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痞妃传-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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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搞的誓师似的,不用紧张,你先吃些东西吧。”
她紧张了么?
她哪里紧张了?
季娇死不承认,把那股被‘冤枉’的气儿,都发泄在繁重的头饰上,也不管扯的头发生疼,她一件儿接一件儿的拆着头上的饰物,然后瞅都不瞅那人,便去气鼓鼓的吃东西。
平日食量并不大的季娇,破天荒的吃了好多东西,也吃了好久,尤其是在那喜娘拿着五谷撒帐的时候,她手里的那块小小的点心,居然分了不下百口来吃。
一把撒到鸳鸯枕,两把撒到枕鸳鸯。
三把撒到床两边,领的孩子像武官。
四把撒到床中央,领的孩子进学堂。
五把撒的五子登科,六把撒的状元郎。
七把撒的花结果,只见织女会牛郎。
八把撒的八宝如意,夫妻二人心欢畅。
九把撒的父母双全,十八撒的金玉满堂!
最后一把正中园,撒完床,离洞房——
插花姐姐绣花郎,不要送咱喜洋洋!
吱嘎,嘭——
门一开,一阂,新房内,终于只剩两位新人,而季娇是真的再也吃不下了,彼时她全身绷得紧紧的坐在凳子上。
“时候不早了,也累了一天了,趁早歇了吧。”低沉的声音伴着褪衣裳的沙沙声。
想起昨儿晚上婆子反复教自个儿说的那些事儿,季娇心如擂鼓,一张脸红的滴血,可再紧张有什么用,已经嫁了进来,难不成这块点心还真能吃一辈子?
算了,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季娇咬咬牙走到床榻边,背对着他开始一件件的脱衣服,当只剩下中衣的时候,她心一横,直接躺在了他的身边。
感觉到他的沉稳呼吸就在她的上方,她的心,咚咚咚咚的乱跳了起来。
可不知他是不是耍她,半晌也没有一点儿动静,季娇心下一恼,咬咬牙,索性直接去抓他的裤腰——
男人周身一僵,停在半空的手,终是伸手去拉了幔帐。
……
红烛暖账中,季娇在极度疲倦后睡去,累了一天的她睡的极为沉稳,听着细小的鼾声有节奏的呼着,僧格岱钦睁开了眼睛,他动作极缓的起了身,可恁是如此,季娇却仍是拧着眉头翻了个身,大红的被子滑下去,露出的是汗渍淋淋,白嫩瘦削的肩头。
僧格岱钦摇头笑笑,给她扯了扯被子后,才轻手轻脚的下了地。
可恁是如此,关门的时候,那声吱嘎还是惊醒了床榻上的新娘。
……
“王爷,酒席散差不多了,客人们要走了。”侯在门口的尧武跟僧格岱钦禀报着。
僧格岱钦点点头,见他面色发白,不由问道:“你怎么了?”
“哦……没事儿,才刚多喝了几杯,肚子不舒服。”尧武悻悻的笑笑,又赶忙道:“聂不远已经备好了车马,现下在后门侯着。”
“禁卫呢?”僧格岱钦问,二人边走边说。
“放心,我才刚去瞧过了,车马至少有几十,就算他们眼睛再尖,也会花眼的。”
僧格岱钦点点头,又问:“睿王府可有动静儿?”
“那儿能有什么动静儿?”说话的不是尧武,而是迎面迎上来的聂不远,他又道:“刚才来人回我,说他今儿在我们府上喝的酩酊大醉,还跟大人说了好些会话儿,估摸现在人都不在府上。”
僧格岱钦蹙眉,聂不远又道:“估计他一直以为人还在我们府上。”
“别轻敌,他不是那么简单的人。”僧格岱钦道,延珏会第一时间猜出,猴子在干爹手上,又能压着耐性,为了不让皇上再动猴子而由她不明下落的养胎,而他非但几个月不闻不问,还要处处佯装坐相迷惑皇上,这种耐性,这种心机,不是寻常人可有的。
“再精明又能怎么样?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他怎么能想到,咱们今儿会把大小姐送走?等他从陕甘回来,就算把京城的地皮翻过来,也寻不着皮毛!”
僧格岱钦叹息一声:“送走也未必就是结束,以她的性子,还会想法儿回来的。”
“就是知道大小姐这性子,咱们才要这么做啊!”聂不远有些激动:“当年咱们眼睁睁的看着将军一家含冤惨死,却束手无策,大人冒死救出了夫人和小少爷,也不幸命丧归天,如今整个石家只剩得这么一个独苗,若是她再出什么事儿,咱们哪里有脸面下去见他!”
是啊,哪有脸面去见他?
聂不远的字字激动,让僧格岱钦眼前晃出了那个十一年前的自己。
那时候的他,只有十八岁,入营不到一年,因他自幼礼佛,不忍杀生,战场上始终表现平平。
当然,那时候的他是讨厌战场,更讨厌那无止境的杀戮。
他同情敌人,也遭战友厌弃,可毕竟他是科尔沁郡王的养子,反是总有人卖他三分情面,即便不曾有战功,他也得了个参将的小衔。
同他粗旷魁伟的身形全然不同,那时的僧格岱钦最喜的反到是念经,他自幼只习得蒙语,汉字认识的并不多,是以,区区几字的心经,他都识的异常吃力。
常有将士笑他:就算念烂了佛经,如来佛祖也不会帮咱们上阵杀敌的!
僧格岱钦从来只笑不语,自小的寄人篱下的日子,让他早已经习惯了凡事闷在心里。
他知道,自己跟他们信仰不同。
当然,不只是信仰,同所有心心向往的大英雄石将军的将士们不同,他反是更喜欢同参赞大人果齐司浑相处。
他是营中唯一的书生,也是唯一能同他谈‘佛’之人,虽是只有幸接触寥寥数次,可他却是教会了他许多东西,言谈之间,最显性情,那时,果齐司浑是他最为敬重的长者。
他信他,从不质疑的信他。
甚至当石将军被五花大绑的在御驾前跪地喊冤时,他依然信他。
当两个人在皇上面前,各执一词时,许多将士群情激愤的替石将军喊冤,可他,依然信他。
年少的时候,总是固执的相信自己所看见的一面,总是偏激的将事物分为对于错,自小生在草原,不善勾心斗角的僧格岱钦也是这般,是以,当他眼睁睁的看着果齐司浑一声不吭,而石将军却是鼓动着将士群起喊冤时,他是愤怒的。
这样的愤怒甚至让他在皇上定罪石敢,判其处以五马分尸的极刑时,他挥刀扎了马屁股。
当看着疯癫的马将那个上一秒还活生生的人,扯的四分五裂,血肉模糊之时,他却是惊着了。
如果间接算的话,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可他不曾想到的是,他错了,大错特错,原来这个世上并非只分黑白。
当天下午,当皇上下了诛杀石府满门的命令后,果齐司浑却立时召见了他和聂不远。
他同他们说:必须赶在皇上之前,带走石夫人和小少爷,石将军已经冤死,不能让石家再断了香火。
僧格岱钦恍然大悟,他真的错了。
尤记得当时,他愤慨的拔刀抵住他的脖子逼问他,“为什么?”他的刀尖甚至已经没入他的脖子,星星点点的血渗出来,染红了刀尖。
聂不远跪地哭求他:“大人又何尝愿意作此恶人!”
“是皇上!”僧格岱钦瞪大了眼,后知后觉。
可不?皇上连输了两仗,威信大失,此时石将军叛国的消息一经传出,他的过全部转嫁到了石敢身上!
好一盘妙棋!
想通事实的僧格岱钦,几乎恨不得立即冲出营帐去告诉全天下的人事实的真相!
可果齐司浑拉着他说:“皇上做的没错,他是一个人,更是这万里江山的帝王。”
“帝王?帝王就能如此牺牲忠勇,来成全自己的虚名么?”
“你错了,那不只是他的虚名,更是这社稷稳固的基石,民心安定的保障。”
“那石将军呢?难道他就该死么?还有你!若不是石将军信你,怎会毫不疑你就中了皇上的圈套?你曾对我说过,做人永远不能忘记个义字,可你如此这般,又是将那义字置于何处?”
“你又错了,我是教过你,人永远不能忘记义字,可在社稷面前,讲义为私,讲忠为公!若是你现在冲出去告诉天下整件事的始末,你可曾想过会有什么后果?常人反常,与他人无关,可国君反常,那国家必是要出大事的,届时君威不稳,臣心自危,民心涣散,社稷终将不固!”
果齐司浑说的字字泣血,那一字一句,都嵌在了僧格岱钦的心上,他明白,他没有说错。
他终是咽下了这个秘密,可那巨大的自责从心往外疯狂翻涌,他控制住了脚,却没拦住自己的手。
想着石将军那四分五裂在血泊中的身子,僧格岱钦用刀,实实成成的划破的脸。
他这辈子,欠石家的。
那天,他在营帐间放了几把火,趁乱,聂不远带走了夫人和小少爷,而他,冲进火场救出了庶夫人后,又找了许久许久,都不曾看见大小姐。
傍晚,驻军地传遍了,六爷儿带着大小姐跑了!
当晚,僧格岱钦攥着佛珠,一夜,只念着这一句话:佛祖保佑,一定要好好活着。
后来聂不远回来后,他得知,果齐司浑亲笔手书了一封信,那封信,是他对皇上的忠诚,更是他良心的救赎。
再后来,僧格岱钦变了,许多人私下说,他越来越像石将军。
再后来的后来,便是十一年后的现在,当救赎和更为复杂的情感交杂在一起时——
他只想:她能简单的活着,快乐的活着,没有仇恨的活着,远离危险的活着。
……
回忆在一瞬间抽离,不知不觉,僧格岱钦已经来到小猴儿所在的院子。
毕竟是极其隐秘的事儿,越少人知情越好,僧格岱钦可信任的人不多,所以如今只有福祈一人守在这里。
他虽不过只有十岁,可过早的家变,让这个孩子有着极其沉稳的性格,他话不多,凡事也从不多问。
待走近,福祈点点头,道:“敲昏了。”
于是,几人入内,瞧见那软塌上被绑住手脚且晕过去的小猴儿,僧格岱钦一把打横抱起,又颠了颠,稳了稳,可只听——
当啷!
尧武捡起了颠落地的那把匕首,递给了僧格岱钦,因为急着趁乱出府,僧格岱钦直接把那匕首握在手里,等其余几人拿好包袱行礼之后,一行人踩着月光急匆匆的离了院子。
然确不想——
“……”季娇像是突然哑巴了,平日刁蛮利索的嘴皮子,这一刻全都失灵了。
她站在这一路跟来的院子口,看着那个才刚还跟自己温存的良人,怀里抱着那个原本不可能,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女人,还有他手上拿着的那把让人们奚落了她一天的蒙古剔……
好像有什么湿热的东西涌出眼睛,季娇渐渐看不清了。
“先回去睡吧,我晚些就回来。”僧格岱钦只说了这一句,便绕过她,带着几人离开。
看着那个始终一动不动,傻傻的杵在原地的季娇,聂不远频频回望,不无担忧道:“王爷……”
“兹事体大,她虽骄纵,确不是蠢物。”
……
踩着月光,伴着满院子客人酒醉离开的纷乱。
几人钻进了聂不远自果府驾过来的马车后,僧格岱钦将小猴儿好整以暇的放在了,那早已躺着,自果府带出来,被药迷晕的谷子身边。
之后,混进了那一辆接着一辆离去的车流中,成功的避过皇上安插在他府门口已三月有余的禁卫们的视线,一行人,跟着那些绝不许留宿内城的外藩客人们,连夜混出城,一路朝着外城驶去。
“驾!”聂不远在前驭马,马车奔驰在月色之下。
而颠簸的车内,僧格岱钦目不转睛的看着紧闭着眼的小猴儿,他淡淡的笑着,心绪复杂,有不舍,有松了一口气,更多的是不放心。
尽管他心如明镜儿,有他准备的那些足矣够她后半生富贵荣华的银钱,以她的聪明,到哪里都应该能生活的不错,可他终究是不能放心。
“尧武。”
“……王爷有何吩咐?”尧武的脸色越发惨白。
僧格岱钦问:“怎么?肚子还是不舒服?”
“我、我没事儿……王爷有话便说。”
“尧武,你也跟着我十年有余了,我信任的人不多,有件事儿我想来想去,也只能交于你来做。”僧格岱钦向来随和,鲜少这般郑重。
“……王爷请说。”
“你且随了她们二人去吧,有你照顾,我也就放心了。”僧格岱钦说罢,却见尧武眉头紧皱,似是隐忍着十分难受。
他问:“怎么?你不愿?”
尧武不曾说话,却是低下了头,逃避了僧格岱钦的注视。
如此异样,让僧格岱钦一皱眉,脑筋一番盘转,一个几乎完全不可能存在的想法在脑子里钻了出来——
却在此时,但听一声马嘶长啸,他们马车骤然停住,整个车里的人,猛一晃动!
“王爷,不好了!”外头聂不远的声音响起。
僧格岱钦忽的看向尧武,但瞧他脸色惨白,满面为难,那憋了一晚上的话,终于倾倒出来!
“对不起,王爷,尧武有愧于你!”
彼时僧格岱钦不在看他,而是一步窜出,掀开了帷帐,但瞧他们正前方,被盈盈火把围绕的马车上坐的散漫,却周身泛着阴戾的俊美男子——
不是延珏又是何人?!
“劳僧王给本王把媳妇儿送出来,谢了!~”
------题外话------
有人梭:男二不是给女主留着滴嘛!咋能让他碎别人儿呐!
我梭:等下本书,男二换太监滴,年某必遵守介个法则!
第卅一回 英雄大义不畏死 冷血也有结冰时
“尧武!你!你怎么能背叛僧王!”
聂不远实在太过震惊,以至于喊出这句话时,腔调嘶哑,近乎破音。
是啊!
他简直不能相信,他怎么可能背叛僧王!
谁人不知,他尧武三次战场遇险,若不是僧王屡次相救,又加提拔,他尧武怎有今天?!
他的命都是僧王拣回来的啊!
如今——
他难道不知,僧王今夜之秘密行事,若被发现,那后果——
“尧武该死!”窜出马车扑通一声跪地,铁骨铮铮的男儿脸上愧色不掩,此时尧武面朝僧格岱钦的方向连磕了三个头,而后跪的直挺挺的道:“将军放心,待尧武残愿一了,必当一死谢罪!”
他叫他将军,不称他王爷,像是旧时在军营之时的誓师,字字庄重,绝无他心!
“起来吧,堂堂男儿,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像什么样子。”僧格岱钦沉声道,彼时已经不再看尧武,而是翻身跳下马车,朝那对面好似看戏一般,漫不经心的延珏望去。
他为将近十年,论自己的兵,无人比他更了解。
他知道,尧武会如此,绝不是图名图利,必是有什么不得已而为之的原因,事情至此,关键不再他,而是在那个不过二十出头的睿王身上。
“我到底是小觑你了。”僧格岱钦摇头淡笑没,他是真的没想过他会从他身边的人下手。
“呵,僧王可千万别这么说。”似笑非笑的轻吟从延珏的唇盼逸出,此时他万般慵懒的抬眼看着僧格岱钦,周围数十火把映在他狭长的黑眼之中,明明有簇簇火焰在跳动,却让人觉得无比森凉。
他扫了一眼咬牙忿恨的看着他的尧武后,又道:“不枉本王多年敬你,你的人,果是难驯,金山俸禄瞧都不瞧,软硬都不吃,若不是本王——”
“废话少说!”尧武倏的从地上窜起来,急的满面通红的朝延珏大吼:“薇薇呢!”
“呵,薇薇……”延珏漫不经心的笑笑,喜怒难猜:“你到是叫的亲热,这知道的,雷薇是本王府上的媵妾,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本王绑了你的人。”
“你!”尧武气急,面红滴血,却被这话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彼时他感觉僧王朝自己看来,他赧极的低下了头。
“你……糊涂!”僧格岱钦气结,他怎能想到,向来持重的尧武怎会做出这等事!
尧武愧疚难当,他知自己于雷薇的关系,实难羞于启齿,可……
有些事,怎由得自己?
更何况薇薇虽有媵妾之名,却全然无媵妾之实啊,那睿王非但从未临幸过她,甚至没有丝毫眷顾于她,否则——
否则怎会那般冷情冷血的伤她!
想到白日里接二连三收到了三节手指,尧武实难耐住——
他当即对延珏厉声道:“到如今,谁是谁非,尧武不想再辩,也不会再辨!如今尧武做此背信弃义之事,定不贪生,可尧武也望七爷儿守诺,放过薇薇!此生也不要再用此事作梗难为她!”
“果真是有什么样将军养什么样的兵,你到是条汉子。”延珏淡淡的说着,那口气,全然听不出任何因这顶绿帽子而起的恼怒之意。
是的,他当然不恼,在此之前,他甚至记不得那雷薇是何模样,若不是婧雅前些日子来于他说了她于尧武的这层关系,他这辈子也许都忽略着,府上还有这么一个人。
延珏的性子向来是格路的,也是冷血的,他在乎的,谁也别想拿走,他无所谓的,死生随便。
当然,他的目的从来很简单。
“把人带上来。”延珏朝身后摆摆手,但瞧两个侍卫自那后一辆马车中驾出了一个全身瘫软,已难以站立,五花大绑的女子,此时她的脚已经完全使不上力,只能靠着那两个侍卫的架着而几乎拖地而行,凡她所经之处,都划出长长的血痕。
“薇薇!”尧武心疼的大喊!
但瞧此时离他不过十步之距的雷薇,满身血腥泥污,脸色惨白,那悬在半空中的两只因断指而仍旧不停滴血的手,好不骇人!哪里有一丁一点儿记忆中娇俏不失英气的模样!
“……”雷薇濒死般的吃力睁着眼,看着那做梦都想见的男子,想要喊他,却是一声也喊不出来。
“你!你!你!”你这冷血的魔鬼!
心疼与忿恨杂糅在一起,尧武甚至咬破了下唇,他看向那仍旧漫不经心,仿佛这事儿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的延珏,双目猩红!
“你……你是不是人!你有没有心?”怎么能对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做出这般残忍的刑法!
延珏不痛不痒的笑笑,道:“你该庆幸本王对她无心,若是有心……”延珏别具深意的扫了一眼面色凝重,站的笔挺的僧格岱钦,道:“届时,本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他这话是对僧格岱钦说的。
“七爷大可放心,她与我之间清清白白。”僧格岱钦没有拐弯儿,并不是有意同延珏解释什么,而是不想让那丫头背上这么个名头。
若是她对他曾有半点心思,他又何至于这般瞒她,骗她,绑她,弄晕她,再千方百计的送她出城?
当然,现如今,再纠这些,已毫无疑义。
尧武心系那女子安慰,泄露了他们的行踪,他或许以为,延珏不过是想带走小猴儿,与他人无害,可他不知道的是,事情,绝非那般简单。
延珏想要的,绝非仅仅带走她。
就像那日他威胁义父的那句话:不该让她知道的别让她知道。
是的,他不想猴子知道,当年的一切,全是皇帝的计谋,他更不想让猴子知道,她恨了那么多年,怨了那么多年的仇人,其实只有皇帝一人。
他是皇子,恁是皇帝如何,总是他的至亲。
所以,就算他明知道小猴儿在他府上这些日子,却能不闻不问,始终佯装愁容,这个中原由,除了怕皇帝发现她行踪,二度动手外,想必更是不想惹的动作过大,反到让那猴精儿猜出个子午卯酉。
毕竟,一个是他阿玛,一个是他福晋,无论是刀锋向谁,都是他不想见的。
所以——
一瞬间,僧格岱钦恍然大悟。
“七爷好算计!我如今才想个通透,原来七爷三次推拒带兵甘陕,是假意拒绝皇上的。”可不?只瞧他如今毫无错乱的闲定模样儿,若不是想避过皇上的眼,偷带猴子去甘陕,何必要等到今日,他趁乱躲过一纵禁卫偷龙转风将猴子带出来后,他再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坐收所有渔翁之利?
若不是想瞒天过海的不惹皇帝疑心,何必三次假意拒绝才‘万般不得以’的去了那陕甘?
好个精明的睿王!
竟连皇帝的疑心都给算了进去!
延珏朗声笑笑,挑眉看他,懒懒的道:“太过聪明并不是一件好事。”
“七爷谬赞了。”僧格岱钦笑笑,“我若真聪明,如今便不会在此地了。”
二人的对白,尧武听的一头雾水,他自是不明个中厉害,可只瞧那血色越来越无的雷薇,他一心只是焦急难掩,彼时,他急迫的跟延珏喊道:“还请七爷守诺!”
“哦?”延珏挑眉笑笑,笑意全然不达眼底,“本王健忘,不曾记得,许了你什么诺?”
听他这么一说,尧武脸上血色全退,疾吼:“君子一诺重于泰山!莫不是你想反悔!”
呵……
君子?
延珏笑笑:“本王从来不是什么君子。”
“你!”尧武急的拔出了刀,就要冲过去救下失血过多的雷薇,可僧格岱钦却先一步拉住了他,用眼神制止了他。
又同延珏道:“义父同我都是守诺之人,不该说的,我们不曾说过一句,其它人,更是不明就里,此事原就与他人无关,七爷儿何不还他们个自由?”
尧武完全听不懂,只忧心的吼道:“你承诺过会还薇薇自由!”
“嗯……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延珏煞有介事的点点头,一双狭长黑眼,在清冷月光的照射下,泛着一层谁也瞧不透的波澜。
他盯了僧格岱钦有一会儿,好半晌同尧武道:“放心,本王会守诺放了她。”
尧武的眼神泛起亮光!
彼时延珏又道:“不过本王得先瞧瞧福晋是否安好。”
“当然!”尧武喊着,可延珏并未再理他,而是跳下马车,掸了掸袍子上的灰后,直接朝对面闲庭信步的走过去!
那步子,万般悠哉!
那架势,理所应当!
可恶!
聂不远攥着手上的弩,攥的发白,尽管他才不管那什么雷薇死活,恨不得立马就掉转马头带着大小姐离开!他心中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
可也只能眼睁睁的瞧着!
有什么办法?
他们不过四个人,一辆马车!可睿王却是带了不下百人,此时早已经将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不是他们措手无力,而是此时的形势,他带走大小姐,根本就是如探囊取物一般!
“烦请让让。”延珏不偏不倚的站定到僧格岱钦面前,玩笑般的说着。
僧格岱钦平视着跟他身高一般的延珏,二人视线在空中交锋,一个玩味阴鸷,一个沉默探究。
半晌后,僧格岱钦道:“纵使带走她又能如何?”
延珏的眼中闪过一丝颤动,然却只是一瞬,便有被那惯常的漫不经心所取代。
僧格岱钦又道:“皇上不会放过她的,你如此执念,当真是为了她好么?”
延珏斜睨着他,似笑非笑的道:“那是本王和她的事——不需要对你交待。”
“就算你能将她隐藏的很好,可若是她知道一切之后呢?你可曾想过,届时就连面对你,对她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延珏的笑意不在,周身只剩阴冷,他看着僧格岱钦,只冷冷的道:“让开。”
僧格岱钦终是让开了,不是他想,而是此情此景,不由得他不想。
他没有回头,只听着那身后马车因抱出一人后,而扑腾的咚隆隆声响,只听那声音,他也知。
他的动作很轻缓——
他知道,他对那猴子,绝非只是‘有心’二字这般简单。
可,凡事只是有心便可成么?
如今他还不知皇上早已经将写有他名字的圣旨放在了那正大光明匾额后头。
如今他是去了陕甘,山高水远能暂护的她周全。
可终究有一日,他是要回京城荣登大宝的,届时,皇帝若要猴子的命,他又会如何?
……
待延珏将怀中的小猴儿抱回后,小心翼翼的放到撵轿中一早便已铺好的锦缎被中,解开了那绑缚手脚的绳子后,彼时他摸摸那丫头几月未见,因吃好喝好已经有些肿起的肉肉脸,稀罕的掐掐后,不是滋味儿的嘟囔了一句:“咱家的饭就那么叟?”
“这下该放了薇薇吧!”尧武焦急的吼着!
延珏也没回头,而是给小猴儿盖好了被子,又不舍的揉了揉她那张肉脸后,才拉下幔帐,再转过头来时,那眼中难见的柔软,一瞬散去,只剩那漫不经心,里外皆凉。
他瞥了一眼,因随后扛回谷子而累的呼哧带喘的于得水后,跟随他一块出城的阿克敦摆了摆手。
紧接着两个侍卫割开了绑着雷薇的绳子,早已因失血过多而全身无力的雷薇一经失去支撑,立马瘫软,眼瞧她倒在地,尧武三步一窜的迎了上去,赶在她倒地之前拥她入怀。
“薇薇……”尧武这大男人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看着怀中如破布般凋零的女子,尧武有愧疚,有隐忍,更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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