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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1879-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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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较起来,北洋大臣比直隶总督的含金量更高,因为这相当于是无冕的外交部长。外交大权一般应该是中央政府管的,清政府1861年也成立了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简称总理衙门,算是外交部的雏形,但并没有发挥外交部的功能。因为清政府死要面子,觉得泰西各国都是蛮夷之邦,没有资格与文明大国的中国平等对话,各国驻华大使有什么事,还是找地方上的北洋大臣解决!
这样一来,洋人有什么事,都跑到天津找李鸿章;总理衙门有什么事情,也先向李鸿章通报,听取他的意见和建议;驻外外交人员有什么事情,也找李鸿章汇报,请求指示;李鸿章名为总理衙门的下属,但往往成为总理衙门的代理,成了“有实无名”的“外交部长”,李鸿章在天津的办公衙门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外交部”。不过,李鸿章多次以钦差大臣的身份被特派去签订不平等条约,替软弱无能的清政府背了一口又一口黑锅,当了“背锅侠”,就是这么来的。另外,北洋大臣负责辽渤海的海防,而直隶总督负责陆防,李鸿章身兼北洋大臣、直隶总督两个职位,海陆防务李鸿章都得管。
北洋水师这提法,最早是江苏巡抚丁日昌提出的。他提议清政府要建立三支海军:北洋水师、中洋水师、南洋水师,防区大概相当于今天的北海舰队、东海舰队、南海舰队,分别负责黄渤、东海和南洋的海防。
新成立海军衙门后,李鸿章当了海军衙门的会办,相当于海军副司令。因为清政府是毕竟是爱新觉罗的家天下,在抓权这问题上毫不含糊。海军衙门的性质与总理衙门大约类似,在海军建设中并没有发挥太大的作用,真正主持海军建设和管理工作的还是北洋大臣和南洋大臣。
也就是说,李鸿章当了直隶总督,就掌握了直隶最高军政大权,当上了北洋大臣,掌握了外交大权和创办海军的权力。但清政府是满人的政权,既要让李鸿章干活,又要防着李鸿章造反,李鸿章心里对此非常清楚。
总理海军事务衙门正式成立后,官员设置仿照总理衙门,由光绪帝的生父醇亲王奕譞主办,派庆郡王奕劻和李鸿章会办,由兵部右侍郎、曾国藩之子曾纪泽帮办。同中央政府的官制一样,满汉双规,以满清王大臣为统领,平衡各方势力。
但李鸿章的权力太大,满清朝廷内眼红的人是不少的,尤其是“清流”大臣。就在1886年1月,一封告李鸿章状的奏折打破了清廷的宁静,矛头直指李鸿章。此人是朝中著名的“翰林四谏”之一的黄体芳,和张佩纶名气差不多,文笔犀利,气势逼人,他说李鸿章身为大清国的封疆大吏,事务繁忙,平日里没有时间打理海军,战事一开又不听调度,中法战争期间福建水师告急,朝廷让北洋舰队派“超勇”号和“扬威”号前去增援,可北洋舰队竟然抗旨不遵,现在让他担任海军衙门会办,只怕恶习难改,只会以保护京师为名,行拥兵自重之实,不听朝廷调遣。他还说李鸿章用的都是些贪赃枉法之人,到时候只怕海军难当大任,最后他建议去掉李鸿章的海军衙门会办一职,让曾纪泽回国顶替。
黄体芳有两句话很是恶毒,在奏折上说如果让李鸿章进入海军衙门,只怕“水师非中国沿海水师,乃直隶天津之水师;非海军衙门之水师,乃李鸿章之水师”,他还说只怕过了几天,等李鸿章羽毛丰满之后,到时候中国海军“恐用以御敌则不足,挟以自重则有余”。
历来君主最怕的就是臣子拥兵自重,满族入关一直把防范汉人作为基本国策之一,黄体芳作为汉人站在满人朝廷的角度向李鸿章发起猛烈攻势,他相信就算朝廷不把李鸿章弄出海军衙门,也不会拿他怎么样,最多批评几句就完了,反正借此可以敲打敲打李鸿章。
可是这一次,黄体芳却错了。李鸿章并不替自己申辩,表示如果朝廷问责,自己可以按惯例引咎辞职。
二十年来的洋务和军务基本是李鸿章一手操办,在国内的资历和威望以及实力已经无人能敌,不断式微的清政府不依靠他来苟延残喘,还能依靠谁?见有人攻击李鸿章,慈禧竟然勃然大怒,狠狠地批评黄体芳,说他“妄议更张,迹近乱政”,把黄体芳交给户部议处,要给他定一个罪名。
户部官员以翁帝师为首,与黄体芳一个鼻孔出气,有意替他维护,给他定了一个“妄行条陈”也就是乱打报告的罪名,做出了降一级使用的处理意见,同时认为这是因公事而起,所以两相抵消,免予处罚。户部的想法与黄体芳相似,都以为慈禧会就此作罢,可是这一次他们也错了。慈禧为了拉拢李鸿章,对这个处理意见非常不满,再次大发雷霆,表示户部判得太轻,有失公允,有包庇之嫌,这次她干脆直接给黄体芳做出了降两级使用的判决,并且要求户部赶紧落实,黄体芳最终降为通政使
总的来说,慈禧太后对李鸿章的是很信任的,但是海军衙门成立的时候,规定每隔三年,需要举行一次南北洋会操的大阅兵。所以醇亲王是为清廷海军创建以来最大规模的一次阅兵。
而醇亲王刚取代了恭亲王,李鸿章能否与之建立亲密的私人关系,成为这次阅兵中对李鸿章的最大考验。为此,李鸿章才不敢有丝毫轻慢,天津城内一派忙碌景象,为迎接醇亲王到来做着各种准备工作。
李经述听了李鸿章的絮叨,才明白李鸿章在清廷的地位其实也很尴尬,也有很多苦衷,才明白李鸿章为什么说办洋务要“崇尚实干”,于是认真准备北洋舰队的演习去了。
不久,醇亲王率领200多人的各色随从启程,先乘马行40公里,到通州换成长龙坐船,沿北运河南下,抵达天津。
李鸿章带领文武官员乘小轮船出迎恭候,淮军各军统领全身披挂,领队在20公里外沿途跪接。一起随行的,果然是慈禧心腹太监李莲英,为防口舌,醇亲王和李莲英都极尽低调。
李经述看了醇亲王一眼,他体态微胖,头顶花翎,身着朝服,胸前还挂着耀眼夺目的朝珠。李莲英则显得瘦高,毕恭毕敬跟在醇亲王的后面,唯唯诺诺,像个家奴。不过,其实李莲英代表的是西太后,在外人看来,他过于谦卑低调了。
实际上,满清吸取了明朝太监乱政的教训,太监的权力实际上受到了很大的制约。早在乾隆年间,就在紫禁城竖起了“禁止太监干政”的铁牌,铁牌高一丈,宽六尺,详细规定了限制太监的章法:“太监不得外出为官,也就是说不再当监军、监税、监矿;太监出宫门必须得到军情处的批准,私出宫门一步者,斩;太监品级不能高过四品;不许结交外官;不许使弟侄亲戚暗相交结;不许假弟侄等人名字置买田屋”,但凡犯法干政、窃权纳贿、嘱托内外衙门、交结官员、越分擅奏外事、上言官吏贤劣者,即行凌迟处死,定不姑贷。
李莲英虽然是西太后眼前的第一红人,但出门在外,也就十分低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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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亚洲第一舰
醇亲王率众到了天津,先和李莲英视察了天津武备学堂,也就是北洋军官学堂,观看了段祺瑞指挥的炮兵演习,任命满洲正白旗人廕昌当武备学堂监督。廕昌这人在光绪十年入德**事学校学习军事操作技术一年,毕业后奉派押运地雷返国,交给北洋新军,李经述对他的印象还不错,于是接受了。
然后,醇亲王等人又乘船赴旅顺,检阅北洋舰队,观看打靶演习。为展示北洋舰队的实力,给醇亲王留下一个深刻印象,李鸿章指示李经述,一定要亮出北洋舰队最新装备,还从淮军的经费里给北洋舰队划拨了白银十万两,充当演习花费。
福建水师覆灭后,朝廷拨款预购4艘铁甲快船,供台澎使用,让李鸿章代办。李鸿章分别向英国和德国订购了两艘战舰,即“致远号”、“靖远号”、“经远号”、“来远号”。这4艘战舰划拨北洋舰队,算是醇亲王给了李鸿章一份大礼。这时候,北洋水师真正做大,拥有了炮艇、铁甲舰、巡洋舰以及鱼雷快艇等各型船只,从形式上具备了一支完整的现代化海军的模样。加上李经述、琅威理、刘步蟾、邓世昌等人的训练,北洋水师现在成了亚洲第一水师,在远东,连沙俄海军都畏惧北洋水师几分。
李经述在琅威理、刘步蟾、邓世昌的帮助下,花了三年时间,将旅顺建成了中国最好的海军基地。旅顺是易守难攻的军港,近似一个封闭海湾港口,东西长4公里,南北宽2公里,整个海湾又分为东、西两港,那座弯曲的干滩,很像老虎的尾巴。醇亲王要观看的这场规模空前的海军演习,就选在旅顺港隆重举行。
此前,李经述等人在旅顺征上万民夫,大扩航道,疏浚港湾、填海、筑炮台、建港池,使旅顺口成为当时闻名的军事要塞,被称为世界五大军港之一。他在陆地海岸构筑了多处炮台,配备了近百门火炮――仅在模珠礁炮台就置炮8门;另为战时需要还建起多座弹药库,比如南子弹库。最为关键的是,李经述修筑的旅顺口,这军港由宽近300米由两山对峙而成的出海口,只有一条91米的航道,每次只能通过一艘大型军舰。而且旅顺军港的险要之处全存于航道两侧的山上,那里隐蔽着许多火力机关,交叉成网、互相支援,敌舰很难靠近。
李鸿章陪同醇亲王,同船乘坐客轮,摇摇晃晃地驶出了大沽口,在黄澄澄的海涛中,李经述带领北洋最精锐的五艘战舰欢迎他们。李鸿章注视着旅顺基地中开出的“定远”号和“镇远”号等五艘主力战舰,心潮一如海浪拍打,一时难以平静,采购这五艘军舰的艰辛,瞬间涌上心头,那一幕幕惊心动魄的斗智斗勇的政治格杀,宛若轻波在他的记忆中慢慢荡开,北洋水师的建立,太不容易了,中间还因购舰风波,把他最信任的李凤苞搭进去了。
只因李凤苞并非正统科举出身,他此前在德国订购的铁甲舰“定远”、“镇远”和穹甲巡洋舰“济远”遭到言官弹劾:说李凤苞所订军舰质量窳劣,甚至从“数百万巨款一人开支,难保无收受花红等弊”开始推测,发展到参奏其“购买铁甲船二只,价三百万两,以二成折扣,侵吞六十万金以肥己囊。又闻包修船屋糜费巨款数十万两,将来船之好坏不可知,而该员已盈箱充橐”者有之;说李凤苞在购买“定远”等三舰时,与洋员翻译金楷理朋比为奸,侵蚀至百万上下者亦有之。”此时已经交卸公使职务回国、正在李鸿章幕中协助办理北洋军务和天津水师学堂有关事务的李凤苞,在千夫所指的气氛中,终于被革去职衔,黯然回籍。所以在“济远”舰抵达大沽后,李鸿章亲赴大沽口验收军舰,他写信告诉醇亲王奕譞:“王霓等所指各弊未尽确实。”在这场名为针对李凤苞个人,实则针对他背后的李鸿章,收敲山震虎之效的“购舰风波”中,李鸿章心力憔悴,所以也力邀醇亲王亲自去北洋舰队走一走,看一看,以正视听。
过了半个时辰,醇亲王一行人登上“定远”号的甲板,李经述亲自给醇亲王介绍“定远”号和“镇远”号:“这两艘军舰装甲厚重,抗打击能力超强,主炮对角分布,射击扇面大,作战能力上完全是世界一流。这两艘战舰,都由国际一流设计师亲自操刀,德国伏尔铿造船厂生产,在装甲技术和火炮设置技术上,都超越了世界上已有的铁甲舰,名副其实的远东第一舰。”
听到这,醇亲王喜笑颜开,李鸿章内心也有一种“铁甲壮士在手,试问天下谁敌手”的豪情。醇亲王有意考考李经述,问:“这定远舰和镇远舰有什么区别?从外观上看,几乎一样呀。”
李经述笑道:“这两艘战舰确像是一对双胞胎,以致于很多人错把定远当成镇远,把镇远当成定远,它们只有极其微弱的区别,而且从外型上根本看不出来,一艘用的是全钢装甲,一艘在水线下参用了熟铁甲;定远舰有三座发电机,而镇远舰只有两座。从性能上看,定远舰才是北洋舰队的主旗舰,也是亚洲第一舰。”
李鸿章也捋了捋花白的胡子,面带微笑插话:“这两艘舰,还是老夫亲自给它们取名。铁甲艇是大海之上的巨无霸,船体巨大,全钢结构,舰载巨炮,吨位超大,打击能力和抗打击能力都是一流,可以在大海之上横冲直撞,无所顾忌。如今拥有这种军舰的,都是一流的超级大国,比如英吉利和法兰西。”
醇亲王笑呵呵地说:“很好,我们大清国有这亚洲第一舰,就可以镇住倭夷了。他们没有这么大的战舰吧。”
李经述心想这时正是大好机会,向醇亲王揭露日本人的野心,便不顾李鸿章的眼色,回答道:“只是暂时没有,不过倭人最近正在急起直追,到处买铁甲战舰,中日难免会有一战。”
醇亲王的脸色顿时变了,偏着脑袋问:“倭夷也要买这么大的战舰?”
李经述道:“战舰的战斗力,不在乎吨位,只要航速、火力猛,一样能取胜。还有鱼雷艇,有时候也给以给铁甲舰以重击。最近,我听说英国阿摩士庄造船厂正在造一艘航速极快的4000吨巡洋舰,希望中国买下。我们不买,倭寇就要抢着买了。据说为了筹措资金,明治天皇的额娘连自己的金银首饰都捐出来了,圣母皇太后……”
李经述旁敲侧击,想说慈禧太后应该支持北洋舰队的发展,但他的话还没说完,李鸿章就咳嗽了两声,打断了李经述的讲话,对醇亲王说:“我们先看水面舰只射击表演。”
李经述只好让邓世昌挥舞令旗,宣布演习开始,只见一串串火炮掠过深蓝色的海面,几里开外的木船靶子,立刻被炸得粉碎,海面上激起巨大的水柱和浪花,顺利击中目标。
李鸿章很有面子,脸上乐开了花。醇亲王也夸赞李经述训练北洋水师有方。
第二个项目是鱼雷艇射击表演,效果同样很好。最后是海岸炮台射击表演,黄金山上的炮台连环发射出大口径火炮,准确地击中七八里开外的目标,震慑了醇亲王和李莲英的眼球。演习非常成功,军舰消耗炮弹100发,炮台消耗炮弹100发,鱼雷1枚,水雷8枚,折合白银共1万多两。
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光绪皇帝马上就要亲政了,醇亲王那天心情很好,兴致勃勃地亲手点燃了一颗旱雷。随着一声巨响,远处的沙土被高高掀起,被吓了一跳的醇亲王乐得哈哈大笑,觉得很有成就感,也有领导视察时应有的优越感。他一高兴,就打赏北洋水师,扔给了北洋舰队官兵13000多两白银,可谓人人有赏。
醇亲王很时尚,还随行带了一个摄影师,给北洋官兵每个人照了一张相片,让演习的官兵与军舰合影。那个年代,不比现在,照相是个稀罕事儿,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这是人生的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临别前,醇亲王满怀深情地吟诵《赠汪伦》以示不舍之意和留恋之情:“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中堂送我情。”李鸿章心花怒放,他知道醇亲王对这次北洋阅兵是满意的。
送走了视察的醇亲王和李鸿章,李经述一个人站在旅顺黄金山炮台,望着泊在水面簇新的新式军舰,心情非常复杂。既喜,且忧。既兴奋,又惆怅。
因为这次检阅北洋水师,对醇亲王来说,仅仅是一番海上游览而已,但从威海卫归来,他那贵体还是吃不消了。当他重又把那肉多油多的身子放进总督衙门的太师椅里,仿佛劫后余生,口吐真言了,对李鸿章说:“你知道本王是为什么而来吗?检阅北洋水师只是个幌子罢了,本王实话说给你,本王是伸手向你借钱而来。皇太后操劳国事数十年,也该颐养天年了。圆明园旧称万园之园,附近不乏有山有水的地方,再修个园子,如今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修园子的钱从哪挤呢?”
当时,李经述就在李鸿章身边,心想,修颐和园可万万不能挪用海军经费,但李鸿章但却紧闭嘴巴,一言不发,什么话也没说。送别醇亲王时,李鸿章还表态说“一定支持颐和园的修建”。
李经述的内心很清楚,慈禧执意要修颐和园,醇亲王作为光绪皇帝的老爸,也希望慈禧太后到颐和园颐养天年,李鸿章又支持,这颐和园是一定会修建了,北洋水师今后几年恐怕都得自己筹备经费了,而满清朝廷的堕落,就要开始了,自己又一次站在了历史的十字路口,是随着满清这艘破船堕落下去,还是革了满清朝廷的命呢?这时的中国,到底要往何处去呢?这个问题,他需要静一静,好好想一想。李经方给他发来了电报,这时的日本,已经颁布宪法,开始施行宪政了,民智已经要开了,福泽谕吉的著作和译著《西洋事情》、《劝学篇》、《文明论之概略》、《文明教育论》等都在日本开始流行起来。
李经述对中国的未来,有自己的想法,他要建立一个平等、民主、文明的新中国,要颁布人民的宪法,建立法治的政府,将人民的国家,从官僚手中还给人民,但这些,对于当时一个百分之九十的人口是文盲的农业国家来说,确实是很遥远的梦而已。海风拂过冰凉的面庞,李经述心想,即便这条路十分艰难,也不能不迈出步子,怕,就先输了!还是得面对严酷现实,勇往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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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特大旱灾
送走了来北洋舰队视察的醇亲王和李莲英等人,李经述的内心对中国的未来产生了极大的忧虑,但他对中国的现实也还是清醒的,知道要改变这个有几千年历史的农业社会和人情社会,任重而道远。不久后发生的一件非同寻常的大事,更让李经述深刻认清了晚清中国社会的现实,那大事就是中国很多省份发生了特大旱灾。
那一年,天津的天气极其反常,大半年不见一滴雨,空气异常干燥,城里人一会不喝水,喉咙就如火烧般难受,皮肤像要爆裂。
早上,李经述洗完脸,左眼皮就跳个不停,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中午,回国探亲的袁世凯,带着他的兄长袁世敦的家书来拜访。袁世凯面色焦虑,说他的家乡河南出现了吃的问题!一伙千人的饥民围攻袁世凯的老家袁寨,不知道寨里的团练能撑多久。袁世凯说,河南当地的地方官员也派兵弹压暴民了,但饥民人太多,急求支援,希望李经述能够帮忙。
李经述让袁世凯别着急,袁世凯也是一个孝顺的人,他七岁过继给叔父袁保庆,少小离家,在江宁也就是南京生活,同治十二年,也即1873年,袁保庆染霍乱病死,十四岁的袁世凯陪嗣母牛氏乘马车扶灵柩回项城袁寨生活过,他说:“俺一家七十多口人,都困在袁寨,俺虽然在袁寨生活的时间不长,怎么能不着急呢?”
李经述问道:“袁寨能守多久?”
袁世凯说,袁寨是一座方形石腰寨,坚固厚实的石头墙绕寨而筑,寨墙高十米多,拐角处垒起六座高高的炮楼,互为犄角之势,俨然一坐小城池,外围还挖了长长的护城河,每个炮楼上都有土炮旁。当时的河南,经过了长毛十余年的祸乱,捻贼的残部活动也反复无常,所以像袁寨这种自卫式的寨堡相当普及,仅项城一地就有一百多处,都是官绅地主的住所,袁寨是其中最大的一个,光是饥民,如果没有火炮,寨内如果粮食充足,守个半年没问题,但就怕出现意外。
李经述后世出身底层,知道那些饥民也多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便对袁世凯说:“碰到大旱灾,农民没吃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立刻去给当地官府发电报,千万别发生流血冲突。我这就去见家父,问问赈灾情况。”
李经述送走袁世凯,便去天津的直隶总督署见李鸿章。因为事发突然,没等管家通报,他就急匆匆跑到李鸿章的书房。管家见李经述面色焦急,便没有阻拦。
书房的门没有关,李鸿章穿着灰色长袍,坐在桌前,埋头翻阅厚厚的一叠灾报,看着看着,就流下热泪。李经述在门外看到李鸿章流眼泪,十分惊诧!此时的李鸿章,年过花甲,什么大世面没见过,为何哭呢?就在几年前,李鸿章的老母去世,李鸿章也没当自己的面哭过。李经述敲了敲开着的房门,李鸿章抬头瞅见李经述,用长袍的袖子擦拭了眼角的泪滴,语气哽咽,道:“你来得正好,为父正准备派人去找你。”
李经述道:“父亲刚为何流泪?发生什么大事了?找我跟这事有关吗?”
李鸿章道:“去年南方遭遇大暴雨,北方各省干旱,直隶全省遭蝗灾,灾情之惨烈,两百年未见,千万农夫颗粒无收,老夫全力救灾,几乎耗尽国家粮仓,才稳住灾民。原本想今年老天爷会赏百姓一口饭吃,不想旱情和蝗灾变本加厉,保定以西,河间以南,旱蝗相乘,灾区甚广,灾民春间犹采苜蓿、榆叶、榆皮为食,继食槐柳叶,经年不见谷食者,十室而五;流亡转徙者,十室而三。现在灾情特别严重的是山西、河南,全省缺粮,现已无树皮草根可挖,数万饥民饿死,很多村庄甚至出现易子而食的惨剧,闻此灾报,深感心痛,不禁流泪!”
李经述听了李鸿章痛心诉说,面色沉重,他拿出袁世敦的家书,道:“袁世凯刚也来找我,说河南闹大饥荒,但河南并非直隶地界,自有父母官,我们插手此事合适吗”
李鸿章说:“河南巡抚兼东河河道总督李鹤年已将灾情上报朝廷。今年不只河南,山西、直隶、山东、陕西都遭遇了大灾,灾民过千万,皇上已经下了罪己诏,还命老夫为钦差大臣,坐镇天津,统筹全国钱粮,救济灾民。河南灾情严重,人口又众多,你把手头的事暂放,代我去实地查探灾情。祈愿老天爷能让灾民们熬过这个寒冬,不然,民为邦本,食为民天,天塌了,饥民必揭竿而起,天下必乱,重蹈长毛之大祸,我们洋务的前程也将毁于一旦!”
李经述道:“人命关天,万事自当以赈灾为急,孩儿这就回去收拾东西。”
李经述去河南之前,跟容雪辞别。当时席慕兰已经去美国生孩子,容雪也刚有身孕,但她坚持要求跟李经述一起去灾区,让她的《华报》也为赈灾出一份力。
李经述说:“你身怀李家的骨肉,行动不便,还是不要去了。让《华报》派一个记者去就行。”
容雪摇摇头,说:“我怀身孕还不足一月,不碍事。《华报》可以鼓动各地乡绅和国外华侨捐款救灾。这次我一定要陪着你。我要带着孩子,跟你一起去看看他即将来到的世界!”
李经述知道容雪的性子很倔强,便没多说什么,带着她一起去了河南。
李经述带着李鸿章的亲笔信,和容雪同乘一辆蓝幄青绸马车去河南。袁世凯亲自带五十马兵护驾,一行人日夜兼程疾驰,赶往河南省会开封,去见河南巡抚兼东河河道总督李鹤年。
到了河南境内,灾情比李经述想象的要严重得多,一路千里,成群的蝗虫,像苍蝇一样,密密麻麻,在空中嗡嗡乱叫,目之所见,皆系鹄面鸠形,耳之所闻,无非男啼女哭。枯骸塞途,绕车而过,残喘呼救,望地而僵,饥黎饿殍载道。
李经述一行人到了开封地界,已是正午,太阳病怏怏地挂在天空,大地都开裂了,像张开的鳄鱼嘴巴。道路两旁的树木,一片叶子都没有,树皮都被灾民剥光了!冷风一起,山丘上黄土飞扬,满目苍夷。大约五十个面黄肌瘦的灾民私立大纛,上书“王法难犯,饥饿难当”八字,拦住了李经述他们的马车,要求给点吃的。
见其中有的灾民手握锄头镰刀等凶器,袁世凯骑在马上,拔出腰间的毛瑟枪,朝天“砰砰”开了两枪,厉声喝道:“你们这些匪民,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知礼义廉耻,连官府的马车都敢拦?”
袁世凯身后的骑兵见状,也马上端起火枪,手指紧贴扳机,枪口对着这伙拦路抢劫的灾民。
这伙人是一个村的,为首的一位七旬老人,衣衫褴褛,人瘦得像一根竹竿,风一吹就能倒,他听袁世凯也是河南口音,胆子大了一些,丢掉手中的镰刀,扑通一声跪在了袁世凯的马前,抱住马腿,哭丧着脸,道:“青天大老爷,俺们也是没有其他生路了,你就可怜可怜俺们吧,赏俺们一口饭吃。俺儿子和儿媳已经饿死,家里只剩三岁的孙子,他已经五天没吃东西,也快饿死了,你们给点吃的,救救他吧,你们的大恩大德,老朽来世作牛作马必报!”
身后的五十多位村民见老者下跪,也跟着跪在了李经述的马车前。
李经述的马车刚突然停了下来,他掀开马车的帘子,见拦路的并不是土匪,而是老弱病残的灾民,便松开紧握住的容雪的手,下了马车,示意袁世凯和侍卫兵收起枪,然后亲自上前扶起跪在地上的老者,问道:“河南上报的‘常平仓’,有九十五万余石谷,官府难道没有开仓放粮赈灾吗?”
常平仓源于战国时李悝在魏所行的平籴,即政府于丰年购进粮食储存,以免谷贱伤农,歉年卖出所储粮食以稳定粮价,灾荒年就开仓济民,几千来,历代统治者都这么做,清朝也不例外。在去开封的路上,李经述大致向袁世凯了解了一下清廷是怎么赈灾的,按常理,河南官府这时候应该开常平仓放粮了。
老者泪流满面,摇摇头哭诉道:“回大人的话,要是有救灾粮,俺儿子和儿媳也不至于饿死,他们很孝顺,把家里仅存的一点粮食,留给了俺和孙子!俺们县里的灾民,前几日一起到县衙请愿放粮,结果县官大老爷在前一夜就带着家眷逃走了,我们打开县里的常平仓一看,里面空空如也,连老鼠都饿死了!”
李经述一听,心想这王八蛋知县肯定是一贪官,虚报了常平仓的储粮,灾难临头却开溜了,让我逮住了非就地正法不可!看来这场大灾荒,既是天灾,也是**,不知道河南巡抚兼东河河道总督李鹤年知不知道这情况,自己这次面临的救灾形势,肯定更加严峻。看到这些面黄肌瘦、老弱病残的灾民,李经述心乱如麻,对袁世凯说:“把我们的干粮都给他们,我们抓紧时间赶到开封府衙,晚一天,就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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