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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成华筝-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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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她又消失了。
  我一直很纳闷她为啥隔三岔五地就要消失一段时间。山居岁月有这么无聊吗?
  在我看来,我们所居住的这个山谷,山明水秀,气候宜人,实在是相当理想的隐居之地。
  平日里衣食住行所需一切物品,只要口头申请,李流风就会空运回来——当然她是抢是买是拿我就不知道了。
  作为我目前唯一的顶头上司兼老板来说,李流风其实挺不错的。
  而作为一枚胸无大志的宅女来说,其实日子就这么过下去我觉得也挺不错的……
  大约在日暮时分,李流风提着我昨天申请的一大蒲包井盐自空而降,那蒲包比她体积还大,要是日常食用至少足够吃到我们俩死为止吧……
  不过我是早就盘算好它用处了的。
  井盐不但晶莹洁白,而且由于制炼工艺的原因,独有一种淡淡的异香。
  哪天再让李流风去弄半片生猪几条活鱼回来,借着遍地都是的松枝,正好可以熏点腊肉腊肠腊鱼之类的好过年,保证是纯天然无污染纯手工的绿色食品……
  边收拾蒲包边怀念着腊肉的美味,我连口水都快淌下来了,然后头上就被李大美人敲了一记。
  话说为啥个个都喜欢敲我的头,这样下去真的会长不高的……
  李大美人敲完我,似是心情大好,笑吟吟地站在一旁袖手旁观,无良地看着我忙里忙外,过了片刻,冷不防地冒了一句话出来:
  “那姓欧阳的小子,不是你心上人吧?”
  “当然不是!”
  我下意识地反驳着,话刚一出口才发现……这不等于承认在石室中时是在骗她吗?
  顿时一身冷汗淋漓,想找些什么话来搪塞,却怎么也想不出来。
  李流风反而笑了起来。
  “如此甚好。我这几日出去,无意中倒是听到不少那小子的消息,此人贪花好色,姬妾众多,绝非良配,你心上人既不是他,那是再好不过了!”
  无意中……她哪里会是“无意中”跑去听闲话的那种人,还能“正好”听到欧阳克的消息?多半是揪着什么人逼问出来的吧……
  呃,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很高兴呐……
  然后头上就又挨了她一记重重的暴栗。
  “傻笑成这样,真是丢我们逍遥派的脸!”
  我捂着脑袋一抬头,只看到李流风的背影。
  老实说看起来很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感觉……
  这天晚上正是十五,我收拾好了屋子,悠哉游哉地端着茶杯在屋外赏月。
  身后的红泥小火炉上,“突突”响着的是今天刚汲的山泉水,甘甜清澈。手中的竹杯中袅袅升起的是清扬氤氲的茶香。
  月色澄澈如水,映得万物纤毫毕现。
  泉石泠泠,古树乔木,无不像是嵌在一大块琉璃之中一样,干净清透得……简直让人有些心惊。
  地面上忽地掠过一道如鹰隼般的黑影,速度极快,在我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之前就已经落到了身旁。
  随即喉咙便被如同钢爪般的五指扣住了,这种既熟悉又恐怖的感觉……我勉强侧头一看,果然是李流风……
  此时她神情狠厉,目露凶光,一身黑衣更是衬得整个人阴森森的,除了脸上没戴那张人皮面具之外,整个人活生生就是石室中初见时的那种恐怖模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悄悄把有守宫砂的左手藏进了袖子里,免得万一被看到又刺激到她,然后勉强用鼻子挤出了“哼哼”的声音。
  本来眼神游移不定的她听到声音,忽地放开了扣在我喉咙上的手,我刚松一口气,右肩就又被她抓住了。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看她这样子我早猜到她这会儿神智不清,但是……居然已经不清楚到这个地步了吗?
  就这么一闪神的功夫,她似是已经相当地不耐,手上用力一捏,我立时痛入骨髓,脱口大叫道:
  “这里是你家!”
  “我家……”
  李流风脸上尽是茫然之色,手上力道也渐渐松了下来。我正在暗自庆幸,却听她又喃喃自语道:
  “我家明明在天山缥缈峰……和师兄一起……不对,这里不是我家。”
  从现在这地域以及那天和欧阳锋的对答中,我早就觉得李流风多半是灵鹫宫一脉传下来的后人了,没想到还真的是这样啊。
  想到天山童姥那杀人不眨眼的派头,我就忍不住抖了一抖,但愿她继承的是虚竹的作风……
  李流风呆立了半晌,脸上忽地罩上了一层杀气,瞪着我喝道:
  “那你又是何人,怎会在我家中?”
  “我是你家粗使丫头……”这也算是实话实说吧。
  她呆了一呆,又道:
  “我逍遥派历来都是师有事弟子服其劳,哪来的什么粗使丫头?”
  这回答着实让我也呆了一呆,才答道:
  “那我便是你逍遥派第一任粗使丫头了……”
  黑化后的李大美人显然不太满意我的回答,但又一时没想到该怎么继续追问,于是手上再度使劲。
  “小丫头,可曾见到我师兄?”
  肩膀被她捏的像是要碎掉一样,我眼泪汪汪地拼命摇头。
  这年代又没照相技术,我连这位导致李大美人疯癫的罪魁祸首“师兄”同志是长是短是圆是扁都不知道,就算真在哪儿看到过也不会知道是谁的。
  李流风勃然大怒,“连师兄在哪里都不知道,留你何用?我逍遥派从不收这等废物!”
  ……如果她的逻辑一直以来都是这么混乱的话,我想我大概能知道为啥逍遥派就剩她一个人了,因为凡是说不出“师兄”下落的,大概都被她劈死了。
  眼看她举在空中的右掌就要朝着我脑门打了下来,我来不及多想,奋力把手一伸,伸到她胳肢窝的地方……开始挠痒。
  她立时难以自抑地大笑了起来,钳制着我的手也松了开来。
  我死里逃生心有余悸地擦了把汗,手上可不敢停下,继续猛挠。
  没错,李大美人武功盖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挠痒。
  我两辈子加起来还没见过比她更怕痒的人,稍微一挠就能笑成一团麻花。幸好她警惕性极高,一般情况下别人很难近她的身,不然以她那种性格,铁定活不到八十五岁。
  但是,我也不能一直这么挠下去啊。
  看着笑到气都喘不过来的黑化版李大美人,我沮丧地意识到自己陷入了一个僵局。
  “你,你是谁……怎么会知道……我怕痒的……只有,只有……师父……和师兄才知道……”李流风上气不接下气地开了口。
  我叹了口气。“是我无意中发现的,你还跟我说,万一有事……”
  万一有事……指的就是现在吗?
  也就是说,李流风早就知道自己不时会变疯癫,所以才跟我那么说?
  也就是说,她不会黑化太久,否则就算我知道她怕痒也没用啊。
  果然,在我手快酸得断掉的时候,李流风蓦地嘶声道:“好,好了……停,停手……”,看起来神智好像已经恢复了正常啊。
  我赶紧放了手,再也顾不得什么仪态,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又一次死里逃生,真是不容易啊……
  跟武林中人在一起真的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搞不好什么时候就会挂掉。
  所以……如果惜命的话,就应该离他们越远越好……
  但是李流风显然不这么想。
  所以第二天早上吃饭的时候,她皱着眉头跟我说:“你连半点自保之力都没有,将来岂不是坠了我逍遥派的名头?”
  “粗使丫头……也跟逍遥派的名头有关?”那少室山上种地的农夫都得会少林武功了。
  她噎了一噎,怒道:“我说有关就有关,我逍遥派自祖师爷起便没有你这等不会武功之人。”
  “我又不是逍遥派的……”
  虽然嘀咕得小声,李流风还是听到了,一掌拍在饭桌上,震翻了俩碗一盘子,桌面上顿时汤汁横流。好好一顿早饭就此报销,我认命地站起来收拾。
  “便是粗使丫头,也是我逍遥派中人,怎可出去任人欺负?”
  “我哪有任人欺负……”
  这句话说得连我自己都很心虚,但是,但是……我真的……不想学武功啊……
  李流风也没再说话,等着我把桌子收拾停当,才缓缓开口:
  “你为何不愿习武?”
  “我……”
  我一抬眼,便看到她灼灼的目光,那目光有如实质一般,逼得我无所遁形,想要支吾的话再也说不出口,犹豫了半天,才底气很不足地道:
  “我不愿入江湖……”
  不是不知道学了武功的诸般好处,也不是不知道逍遥派的武学绝世,只是一旦学了武功,势必要有无穷无尽的是非恩怨会缠上身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只怕这辈子都脱不了身。
  而我想要的……只不过是救回二师父的命而已……

  想要的和不想要的

  那天之后,李流风再也没跟我提习武的事情。
  只是闲暇的时候,开始教我怎么出入山谷。
  左行,右行,侧身,回绕……只要走错一步,立刻便会被困在阵中。虽然没有性命之忧,却也只能在原地干瞪眼,等着李流风从天而降把我拎出去。
  结果就是这段时间李流风基本都没出去晃荡,每天不厌其烦地把我从阵势里拎出去,再丢进来。而且我总觉得她好像很乐在其中的样子。
  大约除了逍遥派这群BT,别派的轻功都是横向移动的,没这等飞来飞去的本事。所以那日欧阳锋带了蛇群上门想必也是早知道这里的情形,何况他的确自始至终也未曾进得来山谷。
  这么说的话,原着里欧阳锋叔侄去桃花岛求亲的时候,带的蛇好像也能在岛上自由行动,以至于爬到老顽童的山洞里咬了他一口。
  如果说毒蛇不会受阵势阻挡的话,也就是说它干扰的是人类的视觉功能吗……
  我还坐在地上潜心思索靠空气流动分辨路径的生物与人类有何不同,李流风就已凌空飞渡而来,甫一见面就极不淑女地赏了我一记暴栗。
  “怎地笨成这样,多少次了还没记住阵势走法?”
  我默默地转过头去,流下两行辛酸的眼泪。
  没错,我又被困在阵中了。
  但是,话说这能怪我吗?《周易》这东西本来是我不认识它,它也不认识我,现在非要我记六十四卦方位,什么“归妹”“无妄”的,还要分生门、死门、惊门……我还唐门咧!
  当然这些话我也只敢在肚子里念念而已。
  近来越活越回去了的李大美人成天对我下黑手,不是敲脑门就是拎耳朵,要不掐脸蛋……再这么由她折腾下去,我迟早变成一只猪头。
  为了不变成猪头,我只好拿出比当年高考还要搏命的劲头来,终于在十天之后死记硬背下来了山谷阵势的生克刑变,达到了“平安出入”的最低考核标准。
  就这样,李流风还相当不满意地叨叨着诸如“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笨呐”“我当年一天就学会了”……这一类“好汉偏提当年勇”的话。
  原来再怎么风华绝代的美女,唠叨起来都和我妈一个模样。话说我觉得她真的越来越像我妈了。
  我冲她瘪了瘪嘴,自顾自生火做饭,不理她。
  然后她怒了。
  于是从第二天开始,我的必修课改成了每日双手提着重物绕着屋后的十来棵古树疾走,每绕行一圈便攀行一棵大树,如此往复循环,直至将所有古树都爬遍为止。
  这一次我终于忍无可忍地掀桌了:“我又不是猴子!为什么要学爬树?”
  李大美女仪态万千地啜了一口清茶,“上次小毒物来的时候,你也爬得挺快的啊。”
  “那个……”我一时语塞,“……那不是在逃命吗?”人逃命时的潜能一向是无穷的。
  她看了我一眼,不紧不慢地开口道:“谁知道他下次什么时候会来,若是我正巧又不在……”
  她故意把尾音拖得极长,让我情不自禁地想到毒蛇蜈蚣蝎子蚂蚁……在面前乱爬的情形。
  然后我投降了。
  在李流风的魔鬼训练下,每天都累成一滩烂泥,倒在床上就睡得像头死猪,我几乎已经……连梦都不做了。
  清晨醒来,枕畔也不再有莫名的濡湿。
  我想,大概是最近吃得很好的关系吧……所以不会再在梦里流口水了,一定是这样的……
  但是在爬树课间休息的时候,李流风突然问了我一句话,打破了我所有的自以为是和……自欺欺人。
  她问:“都史是谁?”
  刚端了一杯茶,正要递给她,我心一颤,不知怎地便再也握不住杯子。
  眼看着那只竹杯就这么直落而下,砸在了山石之上,又被撞得横飞出去,在地上滚了几滚才停了下来,杯沿上已经被摔出了老大一个缺口。
  我赶忙过去拾了起来。
  这只竹杯跟了李流风多年,连淡黄色的竹胎都已呈现出了一种深紫色的光泽,可见主人常常摩挲,多半是心爱之物。
  摔成这样,显然是不能再用了,忍不住埋怨她:
  “我接不住也就算了,你怎么也不接一下。”
  刚才……她很明显没有伸手去接的意愿,否则以她的身手怎么可能接不住。
  李流风淡淡地道:“坏了,便坏了吧,什么东西都有坏的一天。”瞥了我一眼,又问道:“都史是谁?”
  她向来极为固执,若是真想知道什么,就是挖地三尺剖心开腹……也是一定要问出来的。
  所以……
  我垂下头,藉以掩饰自己的不安。
  “是……我的未婚夫……”
  我从来不知道这几个字吐出来会是这样的艰难,我也从来没想过还会有一天跟另一个人说起……他……
  李流风挑了挑眉,“他人呢,怎让你一个人单身在外?”
  “他……死了……”我紧紧捏着手里的杯子,以免自己太过失态,“我父……父亲借口商议亲事,设下了伏兵。他全家都死了……是我四哥带的兵,是我四哥带兵杀的他……我,我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跟他说,他一直到死,都以为我喜欢的是别人……”
  如果,那天在汗帐外,我能回应他;如果,在更早的时候,我能正视他……
  现在……我是不是就可以有更多的回忆来想念他?
  手腕忽地被人握住,随即整条胳膊一麻,便不自觉地松开了手掌。
  我这才发觉自己的掌心传来的刺痛感,和点点殷红。大概……是刚才不小心把竹杯握得太紧,被缺口处的尖锐刺到的吧……
  望着手掌,我还没来得及想到该做什么,耳朵就被李流风狠狠一扭,疼得嗷嗷直叫。
  她恨恨地道:“你这孩子,半点不让人省心!”
  我只低着头不吭声,她白了我一眼,打怀里掏出一个小盒丢到我怀里,“自己把药抹上!”
  我慢吞吞打开盒子,伸指蘸着里面淡黄色的细腻膏体往手上的伤口涂着。
  李流风立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许久,才听见一声叹息,和风中隐约的低语:
  “等我……代你向他说……便是了……”
  跟谁说?说……什么?等……等什么?
  我霍然抬头,却只看见李流风远去的背影。
  很快,我就后悔了……那个时候,为什么我没有多问她一句?
  ***
  天上的日头火辣辣地照着,皮肤上的热度好像在提醒我,这是大白天,没有做梦这种事情。
  我的影子在自己脚下缩成一团发着抖。
  不……这么说的话,好像发抖的人是我……
  我……为什么会发抖……
  我,我怀里抱着的,是谁?
  那是一张苍老而安详的脸。
  岁月虽然在那张脸上刻下了密布的皱纹,却仍能看出年轻时必定是姿容绝世的大美女。
  而且,看起来很熟悉……我,我认识她吗?
  不,不对,我一定认识她的,她是……谁?
  刚才发生了什么?
  脑子里有什么慢慢地在浮现,那是……
  树影婆娑,随风轻摇。有人回眸一笑,天地为之失色。
  “我要去见师兄了……我要当面问问他,这些年来对我可有情意。若是无情,为何这般宠我;若是有情,又为何如此负我?”
  我,我回答了什么?
  “真是太好了!只是……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她缓缓点头,脸上有一种如同梦幻般的神情。
  “是的,他在的地方……我很快就能去了……”
  我……当时在想什么?
  我在想,她们逍遥派的轻功世间罕有,何况她多年心愿全系于此,便是相隔千里,去一趟也不是什么难事。所以……我只是跟她说……
  “那很好啊,只是……你什么时候回来?”
  她看着我,眼中满是怜意。
  “我大约是……回不来了,你要好好地过,傻孩子……”
  我张口结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忽地伸手轻抚着我的头,温言道:
  “只是你一个人在外行走,我总是放心不下的。既是我要去找师兄了,趁这个机会,便送你件礼物吧。”
  然后……头顶心一热,紧接着浑身如同被放入了火炉烘烤一般。
  再然后……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之中,似是听到有谁在轻轻叹息,那声音里像是有着无穷无尽的遗憾,却又极为奇怪地像是另有一种欣喜不已的心境一般。
  然后……我,我……我就见到了她……
  像一个普通的八十五岁的女人一样,白发苍苍的她。
  我本来以为她会永远那样地美下去,哪怕等我都老了,她还会是那样一副倾国倾城的模样,拈着一朵鲜花轻弹我的额头。
  可是,可是为什么……曾经经历过的那些岁月,似乎就在转瞬之间全部刻上了她的面容。
  和青春一起流逝的,还有……她的生命。
  是的……她是李流风。
  被我抱在怀里的人,身体已经变得冰冷的人,是李流风。
  今天是十一月三十日,离除夕还有一个月。
  她死了。
  这个世界上最疼我的女人死了。
  ……
  在我满心欢喜地盘算着怎么一起过年的时候。
  在我兴高采烈地端着刚熏好的腊肉给她看的时候。
  在我给她做的竹杯刚削到一半的时候。
  在我心里半点准备也没有的时候,那个人就这么一点余地都不给我留的,死掉了……
  她去寻她的师兄了。
  那个让她纠结了一生的人,竟然早在五十年前就死了。
  所以她要追去那个世界问个究竟。
  所以把她八十五年的功力传给了我,然后心脉尽绝地……死掉了。
  可是……
  我不想要她八十五年的内力,我只想要她一直活下去,哪怕偶尔会疯疯癫癫,偶尔会没心没肺,也想看她活下去。
  可是……
  她闭上眼之前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傻孩子,你要好好地过。”
  拖雷也跟我说过这句话,他说的是:“都史说,要你好好地过。”
  那是他们在两军阵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都史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
  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我好好地过,却不肯陪我好好地过?
  为什么总是要先离开,然后留下我一个人……一个人好好地过……
  我听见自己歇斯底里的嘶喊回响在山谷,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方法可以让自己不要发疯。
  眼泪仿佛开了闸一样从身体里涌出来,怎么都停不下来。
  太阳还是那么地耀眼,天空还是那么地晴朗,大地还是那么地坚实。
  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
  只是,这世上少了一个叫李流风的女人。
  她是逍遥派的,她爱她的师兄,爱了一辈子,爱到死为止。
  我不知道我还会活多久,我只知道,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不会忘记她。
  我会一直记得她,直到我死的那天为止。
  还有,李流风,你这个高傲又任性的女人。
  到了那边,一定要好好地和师兄大人说话,好好地问清楚你们的过往,然后好好地过日子,别再随便跟他耍性子了。
  然后,等我也到你们那边来的时候,再来找你,行不行……




  再见悦来客栈

  再次站在悦来客栈门口,恍如隔世。
  客栈黑底招牌上的四个大字仍然金光闪闪,亮得刺眼。身侧仍然是人流如织,车水马龙。看来……不管红教和白驼山之间发生了什么,悦来客栈的生意都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我深吸了一口气,踏进了大堂。
  吕秀才还捏着他那支毛笔对着一本账簿摇头晃脑着,乐少东也还在冒充店小二跟在我前面进门的两名客人说着什么,李大嘴正从厨房门口伸了个头出来不知道在偷窥着什么。
  除了没看见跑堂老白之外……基本上是全员到齐。
  一切看起来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很好。
  我走到柜台前,冲着吕秀才点了点头。
  “请问我的马在哪里?”想了一想,又补充道,“就是那匹黄底杂毛的,很老的……”
  那会儿客栈上下人等对我那匹老马以如此高龄还能跋山涉水并平安走到此处表示过极大的震惊。就算不记得我,也该记得那马才对……
  吕秀才手里的笔“啪”地掉在了账簿上,蘸得满满的墨汁溅了开来,他那件青衫的前襟顿时变得斑斑点点。
  他脸上那副活像见了鬼的表情,实在让我不由得要往别的地方想。
  不过,不愧是全国性连锁客栈的员工,也不过短短的一瞬,吕秀才就恢复了常态,笑着道:
  “华姑娘,好久不见……您那马还拴在后院,咱们可没敢慢待啊。”
  喀丝丽打我行李里掏出来的那锭金子,扣掉十来天的食宿费用,剩下的钱足够给十匹马养老送终用的了,总算他们还有点“尊老”之情。
  当初从成吉思汗的马群里挑了这匹老马,就是考虑到在漫长的旅途中说不定会有不得不放弃它的时候。但是……如果有可能的话,还是不想随便放弃掉就是了。
  所以听到这个回答,我着实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于是冲吕秀才龇了龇牙。
  “那我就自己去牵了啊。”
  “好!”吕秀才应了一声,忽地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蓦地改口道:“不用不用,我去给您牵,我去给您牵!”
  大约在后院,有什么不想让我见到的事……或者是人吧……
  我相当识相的不去打听,只笑着跟他说:“那就麻烦啦。”
  吕秀才招手唤过一个杂役吩咐了几句,这才撒丫子往后院跑了过去。
  刚才还在探头探脑的李大嘴已经不见了踪影,至于乐少东……应该已经在我背后站了半天,把我和吕秀才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了吧。
  一回头果然就看见了乐少东标志性的后现代庞克青年的脸:苍白的脸上挂着俩黑眼圈……不,或许说熊猫脸更合适?
  我一边思索着乐少东卸妆之后的脸应该是什么模样,一边冲他无比客气地打了个招呼。
  乐少东楞了一下,才道:“你,你来是……”
  我冲他一乐。“我来取我的马。”
  “那个……”乐少东看着我,一副有什么话想问又不好问出口的样子。
  我猜我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无非是我和白驼山的关系,或者说是……我和欧阳少主的关系?
  所以很好心地自动自发地奉上了答案。“我与欧阳少主是旧识,蒙他相邀到白驼山别院小住了几天,现下我要走啦,所以来你这儿取马。”
  这话掐头去尾的省略了很多信息,但是总体来说没有错误。
  说到这一步应该也很可以了。毕竟只不过是萍水相逢的关系,那个时候……他们手下没有留情我完全可以理解,所以我不愿意和他多说什么,也应该是可以理解的吧。
  说话间远远就看见吕秀才已经牵着我那匹老马来到了门前。
  我向乐少东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吕秀才没有瞎说,他们确实把它养得极好。皮毛油光水滑,精神健旺得远远超出它年纪应有的水准。
  我礼数周到地跟吕秀才道了谢。接过缰绳,轻轻拍了拍它的头。
  老马居然没有被养得乐不思蜀,居然还认识我,侧了头伸过来在我手上挨挨擦擦,一副很亲热的样子。
  我翻身上了马,想了一想,还是回头跟站在客栈门口神情复杂的两人问了一声:“它的食宿费用可需要我额外奉上?”
  帐,还是算得清楚些好。
  “不,不用了。” 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我扯了扯嘴角,“那么……就再见了。”
  最好是,再也不见。
  别院剧变的那一天,我砌上青砖的最后一瞬,从墙洞里看到的那个穿着红色僧袍的背影,当时就觉得看起来颇为眼熟。
  可是后来带着欧阳克逃命,被大叔追杀,被无数假喇嘛围堵,从山崖跳下,在石室中又被李流风抓走……剧变连连,一时也没有心思去细想那么多。
  直到在山谷中的那些日子,我才开始有时间细细去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情。
  最初我以为幕后黑手是益西嘉措。
  当天大叔那种神志不清的样子,很显然是被人下了黑手,而益西嘉措却不见人影。再加上那颗神奇的避毒珠子……怎么看都觉得很可疑。
  但是……即使和他们相处的时间不久,但那种师徒之间的深厚情谊实在不是作伪作得出来的,要说益西嘉措能对大叔下手,甚至把大叔弄到状若疯癫的样子……
  那这世间的人心也未免太叵测了。
  而且红教法王在教内地位尊崇,在藏地信众甚多,大叔又对他言听计从,就算是从利益角度来说,做这种事情对他也是没有半分好处的。
  何况……比起自己的胡乱猜测,我倒是更情愿相信欧阳克这个腹黑的判断。既然他也认可是有第三方势力意图挑起红教和白驼山之争,那么,事情显然就和益西嘉措无关了啊。
  至于西域这边到底势力如何分布的,我是半点也不知道,所以后来索性就丢开不再去想这事了。
  直到某天夜里,我想起在西域的倒霉历程完全都是从被掳到白驼山开始的,打算扎个小纸人诅咒一下欧阳少主的时候,也想起了目前生死不知的喀丝丽和青容。
  然后想起了初次见到她们的时候的情形:在悦来客栈的大堂之内,喀丝丽一掌击在桌上,老白为难地说着什么,略显佝偻的背影正对着我……
  然后……我想起了在别院里惊鸿一瞥的那个背影属于谁……是老白没错。
  然后,一切都豁然开朗了……
  为什么身为独子的乐少东会被从北京送到边陲小镇来经营这样一家小小的分店?
  为什么这样一座位于交通要道的小镇上,居然方圆十里都没有第二家客栈?
  为什么乐少东吕秀才李大嘴老白……每个人都身怀武功?
  为什么老白的官话里总给人轻微的异样感?现在想起来,那种略显僵硬的舌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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