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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孽横行-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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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

呲一声轻响,左手的动脉被划开来。

“哦,不对,你应该惯用右手。”

又一声轻响,王三右手的动脉也被划开。

空气中,弥漫着血液的腥气。

王三想不起这个人是谁,迅速的失血令他急速失了神气。

那人将刀片扔在地上,转头离开却不熄灭地上点燃的烛火,关门时,他柔柔说了一句:“这是你该有的惩罚。”

又一声鸡鸣时,天色终于大亮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一不小心写激动了,居然凌晨了……

趁热帖出来……

84情义

张良说;他不想听林微微要说什么,也不想知道林微微心里究竟想着什么。

能说出这些话的人;分明相当清楚,若是林微微开了口来;会说的究竟是什么。

林微微踌躇着;掂量着张良说的那“残忍”二字,心乱如麻。

而明明应该等到林谓身体大好时才该下的聘礼,却在午日节的第二天送到了林府上。

林家上下兴高采烈的;老爹也没有对于张良的急不可耐表现出任何不满。

所有人都似乎很开心;却唯独事件中心的林微微神色复杂的沉默下来。

一面是对于多年情义的愧疚,一面是心之所向,她从来没有如此顾虑纠结过任何一种选择;却在此时毫无头绪不知所措。

京都一如既往的祥和平静,井市中却流传出大宛国大军压境的流言。

这样的流言,几乎隔三差五的就会在井市中流传一遍。听得麻木了,这次谁也没有真的当了真。谁都知道大宛国从来野心勃勃,如今缩起腰杆装作俯首称臣,只因多年前的横扫大宛国的征讨而揣起了心思,收起了胆子。

恒朝如今风调雨顺,百废俱兴,民生国力更胜当年。

没有人将有关于大宛国的流言放在心上,直到半个月后突然又流出宣王世子谋逆的传言。

林微微一点也不惊讶。

即使颜子皓装得怎样如玉温良,都掩饰不住他一身反骨,和周身上下释放出来的不甘受制于人的气息。

听说午日节前,圣上就传了旨意,邀请散于洛国各地的藩王世子前来京都共渡佳节。

隆恩浩荡,各藩王世子陆续前来,却仅仅只有几人未及节前赶来京都,其中一人,便是明明该是身体康健,却谎称受了惊吓下榻不得的颜子皓。

不过,据说进了禁宫的藩王或世子在节日过了这么久的如今,尚未有一人返回封地,如此看来,颜子皓“奄奄在床”的拖延,也不是没有道理。

大军压境加上宣王世子谋反,内忧加上外患,不知传言有多少真实,京都一向的宁静就此打破,气氛开始缓缓凝结起来。

当李隆领着皇命,带着浩浩汤汤的国军出了京都时,所有人都开始掂量起,流传在井市多日的那些传闻究竟有着多少的真实。

徐戈于圣上对李隆的任命不可思议的捶了几天桌子。林微微不懂从来都是一只闷葫芦的徐戈此次为什么会有如此之大的反应,夏涟漪却在林微微面前适时的评价了李隆一句:“书呆子。”

京都世族长大的孩子,多少都些机会照面。林微微记得曾经见过李隆一面,吟诗作赋辞藻华丽,听他说话,林微微会觉得自己一肚子毫无墨水可言。

奇怪的是,这样文绉绉的李隆却成长于一贯尚武的李家,于是好些人包括圣上都曾夸他有儒将之风,可是这样的人却被夏涟漪不带好气的评上了一句:“书呆子。”

平静了好些年的洛国,在林微微的婚事定下之后接踵来了许多值得愁思的忧患之事,似乎预示着林微微的未来也将如同这朝局一般,开始震荡难平。

林微微的心不大,也没有能力管得太宽。

想到洛国的不安定,京都里逐渐漫溢出的紧张气氛,便开始忧思起自己。

前几日她找老爹谈,还未入得正题便被匆匆打断。老爹端坐在桌前,缓缓定论道:“张良很好。”她便再也说不上什么来。

·文}张良很好。

·人}这句话林微微无法反驳,也无从反驳。

·书}因为张良真的很好。

·屋}从来就全心全意的对她好。

是以那夜午日节后,林微微再面对他时,再以无法鼓起勇气说出些令他难过的言辞。

林微微记得那夜,张良一指按住她的双唇时,眼中那伤痛欲绝的光芒,即使他当时逆着月光,林微微看不清他面上的神色,却依然足够令林微微心头揪起的芒光。

这个眼神自那夜烙进了林微微的心头,每一想起张良,便会想起这令她愁肠郁结的目光。

她开始搞不清楚,自己对张良究竟心怀着什么样的情义,似乎比之友情更近,却离得爱情略远,卡在那不近不远的地方,令林微微无所适从于任何一样选择。

直至这日,她推开房门,看见一身月白长衫的身影背对着她,缓缓翻阅着她放在桌上的书册时,林微微讶了半天,几乎忘了是在自家林府中,而那背对她翻找着什么的那人才是偷入林府的小贼。

林微微愣了愣神,林微微窃窃叫了句:“孟柯?”

孟柯显然早已知道她推门愣在外头,听着林微微叫了他的名字,抽了本书册转过身来,仿佛只是偶遇林微微一般,神色淡定一边翻阅书册一边抽空抬眉应了声:“嗯。”

嗯?!

林微微瘪瘪嘴,对于他的这声招呼有些怔愣,于是提醒了句:“你怎么来的?”且还是如此坦然的出现在她林微微的房间之中。

等等。

那如果孟柯来了京都,苏洛河呢?

孟柯将手中匆匆翻到尾页的书册放下,回答林微微道:“当然是骑马来的。”

林微微默了默,“我要问得其实不是这个。”

孟柯等着她的下一句,却只见林微微陷入无尽的沉默,冷冷看了她一眼,于是问:“你想问苏洛河?”

林微微低下头来。

她的境况很糟糕。

与张良订了亲,虽非她之所愿,但现下的情况,她没有办法将对于张良的感情处理清楚,当下就不应该再招惹苏洛河。

已经有一个人难过,就不应该再将一个人拖下水来,让另一个人也跟着难过。

林微微考虑得很简单。

她不确定苏洛河对于她的情意究竟到了哪里,可是她很清楚自己。

一个张良,她已经不知如何将这浓烈的情愫梳理好,若是再多一个她原本就心之所向的苏洛河,她或许会理智断弦,不管不顾的逃离。

那夜张良浮于眼中的哀愁再一次出现在了林微微的脑海里,林微微垂着头,怔怔朝孟柯垂在身侧的手看去,突然没来由的问了句:“孟柯,你的手怎么伤的?”

她鲜少注意到某些细节,如果不是她对于孟柯冷冷的逼视无所适从,她绝不会看向那里。

孟柯的手,只在侧旁有些划伤,却不同于割裂,更像是当日林微微与苏洛河从断崖坠落时,被带刺的藤蔓撕破的痕迹。

孟柯敛目,不急不缓的抬起手:“这个?或许是在哪个荒山拂草时伤了的,我没有注意。”说着,他话题一转,“既然你不问,那我就主动说了吧。”

孟柯说:“……这个世界上的某些人,永远都是个彻头彻尾的笨蛋。……”

他们来了京都已有三五日,却因为听着林微微婚事已定的消息,苏洛河整日气呼呼的,却一旦走到林宅大门百米处外,都会蔫了精神,失了神气。

路见不平仗义而出的苏洛河,别扭表述着心思的苏洛河,被几句言语就可以激怒到跳脚的苏洛河,将她好不容易挣来的银子狠狠仍出去,问她情意如何偿还的苏洛河。

那么多个棱面的苏洛河在记忆中折叠起来,却最终化成了他默默站在林府的模样。

林微微从未见过苏洛河的落寞,却奇怪的透过孟柯的言语看见了沉默落寂的与印象迥然不同的苏洛河。

孟柯的话不多,似乎很想尽快结束与林微微的谈话,匆匆说了些便拂袖而出,翻墙离开了。

林微微绞着衣角,吐了口气,再回头时便看见张良站到了门前。

他手中抱着只小鸟,折了翅膀却还是努力扑扇着想要逃离张良捧着的双手,凄厉地喳喳直叫。

张良说,路过前院时这只或许想要学着飞翔的小鸟直直栽到了地上,所以才折了翅膀。

“会不会包扎?”张良问。

林微微犹犹豫豫的点点头,开始找起鲜少用到的药箱,一肚子的匪夷,想着张良明明应该比她更善于处理伤口,又想着他大约是想借着这只鸟儿来与她多说些话吧。

小心翼翼的包好,那只小鸟几乎不能动弹,只能讪讪的看着林微微坐在桌上。

它在林微微手里的时候十分安静,却见张良要碰上来时,便开始竭斯底里般的喳喳大叫。

这小东西的惶恐,令张良无措无奈只得苦笑。他对林微微说:“这么小的鸟,若是不把它放回巢中也不知如何才能养得活。”

林微微拍拍胸膛道:“当然得将它放回去,它不怕我,换我来。”

林微微单手爬树,爬得缓慢迟钝,张良在下面不时叮嘱着让她小心。听着这加油打气的声音,林微微越爬越卖力,终于爬上了老榕树将近顶端的位置,将那小鸟放回巢中。

等她要往下退的时候,便开始犯了难。

旧日那时也是这样,上来容易下去难。

林微微蹑手蹑脚往下退的时候,心里头开始嘀咕起一件事情,这白日昭昭的,她又不是像从前那般贼溜溜的,爬树明明没有很熟练干什么自己要逞强爬上来。

其实,她该抓一个爬树顺溜的小仆将这鸟儿送上来。

林微微往下退得费力,却咬着牙没有求助树下侯着的张良。

她的过往总是麻烦着他,如果可以,今后她不想再让他这么麻烦。

林微微想着,脚踝像被什么打到,突地一痛,双手一滑,她明明一直退得很稳当,却陡然毫无预兆的莫名其妙从树上跌了下来。

林微微惊呼着,以为自己会摔得死死的,却没想到被张良接住,而两人又因为那坠落的冲击力栽到了地上。

咔嚓一声轻响,林微微惊得面色煞白,慌忙爬起来,却见张良满头大汗面色铁青,艰难爬起来扶住左手。

新伤旧患。

从前是因林微微的任性,今日又还是因为她林微微。

匆匆赶来的医师说,张良的左手多半要废了。

张良却只摸摸林微微的头,安慰她说:“别哭。”

叹了声,张良复又说道:“哭坏了,日后谁照顾我。”

千万情义,终不敌满心愧疚。由卝文卝人卝书卝屋卝整卝理

张良从来都是最了解林微微的人,从来是,一直是。

一只手,换得一个人心甘情愿的一辈子,于张良而言,这个交换很划算。

85固执

林微微屈从了满心的愧疚;却不知道自己这次的选择究竟是否正确。

每个人在做出自己最终的抉择前;都会忐忑犹豫;在下了决心的当下;亦会踌躇着想;这次的选择是否正确。

谁也不是先知,于是生命中的那么多个选择;也就只能留给时间来见证。

林微微将一束黄菊放到母亲的坟前,蹲身下来掏出手绢,默默擦着墓碑上的字。

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憋在心里头的很多话就已经不当对人述说。

林微微对着墓碑上母亲的名字问:“娘,你是不是也觉得张良最适合?”

从山上下来;回府路上林微微晃着神;走路走得慢悠悠,一辆马车在她身侧停了下来,她却没怎么留意,直到那车中之人缓缓叫了声她的名字:“林微微。”

侧身看去,见车中那人掀了帘子探出头来问:“有空吗?”

林微微讶然。

叫住她的那人便是在戚林城内碰过几次面的吴老医师。

听他说,他来京都已经有好几日,目前住在张良的安国候府上,今日出门全是为了替已有身孕的吴贞买些东西,过不几日便要返回戚林城了。

听到吴贞的喜事,林微微很是替她开心。想着当日在吴宅之中,吴家人对自己和苏洛河的照顾,林微微觉得自己很应该买些什么礼物,让吴老医师回去的时候将自己这份心意也捎带回去。

该买些什么好呢?

林微微寻思着,没有听清吴老医师说了什么,吴谦只好再一次重复道:“如果有空,我想跟你聊一聊。”

之前在吴宅时,吴谦鲜少同她说话,今日突然提出要和她聊一聊,林微微一时摸不透他究竟想要对自己说些什么。

就近寻了家茶楼,厢房中只两人静静坐着,吴谦呡着茶出了神,一时无话。

提议找她聊一聊的人,现下却这么安静,林微微本就跟他不大熟,两相坐着觉得很是尴尬。林微微想了想,率先开口道:“吴医师,你还记得我在吴宅的时候问过你一个问题吗?我问你认不认识我,当日你答我说不认识。现在想想,我还是认为这个问题你说了谎的。”

吴谦抬眉,抬手指想林微微的耳垂处:“我不认识你,这确是实话。只是,我认得这个。”

林微微摸了摸那副的珍珠耳钉,面露疑惑。

吴谦笑了笑:“我认得这是张良的东西。”

多年前,他将张良送到京都,自己却定居在戚林城。一年到头,张良总会抽出些时间来戚林城一趟,吴谦记得有一日,他看见了张良手中的这副耳环。

之所以对这耳环如此印象深刻,并不因为造型有多别致。实际上这对耳环形态极其简单朴素,吴谦会印象深刻的唯一原因,是在见得这耳环时蓦然想起了张良的母亲。

她在陈家做女侍时也曾经常带着模样相似一对耳环。

那日,张良坐在房中,侧身对着门,从红布包中倒出这副耳环时显得十分小心翼翼。吴谦咳了咳走入房中,低眉看了看桌上这对耳环,张良才慌忙收了起来。

从头到尾,他什么也没问,张良什么也没说,但吴谦从张良的神色表情中已经明白了什么。

他认识张良不多久,却曾与他的父亲熟识。

少年羞赧,慌慌张张藏匿心事的时候神情如此一致。

“张良,是最像陈世杰的孩子。”

没有起承,没有转合,吴谦就这么突然的进入了他想要跟林微微说的话题。

这些日子以来,人们每每提到张良,便会有太多的溢美之词令得林微微难以招架,她只能乖乖的沉默的不断的点头称是。

现在,吴谦提到张良,林微微以为他又该说和别人一样的话,登时一个头两个大,有些垂头丧气起来,却在这时听得吴谦说:“我今日要跟你说的,不是张良,而是他的父亲陈世杰。”

林微微奇怪,吴谦为什么要跟自己说陈世杰,却在这时想起方才吴谦所说的那句话:张良,是最像陈世杰的孩子。

心头念着吴谦的话,林微微开始好奇,张良很像陈世杰,那陈世杰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想起尘封多年的往事,吴谦神色怅然,惶惶然一笑:“陈世杰在我的眼中,不是个英雄。”

在吴谦的心目中,陈世杰从来都不是一个英雄。即使是恒朝建立的最大功臣,他在吴谦的心目中,依然不是英雄。

人人都道他攻城用兵谋略无双,也都称他是天生神将盖世无双,可是只有吴谦知道,陈世杰要做人人敬仰的英雄,原因只有一个,因为一个人,一个女人。

他生在贫民之家,却爱上了都统的女儿。吴谦曾打趣他说:“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陈世杰却定定回答:“我会努力让自己配得上她。”

前朝覆灭,恒朝建立。当陈世杰终于站到足够配得上她的位置,她却一病不起,从此瘫卧在床。

吴谦还记得有次去诊脉时,看到陈世杰柔柔抚着那瘫痪的女子的手说:“……我会照顾你,用尽一辈子的所有心力照顾你。”

……

吴谦盯着手中的茶杯,缓缓说:“这个世界上有这么些人,人人以为他痴情且长情,却并不懂得他的心其实无比狭窄,狭窄得仅仅只能容下一个人。”

这个道理,张良的母亲当年并不懂得。

她是在陈世杰的夫人瘫卧后才进了府中伺候的,因为做事细致且脾性极好,便被管家遣去照顾陈世杰的夫人,却犯下了一个将她人生彻底摧毁了的错误。

人人都喜欢美好的事情,有些人过得现实,于是懂得欣赏别人的美好,有些人太过希翼梦想,总是盼望着别人的美好有一天会换到自己身上。

她看着陈世杰,即使夫人瘫卧在床毫无知觉病情全无好转,他依然日日前来,同夫人说话,替夫人洗脸,有时候得了空,还会为夫人净身,如此过去整整一年。

张良母亲所犯的错误,在于以为终究有一日自己能够在这个痴情人眼中占一份小小的位置,可她并不知道,那样狭窄的心根本连一粒细沙都无法容纳。

良辰春宵。

陈世杰承认,那夜他喝了太多酒。

那是个特殊的日子,多年之前陈世杰便是在这日与夫人成婚成礼。

如今他只一人清醒于世,良辰春宵却愁肠寸断,一杯接着一杯,他喝了太多,头脑断档般将张良的母亲拉上床来。

……

吴谦说,陈世杰曾经想要杀死张良的母亲,因这一夜缠绵,他满怀愧疚性情大变,时而暴躁难平,时而郁郁寡欢。

陈世杰一手掐住张良母亲,一手提剑欲刺时,吴谦恰好前来看诊,大惊失色中抬臂替张良的母亲挡了一剑,将陈世杰狠狠推在地上。

吴谦翻着左袖,撩开一道陈年旧伤。林微微奇怪,他明明给过自己一盒据说对于祛除疤痕非常管用的药膏,却居然没有对自己这道触目惊心的旧伤用药。

吴谦笑了笑道:“最后那次见到张良的母亲,是她跪在安国候府的大门前。”

他以为再也不会见到这个被陈世杰赶出府的女子,却震惊地看见这个女子抱着个襁褓中哇哇大哭的孩子,跪在安国候府的大门前。

那时候,吴谦问她:“他想要杀你的,你怎么还来。”

张良的母亲怔怔看着襁褓中的孩子,说:“我记得他对孩子们很好,都很好。”

这个女人,一再判断错误。

最初,梦想着目之所见的美好会有零星的光芒掉落在自己身上。

最后,梦想碎裂了,却还希望着自己和他的骨血能够得到认同和照顾。

吴谦捏着她的手腕,一字一句的告诉她:“他对孩子们很好,因为那是他跟夫人的孩子。……你还不懂吗?”

一个人的痴情,可以成为无限甜蜜的开端,也可以化成利剑穿透其他所有人的胸膛。

吴谦说:“我告诉你,为了你和陈世杰的孩子,你最好永远都不要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个孩子该是陈世杰这个世界上最憎恨的东西,也一定是他最想要手刃的人。

自此,张良的母亲回到了故乡。在那个叫做番砾的村落里,张良平静的成长。偶尔,吴谦会收到张良母亲托人寄来的书信,她一直强调,张良同陈世杰极像。

……

吴谦的双眼蒙了灰一般,抬眉望向林微微说:“陈世杰的夫人生了三个孩子,老大活泼,老二怯弱,老三性子乖张,都与陈世杰极不相像。”

他想,张良的母亲会一再重复张良同陈世杰很像,是因为心中仍怀抱着一丝期望。

吴谦的目光不知为何浊如泥潭,他说:“林微微,所以我恳切的拜托你,好好对待张良。”

他的故事已经说完。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林微微便明白了今日他为什么只说陈世杰,不说张良。

张良,同陈世杰很像。

所以,他的意思是,狭窄的心揉不进哪怕一粒细沙。

张良的执着与固执,也一定与陈世杰一样。

86晦暗

西天;晚霞似火。

安国候府;吴谦独坐在院中自饮自斟。

张良匆匆而来;站定在他面前;眉头紧皱:“听说你在回来的路上碰到了她。”

吴谦抬眉;淡淡撇了张良一眼,嗯了一声。

张良敛目;一改往日平静柔和,语气急促道:“我想知道你跟她说了什么。”

吴谦浅浅一笑,并不看他,抬手朝对面的那樽石凳一指,示意张良坐下再说。

张良却仿佛被他的平静从容扎伤了般大为不悦;神色紧张语气不快道:“你究竟跟她说了些什么?”

吴谦缓缓抬头;问:“你以为我对她说了什么?”

张良的手慢慢攥成拳头,渐渐昂起下颚。

果然是最像陈世杰的孩子。

好久不曾见到这样的眼神,久到吴谦几乎都快忘记了记忆中的那个疯狂危险的陈世杰。

吴谦自嘲般笑了笑,“放心。我只是对她说了一些有关于前安国侯陈世杰的事情。”张良不喜欢听别人将那人叫做他的父亲,因此吴谦知趣的有所逼及。

张良依然眉头紧皱,问:“同微微说他做什么?”

吴谦笑了笑,“怀缅故友,顺道跟她说一说,一个人死心眼起来,究竟可以怎样的死心眼。”

自来了京都,张良对于陈世杰的往昔略有些耳闻。

传闻中的陈世杰,即使夫人瘫卧在床多年,依然未另娶妻妾。

一个人的痴情究竟可以怎样,张良明白吴谦想借着陈世杰的事情对林微微说些什么,方才因为紧张而皱紧的眉头缓缓松开来。

或许是对方才的不恭和愤怒有些抱歉,张良眼神闪烁,朝吴谦点点头,转身要走却听到吴谦说了句:“和林微微分别之前,她问了我一个问题。”

张良猛地刹住脚步。

吴谦饮下一杯酒,缓慢继续道:“她问我,你的伤真的没办法治好吗,我对她说,你没有找我看过。”

张良一震,挺身抬颚,像被一条被拉直的绳索,紧紧绷了起来。

“接着,她问我为什么没有看过。我告诉她,你没有找我看过。”

张良侧过脸来,斜眼望他,眼神冷凝透出一种寒冰般刺人的可怖神色。

吴谦却仿佛什么也没看到一样,继续道:“然后,她问我,你为什么没有找我看。我对她说,吴贞生病的时候我从不给她看,而是将她带去别的医师那。……我对林微微说,有句俗话叫做关心则乱。”

“谢谢。”张良松了口气般展颜笑着,笑容却十分僵硬。

吴谦自斟一杯,边问:“我会这么告诉她,是因为即使你没有找我看过,我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旧患新伤是个好借口,可惜这伤势非有人力干涉而不可为。”

张良回身望向吴谦,定了半响突然笑起来,笑容一如平常的温和,将片刻前明明还凝结在脸上的冰冷瞬间融化,他轻咳几声,语气柔软道:“你喝多了。”

吴谦举杯朝他,仰头灌下一杯酒,点点头:“嗯,我也觉得我喝多了。”

张良僵着一张笑脸,柔声道:“少喝一点。”说完,便不待一刻的转身离去。

吴谦朝着张良远去的背影举杯,却不再自饮,而将那杯酒洒在地上,低声喃喃道:“啧。看到他就没办法不想起你。真是冤孽。”

再次想起陈世杰,此时吴谦独自一人,于是终于不用继续伪装。

对于这个相知相识半生的故友,吴谦每每忆起他时,却从不怀缅也不思念。

他甚至舒了一口气,只因这位故友终能得到解脱。

如果死去可以算做是一种解脱。

今日,他同林微微聊了许多与陈世杰有关的事情,却只字未提陈世杰最令他无法忘怀的部分。

在人们口耳相传中,陈世杰被推上了道德的高台,然而,只有吴谦知道他的疯狂、阴暗、暴戾与偏执。

陈世杰的夫人,是都统的女儿。陈世杰曾说,他会努力,用尽全力站上足够配得上她的位置。

这是吴谦第一次听到陈世杰说出的有关于他的梦想。

他的第一个,大约也是人生中唯一一个的梦想,只与一个女人有关。

少年时,吴谦最羡慕的人是陈世杰。

因为他很幸运的在还没有怎么开始努力时,就得到了他的梦想。

相互钟情,背弃家族,私奔后隐姓埋名。即使吴谦,也是在他们私奔的几年之后才被告知了他们的下落,他记得当年自己接到信时满腹欢喜,将好不容易攒起的一些银钱带上路去买了好些贺礼,算是送上他迟到的祝福。

他记得那时候,陈世杰和他的夫人过得清贫,却十分幸福。

那时的陈世杰眼眸中尽是温暖柔情,将吴谦送到城门时突然叹了口气,说:“其实我很抱歉,没法给她很好的生活。”

安定的王朝中,王侯将相从来世袭,想要一跃富贵腾达,哪有那么容易。

不过这个王朝已苟延残喘,压碎它的最后一根稻草很快来临。乱世中,陈世杰很幸运也很果敢睿智的夺取到了属于他的机会,成了恒朝最大的功臣,终于登朝封侯,飞黄腾达。

当他终于站上足够配得上她的位置,却开始战战兢兢。

前朝都统一族被关在天牢中誓不投降,陈世杰乞太祖宽宏只囚不杀,却不知究竟应该怎么办。

消息究竟没有瞒得多久,陈世杰的夫人知道后,暗中动用了陈世杰的势力将族中之人救出,却亲眼看着族人尽殉节在她的面前,其中包括了她的父母兄弟。

深夜里,陈世杰的双目布满血丝,揪起吴谦的衣襟一声声吼道:“帮我,……只有你可以帮我,……只有你能够帮我,……”

吴谦的印象中,陈世杰的夫人温婉娴静,说话声音异常轻柔,很难想象她这样一个柔软的人,当初会为了爱情毅然决然的抛弃了自己的家族和从小享受习惯的荣华。

吴谦早应该想到,这样的人该是外柔内刚。她可以为了陈世杰抛弃家族,同样也会有一天因为满心的负罪,而选择以死清偿她的爱情所带来的错误。

即使她明明知道,这个王朝没有陈世杰也终将会有一日覆灭。

她的刚毅生长在骨子里,一旦决定,无人可以劝解。

自那日全族自刎在她面前时,她便决心要了却自己的生命。她的兄长曾在死前恶狠狠的嘲笑她,“你悖逆了我们,悖逆了父母,悖逆了整个家族,也悖逆了你本应该效忠的王朝。……你偷窃了所有人的幸福,踩着累累白骨享受着你安国侯夫人的尊贵。……你是不是很开心?……侯夫人,你是不是很开心?……你是不是很开心你践踏着你的朋友和家人的生命,口中一再咒骂着那个颓败不堪的王朝曾经给过你的优渥生活,无耻地享受着今日荣华富贵,在这个新的王朝里洋洋得意?……”

陈世杰双目带血通红,将吴谦的衣襟一松,疯狂地翻找着他书架上的医书,他说:“她要寻死,……她为什么要寻死?……你说,她只有我不够吗?她为什么想要寻死?”

陈世杰一本一本撕裂吴谦的医书,大声吼叫着说:“帮我!……你聋了吗?……我叫你帮我!”

陈世杰说,我需要一种药,让夫人安静下来,让她想不起许多东西,让她安安静静的活着。

吴谦咬咬牙说,我没有这种药。

陈世杰拔剑而出,将剑刃架在已有七个月身孕好心送来糖水的吴谦夫人的脖子上。

“帮我!”陈世杰目眦欲裂,狂吼道。

吴谦急火攻心,慌忙劝阻他:“你冷静一下……”

陈世杰无法冷静,手中长剑一斜,将吴谦夫人的脖子划开一道血痕,血珠如泪缓缓流下。

吴谦惊呆了,大声呵斥陈世杰:“你是不是疯了?”

陈世杰嗔目朝他,说:“我是疯了,我真的要疯了。她如果死了,你们所有人,因为这个新王朝得到安乐的所有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屋内,刹时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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