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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之囚-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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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看出了什么,唆使你来套我的话。而当时的表现也主要是给何应看的。在十六年之前,我是孤门的左使,和冀王一向交好。”
“太白山一役前夕,冀王的身体就已经不行了。当时托付我一件事,让我散了冀州之兵,带着愿意跟我走的部下投诚当今天子。他说天下大乱已久,如今自己命不久矣,实在没必要再继续添乱了。当时跟我走的还有冀王身边的一位宠姬,已经怀有两个月的身孕,那便是你的母亲了。”
像是没看到陈安之目瞪口呆的样子,陈青霜继续说到:“为了掩人耳目,保住冀王唯一的骨血,防止朝廷赶尽杀绝,我与你母亲成了亲。你母亲是金月族的祭祀,用本族的秘术绝了你的气息整整两个月,这样你出生的时间就对了,不至于引起怀疑。不过这种秘术毕竟太干天和,你一降生你母亲就因为太虚弱过世了。你的身体羸弱,也是那时候落下的病根。”
陈青霜感受着周围慢慢充盈起来的水汽,细不可查地皱了皱眉,继续说道:“以后可不能再叫我爹爹了。我呢,跟你父亲冀王也算是知交,如你愿意,可唤我叔父。”
略微顿了下,陈青霜继续说道:“安之,你可知道为何给你起这个名字。”陈安之被今天获知的信息震撼地脑袋里面都成了一片浆糊,木然地摇了摇头。陈青霜道:“你的名字是你娘给你取的。安之,安之,取的是安然度之的意思。她是希望你这一辈子都可以平平安安地度过。可惜总有这样那样的人,为了这样那样的理由来打搅我们的平静。”
说道最后一句的时候,语气中已经带了浓浓的恨意。陈青霜一把扯过陈安之,稍一提气,并指成剑往前一挥,本已悄悄围绕起来的水汽被破开了一个大口子,两人迅速地从口子里穿了过去。远处传来了一声极轻微的闷哼。
夜色陡然暗了起来,原本带着点淡白的月光被不知从哪来的浓云给遮挡住了,眼前就像蒙上了厚厚的一层黑纱,不管再努力地睁开眼睛看到的都是浓郁的像是未化开的墨的黑。
似乎有风从身边吹过,经霜雪浸侵而更显严峭的光秃秃指向天空的树枝根根折断,又一点点消融在不知何时已慢慢充盈于周边的绵绵细雨中。不过不管是风也好,雨也罢,总是在接近陈青霜父子身边时就悄然消散。
陈安之已经不知道自己被牵着走了多久了,腿麻木得像是失去了知觉,只是机械地往前行进。可能才一刻钟,也可能已经好几个时辰了,好像前方有着永远走不出去的黑暗,让人气馁地就想放弃反抗停下脚步来。不过只要感觉着前方陈青霜的脚步还是一如既往的稳定,一步一步地,就会将自己心中被这无边黑暗慢慢堆积起来的恐惧驱散的无影无踪。
陈青霜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陈安之没稳住,一下撞在陈青霜身上。陈青霜引着陈安之在青石上坐下,向着夜空朗声道:“风雨如晦夜归人,崂山派的两位前辈,我与贵派杜掌教还算有几分交情,何苦在这穷山恶水中争斗,不如收手,随陈某去冀州饮几杯水酒,也好让在下尽尽地主之谊。”没有任何的回应,只是风更疾,雨更骤罢了。
“爹爹,这两位前辈好奇怪的名字啊,风雨如晦夜归人?”陈青霜宠溺地看着陈安之道:“安之,不是说了么,以后得叫我叔父。风雨如晦夜归人可不是两位前辈的名号,这说的是崂山派的两门绝学。‘风雨如晦’说的是崂山的呼风唤雨之术,传说中练到至深处可召唤出九天之上的罡风,更可以引出九泉之下的忘川水化雨,罡风销形,忘川水灭魂,最是霸道不过。而‘夜归人’是一种阵法,让你不管怎么走,最后都会回到原来的位置。安之你看,如今你坐下的,不就是之前我们休憩时的青石么看来,天亮前我们是转不出去了”说完,横剑膝上,挨着陈安之坐了下来。
风声越来越凄厉,像是万鬼齐哭,刺激着耳鼓隐隐涨疼。许是在黑夜中待得久了,眼睛也慢慢适应了周边的黑暗。陈安之惊恐地发现,原来身边四围下的瓢泼大雨都是黑色的,落到地上,却不会渗入地里,积累的久了,就漾起了无数个泛着水泡肮脏无比的小水塘。雨水越积越多,慢慢地也就流到青石周围了。
在青石三尺之围以外,隐隐有剑气外放。黑色的雨水一触到剑气,就像是水珠落在了烧的通红的钢铁上,只听得“嗤嗤”声连响,便消散于无形。”“只要有爹爹在,就什么也不用怕了。”可能是这一天的经历让他惊惧交加,身心俱疲,陈安之依偎在陈青霜身旁,嘟哝了一句“明明就是爹爹,才不是什么叔父呢。”就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东方已经开始渐渐泛白,封行空的脸色越来越青,如同整张脸都抹满了青草汁一般,感觉只要稍稍一动,就会有汁水从下巴那流下来。而盘膝坐在他对面的上官玉原本晶莹白皙的的脸却是越来越黄,就像是从一块羊脂玉硬生生转成了琥珀一样,透着浓浓的不详。
这是崂山派功法运行到极致,消耗过度开始散功的迹象。饶是到了这般境地,两人依然神色宁定,似乎都没感受到即将到来的功散身灭的危险。“师妹,想不到陈青霜的韧性一强致斯,这一夜风雨都不能动他分毫,果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如今我俩的术法都被他逆向牵扯住,怕是无幸了。等一阳初升之时,我逆运忘川之术,师妹便可于那时乘风而遁。”
上官玉眼含柔情,展颜一笑。此时她散功在即,原本乌黑的青丝渐渐斑白,眼角的皱纹也开始隐现出来。但这一笑的妩媚与风情,却让平时见惯了上官玉清丽容颜的封行空都看呆了。“师哥,当年恩师反复交代‘逆运忘川,神魂俱消’,不可妄动。神魂俱灭,那可是连遁入轮回,来生相遇的机会都没有了。如你不在了,纵然我上官玉能再活上百年,又还有什么乐趣可言。此处也还算山清水秀,你我若能埋身于此,倒也不枉了。”
陈安之被一阵隐约的人声吵醒,揉了揉眼睛,看到陈青霜还安然坐在青石上,一阵心安,便转身四周环顾。耳边突然响起接连的三声炸雷般的声响:“青州袁不归,在此迎友,余者皆散!”喝到最后一声“余者皆散!”时,骤然间雨停风住,一轮骄阳从山岭那边跳了出来,乍然出现的光线让陈安之不禁眯住了眼。
一个圆滚滚像肉球般的中年男子扑面而来,男子全身锦绣华服,笑容可掬。一把抱过了陈安之,向陈青霜说道:“青霜兄,山路崎岖难行,不如与贤侄一同往我青州府上一聚,以叙你我多年未见之情。”陈青霜缓缓从青石上站起,微一踉跄,又立马站定。对袁不归一颌首,道:“如此,那就有劳袁兄了。”
袁不归放开陈安之,转身向北,道:“崂山封行空伉俪,今日是我与青霜兄相聚的大喜日子,不宜再动干戈。烦请你们速回崂山。改日我将亲自拜访贵山门,向两位在今日对我青霜兄的盛情款待致意。”
袁不归的声音像是金铁交击一般,一字一句地蹦出来,透着无尽的杀伐之意。封行空夫妇知道若不是袁不归最后一声大喝喝断了两人与陈青霜之间的对决,怕此时早已殒命。对袁不归遥遥地行了一礼,便两人相扶着走下山去。
第五章 书房
青州作为大周九大郡之一,繁华程度自然不是小小安丘可比。袁不归,陈青霜,陈安之三人在青州府兵的护卫下,骑着骏马往朱雀大街上的镇远侯府赶去。
一路上商铺林立,人头攒动。叫卖声,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饭菜的浓香,瓜果的清香还有点心的甜香刺激着已经吃了大半个月干粮的陈安之深深地吸允着这股香气,不觉已口舌生津。
袁不归回头跟陈安之道:“安之贤侄,穿过这条街道就到府上了,到时便可好好休息了。”说话间已经到了朱雀大街的尽头,往右边一转,外间嘈杂的声音马上就不见了,只听得到树荫间偶尔响起的鸟鸣,就像有一道屏障隔断了与外界的联系。似乎是感觉到了陈安之的惊讶,袁不归哈哈一笑,颇为得意道:“贤侄不必讶异,这不过是阵法的一点小小应用罢了。”
侯府门口,已经有小厮在那边候着,伺候着三人下马,便由管家引着三人进入大堂。镇远侯府倒也不甚大,只不过诸般事物都透着一股富贵的自矜,精致却不至于晃眼。三人坐定,袁不归与陈青霜叙些近年间庙堂之上,大野之中的轶事。陈安之听不太明白,觉得有些乏味,便专心地对付起来面前的四色小点心来,只吃的满口溢香,忘乎所以。
一双晶莹剔透的柔荑捧着一叠千层软糕,出现在陈安之的眼前。“安哥哥,听爹爹说你们安丘最出名的点心就是千层小软糕,我刚学会的,你尝下看呢。”声音糯糯的,软软的,带着七分的温柔,三分的羞怯。
陈安之赶忙抬起头来。眼前的女子大约十四五岁年纪,着一身鹅黄色百褶如意月裙,低眉垂目,语笑嫣然。眉目间依稀是陈安之印象中袁媛的样子,只是女孩小时候肉嘟嘟的小圆脸如今长成了鹅蛋型,少了几分稚嫩可爱,却增了几分秀美。许是因为经年不见初遇的羞涩,袁媛嫩白的俏脸上晕起了一层浅浅的红,为原本就柔美的女孩更添了一份娇媚。陈安之都看呆了。
袁媛等了陈安之半晌都没动静,忙抬眼看去,正看到陈安之一脸因惊艳而呆滞的表情,不觉内心有了几分欢喜,却假嗔道:“安哥哥,莫不是阿媛做的糕点不合你的心意?”
陈安之回过神来,忙双手接过糕点,随手抓起一块便塞入嘴中,不及细嚼,就一口咽下。不曾想千层糕本就糯粘,竟被噎住了。陈安之一边拿起自己的茶杯胡乱灌了几口水,一边拼命吞咽,总算糕点入肚,松了一口气。
袁媛看到陈安之一副手忙脚乱的样子,又忍不住轻笑了一声,道:“安哥哥可慢慢吃,嘻嘻,别再噎着了。阿媛先回房了。”说着便先回了内堂。陈安之一阵恍惚,脑中全是刚刚袁媛笑靥可人的身影,一盘糕点吃完,愣是没吃出什么味道来。
入夜了,侯府书房。一盏油灯如豆般的火光不停跳跃摇曳,衬托得整个书房昏暗不定。陈青霜与袁不归背向而立。袁不归语调低沉:“青霜兄,如何出了这般大的纰漏,闹得断剑卫出,举国沸腾?”
“是我一时不慎。楚怀玉假借息蕊公主之手引导我的真元破了我种在安之身上的封印,导致王气外泄,龙吟于空。”陈青霜便将当日发生的状况大概说了下。
袁不归沉吟半刻,道:“神归大衍,不遗一筹。楚怀玉真的修炼到这般境界了么!不过他这般作为又是何用意?”像是在自言自语,没等到陈青霜搭话,袁不归继续说道:“楚怀玉的事情先放一下。只是你一逃离安丘,为何选择的是穿过太白山脉去冀州。若不是我在太白山堵上了你,你是不是就要带着安之隐匿起来,不再现身。陈左使,你可还记得门主当年的嘱托!”
说到最后,袁不归已是声色俱厉。右手一挥,油灯上的火光陡然剧烈起伏起来,原本昏暗的书房瞬间亮如白昼,只余下陈青霜站立的位置还有些许阴影。陈青霜一脸苦笑,并指成剑,缓缓地向着虚空刺去,与这袁不归挥手间布成的离火大阵拼了一记。整个候府似乎都在这一击中震颤了一下,陈青霜脸色惨白,轻咳了一声,便有淡淡的血迹从唇角流了下来。
陈青霜舒缓了一口气,轻笑道:“几年未见,袁兄脾气还是这般暴烈。今日小弟我进候府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整个府邸怕都被袁兄炼为化外之境了。刚刚试了一招,果真如此。敢问袁兄以如今的修为,离‘道’境还有多远呢?”
袁不归闻言,脸色一黯,“从孩童时算起,到如今我已练气五十余载。修炼越久,修为愈深,跨出这一步的希望却是越来越渺茫了。”
“那袁兄可还记得,门主在最初突破时曾几次三番告诫我等,不可再跨出那一步。之前我一直不是太明白,直到了近两年。”陈青霜一边说,一边缓步向袁不归走去。
说是缓步,其实称之为挪动更恰当一点,就像是冻僵后的身体只敢轻轻活动一般,屈膝,提脚,前移,点地,整个的动作在袁不归的眼中明明慢到极致,却是在刹那间便完成。就像是在最后的一瞬将整个动作过程的时间极度压缩了一样。
右脚第一步点出,满室生寒,火气泯灭,离火大阵不攻自破。接着是左脚第二步跨出,侯府的夜空中风起,云涌。风云交泰自然催生出电闪雷鸣,偶尔的一道闪电近近地划过侯府周围,可以看到整座侯府都在这风雨摧倾中瑟瑟发抖。袁不归心神早已经与侯府相连,此刻内息震荡,不由地心中一惊,暗暗提神注视着陈青霜接下来的动作。
没有第三步了,或者说陈青霜已经跨出了第三步。寒气也好,电闪雷鸣也罢,都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若不是内息还处在震荡之中,袁不归说不定还会以为之前出现的一切只是幻境而已。然后袁不归惊异地发现,陈青霜的身影也已消散在这斗室中。不管是五感,还是元气锁定,袁不归都无法感受到他的位置。
在袁不归的背后,一只消瘦的手掌从虚空中显露出来,轻轻地拍上了他的右肩。玄冰劲气瞬间冲破袁不归的护体真元并封住了他的周身血脉。袁不归艰难地转过脖颈,看到的是陈青霜的身形在虚空中慢慢组成的情状。油灯昏暗的光线,光线中轻轻漂浮的尘埃,甚至自己在转过脖子时带起的微风,在一股无可名状的力量牵扯下,先是揉成了陈青霜模糊的身影,再一点点地清晰起来。
看着陈青霜熟悉的脸,袁不归正准备说点什么,不经意间跟陈青霜的眼神一触,心神一怔,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陈青霜脸色一如平常的古井不波,只是此时眼神中透露出来的感觉似乎已经没有身为‘人’的情感,倒也不是木然,只是有着说不出的淡漠,带着俯瞰苍生的冷酷。陈青霜眼睑一垂,再度睁开时已经收回了封在袁不归身上的玄冰劲气,而身为‘人’的气息也终于回到了他身上。
“袁兄,你应该感觉到了吧!”袁不归默然不语。陈青霜继续说道:“一步炼魂,二步牵机,三步碎空。这是小弟我的‘道’。不过自我突破后,从来只敢跨出两步半。半步碎空时我便已经深深沉迷进了这天地大道气机对我神魂的吸引,如不是灵台还存着一丝清明,我怕是早已迷失在这大道中了,失去了自我的意识。”
像是还心有余悸,陈青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当年门主跨出的绝对不止三步,至少我现在只要一想起门主曾经拥有的境界,还是如雾里看花,仰之弥高,连只鳞片爪都无法触碰。袁兄,纵使门主惊才绝艳,天下无对,但你能肯定他到最后还没迷失么!”
“你难道忘了若不是门主最后一年身染重疴,我们又怎么会功败垂成,落到如此荒唐的境地!而以门主的修为,早已经是百病不侵,又怎么会得病!袁兄,你可还记得当时我俩在帐中受门主遗嘱时他的眼神么?我每每念起,都是不寒而栗啊!”
陈青霜沉默了一阵,像是在组织可以用来形容当时情景的语句,“荒芜,只是荒芜,看不到任何事物的荒芜,连光影都被吸进去后同化为荒芜的荒芜。袁兄,那还是‘人’的眼神么?”
袁不归听罢,眼神现出几分迷茫,片刻后便恢复了坚定。掷地有声道:“我袁某人既然已许下了承诺,又如何能不去兑现!人若无信,又有何面目立足于天地之间。青霜兄不必多言,如你一意想要携安之远遁江湖,那便拔剑吧。纵使今日折在青霜剑下,也好过日后神魂不稳,念念不安!”
陈青霜苦笑道:“袁兄言重了。小弟又何尝敢破言毁诺。只是这么多年下来与安之朝夕相处,父子相依,毕竟还是会有不舍。这样,如果小弟未记错的话,离当年之约还有四年,我希望袁兄在这段时间中,不要让任何事物烦扰到安之,让他可以静静享受这最后几年平凡人的时间。”
“哼哼,父子相依,就怕到时他明了真相,对你拔剑相向啊,青霜兄。”
“那也等到了那天再说吧。”书房安静了下来,只剩那盏油灯如豆,不知疲倦地跳跃着。
第六章 春日
当柳枝悄悄地绽出新芽,杏花偷偷地开满整个园子时,已是春三月了。绵绵的春雨消磨着人的意志和激情,让人倦倦地只想一动不动地窝在屋子里。今日却是难得的艳阳天,陈安之依靠在园中长廊上,眯着眼睛,呼吸着这漫洒下来的阳光,不禁舒服地微微地轻哼一声。
“安哥哥,安哥哥!难得这么好的天气,就陪阿媛出府转转么。这么多天待在家里,人都要闷出病来了。我们可以去乐游原上踏青吖,往年这时节,青州这边的官宦子弟都会出来散心的,肯定很热闹的啊。好不好吖,好不好吖,安哥哥!”声音依旧糯糯软软的,带着熟稔后自有的一股亲昵。
陈安之一脸无奈:“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袁伯伯跟我爹爹已经再三叮嘱过我不许出府。府外朝廷的人顾忌袁伯伯和我爹爹,才不至于敢乱来。如果我一出去,怕立时就被断剑卫逮去了。到那时候,我就只能这样,呜呼哀哉了。”说罢,还做了个耷眼伸舌的鬼脸。
袁媛被逗得“噗嗤”一下,继而说道:“好啦好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安哥哥既然不方便,那我就跟小月一块儿出去好了。等我回来了,就把今天发生的有趣的事情一点一点说给安哥哥你听哦。”“好,好!我就在这边等着媛媛你回来,要加倍用心的去发现趣事哦,带着我的这一份。”陈安之笑嘻嘻地说道。
看着女孩拉着丫鬟小月的手渐渐离开了园子,远远地听到两个小女孩笑闹着张罗出游的行装,悦耳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陈安之刚刚堆出来的笑脸便缓缓地放平了。有流云印过瞳孔,不断地变幻着形状,慢慢地被不知从哪吹来的春风搅散,消弭在天际。
陈安之的思绪也似乎被搅乱在这微风中。“如果能跟媛媛一起出游踏青,肯定是很开心的事啊。其实只要她在我身边,不管做什么都是这么的,让人感觉微微的幸福。只是我如今的境地已经是不能出府半步了,要媛媛一直在府中陪着我的话,肯定会闷坏的。如果我有爹爹那般的修为的话……”
陈安之略用力地捏紧了拳头,默默运起了感知元气流转的法门。终是因为自身万法不沾的体质,任凭掌心已被捏得泛白生疼,还是无奈地再次确定了自己确实是无法感受到这漫布于天地间的元气。“从安丘出来到现在,都快半年了,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陈安之悠悠地叹出一口气,有点沮丧地喃喃道:“真是不甘心啊……”
耳边突然有人轻咳一声,陈安之立时便收回了思绪。侧过头去,袁不归那似乎永远都挂着笑容的圆脸就已在左近。
“袁伯伯好。”陈安之恭恭敬敬地请了安。袁不归盯着陈安之看了半晌,正当陈安之都感觉到有些惶恐,坐立不安时,袁不归笑眯眯地问道:“贤侄可是在炼气?”
“回袁伯伯,安之一直有在努力修行,只是说来惭愧,安之自己的体质太过特异,到如今仍无法窥得一丝门径。”袁不归的笑容更深了:“那贤侄又是为何这般努力修行?”
陈安之先是一怔,然后一脸憧憬道:“安之总贪心地想着,如果能修炼到如袁伯伯或者爹爹这般,那天下之大,就尽可任我遨游,不至于像如今这样只能窝在长辈的羽翼之下,连陪媛媛出个府门都不敢。朝观沧海驻瀛台,暮叹流霞眠五岳。随心所欲,那应该就是安之最想要的自由了。”
“随心所欲的自由么?哈哈哈!”袁不归开怀大笑,继而拍了拍陈安之的肩膀道:“要随心所欲,那的确需要力量,要很强的力量。”像是要重点强调,袁不归又重复道:“嗯,需要很强的力量。今夜当是月圆,趁着月色长谈,倒也别有一番滋味。如贤侄还有兴致,那到时我们就在此地继续这个话题可好。”也没等陈安之答话,袁不归便背着手走出了园子。
等袁媛带着小月回到候府时,已经是晚膳时分。在餐厅和陈青霜父子一起用膳的袁不归脸上的笑容便有点僵硬,闷声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袁媛偷偷扫了眼父亲,也不答话,蹬蹬地跑到陈安之边上,道:“安哥哥,今天在乐游原上碰到了一个很有趣的人呢,名字叫…嗯…顾长青,对,就叫顾长青。人很疏朗风趣,最主要呢他有一个绝活,可以不用线放风筝。据他说是他家传的一门功法,叫什么‘千丝万劫’,可以化真气为无形的丝线,遥遥控制住风筝。我说这功法的名字听着有点太过阴柔,他也没生气,还说起他小时候也跟他家老爷子说这个名字脂粉气太重,不够刚硬,结果被他爹爹打得整个人都僵硬了,卧床了两个月都没缓过来。嘻嘻,好玩吧!后来就我跟他说要是安哥哥也在,肯定能和他成为朋友的。”
也不知道是累了还是游玩的兴奋,袁媛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红晕,如同轻点了胭脂般的惊艳。
袁不归一拍桌面,厉声道:“够了!‘千丝万劫’顾家!哼!阿媛,我不是跟你说过在外面不管是和谁都不能说起你安之哥哥的事情么,你怎么一出去玩就都忘了。罚你不得吃晚餐,从今天起一年内不准出府,给我在府内好好待着!”
袁媛本来红润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咬着嘴唇赌气道:“不吃就不吃。”拉着小月回自己的闺房了。“这孩子,被宠坏了。”袁不归有点尴尬地自嘲道。
夜色渐渐暗了下来,陈安之看四下无人,便偷偷地走到袁媛的闺房前。见房中还有灯光,陈安之松了口气,轻轻地敲了下门,听得房内有动静,便压低了声音道:“媛媛,是我。我怕你饿着,偷拿了点点心出来,就给你放门口了。你要是饿了就赶紧吃点。”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袁媛的脸上还挂着些许泪痕,这时抬头看到是陈安之,舒颜笑道:“就知道安哥哥对我最好了!”拿起装点心的碟子,袁媛轻咦一声:“吖!是我最喜欢的莲叶挂花酥呢。嘻嘻,安哥哥果然最好最好了!”小姑娘脸上的笑意都快漾出来了,欢喜地跟陈安之道了声晚安,便关上了房门。
陈安之退到了走廊外,痴痴地看着袁媛房间的方向。脑海中还回响着刚刚那一句“安哥哥最好最好了。”,欢欣地眼睛都笑眯成一线了。直到袁媛房中灯光熄灭,陈安之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自己的目光。
“贤侄可是给小女送点心了?”耳边突然传来的的声音唬得陈安之的脸一片惨白,继而想到刚刚自己的痴态都被袁不归完完整整看去了,不禁脸又变得如经霜打过的枫叶一般通红。只得自欺欺人地安慰着自己“夜色之下不定能看的清楚”,却诺诺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袁不归之前的问话更像是阐述,也不等陈安之回答,便继续说道:“莲叶桂花酥,哈哈。贤侄倒也挺有心。这点心味道的确不错,我手上也正好还有一碟,既然这时遇着了,就同去园中一边赏月,一边尝尝,也不知安之贤侄还有无这兴致!”陈安之正手足无措中,一听得袁不归似乎也不打算追究刚刚的事情,忙不迭地点头说:“但凭袁伯伯吩咐。”
循着园中的石桌相对坐下,袁不归随手往空中一抓,一盘点心,几样瓜果便被放到了石桌上。陈安之正看得惊奇,就见到袁不归再次抓取,这次却是一小坛酒推到了陈安之面前。酒坛明显是普通民窑用粘土烧制的大路货色,坛子的外缘并不光滑平整,一粒粒粗糙的凸起物泛着岁月沉积下来的暗光。一股浓郁的酒香夹带着梅花的淡香扑鼻而来,熏人欲醉。
陈安之看到袁不归将封泥轻轻揭破,温柔地如同在轻轻抚摸着逝去的回忆“这酒还是十五年前埋下的。那时候你伯母还在,我刚经历了人生中极大的一次的失意,意志消沉,每日浑浑噩噩,便若行尸走肉一般。你伯母心疼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劝我,知道我好酒,不顾自己已身怀六甲,于大寒初至的清晨,采遍青州府周边所有梅花瓣上的寒露,酿了这一小坛酒。寒气相侵加上胎动不安,你伯母回来后就得了一场大病,我明白她的心意,慢慢也就振作起来了。”
“再后来我们一起把这一小坛酒埋在了这园子中的一颗梅树下,我花了点心思,布了个戊土流转的小阵法。那阵法也没其他用处,就是让埋于梅树下的酒埋一年等同于其他地方的十年。本来还跟你伯母约好了,等十年期满,便一起尝尝这自酿的‘百年梅花酿’只是后来…。。”袁不归说到这时,眼神有点落寞,像是把这些年沉淀下来了的苦痛又重新泛了上来,脸上也抹去了平时一直保持的笑意,只剩下了最沉重的悲和痛。“只是后来,还是空相约了。”
袁不归自嘲地一笑:“人老了,看着孩子们慢慢长大,就变得爱叨叨叙叙了。不说这些,来,安之,先饮了这杯。”
陈安之连忙摆手道:“袁伯伯,这酒是您与伯母的心血,安之又怎敢享用!而且爹爹多次告诫安之,酒性大寒,易伤本元。安之自幼体弱,即便是点滴都不敢沾。还请袁伯伯赎罪!”
“自幼体弱,哈哈。”袁不归轻笑一声:“安之贤侄,青霜兄应该有跟你说过这世上修行者的分类吧。”“回袁伯伯,安之曾听得父亲说起过,世间修行者不过是炼体炼气两条路罢了。”
袁不归嘿嘿一笑道:“青霜兄还真是简单明了。炼体强固肉身,炼气壮大内府。据说上古时还有大能是专修炼体或者炼气的。不过现在的修行者基本上都是两者混着练,武者或术者的称呼也不过是看他们修炼的侧重点罢了。”
袁不归顿了一下,像是在斟酌如何用词:“安之,你先天不足,炼体之路已然无望。对天地元气的感知又微乎其微,至今都未入门径。目前来看,这两条路你都不适合。没有很强的力量,你该如何去追寻你想要的随心所欲的自由!”
见陈安之呐呐不敢言,袁不归继续说道:“小女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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