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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掩妆,戒瘾皇后-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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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硕不动声色地拉了拉凤影墨的袖襟,示意他算了,谁知,被凤影墨蓦地扬臂,将他的手挥落。
动作大得惊人,搞得张硕脸色一白,好不尴尬。
“若皇上也觉得夜离情况严重,下旨也未尝不可?”
凤影墨徐徐开口。
“你——”
帝王就彻底怒了,眉宇一沉,正要发作,边上夜离微微喘息出了声:“虽然凤台主是好心,可也未免太小题大做,我的腹痛,只是女儿家的通病而已,缓缓就没事,又何须请医探脉?”
“是吗?”这次轮到凤影墨轻轻一嗤,“那我倒是好奇了,以前夜坊主女扮男装之时,这几日是怎么过的?怎从未见你痛成这样过?”
夜离就无语了。
哪有一个大男人跟一个女子说这些事情说得如此理直气壮的?
而且,以前,她又不是跟他天天在一起,什么叫从未见过?
腹痛难忍,夜离强自忍住,也不想跟他再费口舌,将头扭过去,不再理他。
凤影墨却没有打算就此作罢,见她如此,又继续道:“既然是通病,又何惧让张太医一看?”
“凤影墨——”
一道冷声厉喝,是帝王陌千羽终于忍无可忍,发飙了。
“你到底想要怎样?”
“微臣只是想让张硕给夜离瞧瞧。”
好家伙,连张太医都省了,直接张硕,显然,帝王发飙,这个男人也无好心情。
于是,帝王气结更甚:“你没看到吗?她不愿意!”
“这事儿由不得她!”
凤影墨也丝毫不惧。
几人都震惊了。
包括张硕,包括夜离、霓灵,包括赶车的车夫,更包括帝王自己。
还有很多人见队伍一直不走,纷纷翘首观望。
“凤影墨,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
帝王咬牙,森冷的声音从牙缝中迸出,脸色铁青,一双
眸中怒火熊熊闪烁。
显然,已经在盛怒的边缘,似乎下一刻,就要彻底爆发。
“皇上恕罪!”
凤影墨颔首。
嘴上虽如此说,却并没有要移步离开的意思。
“那你还不走?别耽误了朕的行程!”
见到凤影墨难得的低头,帝王稍稍按捺住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作势就要放下车幔,不再理他,凤影墨却忽然抬头。
“皇上可知夜离并非月事这般简单?”
帝王撩住车幔的手一顿。
夜离更是脸色大变,嘶声喝他:“凤影墨!”
边上的霓灵也是吓得不轻,苍白着脸看向凤影墨,正撞上张硕轻抬眼梢看过去的目光,霓灵眸光一滞,又收了回去。
“什么意思?”帝王凝眸盯着凤影墨。
夜离只觉得腹中更痛得厉害了,不自觉地攥紧了袖襟,苍白着脸看向凤影墨,呼吸沉得不行。
凤影墨凤眸沉红,也紧紧摄住她。
四目相对,彼此的眸子深绞。
夜离被他眼中的那一抹越来越妍艳的血色搞得有些不敢直视,撇过视线的同时,伸手攥了身侧陌千羽的衣袍。
“皇上,让他走……”
她怕他。
怕他这个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疯子。
没有办法,她只有求助陌千羽。
感觉到她落在他衣袍上小手的用力和颤抖,陌千羽眼波微微一动,伸手将她的手背裹住,握在掌心,然后,转眸睇向凤影墨。
可是,还未开口赶人,凤影墨又已再度出了声。
“夜离刚刚经历过滑胎,如今腹痛难忍,皇上觉得应不应该让太医瞧瞧?”
“嗞啦——”一声,陌千羽落在车幔上的手猛地往下一滑,整个车幔被他硬生生扯下,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凤影墨。
张硕跟霓灵也同样惊错,惊错凤影墨竟然真的就这样直言出来,也惊错帝王都将车幔给扯下来的这个举措。
夜离闭了闭眼。
疯子!
真是个疯子!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一片死寂。
车幔自帝王手中跌落,飘在凤影墨脚边,委顿于地。
帝王转眸看向夜离,脸色从未有过的难看:“他说的是真的吗?”
夜离轻咬了唇,落在他衣袍上的手轻轻滑落,没有做声。
事已至此,她还能说什么。
她清晰地看到帝王眸色一痛,也同时骤沉了呼吸。
吐息吸纳声一下一下,粗噶又急促,就像拉锯一般,他胸口起伏,薄唇越抿越紧。
那是夜离从未见过的样子。
她甚至生出一丝惧怕。
犹不相信,帝王厉声喊道:“霍安!”
霍安一直在不远处,不敢近前,却也对所发生之事听得一清二楚,正心中忧虑,听到帝王喊叫,连忙奔了过去。
“皇上!”
“让端王过来!”帝王沉声吩咐。
“是!”
霍安领命,正欲转身离开。
却又再次被帝王喊住:“等等!”
霍安顿住脚步。
“算了,就让张太医看吧!”
霍安有些莫名,可帝王心思,又岂是他这种做奴才的能明白的?
“是!”
他退至一旁。
张硕躬身上前。
夜离还是不情愿,“皇上,我自己也会医,我已经用过药了,真的没什么事……”
“朕说看便看!”
夜离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陌千羽沉声打断。
那冰冷的声音,那不容人拒绝的语气,吓了夜离一跳。
低垂了眉目,夜离心中悲凉。
缓缓伸出手,递到张硕的面前。
凤影墨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双充血的眸子定定望着夜离。
虽然长睫尽数遮住了她眼中的情绪,但是,那眼角眉梢之间隐隐透出来悲凉和无奈,还是让他心口一颤。
他冲动了,他知道。
他逼了她,并将她推上去了,他也知道。
她要更恨他了吧?
这些他都知道。
可是,他没办法。
他担心她,担心她死撑。
她不是一个轻易言痛的人,有时候她的隐忍让他都觉得可怕,这样的人说自己腹痛,可见那定是痛到了极致。
医馆里,她一直不让大夫看,谁知道她抱了怎样的心思?
若跟她当着端王的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扯掉头上发带,告诉大家自己是女人,请求陌千羽降罪一样,她其实是心灰意冷,那就有可能,她放任自己的身子随便怎样,因为生死都已不在意
。
他怕她如此。
所以,他必须让张硕来看。
看过,他才踏实。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是他的私心。
陌千羽对她的心思,他再清楚不过,回宫之后,不是让她们姐妹二人身份互换过来,就肯定是也将夜离纳入后宫之中。
所以,他必须趁现在还没有回宫,夜离是夜离,夜灵是夜灵的时候,爆出他跟夜离的关系。
毕竟在世人的眼里,陌千羽的女人是夜灵。
夜离此次只是女儿身曝光,只是曝光她是陌千羽的人。
是陌千羽的人,跟是陌千羽的女人还是有区别的。
所以,他要率先向众人宣布他的所有权。
夜离是他的。
夜离是他凤影墨的女人。
想来陌千羽应该也考虑到了这点,不然,刚才也不会让霍安去请端王,又临时改变主意说算了,定然也是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这件事,知道的人少,他一介帝王就好有转圜的余地。
唇角冷冷一勾,他凝眸看向张硕。
他看到张硕面色一愕,似是有些震惊,然后又再凝神细探。
“如何?”
帝王沉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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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18。【218】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夜离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清晨的阳光,橘黄橘黄的,透过不时被风吹起的帘幔铺撒进马车。
视线范围之内,她看到陌千羽正坐在那里低垂着眉目,手执黑白,自己跟自己下着棋该。
阳光笼了他一身,加上他又着一袭耀眼的明黄,闪亮得让她有些不能直视。
夜离微微眯了眸子,适应了片刻,想起霓灵。
小心翼翼地侧首,发现霓灵还在睡着,同她一样,是靠在车壁上的,面色依旧有些苍白,眼窝处两团青灰,一双长睫轻阖,眼角似有淡淡水痕蹂。
夜离心里一抽。
这丫头夜里一定偷偷哭过。
轻轻抬手,想要替她逝去眼角的水渍,却又怕弄醒了她。
毕竟这样的时候,能睡着太不易了,她自己昨夜就是一宿未眠,天蒙蒙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睡过去的。
最终,她还是将手缓缓收了回来。
转首过来的时候,就不期然地撞上陌千羽一瞬不瞬看着她的目光,夜离眼帘一颤,正欲礼貌地打声招呼,刚启唇,就看到陌千羽朝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她连忙噤了声。
伸手指指自己身边,陌千羽示意她坐到他边上去。
夜离怔了怔。
怕他又同昨日刚上马车时一样,其实,她是过来人,昨日两人又挨得紧,他那个部位的变化,她不是没有感觉到。
就像是铁棍一样抵着她。
她哪敢还过去?
而且,被霓灵突然醒来看到也尴尬。
略略犹豫了一下,她轻轻挪动身子,却并没有坐到他边上,而是坐在了他的对面。
在他紧紧盯着的视线中,她抬手,轻轻拿下他其中一手的黑子。
然后无声地指了指面前的棋盘,意思告诉他,她陪他下棋。
陌千羽原本冷下去的脸色这才稍霁,垂目看了棋盘一会儿,弯了弯唇角。
轻挽袍袖,将手中白子落下,这才抬眸看向她。
夜离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只低垂着眼帘,观察着面前矮几上的棋局,然后,轻轻落下一子。
车轮滚滚,车身轻晃,两人便这样无声地下了起来。
那一刻,夜离忽然想起,曾经某一个午后,她跟某一个男人,在凤府院子的树下,也下过棋。
当时,那个男人说:“若不是知道你是廊县的农家出身,我还真以为你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呢,会跳人间一绝的灯伞舞,能下得一手让男人都汗颜的好棋……”
当时,她是怎样回他的?
她好像说:“下棋而已,为何非得大户人家才可以?我在棺材铺闲来无事,学的东西多着呢。”
那时,她还以为是他的心细如尘,也庆幸自己的机智反应。
没想到,其实,自己一直在他的手掌心蹦跶呢。
她不知道,他几时知道夜离是女人的,又几时知道她就是夜离的?
在雪山之巅,他说,他早已经知道。
早,是有多早?
在去冼州的时候吧?
因为那个时候巧黛出现的。
那这样看来,她中了冰火缠,然后在冼州客栈的屋顶上,酒后抱住他的时候,他就知道是她了。
她竟然后来还想方设法让霓灵出来,同她在他面前演了一场戏,来掩盖自己是女儿身的身份。
其实他心里早已明镜一般,只是在看着她们姐妹二人的笑话。
现在想想,如果不是那日让霓灵出来帮忙,也不会将霓灵卷入这些是非当中,就也不会让她今日这样遍体鳞伤。
都是她的错。
夜离正怔怔想着,忽然感觉到眼前有光影在晃,便有淡淡龙涎香萦入鼻尖,她一愣,回神,才发现是陌千羽。
陌千羽正拿手在她眼前晃呢,那香气是他的袖风所带。
“在想什么?”他问她。
那一刻,脑子里忽然掠过一幕光景,一个女子在他的眼前,做着同样的动作。
是的,那日,他的眼睛看不到,那个女子就是这样拿手在他的眼前晃过,他感觉到袖风拂过,他伸手将女子的腕捉住。
只是,那女子长得什么样子?
他怎么也看不清。
“皇上在想什么?”
睨着他忽然眼神飘渺、失神苦思的模样,夜离反过来轻声相问。
陌千羽的思绪猛地被拉回来。
“没什么,”眸光微闪,他指了指棋盘,“该你了。”
************
后面一辆马车里,霍安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一片亮堂,亮堂得有些睁不开眼。
好一会儿,他才发现是凤影墨又撩起了窗幔。
窗口朝东,晨曦直直而入,岂会不亮堂。
他皱眉,真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想要怎样。
“凤台主一宿未睡?”
凤影墨回头,满眼的血丝鲜红妍艳,仿佛下一瞬,那血能滴出来一般,着实吓了他一跳。
“不知道张太医的解药配制好了没?”
男人骤然开口,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
且声音苍哑得厉害。
霍安怔了怔,不意他突然问这个。
难道他误会了,这个男人一宿未合眼,是担心那个叫阿洁的女人的解药问题?
应该不会啊。
阿洁是戒坊的人,又不是他缉台的人。
“夜里光线不好,估计张太医没法弄,霍公公听到后面张太医那辆马车的动静了吗?”
第一个问题他还没回答,男人又问了他第二个问题。
“没有,”霍安疑惑地摇摇头。
“是啊,配解药那么多瓶瓶罐罐,怎会一点声响都没有?两辆马车隔得并不远啊。”
男人蹙眉,边说,边转回头去,探头看了看后面,又侧首看了看前面,似是在问他,又似是在问自己。
霍安笑了。
也终于明白了这个男人的用意。
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凤大人,一点声响听不到也很正常,因为这条路崎岖多石,车轮的声音大,又颠簸,就算张太医弄出了声响,怕是我们前面也听不到。同样的,我们若是有什么声响,他们后面肯定也听不到。凤大人难道能听到前面皇上龙辇里的声音吗?应该也听不到吧?”
的确听不到。
凤影墨抿紧了薄唇,放下窗幔。
睨着他的样子,霍安微微弯了弯唇角。
窗幔一落,车内光线一下子就暗了不少,霍安又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阖上眼睛,准备继续睡觉。
就在他迷迷糊糊正欲进入梦乡之际,骤然“嘭——”的一声巨响,他的身子一个失重往下一落,臀骨被震得一阵麻痛。
他吃痛睁眼,发现马车停了下来,车身倾斜得厉害。
“怎么回事?”凤影墨显然也被震得不轻,皱眉开口,又扭头看向外面。
外面传来车夫不可思议,又着急上火的声音:“哎呀,这么粗的车轮横木竟然给断了,这可怎么办?根本没法走啊。”
队伍也全都被迫停了下来。
包括前面的那辆龙辇。
凤影墨扶着霍安好不容易从斜倒在地上的车厢里出来,便看到一袭明黄入眼,帝王陌千羽已经负手立在了外面。
“怎么断的?”
陌千羽沉声问向正蹲在车厢底下仔细查看的车夫。
凤影墨眼梢一掠,并未看到他想要看到的身影。
看来是在马车上没有下来。
很多人没有下马车,大部分都是撩着窗幔,探头往外看。
龙辇里的那两个连探头都没探头。
窗幔轻垂,严严实实。
张硕倒是在外面,显然一听到动静就出来了,因为凤影墨出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外面。
车夫查看了片刻,才回帝王:“回皇上,可能是撞到了山石,导致了横木的脆断。”
其实,他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若说载重太沉,被压断,肯定不可能,因为横木很粗,别说两人,同时乘坐十人的重量都不会将它压断。
若说横木有问题,也不可能,他方才检查过了,横木很结实,且无任何蛀虫和其他不好的因素。
若说人为,也不太像,因为横木断裂的断面不是很整齐,并不像是被什么利器砍断的。
怕帝王怪罪,又见路上山石的确,所以,他才这样胡诌了这样一个原因。
帝王皱眉,眸色深深,睇了凤影墨跟霍安一眼,又转眸看向张硕,忽然开口:“你解药配好了吗?”
张硕连忙躬身:“回皇上,还没,昨日天黑看不见之后就没配了,今晨一直在配,马上就可以好。”
“没配好,你倒是找事得很,下马车比谁都下得快!”帝王沉声。
张硕脸色一变,连忙颔首道:“微臣是想下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
“你能帮什么忙,接骨你会,接木你会吗?”帝王轻嗤冷哼。
张硕脸上便浓墨重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帝王又冷睇了他一眼:“算了,现在这辆马车也没法用了,你的解药也差不多快好了,就让凤台主跟霍安先与你和端王挤挤吧,等待会儿经过城镇的时候,再购置新的。”
帝王说完,又转眸问向凤影墨:“凤台主可以吗?”
“微臣多谢皇上安排!”凤影墨眸光轻凝,垂眸颔首的同时,眼角余光再次瞟了一眼前方龙辇的窗,眉心微拢。
“好吧,继续赶路!”
帝王拂袖转身,走向龙辇。
凤影墨跟张硕缓缓抬起头,目光一直追随到帝王撩开车幔,入了车厢,两人才收了视线,转身。
正欲走向马车,忽然,听到帝王惊讶急切的声音透过龙辇的窗幔传出:“你怎么了?”
因为队伍此时都停了下来,马车都停着,很静,所以,这突兀的一声,显得格外清晰。
接下来就听到女子略显痛苦苍哑的声音。
“我腹痛……”
腹痛?!
凤影墨跟张硕同时脚步一滞,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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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7。【217】第一次他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车轮滚滚。
紧紧相贴的身子因为车身的摇晃而相互摩擦碰撞,夜离僵硬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陌千羽却微微阖着眼睛,享受着这一刻的心潮澎湃蹂。
真的,没有人知道他的心情,那种大难不死、失而复得的心情该。
当那些禁卫宫女太监一个一个被找到,活着的、死去的,都被找到,而还是没有看到她的人影时,他真的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了。
他想,她或许已经死了,被埋在哪个他们没有找到的地方。
又或许没有死,正好借机逃离了他的身边。
所以,今日找到医馆时,看到她在的那一刻,他真的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虽然,当时他看错了,将夜灵看成了她。
其实,在将夜灵裹入怀中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不是她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记得以前在凤府门前,他都差点将夜灵给用强了,都没有发现她不是她。
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两人这样那样的接触碰撞,他都还是不知道。
而今日,在医馆,他当即就知道了。
他想,或许是因为以前两人太亲密的动作没有吧,才会这样生疏和陌生。
而这次北国之行,他们有过两次亲密的举措。
一次在路上的营帐里,一次在雪山的洞中,所以,今日他才能准确无误地将两人识别出来吧。
就譬如现在,熟悉的身子入怀,那种心魂俱颤的感觉只有他自己知道。
意识到她的紧绷,也意识到自己的身子那里正发生着变化,再这样抱着,再这样摩擦碰撞,他怕要出事,这才不得不蹙着眉心将她缓缓放开。
终于获得了自由,夜离微微松了一口气,连忙略显尴尬地挪到霓灵的边上坐下。
霓灵一直扭头透过不时被风吹起的窗幔看着外面。
见两人终于分开,霓灵这才好意思将脸回过来坐正。
三人竟一时无语。
因为霍安要随时被传唤服侍帝王,所以他跟凤影墨的马车就紧随在帝王后面。
来的时候,凤影墨为了研究自己身上的怪病,带了许多的医书。
他跟霍安又没有什么话要讲,所以上车不久,就独自一人只手撩开窗幔,只手拿起医书就着外面的光线看着。
霍安没事干,先靠在车壁上想睡一会儿又睡不着,便睁开眼睛观察着面前的男人。
因为一直服侍帝王,而此人是帝王曾经非常信任的重臣,所以,他个他之间的交集,并不少。
换句话说,他对他并不陌生。
不过,如此近距离地细看他,还是第一次。
都道后幽有两大美男,一君一臣。
少年天子,龙章凤姿、翩翩公子,缉台台主,俊美如俦、绝世惊才。
的确如此。
从他的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看到男人完美的侧脸。
低垂着眉目,睫毛浓密又长。
一直在看书。
可是,很奇怪。
他不知道他是在思考,还是在研究,竟然自上来到现在,一页书都没有翻过,一直停留在那一页上面。
他生生生出一种,这个男人不是在看书,而是在凝听什么的错觉来。
听什么呢?
当他看到他偶尔将头探出窗外,借看外面景物或者天色之际,看向行在他们前面的龙辇时,他似乎有些明白了过来。
这个男人在凝神听前面龙辇里面的动静?
因为龙辇里一个女人吧?
那个曾经是他的女人。
作为一个太监,其实不应该生出过多感慨,特别是对于世间男女情爱方面的。
毕竟,他不懂。
但是,在他现在的认知里,他真是觉得情之一物,就不是
什么好东西。
也是这个东西,让这原本最信任、最亲密的君臣二人心生嫌隙,变成了今日这个样子。
此次将他安排跟这个男人同车,帝王就很明确地跟他说,注意下凤影墨的一言一行。
什么叫注意下凤影墨的一言一行?
他心知肚明,这是说得委婉。
其实,就是监视吧。
几时开始,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连坐个马车都要被监视的。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女人吧。
那日在客栈,易敏的药浴是帝王让人做的手脚,然后他们前去水榭旁捉。奸的时候,见易敏跟凤影墨在,帝王就跟他说,让人去通知那个女人,要委婉,不要说他让的。
堂堂一个帝王都用起了这样的手段,他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凤台主,这天儿都黑了,你还能看到吗?”
憋了好久,霍安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虽然他知道,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有在看。
男人回头看了他一眼,默然放下窗幔,阖上手中书卷,丢在一边,也靠在了车壁上,闭目养神起来。
他知道他还在听。
只是,两辆马车虽然一前一后,可毕竟是两个密闭的空间。
霍安自己也凝神听了许久,根本什么也听不到。
可能就是听不到的缘故,让这个一向沉静内敛的男人简直如坐针毡。
真的,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他从未见过凤影墨如此这般。
一直在动,虽然动作幅度很小,却就像是身上长了虱子一般不舒服地在马车里变换着不同的坐姿。
心里的纠结和着急可见一斑。
难怪,陌千羽要让他监视这个男人,他现在这个样子,让他觉得,似乎随时都要冲上前去拦住马车一样。
************请支持乐文正版阅读,谢谢**************
在凤影墨和霍安的马车后面,便是张硕和端王的马车。
张硕也是到这个时候才发现那株雪山紫莲的花蒂上面根本就没有毒。
阿洁也没有中毒。
夜离骗了大家。
他想起方才在医馆的时候,他为了防止中毒,不敢用手直接拿,而是取了帕子,将紫莲包住才拿起来,被夜离正好看到,夜离朝他投来的那种轻视的目光。
他忽然心里很不舒服起来。
耳畔响起夜离说的话。
她说:张硕,你知道吗?这是我最最生气的地方,也是我对你最失望的地方。爱与不爱是一个人的权利,你可以看不到一个女人对你的真心,你也可以爱别人,这都是你的权利,可是,你没有权利去故意伤害一个全心全意为你的女人。你的良心呢?它难道不会不安吗?
是啊,他都做了什么?
第一次他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而且,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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