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痞妃传-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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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白日里,二位闲仙多了一样消遣,美其名曰:“开蒙。”
在小猴儿三次抗拒之下,最终以不准吃肉,只准喝汤的酷刑镇压下,她,从容就范。
“人之初,性本善……”
“人之初,性本善……”
“性相近,习相远……”
“性相近,习相远……”
“苟不叫,性乃迁……”
“狗……你不是说教做人的么,关狗屁事儿!是不是耍我!”
噗——
一旁伺候笔墨的于得水实在受不了的喷了出来,而彼时延珏早就笑岔了气儿,只瞧着俩眼儿瞪的倍儿大的文盲猴儿,笑都找不着调儿了。
咋能蠢成这样儿?
“你肯定耍我!我不学了!”小猴儿也觉得挂不住脸,憋的通红。
延珏笑的实在闹腾,他朝一边儿摆摆手,“于得水,你快点儿告诉告诉她~”
呦,于得水给小猴儿那射钉子的眼睛吓的举步维艰,他哆哆嗦嗦的小声说,“回女主子,此苟非彼狗。”
“那他妈是哪条狗!”小猴儿的脑袋都着火了,延珏则是越笑声儿越大。
“……女主子,您先别恼。”于得水脑门儿都快冒汗了,他忙解释,“这苟的意思,是如果,像咱们常说的,苟非其人……”
“狗当然不是旗人!这他妈词儿骂谁呢!”小猴儿又扬出来一句,直接给延珏的笑穴戳翻了,就跟八百辈子没笑过似的,他捂着肚子,全然没有形象。
小猴儿哪里受的过这窝囊!
笑个屁笑!
不就多吃那么几年墨水儿么!狂屁啊!
“延珏,你也别欺负我没读过书!”小猴儿气的掐腰摆出茶壶状开喝:“没读过书怎么着了?你乐意教我还不乐意学呢!读书有什么好!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皆是读书人!嘛意思!就说牲口都是读书人堆儿里出的!”
当然,小猴儿也就是过过嘴瘾,拉点儿面子回来,事实上她自个儿心里矮那半截儿她心里明镜儿似的,所以她吆喝归吆喝,日日读书写字上,她还是跟自己别了一股子劲儿,学的颇为用功。
只是延珏也并未因此对她多么手下留情,而是变本加厉,考她字的时候,但凡她错了一笔,他就抄着那湖笔在他脸上画一叉,于是乎,每当一次测字下来,小猴儿的脸都是鲜少能瞧见白的地方。
终于有一日,小猴儿被那一脸臭墨弄恼了,彼时恢复的差不多的身子,也是灵活的紧,就在延珏噙着笑贱呲呲搓着下巴的当下,小猴儿忽的一个猴子上树,窜到他身上,俩腿儿攀住他的腰,胳膊搂住他的脖子,一张黑脸往上那么一蹭——
“滚!”延珏爆喝,然彼时只剩下一个脸混儿画的小猴儿,对着同样混儿画的延珏,朗声贱笑。
那笑声直给才推门进屋儿的精卫以及拄拐的阿克敦吓的一楞,彼时瞧见那俩黑脸的两口子,惊的连话都说的结巴了几分。
“……二位……主子,咱那……城隍庙……还去不去了?”
……
热河城隍庙,素有天下第一城隍庙之称。
这个第一,原因很多,但体现在肉眼能瞧见的来说,就是大,有钱,神仙多。
至于为嘛修的这么大,又修在这大清朝的陪都热河,说书的眼光浅薄,咱想着,大抵因为这城隍所供神仙都是这汉人的祖宗神灵,而这满人入关后把这地儿再度一番修缮,多少有天下归心的意思。
自然,皇家规制的城隍庙,即便不用人来人往,也一样是香火鼎盛。
这天天气晴好,也是自打几人回了热河行宫后,延珏吐口允许小猴儿掉崽儿后的第一次见天儿,来这城隍庙是阿克敦的意见,原因异常简单。
拜神?
非也,仅瞧热闹,图新鲜已。
这天可是给小猴儿兴奋坏了,她本来也不是那种能憋住的笼中鸟,这一出来放风,嗬,可好,那嘴咧开后就没怎么合上,到了那城隍庙,就拉着延珏问这问那的,九十几个神仙,几乎是问了个遍,还煞有介事的在关公面前磕了几个头,顺便跟那孔圣人翻了无数个白眼儿。
没办法,她现在实在膈应任何老师派头的人,神也不好使,那一脸膈应的模样儿,只给延珏逗的哈哈乐。
阿克敦的腿脚不方便,拄着拐不一会儿就给那嫩的什么似的手磨出来个泡,到后来实在没招儿,他还是上了精卫的背,几个人在诺大的城隍庙里一转就是一个时辰。
等走到最后,按照江湖规矩,总要去看看那尊最大的城隍神。
那城隍神的神像,呦呵,又怎一个金碧辉煌了得?
然不若别的香客那般虔诚,四人一排,没一个跪的,延珏那是玻罗盖尊贵,不屑跪,而精卫和阿克敦根本是青蛙叠罗儿,姿势不准,唯独小猴儿,仰头盯着那神像怔楞了许久。
瞧这欢实了一天的猴儿这会儿变得这么蔫儿,延珏自是觉得不对劲儿了。
他挪了步子站在她后头,比她高一头的脑袋一耷拉,小声儿问她:“你认识啊,看这么愣神儿?”
“……嗯?”小猴儿半天才反应过来延珏在跟他说话,她仰头,眼睛朝斜上方撇过去,“延珏,我问你个事儿。”
“什么事儿?”这丫头冷不防这么正经,给延珏弄了个怔楞。
“僧格岱钦是怎么回事儿?”小猴儿并没有拐弯儿。
虽然进的不是一个庙,拜的不是一个神,可如此神像摆在面前,确实让她想起了那个‘虔诚之徒’。
这些日子,小猴儿不提不说,不代表她脑子里不琢磨,怎么说呢?
僧格岱钦确实让她闹心了,她原本信任的人就不多,而僧格岱钦的存在,跟一个亲人在背后捅她一刀,那种感觉差不多。
“你掂着他干什么啊!”延珏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掐上了她的腰,彼时嘴里开始往出飘醋。
“谁掂着他了,我是问你怎么回事儿!”小猴儿发现有时候真受不了他那心眼子,她扒着他放在他腰间的手,噤噤鼻子。
延珏也回瞪着眼睛,狭长的黑眼儿犹疑的扫射着她。
“他是果齐司浑的义子。”说话的是精卫背上的阿克敦,他实在是看不下去这俩口子在这儿大眼儿瞪小眼儿下去了。
嘛?
小猴儿基本上是完全愣住的,她其实有想过僧格岱钦会是皇上的人,可……嘛?
他说义子?
“很少有人知道,但他确实私下称他义父。”
“你怎么知道?”小猴儿瞪眼儿扫着阿克敦。
阿克敦一脸得意的弯起了狐狸眼儿,“自然是姑娘们告诉咱的。”
?
嘛姑娘?
小猴儿依然怔楞。
“女主子难道忘了?还是您亲自过府选的人呢。”
“那些官妓?”小猴儿提了嗓子,彼时阿克敦点点头,小猴儿忽的扭头看向延珏,只瞧他一脸‘你自己傻你怪谁’的牛逼哄哄的表情,心中陡然生气一股子忿恨。
妈的,合着她这月余就一井里面瞎几把蹦达的蛤蟆!偏生他们几个都瞧着还跟这儿看热闹!
“拜个屁拜!就你介心眼子,一准儿他妈活到死!”满腹郁闷无数撒气儿的小猴儿恨恨的剜了阿克敦一眼。
彼时瞧着她甩袖子离开的阿克敦委屈的瞅了一眼自家七爷儿。
呦喂,您说他这是得罪谁了啊?
……
便是几人闹了插曲儿,可小猴儿也从来不是糊涂人,自己脑筋断线儿,何来去怪别人?
于是她也不过是跟自个儿生了一会儿闷气儿,又在延珏放下架子哄她两句的当下,不再那么别扭,因为临走的时候,太医嘱咐过,小猴儿如今小产不足月,实在不宜见过多的风,再加之,精卫实在累的是如老牛般气喘,负重难当,于是,简单逛了逛,几人便张罗着回去。
自然,这里是皇家的城隍庙,如延珏一般的皇子一来一往,自是有道长来叩拜相送的。
许多的虚以萎蛇的话自是不能免去,然,让小猴儿没想到的却是,那道长却让一小道从桌上拿来一签筒。
“难得七爷和福晋虔诚,何故如此匆匆,何不抽一只签再走?”
小猴儿唯一的信仰就是饭,她对抽签看挂的事儿并不热衷,可人家老头儿把签筒都放她跟前儿了,她也不至于那么艮,反正不过是晃悠晃悠。
她就随手抽了一根儿。
“敢问福晋要求什么?”那老道有礼的问。
“随便。”小猴儿满不在乎,只挑眉看那拿签的老道的眉心一皱。
“那请恕贫道直言。”
“道长请说。”说话的是延珏,彼时他袖子下的手并不避嫌的拉着小猴儿。
却听那老道说:“福晋所抽这支签,同水雷屯卦,此卦象曰:风刮乱丝不见头,颠三倒四犯忧愁,慢从款来左顺遂,急促反惹不自由。福晋求什么自在心,贫道只言,福晋心中便有万难,且不应轻举妄动,万物自有规律,顺时应运,必得偿所愿,欣欣向荣。”
瞧瞧,这卦说的多有理?
简直就戳到小猴儿的心坎儿里去了,这不是正正暗寓着,便是她如今想要报仇,也得先掂掂自己几斤几两,时机不对,做什么都是徒劳。
彼时,小猴儿忽的回头朝延珏翻了个白眼儿笑笑,她才想明白,这几个大老爷们儿今儿为什么跑这儿庙来了。
走出庙门的时候,她贴近延珏低声笑道:“你当我瞎啊,那一筒子签上字儿都是一样的。”
延珏挑眉,不语,全然一副装傻到底的模样儿。
这厮!
都精出花儿来了!
小猴儿没再搭理他,彼时于得水过来扶她上撵,却见一直跟着她伺候的邓昌贵弯下了腰,弓着背给她搭脚儿。
彼时小猴儿挑挑眉,心下忖着:她道不如这老坦儿了,若说这邓昌贵心下不恨她那是纯扯,可他为嘛为她这仇人马首是瞻的,说穿了,还不是因为时机不到?
却说延珏今儿的法子虽是转了弯子,目的也不是那么纯粹,可那道理却是真的入了小猴儿的心。
可不?
蚂蚁虽有心,可它焉有踩死大象的脚力?
彼时,小猴儿豁然开朗,她转头去拉拉延珏的手,那手恁大,恁凉,却回握的她很紧。
小猴儿想:能握多久她不知道,但她现在确实舍不得放手。
……
世上的事儿风云诡谲很难说,虽说小猴儿这头儿暂且寻了个心境通透,可总有变数来将她推向另一个水坑儿。
而那另一个水坑儿,就得从翌日的皇帝等秋狝还朝说起。
至于又将发生嘛事儿,当年的事儿究竟还有什么其它隐情,咱们下回接着分解——
------题外话------
我终于不卡了,尝试着乐观看世界,好欢乐,谁说苦中不能做乐?
哈哈,我乱入一下:乾隆封的热河的城隍神是果郡王允礼,正是娘娘的情儿啊。
第八回 延珏再次遭君罚 舒噶礼科举案发
耗子偷吃粮,蛀虫闲吃房。
老虎旗一张,狐狸狂称王,
鹰在肩张爪,犬在田吠羊。
怪哉都是贼,却道是寻常。
一首打油诗聊表酸腐,说书的继续开讲。
此回的开篇咱们从这个‘部费’说起。
嘛是部费?
要用咱们今天的话说,大抵就是‘红包’的一种,可此红包非彼红包,要不还得说咱们老祖宗们‘胸’壑韬略,同是官场之间的红包,虽说换汤它不换‘药’,可那说法儿却是详细到今人汗颜,同样一个礼字,却是礼出了‘花’‘花’儿。
就说咱大清朝,若是上级官员要出差办事儿,下级官员随的红包那叫‘程仪’,若是求得别的官员办事儿,所呈的红包,那叫‘使费’,而地方官求得中央批复点儿嘛,所塞的红包,这个就是咱今儿要说的‘部费’。
要说这大清朝的‘部费’,得的最多的绝对莫过于管奏销的户部,要么都说,金工部,银户部,户部的差怎一个‘肥’字了得?
咱们前头说过,如今大清这户部正是敏亲王延玮在督管,而这‘部费’确实‘肥’的他一个壮哉,有得看官问了,诶,不说咱这大皇子狼子野心,天天筹谋着皇位么?怎么还贪这点儿眼前小利?
诶,这就要说到一个那不上台面的道理了。
结党有如织一张网,那往来的银子不过是织网的鱼线,给银子的是态度,收银子的也是态度。
可这船结连环,虽网大势大,然总有牵连,若是有心人随手一揪,总是能掸出些灰来。
这不?
就在咱老七与小猴儿闲哉热河行宫之时,围场这边就因这‘部费’发生了一件大事。
却说自延珏被罚后,保酆帝桌上的奏折便摆满了各种工部的陈年旧案,东参一下行贿,西参一下怠工,总之是竭尽一切能事借机打压延珏一脉,这背后的黑手不用说,自是出自大爷一党,延珏是压根儿被动的紧,屁也不能动只能吃闷亏,而彼时延璋自是不能眼睁睁瞧着,加之他本就恨延玮入骨,再加围场暗杀之仇,他更是纠集朋党,四下搜罗大爷一党的短儿。
而这么一查,却恰好让他查出了一件大事儿。
这事儿得从中秋节时仓场‘侍’郎给户部尚书冯敬儒的一笔‘部费’说起,其实这二官之间的利益往来原属再平常不过,可今儿这怪就怪在,这部费竟多达四十万两,俗话说,上多少‘肥’开多少‘花’儿,延璋觉得有异,便命人顺着查了下去,这一查,可好,竟揪出个保酆二十三年来,最大的粮食案。
原来那仓场的粮仓各个棚上加板,板上有粮,仓中却尽空,而那先前所呈报的‘五谷丰登’,纯属上下勾结,谎报瞒报,笑话的是,就在前几日秋狝大典祭天之后,皇帝才因粮食大丰收,当众赏了延玮一杯酒。
故此,当二爷党集结了证据后,实实参了延玮的头号谋臣户部尚书冯敬儒一本,保酆帝因此勃然大怒,不顾众人求情,当即摘了当朝一品大元冯敬儒的顶戴‘花’翎,押后收监,并命延璋即刻前往京仓,彻查此案,并口谕,凡涉案官员,不伦官级大小,一律收押待审。
如此一来,虽保酆帝顾及皇家颜面,并未明惩延玮,然这么一番,却是大大打击了他的势力,一时间,形同断臂。
而那冯敬儒也当真不愧为大爷党的头号谋臣,便是如今身陷囹圄,仍是运筹帷幄,嘱咐延玮:“此事一发,二爷风头必盛,大爷若不趁机打压,那便时不待我,如今唯一的法子,便是让那舒噶礼东窗事发,这舒噶礼是二福晋和七爷侧福晋的亲兄长,便是二爷有心分,也分不清。”
延玮道:“虽那舒噶礼当初谋秋闱监考官一职,是您有心下的套子,可当初只想他贪污事发给老二使个小绊儿,然如今粮仓大案若东窗事发,恁是这等科举贪污小事,也实难与之抗衡啊。”
“事不大,咱们就把他闹大。”
“哦?如何闹大?大人且详细说。”
“粥不稠,就加点面碱进去搅合搅合,自古书生好扇动,咱们就使些碱把京城好好和‘弄’和‘弄’,让小贪变成大案……”
“大人好计谋!”延玮大喜,即道:“哼,他老二敢给我迎头一‘棒’,我就‘弄’的他后房起火!”
此事后面待续,却说那冯敬儒毕竟是老姜,对延玮的为人他素日最为清楚,唯恐他鸟尽弓藏,他道是给自己留了一手,偷偷谴人去寻了自个儿云游在外多年的兄长国之大儒冯沧溟回来,只盼最后一刻能保住一命,而这冯沧溟,正是延珏和果家二小姐的开‘蒙’恩师,同时与咱们谷子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如今他这一回来,实实在在改变了几个年轻人的命运。
当然,这是后话,如今咱们且说现在。
却说大军回行宫的这一日起,咱老七和小猴儿的神仙日子到头儿了。
秋高气爽,日头恁大。
不远处,鞭声回旋,步碾声此起彼伏,保酆帝的銮驾即将到午‘门’,延珏领着小猴儿,阿克敦,‘精’卫等一众人按制早早来道‘门’前侯着。
阿克敦‘腿’脚不方便,跪下时嘶嘶哈哈了许久,小猴儿一旁瞧不下去,只问:“你如今介跛‘腿’儿,不跪也不能怎么着吧?”
她想:他老子到底是一品近臣阿灵敖,皇帝老儿再摆谱也用不着这吧?
“你这猴儿脑子‘精’归‘精’,可若在这皇家想要安好,还得多历练着点儿。”连日不分尊卑的胡‘混’,阿克敦的口气已然将小猴儿当成了哥们儿,在‘精’卫的搀扶下,他咬牙把自个儿复原不久的膝盖压了下去,
彼时他一张狐狸脸疼的煞白的跟小猴儿道:“着常言道倒霉时不‘露’短处,如今皇上正在气头上,那火上浇油的人本就多,咱们若是再给人揪住了小尾巴,又是要白做一番文章,咱们消遣咱们的,何必惹那闲?”
“我说你是不是嫌舌头太长?”一旁也才掀袍跪下的延珏‘阴’着眼儿瞥了过来,彼时嚼咽着阿克敦这一番话的小猴儿朝他看去,但瞧他一身赶大早仓促换上的新的郡王衣裳和补子,心下一阵清明。
道是她乐不思蜀了,这段日子清闲的她几乎忘了,延珏惹恼的那个不只的他阿玛,还是高高在上的天子。
“儿臣恭迎圣驾!”
皇帝繁杂的卤簿过时,延珏朗声唤道,然保酆帝像是全然没有听到一般,只停驻片刻问了他身后的阿克敦一句:“‘腿’脚恢复的可还好?”
“劳皇上惦记,臣下已无大碍。”阿克敦吃力的俯地道。
皇上话里有话的说:“既无大碍,有空多去瞧瞧你阿玛,别学了那逆子,有道是父子连心,道是他最惦记你。”
“臣遵旨。”阿克敦叩拜保酆帝不再留驻的銮驾,彼时小猴儿瞥过头,瞧见了延珏那附在地上的张开的五指,指尖用力的有些泛白。
她想:仇者痛,亲者快,保酆帝惹了不痛快,按理她该爽快。
可事实上,她并没爽快到哪儿去。
……
想必保酆帝是真气坏了。
三日之后,没有任何预警的,皇帝再度下了一道旨意,“七皇子延珏顽劣恣狂,屡教不悔,即日起撤其朱缰,停其俸禄。”
这旨意一下,急的皇贵妃婉莹赶紧赶了过来,连气儿都未曾喘匀,便苦口婆心的劝着延珏:“你也别怪你阿玛如今这般恼,以他的‘性’子,对谁这般骄纵过?你当众拒绝了那宝星格格,便是扎萨克图汗不曾说什么,可你叫你阿玛堂堂一国之君的脸子往哪儿摆?如今他罚归罚你,可他不还是把那宝星格格给你留着么?要不然他大可把宝星许了别的阿哥,何必又兜着弯子让僧格岱钦暂认她做了义妹,美其名曰带她到京城玩上一年?我说老七,你就跟你皇阿玛求了那‘毛’伊罕又能如何?”
婉莹说到这话的时候,眼神已经瞥向了一旁端坐的小猴儿,那向来柔和的眼神中生出了几分怨怼。
彼时抱着淳伽的小猴儿无奈的耸耸肩,难不成婉姨以为是她耍心思拦着?
可不,想来到也是,若是不知道那背地里的一些事,表面看来,确实是自她与‘毛’伊罕诈马失子后,延珏才拒绝的皇帝。
如此一来,纵她有千百张口也辩不清这‘妒‘妇’’的名头了。
道是一脸没心没肺的延珏,没事儿人似的‘插’科打诨,东绕绕,西绕绕,一会儿扯扯远行办事儿的二哥,一会儿再闹闹随婉莹过来的小侄子淳伽,总之是一句不往正事儿上扯,最终婉莹只得郁郁告退。
临走之前,她让小猴儿送她。
待到了宫‘门’口,婉莹驻足旋踵,一脸正‘色’的与小猴儿道:“本宫知你丧子心痛,可那也绝非那宝星格格本意,不然她便不会因你小产而自责的半月茶饭不思,至今仍病卧在塌……叔荆,本宫一直当你是个懂事儿的孩子,老七他浑,他不懂事儿,但你不能眼睁睁看着,便是皇上偏疼老七,可这凡事有一有二没有三,如今这些惩罚虽不过是皮‘毛’,可若是真惹恼了皇上……。他,毕竟是天子。”
“哦。”小猴儿点点头,只得佯装糊涂。
她知道她是一扑心儿的惦记延珏,可她没法儿跟她说,离间皇帝跟老七的关键不是那‘毛’伊罕,而是她石猴子。
若是真想让保酆帝消气儿,很简单,搬了她的脑子给皇帝送过去,皇帝什么气儿都没了。
可别说如今延珏不肯般,就是肯般,她也舍不得给。
见猴子如此恭顺,婉莹也觉得自己的话过重了,遂又拉起了猴子的手柔声问道:“身子恢复的可还好?”
“婉姨莫惦记,如今好人儿一样了。”小猴儿呲牙笑笑,看上去没心没肺的。
“那便好,前些日子我这离的远,便是惦记,也只能悬着一颗心,如今瞧见你这红润的样子,道是放心许多了。”
“亏得邓昌贵那好手艺了。”小猴儿转着弯儿的回谢着婉莹的好意,恁是知道她疼她不过因为她是延珏的媳‘妇’儿,可在避暑山庄这段日子也委实亏得她多加安排。
婉莹笑笑,“你若喜欢,先留着便是,反正我那人多,不缺人伺候,他是个心细的,有他伺候你起居,我道也安心了。”
“谢婉姨厚爱。”小猴儿俯身谢恩,却听婉莹又是一声叹息,低声道,“怕是如今老七被贬的消息已经传到宫中,皇后娘娘是个急‘性’子人,又素来疼老七,若是这般回京……”
婉莹的话并没说完,只顿了顿又接着道:“瞧着样子,咱们还要在热河待上个把月的,你‘抽’空多去看看那宝星格格,顺便也多劝劝老七,这不仅是给皇上自在,更是给你自个儿的自在。”
小猴儿不糊涂,她自然听得出婉姨这是连敲带打的告诉她。
若是不顺了皇帝的心眼子,复了老七的位子,回京后,她那恶婆婆也绝对不会放过她。
可问题是,这豆包儿里的馅儿它不是‘肉’的,而是豆沙的啊!
婉莹走后,小猴儿杵在日头下站了有一会儿,深秋的风卷着落叶四面八方的胡‘乱’吹来,吹的她烦‘乱’不已,彼时她抬头看了眼刺眼的日头,像是瞧见了自个儿昨夜的梦。
梦中她回到了那个初嫁延珏时的那个‘洞’房,她和延珏玩笑这喝了那杯‘交’杯酒后,听见了‘门’外此起彼伏的道贺声,她推‘门’一看,只见那四肢尽是鲜血的阿玛身旁一左一右站着一大一小两具白骨,而那身后黑压压的一片人脖子上,全都没有脑袋,他们齐声声的恭祝她百年好合……
“盯着日头不放,你这是谗贴饼了?”不知何时已经到她身后的延珏忽的从后头抱住她问。
小猴儿吓了一跳,一个‘激’灵后,回头翻了他一个白眼,“谗你二大爷,我看你像饼。”
“嘶——小犊子,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延珏恶狠狠的咬了她耳朵一下,牙齿都磨出了声儿,可偏生小猴儿没痛觉,她只斜眼儿看着延珏,连眉‘毛’都没挑一下。
“我知道自个儿生的丰神俊朗,可你也用不着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我吧?”
小猴儿给他的不要脸‘弄’的干笑两声儿,随即伸手没轻没重的拍了两下他的脸,挑眉道,“嗬,还真是两层的。”
嘿!拐着弯儿骂他二皮脸是不?
“诶!你他妈干嘛啊!”猛地双脚离地给打横抱起来,小猴儿惊叫起来,手脚是一顿扑腾,可恁是她再挣扎又哪里是延珏的对手?
如此,在延珏的朗声贱笑下,小猴儿一路给他抱回屋里,二话不说便给她丢到塌上,接着他便如黑山老妖下山,一股脑的扑过来,手不留情的咯吱她。
小猴儿不知道疼,可她怕痒啊,这一来二去的,她笑的全身都没了劲儿,到最后连连求饶之后,她眼泪都笑了出来。
一番折腾后,延珏趴在她的身上,跟她一块儿粗喘着,他呼出来的凉气儿窜在猴子的脖子之间,‘激’的早已冒汗的小猴儿一个‘激’灵。
“你起来,死沉的,跟石头块子似的,别压着我。”小猴儿哼唧着推他,却怎么也推不动,然片刻之后,身上却突然落得轻松,一股子凉气儿窜到二人之间,小猴儿抬眼望去,只见延珏正撑着身子,直直的盯着她,那种眼神儿,既冷又凌厉,那是这厮鲜少‘露’出来的认真。
“我知道你现在不痛快,可你也别给我在那琢磨什么散伙,逃跑之类的事儿。”他随手扯过来一绺她们俩人缠在一起的头发放在指尖把玩,他说:“咱俩缠都缠一块儿了,就是打了死结儿了,也不是说解就能解开的。”
“你也别管婉姨或者别人跟你说什么,那都是你管不了的事儿,我是你爷们儿,这些事儿我想办法,你只记住一件事儿,别瞎蹦达,也别不自量力的瞎折腾,老实儿在我跟前儿待着,我必互你周全。”说罢延珏叹了口气,眼中的清冷忽的俱散,盯着小猴儿的眼神儿又柔和了几分,他轻轻拨‘弄’着她额前沾着汗的湿发,又说。
“你放心,皇阿玛暂且不想跟果家撕破脸,他不会明目张胆动你的。”
“若我想动他呢?”小猴儿忽的开口,却只换来延珏的失笑。
“动他?”延珏弯着手指,敲醒了小猴儿的不自量力,“他的仇家又何止你一个?到如今,他不仍是在那龙椅上好好坐着么?”
小猴儿瞪眼儿看了他好半天,最终败下阵来,自个儿都呵呵失笑。
可不?哪有大象怕蚂蚁的?
所以呢?
蚂蚁动不得大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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