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庆余年第4卷 北海雾-第2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上杉虎扶在椅把上的右手顿了一顿,闭上了双眼,闭眼的力量用的极大,眼角的皱纹像菊花一般绽开,直到此时,才能发现这位一代名将的真实年龄。
他走回了后室,看着床边有些不安地坐着的妻子,笑了一笑,说道:“已经很晚了,你为什么还不睡?”
将军夫人有些不安地笑了笑:“睡不着。”
上杉虎微笑说道:“我们不离京了,来商量一下后几日入宫给太后的礼单吧。”
此时天色正处于黎明前的最黑暗时分,下方一片狼籍的院落开始收拾,四百八方围堵过来的锦衣卫也开始沉默地按着各自职司散去,那辆被烧成了灰烬的马车与地上那些尸首也已经被镇抚司的专业人员接手,不一会儿功夫,下面就回复了平静,在一个帝国的强大机器面前,要掩盖这样一声巨响,一件惊天大事,也不是做不到的事情。
后墙处受伤的锦衣卫还躺在地上,偶尔会发出几声低沉的惨呼,那次爆炸引发的伤害十分厉害,大部分人都死了,就算偶尔侥幸逃生的人,也是浑身土灰满脸鲜血。
此时正有人抬着那些受了伤的锦衣卫往北城方向的衙门去,大夫们也各自紧张地跟着,一长串担架看上去就像一个细细的百节虫一般,扭曲着腰肢往前。
范闲小心翼翼地伏在树枝上,收紧全身的肌肉,再放松全身的肌肉,如此不停地重复着,以免僵立太久而寻致自己的反应变慢。他看着树下巷中那些担架上的伤者,心里想着,如果不是自己当年很喜欢看沉默的羔祟和杀手里昂,只怕还会真的让那个老头儿逃走了。 第四卷 北海雾 第八十二章 范闲也尾行
树下的战场已经安静了,锦衣卫用马车运来很多玉泉河的河水,大桶一倾关那些清水哗哗地冲到街道上,瞬息间将地面上的灰尘鲜血冲涮的干干净净,只留下那些湿漉漉干净的石板。
四周有锦衣卫在看防着,也有相关衙门在各处民房里进行着弹压,所以这一块儿丁字巷四周没有什么异动。院后的那堵石墙也开始被临时的材质重新封了起来,总之,镇抚司必须在极短的时间内,将这一片区域尽量回复成原样。
宫中并不想在此时将这件事情掀开,毕竟谭武等人死的壮烈,想要构陷上杉虎,有些难度,而且毕竟也要考虑军方的态度,所以暂时准备压一段时间。
晨起的鸟儿啾啾叫着,锦衣卫们抬起头,看着没有泛白的天色,心想鸟儿倒是起的早,难道它们也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
……
潜到树下的范闲抹去额角的一滴冷汗,在心里咒骂了几声那些失眠的惊鸟,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身形隐藏在黎明前的黑暗中,远远缀着锦衣卫的伤员队伍往北城方向遁去。
长街之上没有行人,也没有前世扫大街的唰唰声,他在那些两层高的邻街建筑上跃行,相信不会有任何人发现他的踪迹。
担架队离开那个小院已经很远了,进入了一个院子,只是不知道是北镇抚司还是十三衙门。伤员们被分别搁置在几个房间内等着治疗,一些身上带着血的大夫忙进忙出。
范闲绕到了后方,在墙角下的几个竹筐后等待着。
没有过多久。偏处的一间房里传出几声闷哼,声音极小,却清清楚楚传到了他地耳里。数息之后,一个人从墙上爬了下来。动作有些迟缓,落到地面后,他还小心翼翼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确认了腰牌,这才迈步向西街走去。
范闲看着那人穿着锦衣卫的衣饰。那人帽子虽然戴的极严实,但依然有几丝花白地头发飞了出来,随着他缓慢的行走,飞白发微颤,在夜风里凄凉的厉害。
看着那人愈走愈远,范闲露在深帽之外的双眼寒光微现。发现对方走路的动作有些怪异,知道老同志的双腿被自己砸断之后还没有大好。
他跟了上去,二人沿着安静的长街往西边走着。虽然各路口还有人把守,但是肖恩穿着锦衣卫的衣服,偏房中杀人夺牌,让他有惊无险地闯了好几道关卡。
而范闲却是像消失在黑夜里的幽灵一般,远远缀着。轻松至极地闯了几道关。
在途中,一个平常的人家里,肖恩休息了一下。
在后方。另一个平常人家地房顶上,范闲也休息了一下。
然后二人一前一后地再次起身,趁着天色没有大明之前,钻出了锦衣卫织就的那张大网,来到了西城门。
城门开后,守在门外已经有小半个时辰的菜农们各自递上里正们办好地通行文书,一涌而入。而肖恩也就借着这阵乱,混出了高高的城门。一阵之后,这位劫后余生的老人已经艰难地行进到上京城西边的燕山脚下。那片乱林之旁。
范闲远远在后缀着,那双极锐利的眼睛,盯着老同志地前进方向。过了一会儿,肖恩从山林的那头出来,身上已经穿上了一件破烂的衣衫,衣角还有村里人户老汉经常会染上地黑色灶灰,背上不知道从哪里拾了那么多的干柴,像一座小山似的背在了背上。
此时太阳已经从东面升了起来,照耀在安静的山林之间,须臾间驱散了薄雾,空中澄净无比。
所有看见那个老头儿的人,都会认为这是一个很勤劳的晨起拾柴的老农,而不会将他与二十年前声震天下的密谍大头目联系到一起。
范闲安静地站在树上,冷眼看着肖恩佝着身子缓慢地前行,心里却涌起一丝冷意,肖恩毕竟老了,不止身体不如以往,就连头脑也有些迟钝了。晨起露重,谁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出来拾柴?真正的老农拾柴,都是暮时才进山地。
……
……
城外安静着,城内也安静着。
锦衣卫的密谍回报道:“南庆使团那边很安静,据说林文大人昨天安排了两个歌伎陪范正使,一个晚上都没怎么睡。”
“你确认范闲在使团?”沈重此时已经脱了官服,换上了那件富翁衣裳,右手拿着一块驴肉火烧往嘴里送去,嚼的满口是油。
“是,大人。”探子恭敬回报道,“有兄弟知道范闲模样的,一直在院外盯着。”
沈重微微一怔,将油淋淋的驴肉火烧扔到桌上,他的双眼有些陷入,显得特别的没精神,昨儿折腾了一夜,谁也不是铁打的身子,忽然间他笑了笑,说道:“那哪里是个肯老实的主儿,何道人是不是已经去了?”
“是。”探子忽然精神一振说道:“狼桃大人也去了。”
沈重缓缓闭上眼睛,不知道是在思考什么,半晌之后轻声自言自语说道:“这些南蛮子既然想让我们以为范闲还在使团里,如果这时候把范闲杀了,岂不是他们自己会吃个闷亏?”
他睁开眼睛,双眼如老鹰一般狠辣无情,说道:“南蛮子这十几年学会算计人了,只怕他们聪明反被聪明误。”
……
……
盯了一夜,范闲觉得也有些疲惫,但他体内霸道真气充沛无比,所以还可以勉强支撑。看着远方林间小路上那个连走路都有些困难的老头儿,他不免觉得有些佩服,都七八十岁的人了,受了几十年折腾,居然把越狱这招还玩的如此彻底,也不知道这老家伙是哪里来的精神力量支持。
范闲没有动,因为他总觉得有些不知名的危险在等待着自己,而肖恩出城也显得过于顺利了一些。忽然间他心头一动,想到了某椿可能性,微微眯眼,滑下了大树,沿着相反的方向退了回去,倏乎间消失,不知道去了哪里。
太阳一寸一寸地往西面移动,肖恩一寸一寸地往西面移动,西面是西天,可能是死,可能是净土。
使团与信阳方面自然不会把所有计划都向上杉虎报备,而肖恩却另也有后手。山路往上再往上,走到了尽头,是悬崖边一片浅草乱生的山冈,往左方是通过上京军营马场的一条石路,上杉虎与肖恩商定的接应地点,便是在这里。
肖恩眼瞳里的淡红神芒已经黯淡了许多,他微微侧肩,让自己身上小山似的微湿柴枝倾倒于地,拍了拍屁股,坐了下来。既然没有人接应,那这个计划一定是被齐国的宫廷侦知,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有人在这里等着自己。
就像雾渡河畔草甸上的那次恍神一般,肖恩又一次地觉着累了,他不想再走了。
“出来吧。”
他微干的嘴唇开合着,吐出几个字来。
话音落处,浅草微颤,一个穿着件黑色衣衫的剑客缓缓从山路的尽头走了过来,这位剑客额际极高,面色极白,眉眼间略带沧桑之意,年纪约摸在四十岁左右,右手极其稳定地扶在腰畔的剑柄上,指间骨节突出,整个人就像是一柄寒剑。
“何道人?”肖恩双眼微眯,两道寒光射出。
这位剑客便是北齐有数的九品高手何道人,一年半前范闲在牛栏街头剖杀的八品程巨树,正是他的徒儿。
何道人面色苍白,一身黑衣,相映之下就像是雪炭一般不相容,他极为恭谨地握住剑柄,倒提而起,双拳拱礼道:“晚辈见过肖先生。”
在北齐,除了苦荷之外,所有的人见到肖恩,都只能持晚辈之礼。
“想不到当年的年青剑手,如今已经成了锦衣卫最厉害的剑客。”肖恩咳了两声,仍然是坐在地上,轻轻捶了捶膝盖。
“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何道人看着肖恩,面上一片诚挚的敬意,“我不是锦衣卫的狗,我是太后的门人,今日特来请肖先生安息。”
肖恩轻声说道:“你要知道,这天下,终究是陛下的。”
何道人知道这位老人说的是什么意思,皇帝并不想杀肖恩,自己一味站在太后的立场上,无疑会得罪那位年青的皇帝。他微微一笑,看了看四周:“我本以为,今天会看见那位姓范的南朝年轻俊彦。”
肖恩又咳了两声,说道:“想不到老夫横行一世,临死前却只是个鱼饵。”
“老大人无须伤怀,既然姓范的知机而退,算他运气好。”
锃的一声,何道人拔剑出鞘,整个人如飞鸟一般疾掠而来,手腕肘弯肩头成一笔直线条,直刺肖恩的心窝! 第四卷 北海雾 第八十三章 湿柴与黑拳
剑尖狠狠地扎入了肖恩的左肩,又在极短的刹那里拔了出来,带出一道血花,只是这花并不如何艳丽,肖恩老朽之身,竟似连身体内的血水也比年轻人要少许多。
一声闷响,何道人横剑于胸,飘然而退!
肖恩坐于地上,枯干的右手拿着一根小臂粗细的树枝,先前何道人剑刺之时,也不知道这位老人是用了什么手法,竟是舍了自己左肩的空门,而于不可能的角度,将手中的树枝狠狠砍中何道人的胫骨。
他手中那根树枝的前端已经被砸成粉碎,参差不齐,可以想见这一棍的力量。
何道人只觉左腿一阵剧痛,本就是煞白一片的脸,此时更加的雪白,右手依然稳定地握着剑柄,挨了一记树棍的左腿却开始颤抖起来。
他本以为凭倚自己九品的超强实力,要杀死一个浑身阵年老伤,困顿无力的老人,是件很轻松的事情,虽然知道对方是肖恩,当年那个恐怖的肖恩,自己因此做了很充分的准备,但依然没有想到,这位老人的出手竟是这样的难以捉摸,诡异莫名!
……
……
肖恩咳了两声说道:“我的腿被那个姓范的小子打断了,所以我必须先把你的腿打一下,就算打不断……”
话还没有说完,何道人挥剑再上,剑如游龙之势,周游于困坐于地的肖恩四周,此时他早已放下了任何轻敌之心,纯以面对一位宗师级高手的心态。小心应付着。
何道人的剑术与世间常见地流派完全不一样,据说是承自山北某位胡人,势若游龙般猛烈,但其间偶有冲淡之意。却与苦荷一脉的自然之理相契,据说在剑成之后,他也曾经问道于苦荷,受益匪浅。
而肖恩此时手中只有一根木棍,行动不便,困坐愁城。
饶是如此,肖恩手上那根树枝却像是毒蛇的信子一般,在自己身体四周伸吐着,偶尔刺出横击,于诡魅处见锋芒。便让何道人只有退避一途,但是何道人真气渐起,剑芒附身。空中开始发出嗡嗡的响声,肖恩手中地木棍终究是敌不住的。
嗤嗤数十声绵响,剑棍相交,肖恩手上的树枝马上变成了无数飘浮于空中的木絮。
肖恩探手身旁,信手拈来一枝。信手自斜右方刺去,破去何道人追魂一剑。
他从山中来,带来一捆柴。只是这些湿枝总有用光的那一日。
……
……
不知道过了多久,山路尽头已经暑气渐起,太阳开始毒辣的散播光芒。肖恩身上破烂的单衣全是东一道西一道的狭窄口子,里面的血往外渗着,胸腹间有几处深些的伤口,甚至能看清他被剑芒撕裂地血肉,只是此时老人失血已经过多,所以这些伤口处有些泛白。
他的身体四周,密密麻麻落着一层蚊蝇的翅膀与肢节。这些不知死活地昆虫嗅着血味来,却是片刻间被卷入剑气真力之中,绞成碎末。
肖恩正前方五步远,何道人持剑而立,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血晕,握着剑柄的右手终于有了一丝颤抖的迹像,他的日子也不好过,身上那件黑色素衫早已被肖恩身旁那些湿树枝劈斩地成了一团乱布,身上伤口处处,更恐怖的是伤口四周还有着那些新鲜树枝的森森细木茬儿。
“出来吧,姓范地小子不会来了。”
何道人咽了一口唾沫,没有想到这位老人求生的欲望竟然如此强烈,但是看肖恩毙命在即,预料中的南齐人依然没有出手,他终于忍不住招唤自己的同伴。
肖恩的眼皮子有气无力地掀了一下,看了一眼那个一直隐匿在旁的敌人,说道:“苦荷尽喊这些晚辈来,未免有些不给老夫面子。”
那人沉默地走近,双手各持一柄弯刀,刀面上尤其恐怖的是铸着许多细细的钢刺,看上去就像何道人身上的伤口一般。
他沉默向肖恩行了一礼,说道:“海棠师妹一路送肖先生回京,因为陛下严令,故不能动手,今日先生越狱,晚辈迫不得已出手,望先生见谅。”
肖恩冷笑道:“苦荷地徒子徒孙,果然学会了他这一套唬人的东西。表面上大仁大义,暗底里大奸大恶,只是寻个杀我的由头,何必说的如此无辜?”
此人便是苦荷首徒,皇帝的武道老师狼桃。他见肖恩语涉家师,不便多言,双腕一错,手中两柄弯刀化作两团黑色的光芒,向着肖恩的头顶笼罩过去!
肖恩骤然间狂喝一声!
修习了近五十年的纯正内力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只见他双掌平推,于不可能处攻入狼桃的刀风之中,掌风凌厉,若让他这双掌拍死,只怕狼桃的手腕会马上尽碎。
狼桃沉默着,却是一转腕,手中两把利刃弯刀极古怪地旋了回来,刀背敲中了肖恩的手背!
嗤嗤两声响同时响起,肖恩的手背顿时被那两柄弯刀上带着的钢刺剔去一层血肉,但同时肖恩的双掌也递了进去。
狼桃纵在此时,依然是面无表情,双手一松刀柄,双掌平推了过去。一声轻响后,年龄相差足有半甲子的一双手掌狠狠地击在了一起,这没有半丝花梢可言,纯是实力的比拼。
狼桃身为苦荷首徒,正是精神气势正在巅峰的时候,而肖恩被囚多年,身受世间万般苦楚,早已不复当年之勇,相较之下,终是狼桃胜了一分。
唰的一声,狼桃掌退肖恩,手腕一抖,刀芒再盛,劈向肖恩的双肩,原来他手中两柄弯刀,竟是有一条细链子系在手腕上!
……
……
两道刀光泼洒向肖恩,映着高高在上的红太阳,显得恐怖无比。
垂死的肖恩不知从何处忽然得来的力量,双眼一翻,中指微屈,向天一顶,顶住了狼桃挟着无力量的双手下缘!
便在此时,无数劲风响起,一个人影像道灰龙一般从斜向方的草地里冲天而起,直接杀向了交战中的双方!
何道人一直持剑而立,等的便是这一刻,等的便是范闲出来的这一刻!
他双手握剑,蕴积了良久的惊天一剑由头至脚,竖直斩下,毫无多余花招的一剑斩下!
嘶嘶响声作,空气都被这一剑斩开了般,更何况是高速扑了过来的那个人。
但是何道人不知道自己想斩的那个人,是这个世上躲避身法最厉害的人物之一,只见那个身影在空中极古怪的一扭,在毫无借力的情况下,像影子一晃,竟是生生避了过去!
还是那句老话,五竹打的多了,范闲就不容易被人打了。
一剑斩空,何道人胸中一闷,而那无数声破空之声也来到了他的面前,他强悍地收剑而回,横劈三剑,将大部分的暗器击落,等暗器落到地上,才发现是一些碎石。
他强行收剑而回,血脉大震,不由一口鲜血涌上了喉头。他强行咽下,身形微滞之时,三道黑芒却从自己的头顶疾速射了下来!
此时二人距离太近,何道人手腕一翻,剑尖极为精准地磕中三道黑芒,只是最后一剑时力有不逮,真气稍顿,那枝弩箭虽然受力,但方向并没有变太多,斜斜擦着他的大腿扎进了草地中!
好险!何道人这才知道,原来范闲竟然如此难以对付,满脸震惊地回过头去。
范闲在空中强行逆转身形,避过了何道人蓄势已久的那剑,付出的代价也是极大。饶是他的经脉比一般的武道修行者要宽大太多,依然止不住心血倒冲,真气如撕裂一般,在他的经络里冲撞着。
他没有武者的尊严,人还在半空中向着那位持双刀的高手掠去,一口鲜血却喷了出来,看着狼狈凄惨无比,却瞬息间疏通了经脉。
此时,狼桃那恐怖的双刀已经深深斩进了肖恩的双肩!
范闲怪叫一声,人在半空中,已经从背后抽出半截长刀,向着狼桃的后脑斩了过去。
狼桃似乎脑后生了眼睛一般,唰的一声抽刀而回,弯刀刀尖正好撩中范闲的刀柄上半尺处,这里正好是刀身最脆弱的地方。
当的一声,范闲手中的半截长刀再断,但是剩下的那一截可怜的刀身,却依然蛮横地劈了下去,叮叮叮叮,将狼桃手中弯刀上的钢刺全数扫光。
范闲在这一瞬间,弃刀,运气,出拳。两记他最擅长的黑拳,化作两道游龙,击向狼桃的太阳穴,根本不理对方的刀尖正对着自己的小腹。他知道,对上这种级数的高手,下手一定要稳准狠,不给自己留后路,也不给对方留后路。
狼桃霍然回首,眸子里寒光大作,双掌一错,封住了范闲的双拳。劲气相交,传自无名功诀的霸道真气与传自苦荷的天一真气,在这一刻终于正面对上了。 第四卷 北海雾 第八十五章 世间游客
山谷里的阳光似乎变成了一种实质的在在,照拂所至,云雾如同被扰乱过的碧波一般四向荡漾。大部分的雾气散了,还有些如烟如缕的息滞留在绝壁之前,在那些零落无比的青青小树间穿行着。
小石洞的上方略微突出一些,对面的山崖隔着极远,离谷底也极远,以范闲的耳力,也要听半天才能隐隐听见山谷下方传来的声音,想来上京锦衣卫们这时候正在谷底搜寻自己二人的尸体。
谷底应该潮湿阴暗,估计对方一时半会儿没有什么收获后,终究还是会知道自己与肖恩没有摔下山去。范闲心里猜测,大概北齐人会以为自己和肖恩命大,沿着谷底住外搜索。不过他对于沈重的老辣不敢低估,谁也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会把眼光重新投向这片如同明镜般的岩面上。至于狼桃,刚刚初一交手,范闲便清楚,这个海棠的师兄果然是人世间最顶尖的强者之一,纳窦嵋悖皇呛苋菀妆蛔约浩サ哪抢嗳恕?br /》
山风微作,肖恩苍老的脸皮微微抖了一下,老人已经陷入半昏迷的状态之中,随时可能死去,外面的太阳似乎无法传递一丝温度到这个强行挣到青山赴死的老人身体中。
范闲挠了挠头,看着肖恩的面庞,老同志的脸上就像是一层被涮了白浆子的桔子皮。他想了想,从腰带里小心地取出那颗药丸,蓝色小药丸。
药丸散发着淡淡的麻黄树叶味道,已经被用小刀切去了一半,范闲将剩下的半颗捏碎,塞进了肖恩的嘴里,又从袖中取出细水管子,将衣服中暗备的水袋里的水灌滴到肖恩枯萎的双唇中。
……
一会儿功夫后,垂死的肖恩醒了过来,双眼一睁,眼瞳里本已淡了许多的腥红之色复又重现。老人似乎在临死前的这一刻里重新找回了些许当年的威势。
“你喂我吃了什么药?”
“蓝色小药丸。”范闲笑了笑,说道:“提神用的,不过不可能帮助你回复当年的雄风。”
肖恩老人自然听不明白这句笑话。
“你出手前就吃过吧?”肖恩的呼吸显得有力了许多,精神也逐渐从颓丧里摆脱了出来,如果不是死前的回光返照。那说明这种药物激发了老人身体里残存的精力。
范闲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话,伸手指掘住肖恩的脉门,发现脉搏渐趋有力。却略有燥意,知道麻黄丸开始起效,只是这种原始的兴奋剂能提得住肖恩一时的心气,却不能救回他生机已去的老命。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静静望着肖恩说道:“狼桃加何道人,你的腿被我砸断了,我们就算联手也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我必须吃些药。不过我有一点奇怪。为什么只有两个高手,而不是大队人马在等着你我。”
肖恩剧烈的咳嗽了两声,药物此时正在强烈地发挥作用,他有些艰难地挥挥手:“他们毕竟不想把事情闹的太大,如果瞒不住那个小皇帝,日后总是有些麻烦。”
范闲看了他一眼。想到小皇帝要留他一条老命的理由,与自己的理由一模一样,却没有就着这个话题继读下去。
“你救老夫。不外子是为了老夫心里的那个秘密。”肖恩看着山谷里啾啾飞着的小鸟儿,眼中忽然闪过一丝艳羡的神情。“其实说到底,那个秘密又算的了什么呢?那个小皇帝是想得到神庙的帮助,一统天下,你这么想去神庙,又是为了什么?”
“当然有我自己的理由。”
“能不能说来听听?”
一老一少两个不同历史阶段的密谍头目,此时像村口的老人孩童一般平静聊着天。
“嗯,说一部分吧。”范闲眯起了眼睛,感觉身体有些发虚,麻黄丸的药力要褪了,自己的精神有些委顿,“其实不知道你相不相信,我在这个世界上生存,更多的时候,是像一位游客,我想走遍这个世界所有有趣的角落,而神庙……毫无疑问是最让我感兴趣的地方。”
“游客?”肖恩用一双血红的眼晴盯着范闲那张乔装后显得平常无比的脸。
范闲笑了起来:“很奇怪吗?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既然你我是住在天地这个大客栈里面,自然很想看清楚客栈里每个房间里到底有什么。”
“可能二楼最尾的那间房里有条毒蛇。”肖恩很困难地住后挪了挪,感受着自已身体内生命化作燥热的气息,知道自己离死亡越来越近,下意识里想坐得更舒服一些。
“也许是一个在木桶里洗澡的美女。”范闲笑了笑。
肖恩望着这今年轻人,轻轻摇了摇头:“好奇心会杀死老猫,你居然会因为这样一个荒诞的理由冒险出手救我,结果陷入死境,此时会不会后悔?”
范闲回头望了一眼深不可测的悬崖,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
“傻了吧?”这是肖恩第二次说这个话,脸微笑说道:“为了一个狗屎不值的秘密,葬送了自己鲜活的一条生命。
范闲苦笑应道:“也对,死亡在前,什么秘密,都是很不重要的事情。”
肖恩忽然很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说道:“能不能求你一件事情。”
范闲心头一震,这位老人虽然早已不复当年之勇,但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一路北上,何曾说过一个求字,问道:“你想说什么?”
肖恩的声音有些古怪:“我不怕死……但是我死后,你一个人被困在这洞里,估摸着最后饿得极了,会对我的尸体感兴趣。”
范闲一怔后便明白了老家伙在害怕什么,略感恶心应道:“你这老胳膊老腿的,我要啃你的肉,还怕把自己牙齿给崩了。”
肖恩苦笑说道:“等你真的饿极了,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范闲皱眉道:“你连死都不怕,还怕我吃你的肉?”
肖恩定定地望着他,说道:“这个世上有很多人不怕死,但他们怕蟑螂。”他顿了顿说道:“我不怕死,但我怕死后被你吃了,那种感觉很不好。”
药物的作用让肖恩的精力暂时的到补充,所以他说话也渐渐变的流畅起来,身上流血的口子也早止住了,但是他双瞳里的异红愈发地深稠,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范闲看了他一眼,苦笑着摇摇头:“放心吧,你若死了,我马上把你扔到山谷里去。”他忽然眼瞳微缩,望着肖恩,轻声问道:“老家伙,你以前是不是吃过人肉?”
……
山洞里一下子安静了起来,半晌也没有响起肖恩的声音,许久之后,老人才面无表情说道:“当年去神庙的时候,大雪封山,什么都没得吃了,人肉也只好吃。”
范闲心里咯噔一声,虽然他自小便刨坟剖尸,但想到真的吃人肉,然忍不住有些反感欲呕,下意识里将目光从肖恩那双枯干的双唇上离开。
肖恩嘎嘎怪笑道:“人肉,其实真的很难吃……不过当年苦荷吃得,可比我吃得要香多了。”
范闲心中再颤,如今高高在上备受万民崇仰的一代宗师,北齐国师苦荷当年居然也吃过人肉?
他马上想通了其中关节,肖恩既然知道神庙在哪里,苦荷又是师承神庙之艺,那当年这两个人一定是同时去的神庙,两大强者居然沦落到了吃同伴人肉的地步,那一路上的艰险,可想而知。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苦荷一定要杀死肖恩,难道仅仅是为了隐藏自己吃过人肉的糗事?
“你和苦荷什么时候去的神庙?”
肖恩居然在此时闭了嘴,范闲就像是一个食客,面对着服务员端上来的鸭皮面皮甜酱大葱看了四眼,然后眼睁睁看着服务员又端走了,一口气堵在胸口,半天上不来,不由大怒道:“看在咱们都快死的份儿上,你能不能让我死得快活一些?”
肖恩白了他一眼,嘲笑说道:“傻了吧?”
范闲叹息道:“这秘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