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擒龙手-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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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当自己不是天外天的弟子。”段蒉眉头一轩,几乎恼起,干晔忙道:“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这法门寺藏宝焉知不可济世救民?”段蒉冷冷一笑,拂袖而走,远远扔下一句话道:“呸,大放狗屁!”   

  看着此人背影渐行渐远,干晔搔首道:“这位段老前辈,姜桂之性,老而弥辛!和尚真是怕了他了。”秦艽笑道:“大师口绽莲花,化戾气为祥和,何惧之有?”干晔扮个鬼脸道:“姑娘这么讲,分明是要断送和尚一颗秃头。和尚怕了,有时间再请姑娘喝酒吃肉……”他摇摇手,也一溜烟似的走了。   

  秦艽独自站在桥头,思之又思,想之又想,没料到西北之行,竟波诡云谲至此!有道是一子错,满盘皆输,这一场钩心斗角的名利之争,是否容得了自己独善其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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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擒 龙 手(37)         

  翌日晏起,众人整治了行装,从长安城北门悄悄上路。此时越向西走,路途景色越发萧瑟,寒意日重,等到了兰州府时,西风白草,已是一地霜雪。兰州古代称金城,内有黄河滚滚穿城而过,过了兰州向前便是河西四郡,是时为羌回蒙藏等族势力所控,大宋兵力亦及此而止。兰州府虽为苦寒兵戎之地,但青海西域的皮羊牧畜,西夏的青盐和中原出产的丝茶等货物都在这里聚散,又别有一番商贾云集,热闹非凡的景象。时值隆冬酷寒,不过兰州府内的客店货栈却到处住满了来往的商旅,屈安撒了重金,才在城内的车马大店包下一套小院。   

  杜榭告知众人,要在兰州停留几日。因为过了兰州到其后的大镇红城子,百余里内都是河道切成的曲谷,风沙凶猛,行走艰难,是以要在此更换良马健驼,重整装束。过了一两日,秦艽不耐烦在室内枯坐,傍晚时分,走出房间。出来之后,才有些后悔,只见客栈内熙熙攘攘,各族人等行色各异,几乎没个插脚的地方。   

  她正踌躇间,突然瞥见一张熟悉的面孔,秦艽仔细看去,几乎不能相信,只见骆中原与段蒉两人在犄角处占了一张桌子,显得十分熟稔。段蒉一眼瞟见秦艽,示意她过来。秦艽分开人群走了过去,先向段蒉见礼道:“段老前辈好。”段蒉自斟自饮道:“有什么好的?不给人气死就已是万幸。”秦艽在旁边搭了个座,赔笑道:“段老前辈闲云野鹤,最是潇洒不过,才不会跟我们这些晚辈一般见识。”段蒉眼睛一吊道:“哼,甘辞卑礼,其言不诚,其心不良。”   

  秦艽碰了个钉子,只笑了笑,转向骆中原道:“骆兄怎么也到了此处?真巧。”骆中原正在扒一碗酱水面条,点了点头。段蒉道:“巧什么巧,这傻小子跟着老夫,老夫跟着你们,跟了一路,有什么奇怪!”秦艽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她暗中微笑:“没想到这小子居然会跟段老前辈凑在一路,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秦艽也点了一份酱水面条,又叫了半只烤羊腿,这家店里的羊腿烤得外焦里嫩,肉香四溢,甚为味美,骆中原吃得高兴,连连称赞。段蒉一旁道:“傻小子,一只羊腿就收买了?”这时韩潮亦从后面出,乍一看到众人,不由得一愣。段蒉更是冷冷一笑。韩潮心里惊疑不定,但仍是一路走过来:“段老前辈好。”   

  段蒉道:“老夫还好,小子你的脸色为何如此难看呢?见到老夫不高兴吗?”韩潮强笑道:“前辈说笑了,段老前辈的大驾,请都请不来,能得一见,也是晚辈的荣幸。”段蒉道:“那小子你真是好福气,老夫听说河西四郡的风光不错,正想慢慢走来,日后见面的时候多着呢。”韩潮心中纵是万分烦恼,面上依然恭谨:“前辈有此雅兴,晚辈自当奉陪。”   

  段蒉对秦艽道:“你看,这便是唾面自干神功,端的厉害。”秦艽对韩潮并无恶感,不忍见他受辱,只是笑了笑。这时突然听得一阵清脆的铃声,丁零零响起,众人突觉眼前一亮,一个少女手里提着根马鞭,脚步轻盈走进店来。她披着件大红毛氅,从里面翻出油滑的紫黑貂皮来,人长得美艳,衣饰也华丽,灼灼逼人。少女游目一扫,径直走向这边,众人为她容色所摄,不由得让出一条路来。   

  秦艽记得这少女就是桑木公的弟子,见她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不由得暗暗称奇。   

  少女走到几人面前,目光闪动了一下,但见骆中原一味吃得高兴,连头也不抬,娇声道:“这个黑大个儿,请问你是属狗的吗?”骆中原嘴里嘀咕了一声,秦艽耳尖,听他好像在说:“……你是属虎的……”少女没听清他说什么,但料定不是什么好话,她进来便是为了挑衅闹事,所谓欺软怕硬,不免先拿此人发横,鞭子在桌上一敲道:“呔,你好大的胆子!”   

  这一鞭敲得狠了,一碗肚丝汤转了两转,几乎全翻倒在骆中原身上。骆中原抹去胸前的油星,见段蒉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心里气恼,霍地站起来怒道:“大爷我爱说就说,你管得着吗?!”秦韩等人看得有趣,均未发话,少女更是胆大,鞭子一卷横空绊去,嘴里笑道:“你声音大,姑奶奶就怕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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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擒 龙 手(38)         

  谁知几天不见,骆中原的身手可矫捷多了,居然给他矮身躲了过去,骆中原虽然不是什么习武的良才,但落到段蒉这个严师手里,大加切磋琢磨,即便有揠苗助长之势,但也不是不见成效。他这一躲,连秦艽都在心里暗自称奇,“当真士隔三日,刮目相看!”   

  段蒉捏着酒杯,脸上却有不豫之色。按段蒉的想法这一个沉鼎式站定了自然不足为奇,本该再连着一个钩云手夺下对头徒弟手里的马鞭才是正常,这傻小子呆愣愣地站桩在原地,像什么样子?少女绊不倒他,鞭子尾梢一甩,打向他膝盖后侧的委中穴,她这鞭梢坠有西域的玄寒铁精,劲力至处,打穴截脉无不如意。如果用力狠了,一鞭子能把骨头都打断了。她没有伤人之意,只是存心要让这汉子跪倒在地,出一个大丑。   

  少女这一鞭去势太快,骆中原想不及如何躲避,听得风声凌厉,身体自然而然向下一沉,双臂格出,欲避开头面胸腹等要害。好好一个气宇端凝的沉鼎式,立刻变成难看之极的蹲鼎式,不过难看是难看,居然使得少女这一鞭又落空。鞭尾缠上大腿时,骆中原性子再钝,也知道对方鞭子一抽一收,一定会把自己甩拖出去。他左手一个绞缠,立刻去夺少女手中的马鞭。   

  少女没想到这傻大个儿居然使得出如此精妙的小擒拿来,意外之极,瞬息间一个要夺,一个不放,顿时将少女整个人拉得近了,骆中原鼻前但闻得一阵幽香,右臂上已经撞上一团异常温馥柔软的事物。两个人一时都怔在那里,骆中原蓦地面红耳赤,他忙不迭地缩臂后退,但觉眼前一花,啪的一下给少女扇了一记耳光。   

  骆中原慌乱之中,大腿给鞭子一绊,整个人向后栽倒,眼看两人就要跌成一团,听得一声冷笑,黑影一晃,少女已给人提在空中。段蒉左足一抬,也把一张板凳横踢了过去,骆中原晃了两晃,一屁股坐在了上面。   

  这一切也不过是转眼之间的事,来者面色森然,正是桑木公,他瞪着少女道:“椹儿你当真胡闹!”少女含泪道:“谁叫师父你不疼我!既然这样,还理我做什么?”突然哇的一声,掩面奔出店去。这一来更是出人所料,只听桑木公恨恨道:“真真孽障……”黑袍晃动,转身跟了出去。   

  众人面面相觑,浑然不解两人因何而来,为何而去。段蒉也是一脸错愕,忍不住笑骂道:“他娘的,桑木公这个老鬼,八十老娘倒绷三岁孩儿,成什么样子?真真让老夫好笑!”   

  一个随从趁乱而入,蹑手蹑脚走到韩潮身后,低低说了些什么。韩潮点头,向秦艽示意一眼,两人方欲借词告退的当儿,段蒉冷笑道:“何必这个鬼鬼祟祟的样子,要走尽早,免得碍老夫的眼。”韩潮一言一行,动辄得咎,哭笑不得。随从垂手站一旁解释道:“小人是前来禀报,外边有人正在寻秦公子。”秦艽心想:“奇怪,这里如何有人认得我?”随从答道:“小人也不识得,此人颇为面生……”   

  这边话头尚没有落,店外人声熙攘中,就听一个声音由远至近传过来:“秦少侠在哪里?!秦少侠!……快……带我去见他……”却是一个女子的声音,甚为急迫惊惶。秦艽听得心中一愣,这才站起身来,骆中原已经一跃而起,大声道:“这是周家嫂子!”两人一先一后抢出门外,只见那夜所见的女子正惊惶惶地一路跑过来,云鬓散乱,面带泪痕,神情极为惶急。她一眼瞥见秦艽,心中一松,整个人晃了晃,几乎跌倒在地上。   

  秦艽伸手将她挽起,道:“勿慌,周兄在哪里?”女子咽声噎气,缓了好一会儿才道:“少侠救命!救命呀!我相公……就……在前边……”此时亦不容得多言,秦艽拉着她向前疾行,转过一个街角,只见不远处围着一群人。有人正啧啧叹道:“小伙子这么年轻,真是可惜了。”也有人说:“是遇见强盗了吗?”   

  秦艽分开人群走进去,就看地上倒卧着一人,满身都是鲜血,正是周晚。他胸口气息起伏,嘴里尚含混不清道:“……走,快走……”女子握着他的一只手,忍不住泪水涟涟。秦艽道:“先救人再说。”骆中原忙挤进来道:“我来!”他抱起周晚,大步流星地向客栈走去,一边跑一边骂道:“他奶奶的,看什么看?!还不快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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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擒 龙 手(39)         

  周晚身上大大小小十几道伤口,血流不止,看起来甚是惊人。人业已昏迷不醒。秦艽先在他口里塞了一颗紫芝丸,吊住气息,段蒉大略扫了一眼道:“这小子受的多是外伤,有了紫芝丸续命,死不了的。”段蒉闯荡江湖多年,久病成良医,身上的伤药带得极是齐全,便在一边支使骆中原从灶上叫来毛巾热水,疗伤敷药。   

  韩潮也送来了水云院的金创药,段蒉知道水云院向来精于刀圭之术,他们用赤云草炼制的丹霞散乃是江湖上不可多得的外伤灵药,立时老大不客气地全部收下。   

  那女子名叫顾惜,这厢也镇定下来,断断续续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略描述一番。原来那夜分手之后,周晚便带着她一路向西而行,周晚想中原武林既然难有自己的容身之地,那且不如索性走得远一些,过六盘山去夏州,避开洛阳陈家和师门的追杀。当时周晚在洛阳救人,本是激于少年侠气,并无什么私心,但两人在逃亡路上,多日以来共度患难,情意渐深,尤其在旧庵内历经生死之险后,两人索性撮土为香,在菩萨前结为夫妻。一路向西行去,两人耳鬓厮磨,欢喜爱恋无限,当真如一对新婚燕尔的少年夫妻一般,宁愿这样子一辈子走下去,再也不回中原。   

  两人过六盘山萧关口时,却无意中撞见了一队西夏的兵马,那领队的军官手段凶残无比,沿途一看见路人,便挥刀尽数杀死。周晚不免动了义愤,半夜后潜入军营,准备刺杀一两个夏军的首领,以示警戒。谁知他无意中听到诸人的言谈,提及此去兰州府劫杀一伙商队,要奉命救一个大人物出来,听他们所言,跟秦艽一行颇为相吻。周晚报恩心切,便跟了他们两日,准备先行告警,好让秦艽等人有所防备。   

  谁知夏军之中居然有几个好手,看破了两人的形迹,追杀出来。周晚护着顾惜时战时逃,直奔向兰州府。这日在城郊时,周晚又被两个西夏的好手缠住,那二人一人使双钩,一人使单刀,招法甚为凶悍凌厉。周晚眼看不支时,突然有个道士出现,那道士只是在一边冷冷地看着,却不说话。   

  周晚却是大吃一惊,叫道:“师父!”他这一分神,小腿便已被对方剐上一钩。道人冷笑,仍不发话。顾惜情急,跪倒在地上求救道:“道长请开恩!”道人负手而立道:“你为一个女人叛出师门,还有脸叫我师父吗?”他一指顾惜道,“你若肯杀了她,我便救你。”周晚不再发话,他深知自己师父的习性,求饶乞怜都是无益,只是一味苦战。顾惜眼见一滴滴的鲜血从战圈中飞溅出来,惨然一笑,抽出护身的匕首当胸插去,“道长,一命抵一命吧!”   

  周晚大叫一声,顾惜但觉手臂一麻,匕首已经落在地上。道士冷冷道:“你算什么东西?”周晚身上顿添一道新伤,道士缓缓道:“周晚周晚,我对你一直寄予厚望,欲以本观掌门相传,此次西行又是何等大事,你沉迷女色,背弃师门在先;不聆尊训,托庇他人于后,实在辱我太甚!哼哼。”   

  周晚已是摇摇欲坠,一个西夏武士突道:“不留活口!”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猛然一左一右攻向那道士。道士道:“蠢货!”几个回合之后,使刀的武士一声惨叫,已给道士刺死。另一个武士见势不妙,转身才欲逃,道士随后追补一剑,顿时将那人钉在地上。   

  周晚终于不支,一头栽倒在地。道士提剑走到他身边,摇摇头道:“小子,算你好运气。”说罢叹口气,转身走了。顾惜看得心胆俱寒,拼命扶着周晚赶入城来,眼看他血流如注,气息一口比一口弱了,当真焦急欲狂。她不得已,只得在城中疯狂寻找秦艽的下落。   

  过了半日后,周晚悠悠转醒,他们夫妻两人相见,自然又有一番悲喜情长。骆中原在一边看得五味杂陈,却也舍不得离开,段蒉不免大摇其头。周晚描述当时所遇见的夏军,大概有三五百人之众,其中不乏好手,按脚程来算,只怕已经到了兰州郡外无疑。   

  韩潮沉吟一下道:“周兄不辞凶险,前来告警,我等均感激不胜。兰州已为险地,只怕不能多留了,周兄伤势不轻,如果不嫌弃的话,我这边派人护送贤伉俪先到兰州府衙内静养吧。”周晚道:“……不用麻烦,我和拙荆……在此地即可。”韩潮明白此人不喜跟官府扯上干系,对自己亦无甚好感,只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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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擒 龙 手(40)         

  段蒉突然道:“老夫这几天走得倦了,正想在此歇一歇。秦家的丫头,我老骨头养好之前,务必别让那厮先给人一刀砍了。桑木使那老鬼,你也最好小心提防。”秦艽听出他有暗中照拂之意,自然高兴,笑道:“那就有劳前辈了。”段蒉道:“有劳我什么?这里睡得好,吃得饱,况且还有人付账,住上一二十年我都不觉得有劳。”韩潮故作苦恼道:“前辈要是住上一二十年的话,晚辈说什么也不肯付账的。”几个人不由得一起笑了。这里最高兴莫若骆中原,虽然顾惜已为人妇,但能跟意中人多相守几天,哪怕只是眼皮子上的供奉,也欢喜无限。一切商定之后,杜榭等人的意思还是按原定的计划起程,随机而应变。   

  兰州城位于黄河南岸平野上,冬季西北风起,都从北岸高原刮过,所以不觉得太冷。但等过了南岸,水文气候大异,这风势首先便大了起来。韩潮在兰州市井购了一些脚力和御寒衣物,边疆一带盛产上好的羊羔皮,穿起来轻暖温厚,虽然如此,北风狂飙,夹着厚厚的风沙没头没脑地打过来,唯觉寒意逼人有胜刀匕。诸人一路闷走也不敢说话,免得一张嘴便是一口沙土进来。   

  数十里后,路况也变得十分险恶起来,放眼望去,前面都是蜿蜒斗折的曲谷。这些曲谷大多是黄河改道前河流在平原上切割出的水道,时间久了,巨壑沟峦在风削雨凿下变得千奇百怪,往往可以看见有怪崖侧立于道,或人立猿踞,或隼吻蛇盘,难以形容其万一。   

  众人沿着历年商旅开辟的鸟道走去,东曲西折,也不知道到底走了多远,有时看见一片荒崖明明在前,走了一炷香的工夫似乎离得更远,但偶或一转,再看时已经给抛至身后。道路狭窄的时候,仅通一辆车马,个人只得鱼贯而行。韩潮知道这条路险隘极多,最适合夹途伏击,一旦生变,首尾必然不能兼顾。是以一路小心戒备。   

  走出一两个时辰后,谷势渐渐开旷,奇石怪崖隐没,现出平缓的坡地来,让人心胸一旷。秦艽放眼望去,只见这片荒谷旁赫然生着一片绵长的树林,不过其中只有无数赤裸的枝干笔直地伸向天空,颜色亮白,一片死寂。走得近了,才发现里面没有一棵树是活的,昏淡的阳光照在白惨惨的枝干上,似千万只鬼手从地底伸出,立刻又被阳光灼焦在地面上。   

  秦艽背后顿生一股寒意,韩潮在边解释道:“这是边陲常见的白树林,这里的树木常常因河流改道而尽数枯死,这一片还是小的,等真正到了大漠,有的甚至绵延近百里,全部都是死树。当地人认为草木有灵,死去树木的幽魂会在原地徘徊,流连不去,如果人马走进去,也一定会被迷住,在里面饥渴而死。所以当地人都称它们为鬼林,不敢随意砍伐。”   

  朔风从林梢卷过,枝枝蔓蔓都在风中颤动起来,发出一阵阵诡异的啸叫声。有的似恶鬼嘶声长吟,有的仿佛沉雷滚滚,好像韩潮方才一番话,将里面的游魂都惊醒了一般。   

  众人正听得心惊时,鬼林里蓦然传出一阵长长的尖号,声音苍楚凄厉,直把人的心胆撕裂一角。有人不禁跟着大喊了一声:“果然有鬼!”韩潮也是一惊,但他素来不信乱力怪神之说,立刻镇定下来,喝道:“不要妄言!”这边的话音还没有落,突然从鬼林里射出一排流矢来。   

  此时众人情知不是鬼怪,而是遭到了林内敌人的伏击,纷纷拔出兵刃格开长箭。那些雕翎长箭都是精铁所锻,有的发箭人臂力奇劲,一箭射出,奇快如电,当场射死一个禁卫。紧听着一声呼哨,一队人马从密林的乱石后冲了出来。有人站在马头,拿着一支牛角在吹,尖号声远远传了出去。瞬时之间,在西南两个方位都有人吹角回应。韩潮从禁卫手里夺过一支短枪,力贯于臂,轻喝一声投了出去,那短枪去势惊人,直取马上角手。前面有个军官打扮的人一刀向短枪斫了去,当的一声,短枪去势稍偏,一枪穿过马胸。那马嘴已经被皮棉绑紧,当下站立而起,挣扎几下,轰然倒地。马上角手身手敏捷,一下跃到同伴的马背上,用中原话赞了一声:“好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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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擒 龙 手(41)         

  这骑人马有三五百人之多,铁蹄翻滚,腾沙而来。韩潮一行不到三四十人,纵然有高手在内,强弱之势也是当形立鉴。这时就见杜榭从车厢中探身出来,抖手射出一枚黄色的火信。只听得蹄声如雷,自众人身侧又冲出一队人马,这队人马陈兵列甲,却是宋军的装束,领头的将领左手一抬,立刻分出几十骑迎战敌兵,一边伸手指出一个方向:“兰州郡边将徐知涛在此,杜大人请了!”杜榭当下督促众人策马疾行,秦艽偶或回首一瞥,只见一个夏兵大刀横劈,正把对手连人带马都砍死在刀下,血喷如注,秦艽习武虽久,却从没见过这等惨烈的场面,当下心下恻然,不禁又转过头去,打马如飞。   

  众人侧穿白树林,绕过一个土坳,正行至一个僻背之处,只见天竺僧从车厢里提出一个人来,轻轻跃出,他朝秦艽招了招手。秦艽心中一动,韩潮的声音业已低低传来,“秦姑娘请随摩柯大师先走,咱们一日后会合。”他一扬鞭,顿时跟着车马飞速去了。   

  秦艽也来不及多问,也弃马向低谷奔去。摩柯的动作笨拙,人走如行木,但速度甚快,没过多久,两人已把乱局抛在身后。摩柯似乎对这里的地形很是熟稔,越过几个谷地后,又复向北折行,这么一连奔出几十里,又攀上一个土峰。摩柯四下一望,见没有任何人追来,这才找个平坦的地方停住。他在地面铺上毛毡,小心翼翼将背上所负之人放下,那人披着一头乱发,轻轻哼了一声。   

  摩柯微笑道:“君少宗,得罪了。”又转向秦艽道,“杜大人已在车内另换一人,他们准备引开西夏和星宿海的追兵,过红城子去凉州。我等则要沿着焉支山脉,去河西四郡与他们会合。”秦艽淡淡道:“杜大人想得真是周到,这一记金蝉脱壳漂亮得很嘛。”摩柯不善言辞,微笑不语,倒是那人轻轻笑道:“三庭四院不敢跟星宿海正面为敌,只好做这种鬼鬼祟祟的勾当,那也是没办法。”   

  那人略舒了一下四肢,身上的链子叮当作响,他朝摩柯道:“黑皮和尚,这鬼玩意儿你要本宗戴上一辈子吗?”摩柯歉然道:“玄金链的钥匙的确是不在小僧手里。”秦艽第一次在白天看见此人,不由得多瞧两眼,见他脸上轮廓分明,一双眼睛微眯,似乎好久没见阳光。他迎上秦艽的目光朝她笑了一笑,秦艽想到这人口齿轻薄,多看他两眼,还不晓得他还要说出什么鬼话来。谁知他只是轻轻舒了一口气,伸手抓了一把红沙,指上无力,沙土纷纷从他的指缝间流出,被风一吹,四处飞散。那人忍不住呵呵笑出声来。   

  秦艽奇道:“你笑什么?”那人道:“我笑沧海桑田,变化无端。一个月前,凭本宗一身的武功足可翻云覆雨,不过现在,却为人阶下囚,釜中鱼,这不是很好笑吗?”秦艽道:“少宗心胸豁达,也是难得。”那人嘿地一笑:“我的心胸可不豁达,风水轮流转,这笔人情日后一定要加倍报答。”秦艽心想:“只要这个人不死,三庭四院怕要没好日子过了。”   

  风沙呼啸中,那人以指扣链,发出一阵断断续续的曲调,依稀听见他在轻轻唱道:“……玄鹤徘徊白云起,白云起,郁披香;离复合,曲未央……”他把“离复合,曲未央”这一句重复了很多遍,声音低缓,思怀悠窈,似乎有着说不出的遗憾追慕之情。秦艽不知这是什么曲子,听着听着,心中也不禁油生一股黯然凄婉之感,暗忖:“他在想心上人吧,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呢?想来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   

  夕阳渐没,天很快便黑了,北风愈吹愈紧,呼啸如雷。秦艽怃然睁开眼睛,紧了紧身上的衣襟,外裳一片森寒。不久摩柯也突然站起身来,凝目而视,然后道:“来了。”秦艽顺着摩柯的目光向下望去,只看峰下有一点灯火闪了一闪,过了片刻,又复亮起,一连闪了三次。摩柯小心扶了那人,与秦艽循下寻去,但见土峰不远处,韩潮牵着两马一驼正在下面等候。他们想得倒也周到,驼背上还架有一个皮帐,摩柯将那人扶到帐中,几个人顶着风沙继续向前走,这次只行了四五里许,在一个洞口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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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擒 龙 手(42)         

  山洞很深,转了一个弯后,但见里面火光融融,飘散出一股浓厚的香气,却是流红僧干晔在架子上翻转着半爿烤黄羊。干晔戴着一顶油污污的羊毡帽,身上穿着一条同样脏兮兮的羊毛袍子,两只皮靴一个长一个短,活脱脱像个潦倒已极的穷牧民。如果不是他相貌异于常人,秦艽还真一时认不出来他。   

  另有一人背对着洞壁盘膝而坐,此人面色白皙,更衬得颔下长须如墨,蓝袍朱绦,一身出家道士的装束。他看见韩潮等人进来,嘴角下拉,点了点头。秦艽心中顿时了然,此人必是徐丰冉无疑,果然,韩潮引见道:“这位徐道长,乃是虎丘剑池观观主,昭华寺干晔大师,都是此行同舟共济,鼎力襄助的前辈。”秦艽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此人,真可谓是相见两无欢。她救人虽然出自一片善意,不过伤人弟子,插手他派教务,实为触犯江湖大忌。便是自问心中无愧,但真遇上正主儿,还是十分尴尬。气氛僵凝时,干晔呵呵笑道:“来来来,羊肉已经烤妥,各位饿了一天,好好慰劳一下肚肠再说!”   

  山洞里储物颇丰,除了烤羊,还有成袋的清水奶子酒,肉脯锅盔等等,给食物的香气一勾,众人均觉得饥肠辘辘起来。秦艽心想:“既来之且安之。你既然不提,我也浑做糊涂。”也跟着众人落座,饮了几口清水,掰开一块块锅盔就着鲜羊肉吃了几口,倒很是香甜。那君少宗只喝了半袋子酒,裹上一件皮氅倒头便睡。   

  韩潮从袖内抽出一把匕首,切分羊肉,特仔细拣了一些鲜嫩的部位让给秦艽,干晔一边呷酒一边微笑,徐丰冉冷眼旁观。秦艽问道:“杜大人那边还好吗?”韩潮道:“一切尚好,他们已经到了红城子镇,那里为边关要地,西夏兵马纵然猖獗,料也不敢冒犯。不过这一路上最可虑的却是星宿海之人,他们武功高强,行踪飘忽,在陇右一带向来很有势力。敌暗我明,防不胜防。是以杜大人准备带人在前诱敌,让我等抄行僻径,以策安全。”   

  秦艽道:“原来如此。”韩潮又看了干晔一眼,道:“大师已将法门寺藏宝的缘由相告,我也不赘言了,说到底夏王李德明,青藏星宿海,对这笔重宝不免都有觊觎之意必得之心。此批藏宝中的各色法器且不提,单单历年来为了供奉佛骨,皇家民间所捐的金银珠玉就不只千万之巨……”干晔笑道:“这个和尚我清楚,当年唐懿宗向我佛奉献的金丝袈裟,则天大帝供奉的九重金棺银停,都为不世之珍。当年家师还曾提过,藏宝里面有一根四股十二环的鎏金智杖,乃是我佛门至上法器,四谛十二因缘,彰示无上佛法,阿弥陀佛,和尚能摸上一摸,这辈子也不算白活了。”   

  秦艽笑道:“你这个和尚,把身外之物看得这么重,释迦有灵,死后一定把你打入饿鬼道,永世不得超生。”干晔笑道:“我佛泥塑木雕,餐香饮霂,富贵钱财自然都是身外之物。和尚却是人生肉做的,大大比不得。”韩潮亦笑道:“俗话说钱可通神,不要说大师,可见神仙都未能免俗。更何况这笔藏宝数目重大,足以复国倾朝,西疆诸国,无论哪一个风闻此事,断不会置身于外,我们此行不得不万分谨慎小心。”   

  秦艽暗忖:“贵门三庭四院只怕也未尝高明到何处?”   

  酒足饭饱之后,众人都有了倦意,过了不多久,一一倚壁睡去。   

  第二天晨曦未透,六人草草收拾了一下,取道西北,日夜兼程,准备绕过乌鞘岭去河西四郡。这一条路很是偏僻,路上多是荒无人烟的草滩戈壁,有时候经常可以看到大片的碱地,一望百里白茫茫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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