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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禧全传-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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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禧全传(九)(13)
连周祖培在内,大家都说这两个字拟得好。但是,好在什么地方,大家都不曾说。因为这两个字的妙处,只可意会,各有各的解释,在太后看,是两宫同治,在臣子看,是君臣同治,在民间看,是上下一心,同臻郅治,足以号召人心,比李慈铭沿用宋朝的故事,建议用“熙隆”或“乾熙”是好得太多了。 果然,这个年号,大为慈禧太后所欣赏,因为两宫同治,即表示两宫并尊,没有什么嫡庶之分了。当然,她也能体会到君臣同治的意思,特别是恭王那个“议政王”的衔头,正好是同治这个年号的注解。 等年号的事谈定了,恭王随又面奏在内阁会议,定拟顾命八臣罪名的情形,同时递上了刑部主办的奏折。 听说要杀人,慈安太后胸中突然乱跳,手足都有些发软了。慈禧太后自然也有些紧张不安,但她决不愿在恭王面前表现出“妇人之仁”的软弱,所以很镇静地把奏折看完,微皱着眉说:“六爷,凌迟处死,象是太厉害了一点儿。”恭王未及答言,慈安太后失声惊呼:“什么!还要剐呀?” “这是依律办理。”恭王把赵光引用的律例复述了一遍: “‘谋反大逆,不问首从皆凌迟处死’。” “这不好,这不好!”慈安太后大摇其头:“杀人不过头点地,干嘛呀,把人折腾得死去活来的。” 恭王原来的意思,就不过把载垣、端华、肃顺杀掉了就算了,既然两宫太后都不主张凌迟,便即说道:“论他们的罪名,凌迟处死也不冤。如今两位太后要加恩减刑,也未尝不可。” “恩典是要给的。”慈禧太后是俨然仁主的口吻了,“不过罪名有大小,刑罚也得有轻重。反正什么坏主意都是肃顺想出来的,所以我的意思,载垣和端华,应该跟肃顺不同。” 她的话似乎未完,恭王便接着余音,大声说道:“不管怎么样,总归难逃一死!” “那就赏载垣和端华一个全尸吧。” “是!”恭王答应着,又补充了一句:“肃顺斩决,载垣、端华,赐令自尽。” 一后一王,似乎在闲话家常之中,就处置了三条人命,使得坐在东边的另一位太后,内心震惊莫名!一个女人掌生杀之权,一句话就可致人于死,在她看来已是一件不可思议的反常之事,而这生杀之权,在慈禧手里,举重若轻,杀人就象一巴掌打死蚊子那么不在乎,这太可怕了!他还记得,咸丰八年十月里,大行皇帝在肃顺坚持之下,朱笔勾决了大学士柏葰,回到圆明园同道堂,脸色苍白,冷汗淋漓,就象生了一场大病似的,以后两三天,也一直郁郁不欢,心里放不下那件事。如今杀的不止一位大臣,还有两位世袭罔替的铁帽子王,慈禧居然毫不在意地就下了这辣手,真是越发不可思议了! 她一个人正这样心潮起伏,激动不已时,慈禧太后与恭王已谈到了其余的顾命五大臣,她首先就开脱了景寿,以此示惠于恭王,“六额驸可怜巴巴的!姐姐,”她转脸跟慈安太后商议:“把六额驸的处分都宽免了吧?” 慈安太后一时还有些茫然:“六额驸怎么了?” “不就是一案的吗?”慈禧太后答道:“那五个都定了革职充军的罪。不能这么笼统了事!六额驸是老实人,冤枉蹚了浑水,咱们要给他洗刷。” “那是一定的。”慈安太后说,“不但六额驸,其余的能宽免也就宽免吧!和气致祥,别太过分了!” 慈禧太后和恭王一齐点头,两个人所欲得而甘心的,实际上只有肃顺一个人,元凶在擒,廷议诛杀,原已心满意足,所以有不为已甚的想法,同时也感于慈安太后“和气致祥”这句话,正合着“同治”这个年号的精义,所以无不首肯。 但是,他们也都知道,诏告天下的谕旨,要能让人摆在桌子上评论,既然宽免景寿,不得不再找一个人出来加重他的罪名,作为对照之下的陪衬。而这一个被牺牲的人,慈禧太后和恭王却有不同的看法。 慈禧太后对杜翰深为不满,认为他应该充军,而恭王的看法到底要深远些,情势摆在那里,杜翰不能单独论罪,要单独论罪,他就是附和谋反大逆的从犯,刑罚又不止于充军。那一来要引起轩然大波,翻案的结果,可能连杀肃顺他们这三个人,都会为清议所不容。 因此,恭王又把杜受田搬了出来,而且这话是看着慈安太后说的:“杜翰是杜师傅的儿子。” 只这一句话,两宫都明白了,慈禧太后把嘴角一撇,作了个鄙夷的表情。 为了要把那道明正典刑的谕旨,弄得冠冕堂皇些,在伸张天威之余,还有法外施仁的意味,所以恭王除了主张在军机最久的穆荫,应该比其他四人加重罪名以外,还建议两宫太后召见亲贵王公以及军机大臣和大学士,亲自征询意见,然后宣示,分别减刑。 能让天下臣民知道,恩出自上,自是慈禧太后所最赞成的事,当即准奏。接着又问了些登极大典准备的情形,以及外间的民心士气,和对于载垣等人被捕的反应,到快上灯时,恭王才退了出来。 养心殿召对,虽不准太监在旁,但除非有御前大臣或御前侍卫严格执行关防的措施,否则天语外泄,是无论如何不可免的事,所以这时宫内已纷纷在谈论载垣、端华和肃顺将被凌迟处死这件新闻。许多太监和宫女,不知道什么叫“凌迟”,但一说到“千刀万剐”的“剐”,就没有一个不懂的了。   电子书 分享网站
慈禧全传(九)(14)
懂虽懂,却没有谁见过。因此,在御茶房里,太监聚集休息之处,便都以此为话题,围着见多识广,形似老妪的六、七十岁的太监去请教。他们也没有见过,只是道听途说,加上自己的想象,说得活龙活现,而遇着另一种不同的说法,便难免发生没有结果的争执。 有一个说,“剐”刑称为“鱼鳞剐”,用一张鱼网,罩在受刑的人身上,裹得紧紧地,让皮肉都从网眼里突了出来,然后用极锋利的刀,一片一片,细细脔割,到死方休。 另一个说不对,剐刑没有那么麻烦,也没有那么残忍,只是“扎八刀”,额上两刀,片下两块皮来,正好垂着盖住了双眼,胸前乳上两刀,如果犯人家里花够了钱,刽子手这时便暗暗在受刑的心窝上刺一刀,结果了性命,以下双臂双股各一刀,就都毫无知觉,不感痛苦了。 看起来是“扎八刀”比较合理可信,但另一个也是言之有理,持之有故,于是展开辩驳,变成吵嘴,正闹得不可开交时,有人喊道:“小安子来了!” 这一喊,嘈杂的声音,立刻消失了。安德海现在是宫里的大红人,连敬事房的总管都得让他三分,所以大家等他一到,纷纷站了起来,年长品级高的,叫他“兄弟”,年轻品级低的便尊他为“二爷”,没有谁敢提名道姓称“安德海”,更不用说是当面叫他“小安子”了。 安德海也最喜欢聊闲天,一见大家这情形,便大模大样地问道:“你们刚才说什么来着?” “没有什么,”有一个谨慎的,抢着答道:“稀不相干的闲白儿。” “不对吧,”安德海瞪着眼说,“我明明听见在吵什么,好大的嗓门儿!怕的慈宁宫里都听见了。” 禁垣深远,御茶房的声音再大,慈宁宫里也不致于听见,这明明是安德海有意唬人,于是有个胆小的便说了实话:“在谈剐刑,一个说是‘鱼鳞剐’,一个说是‘扎八刀’,到底也不知怎么回事儿?” “剐谁呀?”安德海扬着脸,明知故问。 “不是肃中堂他们三位吗?” “那一个肃中堂?”安德海厉声诘责,一双金鱼眼越发鼓了出来。 看他这声色俱厉的神态,莫不吃惊,同时也不免奇怪,不知那一句话,在那一个字上触犯了他的忌讳? 面对着满屋子被慑服了的太监,安德海飘飘然满心得意,气焰就更甚了,冷笑一声,环视四周:“已经革职拿问,大逆不道,马上就要砍头的人,还管他叫‘中堂’,你们是什么意思?哼!等着瞧吧!平常巴结肃顺的,可得小心一点儿!” 因为有他这一句话,便有人为了挟嫌、求荣,或者脱卸干系,纷纷跑到他那里去告密。这是给了安德海一个讨好的机会。到了晚上,慈禧太后吃了燕窝粥,正将就寝时,他揣着一张名单,悄悄到了她身边。 “奴才有事跟主子回。”他说,“宫里有奸细。” “啊?”慈禧太后微吃一惊,“怎么说?” “奴才是说,宫里有好些肃顺安着的奸细。” “对了!你倒提醒我了。”慈禧太后收起闲豫的神态,把脸沉了下来,“第一个就是王喜庆,非重重办他不可。” “不止王喜庆一个。” “我也知道,决不止王喜庆一个。还有谁?你去打听打听。” “奴才已经替主子打听来了。”安德海从怀里取出名单,一个一个告诉给她听:“总管太监袁添喜,家里有几亩田,不知为什么,跟人打上了官司,找肃顺去说好话,好帮他赢官司。” “可恶!” “还有御膳房的太监张保、刘二寿,常往肃顺家送菜。每一次都得了肃顺的赏钱。” “还有呢?” “还有就是‘座钟处’的杜双奎了,他替肃顺修的两个表,前儿个自己已经交出来了。” “就是自己交了出来,也不能饶他!”慈禧太后吩咐:“传我的话,让敬事房把那些人捆起来,送到内务府,替我好好儿的审一审!” 慈禧太后的懿旨一传,敬事房不敢怠慢,第二天一早就把名单上所开的五名太监上了绑,押送到内务府慎刑司去审问。其时恭王正在那里,知道了这件事,怕被捕的那些太监,信口乱咬,把宫中搞得人心惶惶,生出别样是非,所以下令慎刑司,暂且把王喜庆等人收押,等他见了太后回来,亲自处理。 等恭王到了军机处,前一天下午接到通知,准备两宫太后召见的人,除了桂良身体不适告假以外,其余的都到了。 “老五六爷”惠亲王、惇王奕淙、醇郡王奕澴、钟郡王奕诒、孚郡王奕漁E、睿亲王仁寿,军机大臣文祥、宝洌А⒉茇圭笱考骤濉⒅茏媾唷P滩柯毫缴惺椋徽倭嗣嗌蛭怨庵饔弥氐洌匾獠唤兴矗硎菊飧觥坝盎嵋椤蓖耆俏艘踉卦热说淖锒偌摹! 〕⒌那坠笾爻迹畈欢嗑∮诖肆耍饺展胤姥厦艿木Γ耸比死慈送饶址欠病S绕涫悄切┒ザ舛墓笕耍缁荨㈩A角淄酰帧⒅芰较喙鹊龋咳硕妓娲巳母龈啵踝乓掳⒀檀诰霸嗣磐馐涛乐蛋嗟奈葑永锼藕颍换岫担涯惩跻牟翁廊±矗换岫炙担持刑美淞耍硪患布纾Φ乃绽冀汲龃埃负醪辉9  
慈禧全传(九)(15)
这乱糟糟的情形,一时还停不下来,因为昨天内阁会议的结果已经泄漏了,两王一相凌迟处死,是京城里从未听说过的大新闻,而且怡、郑二王,是两朝的顾命之臣,掌权多年,肃顺的气焰,更是如天之高,平时多少人仰望颜色而不得,这时自然都要看一看他们的真面目。而对肃顺,尤其要看一看他的下场,有些人是为柏葰不平,有些人则因为“五宇字”官钱号舞弊一案,办得太严,遭了池鱼之殃,倾家荡产的,把肃顺恨入切骨,打算着等他的囚车经过,要好好凌辱他一番。 恭王一时不能“递牌子”请见两宫太后,就是为了这个缘故。步军统领、顺天府、刑部各衙门都有紧急报告送来,说谣传载垣等人,今日行刑,九城百姓,倾巷而出,正阳门西城根以及宣武门大街一带,人山人海,秩序不易维持。恭王怕惹出麻烦来,正召集文祥、宝洌А⒉茇圭兔嗌谏塘堪旆ā! 〈蠹业目捶ǘ枷嗤盎嵋榻崾婕唇抵迹⒖绦行蹋馊霾街枰豢季筒荒苤卸希庖簿褪撬担甘孪壬曰海炔渴鸷昧嗽俳焦螅冉贤椎薄! 『玫檬峭饧湟パ运涫ⅲ允率嫡嫦啵床痪∶髁耍家晕卦⒍嘶退嗨呈羌嘟谛滩看笥P滩吭谖鞒ぐ步钟胛鹘紫镏涞男滩拷郑攵疾煸骸⒋罄硭旅苠牵铣莆叭ㄋ尽保忻乃嗌敝兀孕滩课壬酰说卦词敲鞒慕跻挛溃渲形鞅薄⑽髂狭阶壮啤疤炖巍保俪啤氨彼薄ⅰ澳纤钡内纠词敲鞒跻挛赖摹罢蚋尽保ü茏ト恕⑸比耍凹萏币怀觯攴善巧ⅲ恢蓝嗌僦页家迨浚涝诶锩妗! 〉牵髡湫痰摹捌小保蚴且孕涿磐獾哪智坛 U展婢兀溉税蟪鲇矗尚滩亢竺糯┕鹘紫铮卣裘盼鞒歉叫涿乓恢蓖希雎饴硎写蠼钟胄涿糯蠼纸徊娴氖致房冢安耸锌凇钡牡胤剑崖移甙嗽愕牟朔罚偈备弦桓希宄鲆黄盏兀褪切行讨亍! ∫虼耍馓炜慈饶值娜耍嗉性谡裘庞胄涿胖涞恼飧銮颍恢涝卦热耸枪卦诙堑淖谌烁饩捅冉虾冒炝恕! 暗萌谱怕纷撸北︿'建议:“出哈达门,由骡马市大街到菜市口,不也一样吗?” 旗人把崇文门叫做“哈达门”。出崇文门,由骡马市大街向西到菜市口,殊途同归,而可以避开人群,自是个好办法,但消息不能走漏,否则仍是白费心机。所以恭王指示文祥,通知步军统领衙门和顺天府,在表面上,仍旧弹压西城一带,暗中在骡马市大街,展开戒备,布成声东击西之计。 他们还在从容商议,慈禧太后却已等得不耐烦了,派出内奏事处的首领太监来催问。恭王不便再延,一面命令文祥和宝洌В滞吠ㄖ泄匮妹牛丈潭ǖ陌旆此俨渴穑幻娴酵馕莼崞肓嗽诖耐豕坠螅牡罱焦蟆! ∥慈氲蠲牛跽径ń哦曰萸淄跚嵘档溃骸拔迨澹赝犯媚憷先思宜祷暗氖焙颍杀鹜耍 薄 罢媸牵±狭被萸淄醮鸬溃澳阏娴蔽移呃习耸模虾苛耍俊薄 拔抑惶崮阋簧!惫跣Φ溃骸澳憷狭焱罚氚桑 薄 〉忍嘟铱帕保袄衔逄被萸淄趿煜冉搜牡疃螅谴笮谢实鄣陌澹质糇鹎祝3庑泄虬堇瘢灾怀锨肓烁霭玻送庥晒醮罚邪喙蛳驴耐贰A焦笞鹄窭铣迹言は戎龈捞啵涯炅渥畛さ募骤搴椭茏媾喾隽似鹄础H缓蠓殖啥髁搅校埠蛱笮尽! ≌饣故橇焦蟮谝淮握偌饷炊嗟那坠笾爻迹圆幻庥行┙粽牛劝蔡笤聪牒昧说募妇淇“祝幌伦油梦抻拔拮伲蘅赡魏危缓每醋庞颐媲嵘档溃骸懊妹茫愀蠹宜狄凰蛋桑 薄 【退徽饷此担褥笠苍け缚诹恕K每榇笫志钗孀抛欤⑽⒖人粤艘幌拢酉叽印袄衔逄鄙ǖ侥┪玻歉龉俣蝗系茫闷鹨汤锏耐ǔ莆吧排啤钡摹奥掏非笨戳丝矗质遣蝗鲜兜穆模婕纯醋殴醴愿溃骸耙院笊排埔驳眯瓷虾鹤植藕谩!薄 笆牵 惫踔浪囊馑迹阕乘档溃骸懊嗌愕ジ轿换侍蠊虬脖!薄 霸 泵嗌炝恋卮鹩α艘簧渥叛睬魇剑诘敝泄虻梗约罕巳睦缓笸嘶卦Α! ∮谑谴褥竽闷鹱嗾鬯档溃骸澳诟蠡嵋榈恼圩樱颐擎⒚靡丫戳恕T卦⒍嘶⑺嗨痴馊鋈耍谌群邮窃趺锤鲎ㄉ冒响瑁忝谴蠹叶际乔籽劭醇摹?鞯糜泄踉诰├锪羰兀嗨乘腔褂泄思伞R蝗唬嵌褂薪裉欤俊薄 ≌馐嵌怨醯谋硌铮匀灰橐环骸叭橇凶媪凶诤痛笮谢实墼谔熘榈谋佑樱己胃业笔ツ富侍蟮慕扁粒俊薄 拔宜档氖鞘祷啊!贝褥笥炙担八羌槌肌⑺侵页迹颐擎⒚萌馈K嗨乘堑哪课薹停膊皇且惶炝耍鞘贝笮谢实劬癫缓茫彩铝Σ淮有模庖彩敲挥邪旆ǖ氖隆D忝墙裉於家辶麓笮谢实鄣男模绻晕笮谢实凼窃趺囱某栊潘嗨乘牵删痛砹恕!薄 〈蠹移肷鹩σ桓觯骸笆牵 薄 跋衷谀忝腔嵋槎ㄗ铮沾笄迓衫χ茫匀徊淮怼2还璩俅λ溃降子谛牟蝗蹋蚁衷谝蚀蠹乙痪洌涸卦⒍嘶⑺嗨痴馊鋈耍降子忻挥幸坏愣梢栽碌牡胤剑俊   电子书 分享网站
慈禧全传(九)(16)
于是恭王向惠亲王看了一眼,这位“老五太爷”便代表亲贵发言:“载垣、端华、肃顺,罪大恶极,照国法处置,无可宽宥。至于法外之恩,臣等不敢妄议。” “嗯,嗯!”慈禧太后点点头,又指着贾桢、周祖培说: “你们俩是三朝的老臣,有话也可以说呀!” 两位大学士相看了一眼,由贾桢陈奏:“臣等并无异辞。” “议政王呢?” 恭王心想,慈禧太后实在不须多问了,这样问来问去,莫非另有主意?不如自己先作个暗示,于是含蓄地答道:“亲王弃市,似与国体有碍。应如何加恩之处,请两位太后圣裁。” 这样一说,慈禧太后知道,已到了作结论的时候,便转脸向慈安太后征询意见:“载垣跟端华,就让他们自己去了结吧!” “嗯!”慈安太后容颜惨淡地答了一个字。 “肃顺不能跟他们俩一样。”慈禧太后看着恭王又说,“他不是亲王,绑到菜市口也不要紧。” “是。那是‘斩立决’。” “对了,斩立决!”慈禧转脸问道:“五叔,你看,这么处置还合适吧?” “议亲、议贵,全是两位太后的恩典。”惠亲王答道:“至于其余穆荫等人的罪名,由军机承旨办理,臣等不必参预。” “好!军机留下来。你们跪安吧!” 等惠亲王他们退了出去,两宫太后跟军机大臣继续商议未了事宜。首先要派定执行谕旨的人,而名义则又不同,对肃顺,当然是“监斩”,而对载垣和端华,因为赐令自尽,只称为“传旨”。 “监斩就仍旧派仁寿好了。” 慈禧太后的人选,与恭王预拟的,不谋而合,“臣也是这么想。”恭王又说,“刑部还要派一个人去照料,载龄可以。请旨!” “载龄是谁啊?” “他是刑部右侍郎。” “好。”慈禧太后接着又说,“宗人府那面,就让绵森去传旨。” “是!再请加派宗人府右宗正肃亲王华丰传旨,以华丰为主,绵森为副。” 慈禧太后对于朝廷和八旗的制度,已经相当熟悉了,一听恭王的建议,立刻便了解了他作此安排的用意。宗人府左右宗正,分掌八旗宗室的“家务”,镶蓝旗最早的驻区在西城,归右宗正管,所以非派华丰不可。而且肃亲王是太宗长子豪格之后,对怡亲王载垣来说,地位是比较超然的。 安排好了这一切,就谈到景寿了,“六额驸的处分,全免了吧!”慈禧太后吩咐。 如果真是这么办,又何以服人心?所以反而是恭王不肯。折衷的结果是“着即革职,加恩仍留公爵并额驸品级,免其发遣”。他的罪名,也改轻为“身为国戚缄默不言”了。 穆荫、匡源、杜翰、焦祐瀛的罪名,是“于载垣等窃夺政柄,不能力争”,而最倒霉的是穆荫,认为他“在军机大臣上行走已久,班次在前,情节尤重”,革了职充军,但也加了恩,由“发往新疆”改为“发往军台效力赎罪”,其余的都是“即行革职,加恩免其发遣”。 商量已定,恭王他们四个人退回军机处,已有不少各衙门的司官,伸头探脑地在窥探,这都是来打听消息的。肃顺难逃一死,已是意料中事,但载垣、端华,情节不如肃顺之重,身分又是袭封的亲王,或者“上头”会有恩典。只要不死,便有复起之望,那些直接间接恃他们为奥援,或有别项利害关系的人,便好抢先一步为自己作打算。 恭王当然知道他们的来意,下令警戒,由醇王以正黄旗领侍卫内大臣的身分,派出乾清门的侍卫,把守隆宗门与内右门之间的军机处,远远地隔绝了闲杂人等。 其时睿亲王仁寿,因为预先已知将有差使,留在军机处未走,刑部尚书绵森和右侍郎载龄,则在乾清门西的南书房待命,恭王派人把他们请了来,传述了旨意,请他们即刻分头办事,在日落以前,必须复命。 于是仁寿、绵森和载龄,一起到了户部街宗人府。右宗正肃亲王华丰,已经等了好半天了,绵森说了经过,四个人关起门来,密议执行谕旨的步骤。 睿亲王仁寿年纪大了,火气消磨,处事圆滑,首先就说:“我是监斩,不必跟肃六照面儿,回头我先在半截胡同官厅等着,事完以后,验明正身,我就好复命了。你们商量商量吧!这儿没我的事,我先回去抽一口儿。”说着,打个呵欠,站起身来向大家拱拱手,又叫着载龄的别号说:“鹤峰,预备好了,派人给我一个信。咱们半截胡同见。” 等仁寿回府去抽大烟,载龄随即也赶回刑部,掌管刑狱的“提牢厅”主事,和掌管缉捕旗人逃亡的“督捕司”郎中,早已点齐了刽子手和番役,伺候多时,宣上堂来,交下差使,旋又一起到了宗人府。 其时载垣、端华和肃顺,已被分别隔离,端、肃兄弟由左司移置右司空屋。载龄已在路上盘算好了,到了那里,先只身去看肃顺。 自移置以后,肃顺便知不妙,空屋独处,一筹莫展,唯一的希冀是能挨过十月初九登极大典的日子,就有不死之望,所以这几天在高槐深院之中,看日影一寸一寸消移,真有度日如年之感。因为如此,紧张得失去常态,偶有响动,立即惊出一身冷汗。偏偏那间空屋的耗子特多,一到晚上,四处奔窜,害得他通宵不能安枕,到白天倦不可当时,才和衣卧倒打一个盹。  
慈禧全传(九)(17)
当载龄来时,他正在倚壁假寐,听见锁钥声响,一惊而醒,睁大了眼,又惊又喜地问说:“鹤峰,你来干什么?” 载龄由署理礼部侍郎,调为刑部侍郎,是肃顺被捕以后的事,所以他有此一问,载龄也不说破,只叫一声:“六叔!” 载龄也是宗室,比肃顺小一辈,所以称他“六叔”。这原是极平常的事,而在穷途末路,生死一发之际的肃顺,就这样一个称呼,便足以使他暖到心头,感动不已了。 “难为你还来看我!”肃顺的眼眶都红了,“鹤峰,你说,恭老六的手段,是不是太狠了一点儿?” “六叔,生死有命,你别放在心上。咱们走吧!” 肃顺疑团大起:“到那儿去?” “内阁在会议,请你去申辩。” “好!”肃顺大为兴奋,立刻又显得意气豪迈了,“只要容我讲话就行!这几年我的苦心,除了大行皇帝没有人知道,我跟大家说一说。” 说完,跨开大步就走,载龄却又一把拉住了他:“六叔,慢着,你有什么话要说,这会儿说吧!” “咦!怎么?” “我进来一趟不容易。”载龄急忙又说,“你有什么话要告诉府上,我好替你带去。” 原来并无他意,肃顺的紧张消失了,“‘府上’?哼,”他冷笑道,“家都给抄了,还说什么‘府上’?” “六叙,这不是发牢骚的时候。如果你没有话,那就走吧!” “有话,”肃顺连连点着头,“我那两个小妾,现在不知怎么了?” “放出来了。在那儿我可不知道。” “拜托你派人找一找,我那两个小的,面和心不和,请你开导她们,千万要和衷共济,好好过日子。我那两个孩子,要叫他们好好儿用功。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我一定把话带到。”载龄紧接着又问:“还有别的话没有?” 他的意思是肃顺或有隐匿的财产,能把匿藏的地点套出来,肃顺想了想,摇摇头说:“没有别的话了!” “那就走吧!” 载龄抢在前面,急步而去,肃顺紧紧跟着,穿过一条夹弄,往左一拐,便是个大院子,站着十几个番役,有的提着刀,有的拿着铁尺,有的拿着绳子,还有辆没有顶篷的小车,一匹壮健的大黄牛已经上了轭了。 肃顺一看脸色大变,张皇四顾,大声喊道:“载龄!载龄!” 载龄已走得不知去向,只闪出一个官儿来,向肃顺请了个安说:“请中堂上车!” “到那里?”肃顺气急败坏地问。 “自然是菜市口。” “什么?”肃顺跳了起来,两眼如火般红,仿佛要找谁拚命的样子。 那个官儿——提牢厅的主事,努一努嘴,一群番役拥了上来,七手八脚摘下了肃顺的帽子,把他推上车去,连人带座位一起,紧紧地缚住。 肃顺一声不吭,只把双眼闭了起来,脸色灰败,但仍旧把头昂得很高,有种睥睨一切的味道。 那提牢厅的主事,是从未入流的吏目一步一步爬上来的,在刑部南北两所二十几年,大辟的犯人见得多了,有的一听绑赴菜市口,顿时屁滚尿流,吓得瘫痪,这是最好料理的一类。有的冤气冲天,狂蹦乱跳,把那股劲发泄过了也没事了。最难伺候的是怨毒在心,深沉不语,脑袋不曾落地以前,不知会想出什么泄愤的绝招来,得要加意防范。 看肃顺的样子,正就是最难伺候的那一类。尤其棘手的是,堂官赵大人已经吩咐过,肃顺桀骜不驯,要防他破口大骂,但不准在他嘴里塞东西。塞上东西,腮帮子会鼓起来,看热闹的老百姓一定认为是有意封他的口,不免会引起许多无稽的流言。 这差使就不好当了!那主事左思右想,只有哄骗一法,所以当那些番役为肃顺上绑时,他不住地喊:“绑松一点儿,绑松一点儿!”其实,他早就告诉了番役,不管他怎么说,不必理会,该如何便如何。他的话只是有意这样说说,好叫肃顺见他的情。 等绑好了,他又走到肃顺面前,手里托着鸡蛋大的一块栗木,叫道:“肃中堂!” 肃顺把眼睛睁了开来,没有说话。 “你老明鉴!”他说,“上命差遣,身不由己。堂官交代,怕你老路上发脾气,叫把这个玩意用上。何必呢?塞在嘴里,怪难受的!我就大胆违命不用了。不过我也有下情上禀,你老得体恤体恤我们,这一路去,千万别一嗓子喊出来。不然,可就送了我忤逆了!” 肃顺依然不答,把那块栗木看了看,照旧闭上了眼。 “走吧!”主事大踏步出了宗人府侧门,跨上一匹马,牛车辘辘,番役夹护,由正阳门东城根穿过南玉河桥,出崇文门,循骡马市大街,直赴西市。 等肃顺一走,肃亲王华丰便要料理载垣和端华的大事了。他与绵森已经商量好了步骤,分头办事,绵森驱车入宫,去领明降的谕旨,华丰便备了一桌盛宴,派人把载垣和端华去请了来。 见了华丰,载垣叫三叔,端华叫三哥,声音都有些哽噎了。 “坐,坐!”华丰把他们引入客位,从容说道:“我没有想到叫我来接了‘右宗正’的差使!一直想来看你们俩,偏偏这几天事儿多,总算今天能抽个空,跟你们俩叙一叙。来吧,痛痛快快喝两钟!” &nb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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