条小泥鳅掀不了大浪?你错了。符爱民,我倒是要劝告你,眼光要放远一点,不要只看到鼻尖底下的这么一点点地方。我告诉你,文化大革命还未有结束呢,我们同走资派的斗争还没有最后完结呢,我们造反派始终会有叱咤风云的这么一天。不信,你就等着瞧吧,你别以为你们有李斌的支持,就气焰嚣张。实话跟你说吧,李斌推行的是反革命修正主义路线,是很不得人心的,终有一天他要被我们打倒在地的。”

  符爱民点着一支烟说:“是谁不得人心,人们自有公论。陈殿龙,我不客气地说,除了极少数别有用心的造反派之外,恐怕是没有谁会支持你的。不信么?”

  “你——”陈殿龙气得咬牙切齿,他凶狠地说,“符爱民,你也不要太死心眼了。你以为天下就是你们的了么?虽知天有不测之风云,你千万不要再站错了队,跟错了人,一失足成千古恨呀。你是重新出来工作的,更应该以前车为鉴,不要再重蹈覆辙了……”

  陈殿龙话还未说完,符爱民已经走了出去。陈殿龙望着他的背影,气得直跺脚。

  陈殿龙才回到宿舍,豆皮老胡猪头也都来了。豆皮问:“阿龙,听说你和符爱民干了一架?”

  陈殿龙恼火地说:“还不是为了你们几个王八蛋!妈的,我要你们尽快入党,可你们呢?”

  老胡道:“不是我们不想入,可他们不批准我们又有什么办法。”

  “可不是。”猪头说,“前几天我还问粮站徐支书,什么时候才同意我入党。你猜他怎么说?他说,你好吃懒做,还想入党,做白日梦去吧。妈的,气得我真想揍他一顿。”

  豆皮道:“还不是符爱民搞的鬼!下面的人都听他的。”

  老胡说:“阿龙,他们是不把你放在眼里呢。”

  陈殿龙狠狠的骂道:“他妈的,这个王八蛋!竟然也处处给脸色我看。不行,我要把符爱民撸倒,把山边的大权夺过来。不然我在这儿还会有立足之地?”

  老胡道:“是得把符爱民这家伙撸倒,不然,我们还真的是站不住脚。”

  豆皮道:“符爱民有李斌做他的靠山呢。”

  陈殿龙想想也是,要撸倒符爱民又谈何容易,现在不同几年前造反那时了,他可以领着造反派把他们关进牛棚,可以拉他们去游街批斗。可现在,这些做法都行不通了。本来,陈殿龙最怵的就是李斌,他以为“三支两军”一结束,李斌就会滚回部队去。只要李斌不在,他谁都不怕的。没想到李斌却转了业,依然在古镇担任县革命委员会主任。这么一来,陈殿龙就愈发觉得没有法子了。

  猪头道:“怪不得他那么嚣张,原来他有李斌做他的后台。”

  老胡说:“阿龙,我们没权没势,是没法子和符爱民斗的。”

  猪头说:“谁说没权没势,阿龙不也是革委会副主任么?”

  老胡说:“公社正副主任五个,阿龙排在最后一个,你说,有谁会把他放在眼里?”

  “那也是。”猪头点点头道。

  “妈的,你们少喷粪行不行。”陈殿龙没好气的骂。

  四

  南国的盛夏特别的热,虽是傍晚时分,天气依然热得人直喘不过气。吃过晚饭,陈殿龙不想在又热又闷的房子里呆着,便沿着弯弯曲曲的田埂路独自一个人散步。他在山边一呆又是一年多了,长年呆这荒沟野岭,陈殿龙确实也是厌烦透了。他多次打电话找冯国平,要冯国平在黄卫东面前多些帮他美言几句,好让他尽快调回县里。冯国平也答应会帮他的忙,可每回都是泥牛入海无消息。“妈的,真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黄卫东这王八蛋是把我陈殿龙全给忘了。”他愤愤的想道。田埂旁开满了野草野花,白的、黄的、红的,一团团、一蔟蔟开得正艳。几只山鸟在草丛枝头上鸣叫着,吱吱喳喳的,斜阳西落,余辉照在天边上,一片绯红。农人或挑担或荷锄,三个一团,五个一伙朝不远处的茅舍归去。几个顽皮的小童骑在牛背上,牛牯边吃着草边慢慢吞吞地走着。可这田园乡景,并没有给陈殿龙带来一丝一毫的愉快。他心里盘算的是如何把符爱民扳倒,把山边的大权夺过来。陈殿龙走着走着,不觉来到离山边镇两公里远的小岭村。家家户户此刻正生火做饭,四处炊烟袅袅,一阵风吹来,送来了一阵阵的禾杆烧烟味。村头大榕树下,一个老头正蹲在在屋边捣弄着粪桶,看样子他也是刚从田里归来,浑身还沾着汗水和泥巴。陈殿龙正要走过去,老头看见陈殿龙,认出他是公社副主任,忙恭恭敬敬地打招呼:“陈主任,吃过晚了?屋里坐坐。”

  陈殿龙“哼”了一声,没有理会那老头,一个臭乡巴佬,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也配和我打招呼么?他正要走过去,屋里忽然走出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来。陈殿龙不由得眼睛一亮,原来这姑娘虽然是一身农家装束,却长得如花似玉,十分的妩媚。只见姑娘叫老头:“阿爸,好吃饭了,菜都凉了。”

  陈殿龙这个色鬼,见了如此漂亮的姑娘他脚都软了,双眼只是贪婪地盯着姑娘看。“主任,进屋坐坐,喝口水。”出于礼貌,老头放下粪桶,一边搓着手上的泥土一边说。

  “哦,好的好的,就坐一会儿吧。”陈殿龙心神不宁地跟着老头走进了茅屋。

  “主任,屋里脏,别见怪。细妹,给主任端碗饭来。”老头用手抹了抹凳子递给陈殿龙。

  陈殿龙虽然已经吃过饭,他想,能和一个漂亮的农家姑娘一道吃饭,也是别有一番趣味。他坐了下来,抓起筷子,可是一看他们吃的饭菜,只是几片咸菜头两片萝卜干,他哪里咽得下这些粗菜?他忙放下筷子说:“不用不用,我吃过了,坐坐就行,坐坐就行。你们别客气,不要理我,只管吃,我歇歇就走。”

  “那我们不客气了。”老头说,端起碗来呼噜呼噜就喝起了粥。陈殿龙在一旁,双眼不时望望姑娘漂亮的脸,又望望姑娘发育得很好的胸脯,他早已神魂颠倒了,只嫌两只眼睛不够用,恨不得多生出四只眼来。“哈,妈的,真想不到这不起眼的老东西还养了这么一个漂亮的姑娘。真他妈的是鸡窝里飞出了个金凤凰。”

  老头喝了一碗粥,见陈殿龙只是干坐着,他不好意思地说:“那喝口水吧,细妹,去端碗水来。陈主任,别见怪,家穷,没有啥好招呼你的。”

  “不怪不怪,哦,这就很好嘛。我们贫下中农就是要保持艰苦奋斗的光荣传统嘛,粗茶淡饭要胜过资产阶级的山珍海味几百倍,你说是也不是?”陈殿龙心不在焉,仍目不转睛地望着姑娘。

  姑娘端来一碗水,陈殿龙喜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接,趁机摸了一下姑娘细白嫩滑的手指。姑娘吓得手一缩,碗差点打翻了,洒出来的开水烫得陈殿龙的手背好生痛,“哎哟——”陈殿龙大叫一声,连连甩着手。

  老头不高兴了,埋厌姑娘道:“看你,毛里毛燥的,连碗水也端不好。”

  “不关姑娘事,是我不小心的。”陈殿龙忙说。他喝了一小口水,将碗放在桌子上,问老头,“大爷,你贵姓?”

  “乡下人免贵,贱姓高,村里人都叫我老高头。”老高头张着稀稀拉拉只剩几颗牙齿的嘴说。

  “哦,老高头,老高头……”陈殿龙喃喃道。他的眼睛又往姑娘身上瞄去。姑娘被他老是这样的盯着,羞得脸上一阵阵发红,心里也老大不高兴,只得垂着头吃饭。陈殿龙看着她羞红得像个红苹果似的脸,更是被姑娘的美貌吸引了。

  高老头又骂了:“细妹,看你真没家教,客人来了,也不陪客人说句话,只顾扒饭,饿杀了你,三天没吃过东西似的,没点礼貌。”

  姑娘嘟起小嘴,别过脸去。陈殿龙看着她那娇嗔的神情,心里越发喜欢她了。陈殿龙又问:“大爷,贵庚?”

  “啊,五十有六了。嘿,人老了,不中用了……”

  “不是这么说。大爷,人老心红,老当益壮,你是不老松、老愚公嘛。”陈殿龙讨好地说。

  “过奖过奖,老愚公不敢当……”

  “你家姑娘……”

  “她呀,十八了,明年也该到婆家去了。不是我一个孤老头,她妈去得早,舍不得她,没人烧饭,她也早该嫁人了。”老高头不胜感慨。

  “你没有别的儿女?”陈殿龙问。

  “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他们都成了家,搬出去了,这个女是我家最小的一个,她不懂事,你别见怪。”

  “那大爷你可是多子多福呀。”

  “多福不敢说,儿女们个个也都是过得紧巴巴的,日子艰难得狠呀。好在我身子骨还健壮,还下得田挣上两工分。”老高头说。

  陈殿龙又望着姑娘,心里像爬满了蚂蚁似的痒痒的难受。“妈的,这小妖精,长得真绝了。和张丽琼这个骚娘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一个是美丽的金凤凰,一个是拔光了毛的老母鸡。啧啧,真是草窝里飞出了个金凤凰,只是不知花落谁家,妈的。”他抹抹流到嘴角边的口水,就像老猫见了腥,他恨不得一口把姑娘吞下肚去。

  这时,一只老猫跑到姑娘脚旁,在姑娘裤脚上“喵喵”的边叫着边摩娑着。姑娘一肚子的气正没处发,她一脚将老猫拨开,骂道:“去去去,别在这儿穷叫唤,吃剩的骨头也没有你的份,讨厌死了,滚远一点。”

  陈殿龙正捧着碗喝水,受惊了的老猫叫了一声,纵身一跳,恰好撞在陈殿龙的手,“叭”一声,碗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老高头见状,连连向陈殿龙道歉:“主任,没吓着你吧,真是的……”

  陈殿龙知道姑娘是在指桑骂槐,但他的脸皮是再厚不过了,他说:“没有,没有,我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这只老猫怎么会吓得着我呢。”

  姑娘很快就吃完了,她挑起水桶说:“我挑水去。”说罢了起了出去。

  姑娘走了,陈殿龙也没有了兴致。他狠狠盯了姑娘背影一眼,也站起身走了。他边走边想,“妈的,能搂着这么一个小妖精睡,也不枉为人一世了,妈的。啧啧。”他咽了一下口沫。“桃花江里有美人窝,美人窝里没有我……”陈殿龙边走边哼起了小曲。

  回到公社,天已经很黑了,陈殿龙虽然还是像往常一样搂着张丽琼睡觉,却怎么也提不起兴趣来和她做爱。

  张丽琼也感到陈殿龙不对劲,她问:“往日你总像饿鬼投胎一样,迫不及待的早早就要钻进去,今儿个你是怎么了?干嘛老盯着我看?”

  陈殿龙望着赤身裸体的张丽琼,叹口气道:“我怎么越看你越像个被拔光了毛的老母鸡了……”

  “你说什么?”张丽琼柳眉竖起。

  “没说什么,没说什么……”

  “你刚才说什么光了毛的鸡来着?”

  陈殿龙道:“没、没什么,工作太累了,没心情。”

  “怪哉。”张丽琼说,“你这个见了女人就双眼发光直,今晚你却……”

  “得了得了,我烦呢。”陈殿龙说。

  可张丽琼却不肯放了他,伸手捏着陈殿龙的那根东西,终于惹起了陈殿龙欲火,心想,“妈的,有聊胜于无,有得操不操白不操。何况我就从来就没打算娶她做老婆,还不是白捡了便宜白操了她?”他还是翻身压了上去。陈殿龙边操动边想,“妈的,我现在操的若是高家姑娘就好了,她真是个金凤凰呢,可惜我现在操的只是只老母鸡,他妈的,还是只掉光了毛的老母鸡……”

  五

  早上,陈殿龙才醒来,豆皮和老胡就来找他了。“陈主任,听说李斌准备提拔符爱民做县革委会副主任呢。”豆皮说。

  “有这事?”陈殿龙问,“你从哪儿听来的?”

  “昨晚和人聊天时听刘股长说的。”老胡说。

  “不可能吧,我怎么一点风声也没听到?”陈殿龙不信。

  “刘股长是管政工的,他的话不会是空穴来风。他还说,徐副主任将接替符爱民做主任。”老胡道。

  陈殿龙没好气地说:“我不相信黄卫东会同意的。”

  “陈主任,看来你还得亲自去找黄卫东一趟了。”豆皮说。

  “找黄卫东,有用么?”老胡问。

  豆皮说:“黄卫东几个月前已经升为地区革委会的第一副主任了,大权在握,炙手可热,也应该帮帮我们一把了。即使帮不上忙,至少也不让符爱民这样顺利地当上县革委会副主任,不然,我们又多了一个死敌了。”

  老胡说:“问题是他肯不肯帮。”

  陈殿龙颇有把握的说:“黄卫东会帮我的,他的日子也不好过,从地区到县里也没有多少人会买他的账,他不靠我们为他卖命还能靠谁?”

  豆皮说:“那事不宜迟,你尽快到地区一趟吧。”

  “好的。”陈殿龙说,“你们几个分头给我准备多一些土特产,我今天下午就回县里,明天一早就上地区。”

  天还未亮,陈殿龙就拎了一大包东西,钻进了开往地区的公共汽车。也真是,人一不走运,倒霉的事儿就特别的多。今天他好不容易才挤上长途汽车,却恰恰就坐在车后轮上面的座位上,加上又拎着两大包东西,他不得不屈着双腿。更要命的是,这破车开得又慢,还时不时抛锚,他屈了几个钟头的腿,脚都发麻了。车是破车,一路上又摇摇晃晃的,人又多拥挤得很。车还未开出几里路,陈殿龙已被挤得出了一身臭汗。想当初他当造反司令时,县里的唯一的一部北京小吉普,成了他个人的专用小车。他整天坐出坐入,好不威风,好不得意。可现在呢,真真是落了难的凤凰不如鸡呀,他一个小小的公社革委会副主任,又有谁用正眼瞧他?昨天,他打听到县食品公司有车要到市里去,他想搭个顺风车,也好省下块把钱来。话才出口,这可好,食品站主任冷冷道:“车头只能坐两个人,你是第三个要搭顺风车的,坐哪?”陈殿龙气就不打一处来,可七窍生烟也没处放。若是几年前他还是造反司令时他们敢这样对待他么?只怕他们是嫌命长了。可是,此一时也彼一时也,现在陈殿龙已经成了人见人欺的一只被拔光了牙的狗了,再也凶恶不起来。“妈的,这些王八蛋,一个个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他气破了肚皮。未了,他只能和四五十个乘客挤在那辆破车。这么多人挤人的,乘客有谁想到他陈殿龙曾是大名鼎鼎的造反派司令呀?真是今不如昔,一天不如一天了。一时间,陈殿龙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条被人抛弃了的丧家狗,惶惶不可终日。

  陈殿龙不禁为他失去的权力和地位感到悲哀和不平了。他望着窗外不时驰过的吉普车和小骄车,心里涌起一股对坐在小车里人咬牙切齿的痛恨。“他妈的,这世界真不公平,我也不比他们缺胳膊少腿,他们能坐小车,偏我就坐不成。我是后娘养的,就不配吃香的喝辣的?他妈的。”可是小车好像有意气他似的,一连几辆小车鸣着喇叭从他身边飞驰而过,扬起一路烟尘,扑得陈殿龙满嘴满脸。

  破路坑坑洼洼,破车一路颠簸着,陈殿龙骨头都快给摇散了架。陈殿龙闷闷不乐地吸着烟,突然车猛烈地晃了一下,陈殿龙坐不稳,他身子一歪,烟头烫着了在一旁站着的一个小伙子的手臂上。那小伙子在车上站了半天,心情已坏到了极点,此刻,被陈殿龙烟头烫了,他脾气本就暴躁,话不说一句一拳就擂在陈殿龙的腮帮上。打得陈殿龙满嘴流血,牙齿也快被打掉了两颗。陈殿龙几时受过这个辱?他顿时怒气冲天,“呸”一声吐了口血水,破口大骂:“你他妈的敢打我……”

  他才一开口,那小伙子又是一掌掴过去,喝道:“我他妈的就敢打你,你这狗杂种!我打了,你不服?”

  车上的人本就闷极了,现在见有人打架,一时都兴奋了起来,起哄着叫道:“不服,就不服,说呀,你快说不服呀。不说你就是龟孙子,不说你就是狗养的杂种王八蛋。”

  “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咋能随便就动手打人呢?”陈殿龙气咻咻的说,“你他妈的也不看看我是谁?”

  没想到那小伙子脾气特别大,他一把抓着陈殿龙的衣领说:“我他妈的倒要看看你是谁?龟孙子,说!你是哪个狗养的杂种?”他扬起手来又要打。

  “说,你是谁,是狗养的王八蛋还是狗养的龟孙子?说呀,说呀——”人们又起哄了。

  陈殿龙见对方长得五大三粗,动起武来他肯定不是对手,他怯了,捂着腮帮说:“好,是你狠,是你狠。”

  “不行,得让他说。”人们不依了,“他还以为他是天王老子呢,不说出他是谁来不行。”

  那人受了人们的耸恿,他果真提着陈殿龙的衣领恶狠狠地问:“你说,你是谁!”

  陈殿龙被他拎在了半空,他蔫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只说道:“我是狗养的王八蛋,行了吧?”

  “说大声些,我们没听见。”人们又起哄了,“不说,就揍他。”

  陈殿龙只好大声道:“我是王八蛋……”

  “哈哈哈哈,他是王八蛋。”车上的人大笑了起来。旁边一个老伯看不过眼了,好说歹说才把那人劝住了。受了一肚子的气,又挨了一顿揍,陈殿龙满肚的怒气,可他又不敢发作,只好闭起眼睛养神。“妈的,我堂堂的一个造反司令,以前,谁见了我不怕三分?现在倒好,连个小小的老百姓都敢欺负我了,真是他妈的。”陈殿龙心里十分窝火的想。

  好不容易到了市里,陈殿龙提着一大袋东西往地区革委会大院走去。才进大门,忽然一声喝:“站住,捡垃圾到别处去。”陈殿龙吓了一跳,转眼一看,见大门一旁有个解放军战士站岗。陈殿龙气不打一处来,“妈的,把我当作拾破烂的了。”他好说歹说才让他进了大门。来到黄卫东住的小洋楼,门还关着,陈殿龙看看表,才八点多钟,他又不知道黄卫东起床没有,不敢贸然敲门,只好将布袋放在门前不远的花圃栏杆旁。他边吸着烟边打量着黄家小楼,好气派呀,陈殿龙想。文革前,黄卫东不过是地区宣传部一个小小的副科长,一造反就捞了个地区革委会副主任,成了有权有势不同凡响的人物了。“妈的,同一样是造反,人家做了大官,住洋楼,坐小车,我也他妈的一样的造反,却只捞了一个小小的公社主任,还是个副的。他妈的,论能力,他比得上我?我呸!这个世界也真他妈的太不公平了。当初我若不是发兵救了他,他早就一命呜乎了,哪还会有今天!”陈殿龙正愤愤不平地想着,忽然“啊——”的一声尖叫,还未等他弄清是怎么一回事,一团垃圾劈头盖脑地落在了他身上。陈殿龙吓了一大跳,他抬起眼睛一看,只见一个妖里妖气的女人拎着垃圾铲站在门口发呆。本就一肚子气的陈殿龙破口大骂:“你他妈的狗婆娘,瞎了你的狗眼了!”他一脚就朝那女人踢去。他忽然想起那女人可能就是黄卫东的狗婆娘,如果她真的是黄卫东的狗婆娘,他这一脚踢去,怕她腰骨不断也得在床上躺上半年,这还了得。陈殿龙急忙硬生生的收回脚,可惯性使得他站立不稳,陈殿龙“卟嗵”一声摔倒在地。还好,总算没踢着人。那女人却笑了:“嘿嘿,你这是干啥?你这是干啥?”

  陈殿龙爬了起来,抹了抹冷汗问:“黄主任在家么?”

  那女人说:“在家在家,看弄得你满身是泥,真不好意思。”

  “没什么,没什么,我这也是罪有应得。”陈殿龙忍着一肚子的气说。

  “快进去洗洗,唉,我也是,一推门也没看清楚就倒垃圾,当看清你站在那儿时已不不及收手了。嘿嘿。好在垃圾铲没有随手扔出去,不然,非把你的脑袋砸出个窟窿不可,真险乎。”

  陈殿龙又好气又好笑,心想,我这一脚踢出去,你这母夜叉怕不变成一只啃地的老母猪才怪呢。

  洗涮干净,陈殿龙走进客厅,黄卫东正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陈殿龙恭恭敬敬地叫道:“黄主任,你早。”

  黄卫东抬了抬腿皮,扫了陈殿龙一眼,显然他还没认出他来,爱理不理地应了一声“嗯”,又低下头看报纸了。陈殿龙心里老大的不舒服,“他妈的,好大的架子呀,把我当作叫化子来了,也不想想当初求我救命时的那个卵样?”但他仍是陪着笑脸叫:“黄主任,我是……”

  “嗯,今天星期天不办公事,嗯,有什么事明天到办公室去,嗯。”黄卫东总算开腔了,但眼睛仍没有离开报纸。

  陈殿龙这下可尴尬了,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他气恼的想,“妈的,这王八蛋,摆什么臭架子。”黄卫东老婆早已注意到陈殿龙那鼓囊囊的布袋了,见黄卫东不理他,生怕那到了手边的东西又飞走,她忙走进来说:“老黄,人家远道来一趟也不容易嘛,你就和客人聊聊嘛。啊,我说老黄,你听见没有?”

  “嗯,我不是说了,今天星期天,有事明天你到办公室去,嗯。”黄卫东嗡声嗡气地说。

  陈殿龙被凉在一旁,心里窜起了一股无名火,气得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他真想扑上去狠狠揍黄卫东两个耳光。“妈的,真是狗眼看人低,连对他有救命之恩的我也不正眼瞧瞧了,真他妈的可恨。”

  黄卫东看了一会儿报纸,抓起茶杯要喝茶,一眼看见陈殿龙还站在那儿,他生气地说:“嗯,你怎么还死皮赖脸的赖在这儿,嗯,我不是说了,让你明天到办公室去……”

  陈殿龙没好气地说:“黄卫东,是我,陈殿龙。”

  “嗯,陈殿龙?噢,是你呀,嗯,陈殿龙同志,你怎么不早会儿报上姓名来。嗯,你看,你看,真是的,嗯,还站着干啥,快坐快坐,嗯。”

  陈殿龙这才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他坐下来说:“黄主任,你真忙呀。”

  “嗯,也真是的。工作都推到我的头上来,嗯,星期天也不得安静,不是张三找就是李四来,嗯,烦死人了,嗯。”黄卫东替陈殿龙斟了一杯茶,又说,“嗯,小陈呀,好久没见你了,嗯,工作忙么,嗯?”

  陈殿龙道:“黄主任,你工作多,责任重,可要多注意一些休息呀。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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