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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花令-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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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秾自重生以来还没有见过沈老夫人,虽说她是因为一直病着的缘故,实则也是为了逃避。前世她一直将沈老夫人当作疼爱她的祖母,没承想,当她爹爹获罪病重之时,她这位祖母竟能冷心冷肺至此。

    她不想见沈老夫人,却捱不过凌氏时常在她耳边絮叨。

    沈老夫人并不是厚待媳妇的婆母,每日都要大房跟二房的两个儿媳妇去身边立规矩。对小辈儿们没那么严苛,却也要日日两次请安,意秾已经许久未去了,凌氏也挨了沈老夫人不少的冷眼。

    又过了两日,意秾的精神恢复之后,就跟着凌氏去了荣福堂。

    沈老夫人正在上首坐着,见到凌氏跟意秾进来,便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来,道:“意秾看着可好多了,祖母已经有多少天没见着意秾了?”

    旁边的大夫人赵氏接口道:“都是老祖宗宽厚,也是疼爱这些小辈儿的原故,这前前后后加起来,可不都快二十天了么!”

    赵氏娘家显赫,她又有个当皇后的亲姐姐,为人处事便颇为高傲,总是习惯性的冷着一张脸,即便是偶尔扯出一个笑容来,也让人觉得带着嘲讽之意。她说话亦颇为刻薄,也不知道这样的一个人,竟怎么生出了沈意秐那样的女儿来。

    凌氏闻言忙道:“意秾前些日子起不来床,这几日才刚好些,她时时都掂记着老祖宗,今儿特地换了身新衣裙来见老祖宗,也是怕老祖宗担心她的身子,好让老祖宗看着欢喜。”

    沈老夫人便不咸不淡的道:“咱们意秾是个懂事的孩子。”就不再说话了。

    若是前世,意秾此时定然上前去哄沈老夫人开心了,因着赵皇后那层关系,沈老夫人向来都高瞧沈意秐一眼,对她的夸赞之语更是不烦赘述,那时的意秾看不明白,总是觉得祖母更疼沈意秐,她便时常撒娇犯痴,想让沈老夫人能多宠爱她些。

    枉她还一直以为祖母心善慈爱,人情冷暖只有到了临死之时,才能展露无遗。

    这一世,意秾只静静站在凌氏身侧,凌氏觉得有些尴尬,待了一会儿,也就告退了。

    出来时凌氏情绪有些低落,虽说这么些年早就被赵氏挤兑惯了,婆母对她的冷待也不是一天两天,但是毕竟自己的宝贝女儿病了这么些时日,身子刚好就去请安,身为祖母的却丝毫关怀都没有,话里话外的意思竟还怪意秾去的晚了。婆母冷待自己没什么,但是冷待自己捧在手心里意秾,她就有些受不了了。

    况且两年前沈珩之才中了状元,这在世家中简直算得上凤毛麟角,却也未见得婆母有多高兴,日后依然是偏心着大房。

    虽说如今已是春日的时令了,但是入夜还是有些凉意,她怕意秾冻着,便命跟着的婢女给意秾披上披风,却见意秾闷着头往前走。她顿时就心疼了,以为意秾是觉得刚刚在荣福堂觉得委屈了,便强撑起笑,小心翼翼的道:“意秾想吃什么?让三元楼送来桌席面好不好?让他们现烤只鹿肉送过来。”

    意秾嗯了一声,她倒没察觉凌氏的想法,还在思忖方才去荣福堂时,在门外隐隐听到的“季家”两个字,待她跟凌氏进去后,沈老夫人与赵氏便都齐齐闭了嘴。其实单单这两个字实在没什么信息量,便是他人听见了也不会在意,但是意秾经过了一世,就不得不多想了些,她思虑半晌,大致理出个头绪来,想必是赵氏看中了季恒,想着将沈意秐定与他。

    前世她并没有听闻大房有与季家定亲的意愿,而她当时与季恒定亲也颇为顺利。她还记得,是季恒祖母做寿的那天,凌氏回来面上就带了喜色,也不肯跟她说,就直接去找她爹爹沈珩之商量了。

    过后凌氏也来问了她的想法,她与季恒算是表亲,小时候也见过面,季恒是成国公府的嫡长孙,本人又是文采斐然的俊朗人物,意秾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很快的双方便过了定礼。

    而上辈子沈意秐定要毁了意秾的清白,也是为了季恒,想来是这其中还有些别的事,却被她忽略了。

    回到披芳院,意秾的爹爹沈珩之跟她大哥二哥都已经回来了。

    上辈子沈珩之留给她的最后印象是郁郁病重,精神委顿,后来意秾死后,他又经历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之苦,才四十几岁的年纪,就生了满头白发。

    此时意秾见到的沈珩之,还是中了状元郎之后,在官场上一路顺遂,英姿勃发的沈珩之。

    意秾忙奔过去,唤了声:“爹爹!”

    眼圈儿顿时一热,强忍着才没让眼泪流下来。

    前几日她病着时,沈珩之恰被派到山西一带,今日才回府,在山西时他接到家书,就知道意秾病了,也是甚为急躁,却没有办法。如今回来,见意秾病虽好了,原本红润的小脸却瘦了一圈儿,两个眼睛倒显得越发大了。他与凌氏夫妻情笃,并没有庶子庶女,先头儿一连得了两个儿子,到了第三胎,自然盼着生个女儿,倒是天遂人愿,竟真得了个粉雕玉砌的女娃娃,简直爱似珍宝,当作掌中明珠一般宠爱。

    意秾倒也会长,净挑了沈珩之跟凌氏的好处长,如今已经十四岁,开始抽条发育了,容色也越来越惊人。她面上只略微点了些口脂,衬着粉光致致的面庞,越发让人觉得怜爱。

    沈珩之命人将给凌氏和意秾从山西带的礼物拿上来,对意秾道:“阿五最近好好吃饭了吗?”

    阿五是沈珩之给她取的小名,凌氏觉得不好听,不肯叫,到如今也只有沈珩之才这样唤她。

    一句话倒戳中了凌氏的痛脚,“这孩子从小就不肯好好吃饭,如今病才好,正该进补,偏还跟小时候一个样儿!”

    凌氏正抱怨着,就见沈洵沈潜二人掀帘子大步进来。他们两个到府之后先各自回房换了衣裳才过来,两人年纪身高都相仿,长相上也是有些相似的,可是不管是在何时何地,只要两人一同出现,众人的目光一定会首先落在沈潜的身上。

    沈潜不似沈洵文人的儒弱之态,身上自带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气魄,剑眉星目,器宇轩昂。

    两人显然是听到凌氏那句抱怨了,沈潜伸手就在意秾头上揉了一把,笑道:“小丫头不好好吃饭,当心长不高!”

    意秾已经是大姑娘了,发髻梳得一丝不苟,头上还戴了支缀金叶子的华胜,此时被沈潜弄乱了,立时就拉下脸来,冲着凌氏告状,“娘,二哥欺负我!”

    凌氏皱着眉训了沈潜两句,巴掌冲着沈潜脑袋就呼过来,沈潜抱着头也不敢避,就挨了一下子。沈洵也笑着替沈潜求了情,一家人这才坐下一起用饭。

    凌氏果然让三元楼送来一只现烤的鹿肉,炙得焦黄流油,意秾病着这些时日一直没有好好吃饭,这会儿闻着味儿就觉得口舌生津,择了块儿就大嚼起来。

    沈家用饭是讲究食不语的,不过沈珩之沈洵沈潜这些男子吃饭较之意秾自然要快了许多,他们吃完就旋身坐到月牙桌旁,沈珩之照常要用盏六安瓜片。就因着沈珩之饭后这一习惯,凌氏没少跟他生气,凌氏觉得饭后立即饮茶伤胃,偏沈珩之改不过来,还带得他的两个儿子也跟他养成了一样的习惯。

    意秾虽还在嚼着鹿肉,耳朵却竖了起来,听旁边那三人说话。

    沈潜话最多,讲的多半是军营中的事,意秾不爱听,刚要走神,就听沈珩之对沈洵道:“戎梁交界处才开了边贸,西戎境内的皮货较之咱们这里强上百倍不止,咱们家在山西那两处铺子正好近水楼台,过几日你就去山西看一看,与西戎交易些来,以物以物,或以银钱都可。”

    沈珩之虽是一介文人儒士,但却少了些文人的酸腐之气,对钱财并不看得如同粪土腌臜之物近身不得,反而在娶凌氏过门之后,就一点一点背着府里做了些小生意,后来才逐渐越做越大了。

    其实他当时也是被逼无奈,凌氏是他自己看上的,便去求了沈老夫人做主为他娶了凌氏。但凌氏是个父母早亡的,一直寄居舅家,舅母不疼,舅舅不管,出嫁时带的嫁妆少得可怜。而凌氏又有赵氏那样一个妯娌,在定国公府的日子自然不好过。

    沈珩之为了不让凌氏受委屈,才经营起了黄白之物,也好让凌氏手里宽绰些。

    沈洵闻言先是迟疑了一下,他是典型的世家子,一板一眼按照儒家学说教导起来的,平时不大爱接触商务之事,但这也恰是沈珩之一定让他去的原因,是赔是赚都不要紧,经些锻炼于他也有好处。

    沈洵见沈珩之没有改口的意思,才点头答应了。

    而坐在一旁的意秾却是猛地惊了一下,她隐约记得前世爹爹也是让她大哥去的山西,而她大哥就是在出京之时不小心惊了马,撞到了迎头驶来的马车,才偶遇了尹之燕。

    。。。

 ;。。。 ; ;    约摸已经下了二十来天的雨,也不大,绵绵密密自穹隆泼洒下来,只是不肯停歇。

    到了三月初十,才终于见了晌晴的天。

    正是杨花蒙蒙漫天的时候,四面的槛窗都开着,飞絮间或飘进三五朵来,积在檐下,如覆了一层细雪。

    雨后的皇城鲜焕如初,遥遥望去,金瓦红墙,煌煌日光之下,竟也让人生出些四海万国,繁华盛景之感。

    意秾怔怔的望着窗外,虽然已经重生两天了,可她仍然有些难以置信。只要一闭上眼睛,临死之时的情景便历历在目。

    她是定国公府二房嫡女,行五,她爹爹曾是隆庆四十五年的状元,为人刚正,共有二子一女。意秾的大哥沈洵为人懦弱了些,没有主见,但是二哥沈潜却十分出息,与季恒并称京城双璧。

    而意秾本人亦是素有美名,一手簪花小楷稀世难得,出价万金亦是难寻。世人称她一字一珠,说她一个字便堪比一颗南洋珠,极言其珍贵。

    但是她大哥行事糊涂,自己立不起来,靠家中恩荫得了承事郎一职,他平日里为人规矩,连应酬都少有,却破天荒的为了一个商户之女尹之燕几乎闹得与家中决裂。

    尹家在京中有十几处铺子,家中并不贫寒,而尹之燕也是被爹娘宠爱着长大的,但这么几处铺子对于沈家这种世族来说简直不够看,沈家新妇嫁妆单子中的铺子都比尹家的多。

    而尹之燕自幼就帮忙打点铺子生意,在外抛头露面,又怎能得沈家中意?只是沈洵非她不可,意秾的娘亲凌氏逼问,他才吞吞吐吐的说了实情,原来是他与尹之燕早已有了夫妻之实,并且尹之燕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凌氏被气得当场昏厥,这样不贞不洁的女子如何能做二房宗妇?

    但是尹之燕却是极有手段,哄得沈洵非她不可,连从侧门抬进府也不肯。眼瞧着她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毕竟是沈家骨血,凌氏一时心软,不得已便点了头。为着尹之燕的名声计,她未嫁便有身孕一事,并未对外张扬,就连长房也并不知情。

    尹之燕嫁入沈家之后,上孝双亲,下敬郎君,并且处处讨好小姑意秾。她为人爽利大方,又为沈家诞下嫡长孙,倒哄得沈家上上下下都颇为喜她。

    意秾更是将她当作至亲一般,定国公府中若有人瞧不起她,意秾定然处处回护。

    只是世事无常,意秾的爹爹沈珩之因担任主考官不慎漏题,依律该当斩首,但是今上爱才,又顾忌尚在边疆领军的沈潜,故而施恩,仅撤其职务。

    但是定国公府却极为担心会被二房连累,由定国公做主,当即分家!沈珩之虽然伤心,却也不想拖累父母。

    二房搬出定国公府后,沈珩之便再一次分家,沈洵虽不堪大用,守成尚可,沈珩之不想带累沈洵沈潜,便做主将他们兄弟二人分了出去。

    分家之时,沈潜尚不知京中发生了何事。而沈洵嚅嚅不言,尹之燕则牵着一双儿女坐上马车,便再未回过头。

    沈珩之一介文人,被罢官后难免心情郁郁,经历了一次伤寒后,就病倒了。他是罪臣的身份,想请一位好大夫极难,况且当时家中财物泰半都分与沈洵沈潜兄弟二人,日后又因病拖累,故而生活颇为拮据。沈珩之病重之时,凌氏焦急万分,命人递信儿给沈洵,让他帮忙请位好些的大夫来,结果等了整整一日,到了黄昏时分,才见尹之燕命人送来五两银子。

    意秾那时也是急昏了头,想着长房三姐沈意秐待她极好,便想去求一求沈意秐,毕竟以他们现下的情况,想为沈珩之请一位好些的大夫万分不易,但若是能借助定国公府的名义,就简单多了。她以为,定国公府里那两位毕竟是她的祖父祖母,又岂会完全弃她爹爹于不顾?

    她求到定国公府门外,她祖父祖母竟连见她一面也不肯,最后还是沈意秐命人将她请了进去。

    沈意秐是贵女中的第一人,京中不论世女还是宗室女多半都与她交好,所言所行堪为女子表率。意秾进到室内便给沈意秐揖了一礼,沈意秐面带淡笑,伸手扶她在月牙桌旁坐下,将桌上的茶盏往她面前推了推,道:“五妹妹不要急,你的来意我都清楚。外头天凉,五妹妹先用盏茶暖暖手罢。”

    意秾只得按捺下来,她早起便滴水未进,确然渴得厉害,端起茶盏润了喉咙,便急不可耐的道:“三姐姐,咱们府中的尚大夫可有空闲?还请三姐姐帮忙寻大伯娘说一说,让尚大夫同我回去,探一探爹爹的病症。”

    沈意秐笑了笑,扶了扶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淡然道:“咱们府中?”她眼中的鄙夷神色明显,“五妹妹想必是记差了,如今这定国公府沈家与你们那个败落的沈家可不同了,现下五妹妹到我们定国公府来,是客人,怎么五妹妹竟还充起主子来了?”

    意秾尴尬的手脚无措,脑中竟有一瞬时的空白,仿佛是她听错了,那些话怎么可能是从三姐姐嘴里说出来的?接着她额角便开始丝丝的疼,到后来疼痛简直扑天盖地而来,浑浑胀胀中,心思却霎时清明起来,是刚刚那盏茶有问题!

    沈意秐尤自笑道:“五妹妹聪慧,长相又好,也难怪季恒表哥会选择与你定亲。也多亏了凌婶娘想多留你两年再出嫁,否则你若是已经嫁到季家去了,我岂不是就寻不着这样好的机会了?”她怜悯一般的对着意秾笑,“如今你们二房已经落到了这般境地,季家岂还愿意娶你?季伯母前两日才来了府上,透露了想与你退亲的意思,只是碍于怕被人传出去一个落井下石的名声,这才没有主动退亲罢了。你们倒也脸皮厚得紧,一点儿自知之明也没有么?如今好了,你坏了清白,季家退亲,便是世人都能谅解了。”她端起意秾喝过的那只茶盏,纤长的手指在上头轻叩,嫣然笑道:“你知道这个计策是谁想出来的么?是你一直敬爱的好嫂嫂!连这药也是她亲自送过来的。你也受不了多少苦,待破了身子,这药效也就差不多能要了你的命了。咱们毕竟姐妹一场,也别说我不顾念你,你那个蠢爹爹连累得咱们定国公府一起被今上猜忌,父债女还,你就当是为你爹爹还了债罢。”

    意秾气得几乎呕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心中清明,偏身体瘫软,丝毫不能动弹。

    她被人卷在一条破席子里,从定国公府的侧门抬出去,也不知是到了哪里,仿佛是一片旷野,耳边听到两个男子的声音,“这小娘子长得倒是俊俏,白便宜了咱们兄弟!”

    另一个道:“别废话,赶紧着!把事情办了,回去拿了银子,咱们就赶紧跑路罢,免得被灭口!”

    意秾想咬舌自尽,可是她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心中恨意滔天,舀舀不绝的席卷而来。

    那两人悉悉索索的褪衣衫,就在这时,竟突然听到一队快骑飒踏而来,马蹄声疾,快到近前时,有人下马,提起一脚就将那两人踹到了一旁,那两人见情况不好,撒腿就跑了没影儿。

    其中一个头戴风翅盔的指挥道:“殿下,这大梁当真不怎么样,光天化日之下就有人糟蹋良家女子!”

    马上之人并未答话,只是牵起缰绳欲行,那指挥忙道:“殿下,这个小娘子像是没气儿了!”

    这时才听那人淡声道:“右侧有个塘子,扔到那里去罢。”

    没想到再醒来时,竟回到了三年前。

    爹爹仍然是资政殿大学士,她还是爹娘疼爱的幼女,二哥沈潜还未前往边疆,最重要的是大哥沈洵还没有遇到尹之燕。

    这一世,她无论如何都要阻止她大哥再娶尹之燕。

    “意秾!”随着帘子被掀起,进来一位三十余岁,姿容秀丽的女子,戴芙蓉冠子,着对襟大袖,两鬓发色乌黑,各压了一枚赤金累丝牡丹花钿,螓首娥眉,唇色殷红,静处如临花照水,美得令人心悸。凌氏年轻时曾被誉为第一美人,如今年纪虽长,容色却丝毫不减。

    意秾喊了声:“娘!”眼泪止不住就流了下来。

    凌氏坐到意秾身侧,见她一哭,整颗心顿时就被狠揉了一把,忙将她搂到自己怀里,心疼的道:“可怜阿娘的意秾了,这场风寒来得凶险,幸好现在已经无碍了。一会儿吃过饭,也到外面散散,被日头晒一晒,总比整日闷在屋里强。”

    意秾在凌氏怀里闷闷的嗯了一声,也不抬头。

    凌氏倒有些好笑,虽然她已经十四岁了,倒底还是小孩子心性,便又劝道:“今儿一早我见到你三姐姐,你三姐姐还问你好呢,说等中午散了学就来看你。”

    意秾闻言身体就是一僵,这动作颇为明显,凌氏也感觉到了,问她怎么了?“你不是最喜欢跟你三姐姐一起玩儿么?你三姐姐还说回来时会给你带庆云记的笋肉包儿。”

    意秾再痛恨沈意秐,此时也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只点了点头。

    凌氏见她好多了,也就放了心,又要赶着在午饭前去荣福堂给沈老夫人伺候碗筷,便又嘱咐意秾身边的仆妇几句,就匆匆去了。

    意秾毕竟才好起来,胃口不大,中午只吃了盅十色头羹就吃不下去,婢女彤鱼伺候她到园子里走走,刚过了檐廊,就听漏花窗外一个清脆的声音道:“五妹妹可好些了?”

    接着就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缓步走过来,她脸上挂着温婉的笑意,领口处露出一圈儿粉色的纱领边儿,更衬得她容颜娇嫩。

    意秾缓缓松开紧握的双手,微微一笑,道:“三姐姐怎么才来看我?”

    。。。

 ;。。。 ; ;第69章 1。1
    本文由 。。 首发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住大家,对不住大家,对不住大家!重要的话说三遍。乐—文

    我这几天突然被外派了,连网都没有,实在没办法登陆。

    其实我是最怕不能日更的,因为我这周若是不日更,我这篇文就要永黑了。唉!

    还是谢谢大家,你们来催更,我也很开心!

    剧情进入转折阶段了,这段期间我会加油写的!

    此时大公主府中火舌肆虐,大火窜上高处犹如一条火龙,攀垣断壁,以无可抵挡之势将所经之处吞噬。

    意秾白了脸色,睁大了眼,望向容铎,不敢置信般的道:“是你?”

    容铎轻轻扬起唇角,笑了笑,道:“什么?”

    意秾双手握着面前的栏杆,只觉得全身都在颤抖,她强压抑着怒气,尽量低着声音道:“残害手足同胞,你简直没有人性!”

    容铎凝视着她越睁越大的一双眼睛,嘴角含笑,带着悲天悯人之感,“这世上从来都没有万古千秋的太平,即便是圣人明王也不可能令子孙万世得享帝业。如今,世乱如此,若不能登上权势的顶峰,便什么都不能做。而为了登上权势的顶峰,便什么都能做。”

    他对意秾道:“你能明白么?”

    意秾冷笑着摇了摇头,“所以你便可以理所当然的迫害容锦了?”她极力将情绪稳住,“容锦只是一个公主,于你无碍,你又何必火烧公主府!”

    容铎道:“我原也以为她于我无碍,但容铮在离城之前,将虞侯营的一半印信交于她了,如今她能调动部分虞侯营的兵将。”

    他说这话时仍带着浅浅的笑意,这个男人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即便他做的是惨绝人寰之事,他也依然能说的洁白如天上云。他看着意秾,笑道:“至于容铮,你应该知道,我们之间只有一人能活。”

    意秾虽不了解大虞各方势力情况,却也知道虞侯营的印信代表着什么,想到容锦身边还有祝嬷嬷及容铮留下来的暗卫,应该能保护容锦,心里虽这般想着,可却始终不能安心。她不知道身边这个男人的深浅,他所呈现出来的一切都是假像,连同他的笑容,还有他那慈悲之面。意秾转过身,尽全力握住手掌,将指甲嵌进掌心而犹不自知,一字一句问他:“难道你有把握保住大位不失?”

    “没有。”

    容铎毫不回避她的注视,淡淡笑道:“我没有把握。”

    意秾愣了一下,他接着道:“我虽是中宫所出嫡长子,父皇亦立我为太子,可他却从未想过要将皇位传于我。所以不论父皇崩逝与否,我都没有把握保住大位。”远处大火仍在漫延,并没有多少的浓烟,只有烧至潮湿腐烂之地才会卷起黑烟来。隔着这么远,仿佛都能听得见许多人救火的声音,带着嘶喊与焦灼。

    容铎将身旁伺候的人都打发下去,空阔的高台上只余他们二人,大风卷起衣角翩然,夕阳的余晖将它所照耀的万物都镀上了金光,容铎面上那惯常挂着的笑容不见了,他盯着意秾的眼睛问:“如果我杀了他,你会不会恨我?”

    意秾仿佛被一根针刺痛了,那痛由一点渗入到她的四肢百骸,她咬着唇,脊背挺得直直的,一言不发。

    容铎笑道:“你恨我也没有关系,恨总归比不在乎要好一些。能在你心中占据一个位置,即便是恨也无妨。”

    意秾手指微微颤抖,她将手掩在袖中,容铎伸出手探向她的袖内,将她的手握住,她的手很凉,凉滑如锦缎。他依旧温润如玉,“起风了,回去吧。”

    直至深夜,公主府的大火仍未有扑灭的迹象。

    朱颜脸色惨白,神形狼狈,坐在车辕上垂头悄悄抹眼泪儿,祝嬷嬷从车内掀帘子出来,见她哭得伤心,便叹了口气,道:“生死皆有命,我知道你是个有情有义的丫头,但是如今这个情形,你哭也没有用处,吴管事因救你而死,等日后太平了,你便给他立个坟头儿,好生祭拜就是了。就算没有尸身……好歹也能立个衣冠冢。”她从怀里掏出块帕子递给朱颜,道:“后头车上还有些茶点,你去端些来给公主。”

    朱颜没有接帕子,闻言立时就伸手将眼泪擦了,喜道:“公主醒了?”

    祝嬷嬷摇了摇头,眼神骤然变得狠厉,都说皇家没有亲情,这话倒是真的,太子也真够心狠手辣,怕烧不死容锦,还命人在暗中放了毒箭。即便她精于解毒,也不敢保证容锦确能醒过来。

    此时许季玉坐在马车里,面上罩着一层万年寒霜,眼睛几乎不敢往睡在席子上的人身上瞧,他一声也不敢出,他听着她浅似无的呼吸才能觉得心安。这个平日里聒噪的人,如今不声不响的躺在他身边,让他觉得心悸难捺。

    他并没有将容锦直接带回西平公府,容锦的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马车不敢驶得太快,又要避开太子的眼线,实在不太容易。最后在各条胡同里绕了大半夜,又射杀了两个探子,才进了一处三进的宅院。

    许季玉命人将容锦安置在床榻上,祝嬷嬷忙道:“因公主所中毒性特殊,须得放置于土地上,与伏土相接,效果才好。如今天气不算太冷,也不怕冻坏了公主。”

    许季玉自然是知道祝嬷嬷的本事的,忙命人将容锦小心移到土地上,身下只铺了层竹席子。祝嬷嬷又亲自看着喂了药,在容锦房里等了半天,也不见许季玉有出去的意思,便咳了一声,道:“公主已经吃了药,合该好生安歇。夜里有奴婢守着就行了。”

    这种婉转的赶人之意,许季玉愣是装作没听懂,祝嬷嬷的护女之情顿时就涌了出来,有种被人觊觎了自家闺女的感觉,方皱了皱眉,就听许季玉诚恳道:“我已经与公主定了亲,公主已经是我的未婚妻了,求嬷嬷让我在此住一晚,我定会守礼,请嬷嬷放心。”

    许季玉起身对祝嬷嬷福身,执晚辈礼。

    祝嬷嬷连容锦的礼都受过,倒也不是受不起他的,看了看容锦,最后只道了句:“你守在这里,要警醒些,若是公主醒了口渴,便将炉子上温着的汤水端给她。若公主有其他动静,便来唤奴婢。”

    祝嬷嬷将朱颜等人都带了下去,关上门。

    天上月轮皎洁,祝嬷嬷心里突然就有种不安的感觉,已经有五六天了,她一直没有收到容铮的任何消息,她递出去的信笺也如泥牛入海。她转身望了望门内,在心里叹了口气,她终归还是老了,如今单保容锦一人竟也有些吃力了。

    月华透过绡纱映进来,将容锦罩在其中,如笼着一层清而淡的雾,许季玉盘腿坐在她旁边,将她一只手放在自己手心里,压低了声音,絮絮道:“我说让你早些嫁过来,你非不听,早些嫁给我有什么不好,若不是当年你与我置气,我们也不会错过这么多年。”

    他低低笑了笑,将容锦的手凑到嘴边亲了两下,“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一定是在骂我呢,都是我的错,我早就该跟你道歉的,可我那时……我那时脸皮还不够厚,拉不下脸来。其实我在背着人时,自己对着你的画像跟你道了无数次的歉。”

    “那个窈儿,你还记得她的名字么?你这么笨,一定是不记得了。我知道是她陷害你的,我之所以为她作证,是因为你是公主,你犯了错,圣上顶多就是罚你抄书罢了。但她不同,她可能会因此而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她毕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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