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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谣2-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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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莫名其妙地看向李诚,“他怎么跑掉了?”
    李诚对我身在军营,却连战鼓都听不懂十分诧异,“将军要点兵呀!估计过三四日大军就要出发去打匈奴。”
    我皱皱鼻子,挥了挥袖子就要走,李诚急急拦住我,“将军命我教你骑马。”
    “我不学。”说着绕开他继续走,李诚紧紧拽着我的胳膊,“你必须要学,你不学我就不能完成将军交给我的任务。”
    我翻了个白眼,“完不成又如何?关我何事?”
    李诚急得鼻尖已经有了汗珠,“完不成将军就会对我印象不好,我就不能尽快上阵去杀匈奴。”
    我“哼”了一声,欲甩开他走人,没想到他手上力气不小,我四成功力居然没有逼开他。
    李诚满脸哀求着急,“你怎么能不会骑马呢?匈奴个个都很凶残,你不会骑马,如果有什么意外你会很危险,你会拖累大家的。”
    我心中一颤,刚要砸到他后脖子的手立即停下,如果真出了事,第一个拖累的人肯定是霍去病,“你年纪还小,不在家里侍奉爹娘跑到军营里来干什么?”
    李诚神色立变,眼中有些水汽,声音却是冷硬如刀锋,“去年秋天,匈奴进雁门关挑衅生事,爹娘和姐姐都已经被匈奴杀死了。”
    我沉默了会,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师傅,我们学骑马去。不过记住不许对我不耐烦,不许嘲笑我,更不许骂我笨,否则拳头伺候。”
    李诚一面揉眼睛,一面笑着用力点头。
    从早晨练习到天色全黑,除了中午吃东西时稍微休息了会,我一直重复着翻身上马、摔下,再翻上、再摔下……
    李诚刚开始还频频夸赞:“金大哥,你人长得斯文清秀,性子却够硬朗。”
    渐渐地,李诚看我的眼神从赞赏变成崇敬,从崇敬变成震惊,从震惊变成畏惧,到后来是带着哭腔求我别再骑了。
    我一瘸一拐地走进屋子,霍去病正在灯下研究羊皮地图,看到我的狼狈样子,眉头皱了皱,望向李诚。
    李诚哭丧着脸,用看疯子的眼神瞅了我一眼,向霍去病细细汇报我的学马进度。霍去病听完后,嘴边缓缓带出一丝笑,吩咐李诚去命人准备沐浴用具。
    李诚一出屋子,我立即挪到榻旁躺到,全身骨头真是被摔散架了,刚才身子软得只想往地上滑。
    霍去病坐到我身旁,碰了碰我脸上的淤青,“疼吗?”
    我闭着眼睛,冷哼道:“你摔个几十跤不就知道了!”
    “转身趴着。”
    “干吗?”
    “刚开始学马,腰背都很容易酸,我帮你捶一捶。”
    我想了想,翻身面朝下趴好,“你轻点,我左肩膀摔得有些疼。”
    他一面轻轻敲着我的背,一面道:“学马要慢慢来,你这么着急干吗?看你这架势好像一天之内就要自如地策马飞奔。”我哼哼道:“谁早上和我说要尽快学会的?”
    “我觉得你不会尽心才那么说。”
    我“哼”了一声,没有答话。他道:“明日清晨大军出发。”
    我吃惊地撑起身子,扭头看着他,“明天早上就走?我才刚能快跑,还不会及时转弯和停,而且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摔下去。不过……不过勉强也能成,回头我用带子把自个绑在马上,看它还能不能把我摔下去。”
    霍去病笑道:“发什么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学骑马。刚学了一天,你就敢说自己能策马快跑?不过是仗着自己武功高超,反正摔不死,豁出去地让马乱跑而已,若真让你随大队而行,非把整个队伍冲散了不可。你不用随我去,在营地里慢慢学。”
    我疑惑地看了他一会,又趴回榻上,“你不怕我逃跑了?”
    他还未回答,屋外有兵士回禀道:“将军,沐浴用具备好。”
    他坐着未动,吩咐道:“送进来。”
    我看他自己都不在乎什么将军威仪,我也懒得在乎什么礼节,趴在榻上纹丝未动。送用具进来的兵士眼光刚扫到榻上又立即回避开,低着头把浴桶和热水抬进了里屋。
    “去洗一下吧!军营里没有奴婢服侍,你将就一下,不过你若乐意,鄙人倒是很乐意效劳。”霍去病拉我起身。
    我冷哼一声,扭扭摆摆地晃进里屋,回身放下帘子,掩上了门。
    “玉儿,你最近嘴巴有问题吗?”
    我一面脱衣服,一面问:“有什么问题?”
    “我看你现在不用嘴回话,动不动就鼻子哼哼几声,倒是挺像某种家畜的。”
    “哼!”我爬进了浴桶,懒得和他废话。
    他在外面笑起来,“再哼哼,以后就叫你小猪。”
    我舒服地在浴桶里闭上了眼睛,全身散掉的骨头开始慢慢往一起收拢。
    “玉儿,你在军营里等我回来,这次我是以快制快,所以少则几日,多则十几日就会返来,不会让你等太久。”
    我一声未吭,他等了一会又道:“据说狼肉不太好吃,我也不想逼自己吃难吃的东西。”
    我重重地“哼”了一声,“你既然心里早已有主意,何必还假惺惺地征求我的意见?”
    他刚叫了声“玉儿”,门外就有士兵求见,“将军,有人送来一个鸽子笼、两只鸽子和一个包裹。”
    我立即睁开眼睛,这两个小东西终于到了。
    “将军,客栈里的东西都在这里。末将失职,从昨日夜里,这两只鸽子就一直不肯吃食也不肯饮水,我们强喂时,它们啄得很凶,无法喂食。”
    这两个小家伙,怎么这么倔强?我听到此处,再顾不上享受什么热水,急匆匆地胡乱擦洗着,赶着想去看它们。
    霍去病道:“没事,它们待会见了主人就不会这么蔫了。”
    “将军,还有一事,我们离开客栈时,有人正在打听落脚在天字二号房的姑娘去了哪里……”
    声音猛然低了下去,我正在用毛巾擦干身子,侧着脑袋听了听,只听见低沉的语声,说什么却不可分辨。
    听到脚步声出了屋子,我忙跑出去,“小谦,小淘,小玉在这里呢!”
    蜷缩着趴在笼子里的小谦和小淘闻声立即都站起来,我把笼子打开,放了两个小东西出来。笼子里的食物盒和水盒都是满满的,我倒了谷粒在掌心,小淘立即扑上去赶着啄,小谦却只是扭着脑袋看着我,似乎在问我为什么会抛弃它们这么长时间。我讨好地把水盒拿到它面前,“先喝口水,这次不能怪我,要怪他。”我瞪了霍去病一眼。
    不知道小谦究竟懂了几分,反正它不再用它的小红眼睛盯着我,抖了抖翅膀,不紧不慢地喝了几口水后,也凑到我掌旁开始啄谷粒。
    霍去病走到我身旁蹲下,看着它们吃东西,“没想到这两只鸽子居然比很多人都硬气,宁可饿着也不吃别人喂的东西。”
    我轻轻理了理小淘的羽毛,笑道:“那是当然,全天下只有我和九……”我结巴了一下,语声噎在喉咙里,深吸口气,强笑着,若无其事地继续道,“它们只认我,绝对不会吃别人的食物。”我很希望自己能笑得自然,笑得似乎已经遗忘一切,可发觉自己完全做不到,既然笑比哭都难看,索性不再笑了,静静地看着小谦和小淘埋头啄谷粒。
    霍去病猛然从地上站起,走到案前坐下,低头看向地图。
    我发了半晌呆,忽地想起刚才的事情,侧身问道:“刚才我听到送包裹的人说有人打听我,怎么回事?”
    霍去病在地图上点点画画,似乎没有听到我的话。我又问了一遍,他才头未抬地随口道:“你突然消失不见,你那个车夫可是费了不少工夫找你,不依不饶地闹到官府去寻你,压都压不住。你身边怎么尽是刺儿头货?连跟你只走了一段路的一个车夫都这么难打发?”
    我心中几分感动,“你可别欺负人家,这个大伯人很不错。”
    霍去病“嗯”了一声,“肯定是怀柔,不会武斗。”
    我扑哧一下笑出来,“你和皇上是否整天琢磨的就是怀柔和武斗?以威震慑匈奴?以柔政分化蚕食匈奴?”
    小谦和小淘已经吃饱喝足,在我手边亲昵了会,踱着小方步进笼子休息。
    我起身看着霍去病,“昨日没有休息,明日一早就要走,你还不睡觉吗?”
    他扔了笔,站起伸了个懒腰,“是要好好睡一觉,否则要等到打完这一仗才有可能躺在榻上安心睡觉。”
    我掩嘴打了个哈欠,“我睡哪里?”
    他朝里屋轻抬了一下下巴,“你睡里面,我睡外面。”
    命人收拾好屋子,各自安歇。躺在榻上时,我本还想琢磨一下从昨天晚上到现在的荒唐事情,将来有什么应对之策,可太过劳累,头一挨枕头,人就立即沉入睡乡。
    正睡得酣甜,忽觉得有人在榻旁,心中一紧,立即惊醒过来,又瞬间明白是谁,翻了个身子,面朝外,眼睛未睁地问:“什么时辰?要走了吗?天还未亮呢!”
    他低低的声音:“要走了。”黑暗中,他的脸离我越来越近,我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我的心越跳越快,越发不敢睁眼睛,只是闭着眼睛装迷糊。
    “有什么事情就吩咐李诚帮你办,学马时别再那么心急,尽量待在军营里,若实在烦了也可以去集市上找小姑娘玩,但是记得只能穿男装。”
    我轻轻“嗯”了一声。他也未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我。
    好半晌后,他轻抚了下我的头,“我走了。”人站起,向外大步行去。
    我不禁叫了一声,“霍去病!”
    他回头看向我,我半撑着身子道:“一切要小心。”
    黑暗中只见一个灿若朝阳的笑,“一定会!”
正文 第二章 情愫
    李诚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嘴里不停地嘟囔着:“怎么军队说走就走?我一觉醒来营地居然就空了。”
    我看他实在无心教我骑马,就自己一个人琢磨着练习。这次不那么心急,慢慢和马儿磨合着来,慢慢跑着,倒是一跤未摔。遛了一上午,李诚仍然一脸难过地坐在地上发呆。
    我跳下马,走到他身旁逗他说话,可他却一直郁郁寡欢,问十句他才心不在焉地答一句。
    “你非报仇不可吗?”
    李诚重重点了下头,“如果不亲手杀几个匈奴人告慰爹娘姐姐的在天之灵,我这辈子什么都不会干,我一定……”他的眼中又浮了泪意,“一定要报仇!”
    我看着他默默出了会神,又是一个有杀父之仇的人,“小师傅,如果你和我对打,一百招内不落败,我就帮你求将军下次打匈奴带上你。”
    李诚抬头看向我,“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
    我郑重地点了下头,李诚立即站起,拔出腰刀,看着我。我随意地摆了个姿势,喝问道:“难道匈奴人会等着你攻击他吗?”他大喝一声立即向我挥刀砍来。
    我的武功如果和人对招练习,很有可能输,但如果是生死之搏,死的却更可能是对手。狼群里没有所谓强身健体的功夫,只有杀死猎物的技能。我所会的招式都是用来杀敌的,招招狠辣,务求用最节省体力的方法杀死对手,所以我从没有真正使用自己的武功,这是第一次真正地攻击一个人。
    李诚原本还有些束手束脚,几招过后,他握刀的胳膊就差点被我折断,而我连眼睛都未眨一下,他再不敢有所保留,被我逼迫得也是招招狠辣。五十一招时,我一个腾起避开他砍向我双腿的刀锋,双指顺势直取他的双眼,他一面后仰,一面尽力挥刀挡避,我脚踢他的手腕,刀脱手飞出。
    我拍了拍手,轻盈地落回地上,看着半跪在地上的李诚道:“我再加点劲力,你这只手已经废了,匈奴人肯定不会舍不得这点力气。”
    李诚一言不发地捡起军刀,二话不说地挥刀砍来。我笑起来,孺子可教也!只有生死,没有礼让。
    六天的时间,我除了练习骑马就是和李诚相搏。他非常倔强,我有一次打到他鼻子,他居然根本不理会鼻子鲜血直流,眼泪狂涌,定定地大睁着双眼连砍了七刀,最后一刀把我的整片袖子削去。不过,可惜的是他只支撑了八十七招,当我一面大叫了声“好”,一面又毫不留情地给了他鼻子一拳后,他晃了两晃,翻倒在地。
    六天的时间,霍去病率领一万铁骑,一出陇西,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推进,采取远距离、机动迂回的战术包抄敌人的侧翼和后方,连续地快速奔杀。靠着就地补充粮草、取食于敌的策略,孤军穿插于敌境,纵横几千里如入无人之境。
    短短六天,霍去病率领的军队如沙漠中最狂暴的风,席卷了匈奴五国,大败休屠、浑邪王部,过焉支山向西北掩杀了近千里,杀折兰王,斩卢侯王,俘获浑邪王子、相国、都尉,共斩匈奴八万九千多人。此一战,匈奴人最美丽的焉支山划入大汉版图,大汉的疆域再次西扩。
    匈奴人最引以为傲的骑兵快速突击性和机动性的优势,在霍去病的千里雷霆下荡然无存,霍去病第一次作为主帅领军出征就给整个匈奴造成极大震慑。虽然此次战役拼斗惨烈,伤亡惨重,去时一万人,活着回来的只有三千人,可这是汉人的骑兵第一次以快打快,大获全胜,是农耕民族对游牧民族第一次马背上的胜利,虽然不知道是否后无来者,却的确是前无古人。
    我坐在屋中,听着营地中遥遥传来的欢呼声,这次战功颇丰,皇上肯定对全军上下都有大赏,但凡活着归来的肯定都喜笑颜开。
    推门声刚响起,霍去病已经站在我面前。一身烟尘,满脸倦色,眉目间却全是飞扬的喜悦。我笑着站起,“还以为你会先喝庆功酒呢!”
    他一言未发,只是暖意融融地笑看着我。我避开他的眼睛,尽力淡然地说:“只怕七天都没怎么下过马背,先洗个澡吧!”我话音刚落,他人就直挺挺地倒在了榻上,我吓得赶紧去扶他,他握着我手,含含糊糊地说:“不行了,天塌下来我也要先睡一觉。”说着话,鼾声已经响起。
    我抽了下手,没有抽脱,他反倒下意识地握得更紧。轻叹口气,坐在了他身旁。黑袍的下端满是暗红色印记,袖口处也不少,四周浮动着一股怪异的味道。我凑到他身上闻了下,马汗味夹杂着血腥气直冲脑门,立即皱着鼻子躲开。
    扯开毯子给他盖好,满心郁闷地瞅着他。从太阳正当头到天色全黑,他睡得和一头死猪一样,一动不动。
    我狠着心试图把他的手掰开,他居然在梦中还知道反手打开我,我现在是真相信他所说的一边策马一边睡觉了。看他这个样子,就是一边睡觉一边杀敌也可以。
    后来实在熬不住,看了看地上,铺的恰是厚厚的羊绒地毯,索性挨着榻边躺到地上,身上随意搭了点毯子边角,阖目而睡。难闻的味道一直绕在鼻端,我头疼地想了会,摸索着拿了条香薰过的帕子盖在脸上,方觉得心静下来,安然睡去。
    霍去病拿下我脸上帕子的瞬间,我已经醒来。一屋灿烂的阳光,和着头顶一张更灿烂的笑脸,我一时有些恍惚,定定看着他。
    “好久没有见我,是不是有些想念?”他一手仍旧握着我的手,一手拎着帕子,用帕子角抚着我脸问。
    我挥手打开帕子,“你一回来我就要睡地,我有病才会想你!”
    “这么大个榻,你干吗不睡上来?”他说着就要拉我上榻。
    我一面推他一面道:“做你的春秋大梦!”
    两人推搡间,我的头倒在他的肩膀上,忙掩着鼻子嚷道:“求求你了,霍大爷,别再玩了。臭死了,赶紧去洗澡,昨天熏了我一晚上。”
    他举起胳膊闻了闻,“臭吗?我怎么没有闻到?你再仔细闻闻,肯定弄错了。”说着强把胳膊凑到我鼻子前,我一面躲一面骂:“你故意使坏。”
    拉拉扯扯中,他大笑着从榻上翻了下来,我闪避不及恰被他压在身下,气氛立变,两人瞬间沉默下来。他盯着我,呼吸渐渐变得沉重,我想移开目光,却只是瞪眼看着他,心越跳越快。他的脸慢慢俯下来,我的身子越绷越紧,他的唇刚要碰到我时,“金大哥,你今日不学骑马了吗?啊!……”李诚惨叫一声,刚冲进屋子就又立即跳了出去,手忙脚乱地一面关门一面声音颤抖着说:“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我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
    门被李诚推开的刹那,我的蛊惑立即解开,猛然把头扭开,脸颊似乎拂过霍去病的唇,又似乎没有。霍去病狠狠地砸了一拳地,恼恨未消,人又突然笑起来:“玉儿,你躲不掉的。”
    我心中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一声不吭地推了推他,示意他让开,他立即双手一撑站了起来,我却躺着没有动,怔怔地盯着屋顶。
    霍去病笑道:“我去洗澡了,回头检查你的马术学得如何,应该不会让我失望。”
    他走了半晌,我才仿若游魂般地起身洗漱。冷水浇在脸上后,人清醒了几分,脸埋在帕子中,心绪紊乱。
    “金大哥。”李诚在身后极其小心地叫道。我回身看向他,有些没精打采地说:“用过早饭,我们就去练习骑马。”
    李诚一面吃饭,一面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我,“金大哥,你若心里难过我们今日就不要练习了。”
    我抬头看向他,忽地反应过来他脑子里琢磨些什么,口中的馒头差点喷出来,连连咳嗽了几声,一巴掌甩在他脑袋上,“年纪小小,不想着如何把功夫练习好,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李诚委屈地揉着脑袋。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鼻子乌青,嘴巴歪歪,一张猪头脸,居然还满面同情地看着我。
    我怕噎着自己,再不敢吃东西,搁下手中的馒头先专心笑个够。琢磨着不能在李诚年纪小小时就给他心上投下阴影,“刚才纯属误会,我和将军正在对打,将军可不像你武功那么差,我们自然是势均力敌,近身搏斗时不小心就扭打着摔倒在地上,你恰好撞进来所以就误会了。”小孩子还真是好哄,李诚听完,立即开心起来,几口吃完手中的馒头,大叫大嚷着今天要再和我好好打一架。
    霍去病到时,我和李诚刚把马牵出。霍去病看看神清气爽的我,再看看脸肿如猪头的李诚,忍俊不禁地问:“命他教你骑马,你有不满,也不用把他打成这样吧?”
    我撇了撇嘴没有答话,李诚赶紧回道:“金大哥在教我功夫,不是打我。”
    霍去病微有些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教功夫?如果师傅都是这么教徒弟,还有谁敢学武功?”
    我拍了拍马背,翻身上马,“我只会这种教法,让他自己在生死之间学会变通,没有什么招式,有的只是杀死对方的一击而已。”
    霍去病笑了笑,也翻身上马,对李诚吩咐:“今日不用你教她骑马,回去休息吧!”
    李诚低低应了声“是”,耷拉着脑袋,慢腾腾地往回走,我扬声说:“回去找刚下战场的大哥们打几架,他们现在骨子里的血腥气还未尽散,只要你有本事逼出他们心中的狠厉,打完后,你肯定所获颇丰。”
    李诚回过头,高兴地大叫了声“好”,一溜烟地跑走。
    霍去病和我并骥而行,“你要带个狼崽子出来吗?小心被我手下的狼敲断腿。”
    我嘻嘻笑着,“我已经提醒了他呀!‘所获颇丰’中似乎就包括断胳膊断腿、从小猪头变成大猪头的可能。”
    霍去病好笑地摇头,“我还刚纳闷你怎么这么好心,居然肯教他,如今倒觉得他命有点背,居然碰上了你。”
    我瞪了霍去病一眼,“他的父母都丧生在匈奴刀下,你知道吗?”
    “不知道,军营中那么多士兵,我可没有工夫研究他们的出身来历,我只关心他们上了战场是否勇猛。这小子是因为我要找人教你骑马,赵破奴推荐的。”
    “我答应李诚如果他能在我手下走过一百招,就请你让他上战场。”
    “照你这样的教法,战场应该能上,这些回头再说,先看看你这几日学得如何。”霍去病话刚说完,双腿一夹马镫,已经从我身旁蹿了出去。
    我也有心在他面前显摆一下这几日苦练的成果,忙策马去追。没想到他根本不是和我比速度,而是时而左转,时而右转,又或者猛然一个回身,反方向奔跑。我拼尽全力也未能赶上他,反倒是几次突然的急转弯,缰绳勒得太重,惹火了马,差点又把我甩下去。
    和李诚打上半天都面色不变的我,几圈跑下来,却是满额头的汗,霍去病气定神闲,笑吟吟地看着我。
    显摆未成,我有些沮丧地跳下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霍去病坐到我身旁,“骑得很好,几天的时间能学到这个程度很让我意外。”
    我带着疑问,侧头看向他,他笑道:“不是哄你开心,说的全是真话。”
    我嘴边不自禁地含上了笑。
    “玉儿,明天我要率一部分军队返回长安。”
    我嘴边的笑意立逝,低头伏在膝盖上,闷闷地盯着地面。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逼你随我回长安,不过你也不许偷偷跑回大漠。反正你不是还要教李诚功夫吗?再把马术好好练习一下,我会尽快回来。”
    我一句话未说,他也安静地坐着。身旁的马儿突然长长嘶鸣了一声,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霍去病笑说:“你应该已经领略到些许在马上任意驰骋的乐趣,我逼你学马不仅仅是希望你有一日能和我并骥纵横在天地间,还是觉得你肯定会喜欢这种像风一般的感觉,不想你错过人生中如此惬意的享受。”他一面说着,一面拉我起身,“来,今日教你几招本将军的驭马不传之秘。”
    夜半时分,正睡得香甜,我突然感觉一个身子滑入了被中,心中大怒,立即用胳膊肘去击打他的小腹,霍去病紧紧环抱住我,用力摁住我挣扎的身体,低声央求道:“玉儿,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一早就走,现在就在旁边躺一会,你别踢我,我就躺在榻沿上,保证不碰你。”我想了一瞬,安静下来,他缩回了手,身子也移开,我往榻里躺了下,给他让出了些位置,他低低说了声“谢谢”。
    他将一个竹片塞到我手中,我摸了下问:“什么东西?怎么像签条?”
    “就是签,还是你自己求来的。”
    我的心神几分恍惚,想起当年随手扔掉的那个签,也想起立在槐花树下一动不动的他。他竟然去乱草中找回了这个签。胸中充满了酸酸楚楚的感觉,伤痛中还奇异地夹杂着一丝窝心的暖,痛楚好像也变得淡了一些,一时间完全辨不清心中究竟是什么感觉,这些感觉又为何而来。
    “签上的话是:迢迢银汉,追情盼双星。漠漠黄沙,埋心伤只影。”
    我想了一瞬,不明白签上的意思究竟指什么。是说我盼双星,后来却伤只影吗?忽又觉得前一句话用在霍去病身上更适合,但不管怎么解,后一句却总透着不祥,不愿意再多想,“签上永远都是这些模棱两可的话。”
    “刚才做了个梦,梦见我从长安回来时,却怎么也找不到你,我一个人骑着马不停地跑,可就是找不到你。玉儿,你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一定不会跑掉,你会等我回来。”
    夜色中,他的眼睛少了些日间的骄傲自信,多了些困惑不定,安静地凝视着我,没有逼迫,也没有哀求,清澄明透,流淌的只是丝丝缕缕的感情,撞得我心一疼。脑子还未想清,话已经脱口而出:“我以后不会不告而别,即使要走,也会和你当面告别说清楚。”
    他的唇边绽开一朵笑,“我会让你舍不得和我告别。”
    这人给点颜色就能开染坊,我冷哼一声,翻身背朝向他,“对了!你回了长安,千万别告诉别人我在哪里。”
    霍去病沉默了一会问:“任何人吗?”
    我脑中闪过李妍、红姑等人,“嗯。”
    “好。”
    我扭头对他道:“天快要亮了,你赶紧再睡一会。”
    他笑着轻点下头,闭上了眼睛。我也合上眼睛,脑中却难以平静。如果让李妍知道我居然和霍去病在一起,说不定她会立即动手铲除落玉坊。以为几封信一扔,就可以跳出长安城的是非纠缠,可人生原来真如霍去病所说是一架纠缠不休的藤蔓,而不是我以为的一个转身就可以离开和忘记一切。
    脑里各种思绪翻腾,不知什么时候才迷糊过去,早上清醒时,榻旁已空,不知道是他动作轻盈,还是我睡得沉,何时走的,我竟然毫无察觉。手轻摸了下他躺过的地方,人怔怔发呆。
    “一百!”满手是血的李诚大叫一声后,再无力气,刀掉到了地上,人也直接扑倒在地上。
    我皱眉看着李诚,“你不想在未上战场前就流血而死,就先去把伤口收拾干净。”
    李诚龇牙咧嘴地笑着,强撑着站起,“一百招了,金大哥,你可要说话算话。”
    他眼中泪花隐隐,我笑点了下头,“知道了,找大夫包扎好伤口,今天晚上我请你到集市上吃顿好的,给你补补身体。”
    点了一份红枣枸杞炖鸡,李诚的脸有些苦,“就吃这个?”
    我诧异地说:“这难道不比军营中的伙食好很多?军营中的伙食可是连油水都少见。”
    “当然没法比,可这好虽好,却太清淡了,像是人家女的坐月子吃的。”李诚盯着白色的鸡肉,郁郁地说。
    我笑递给他一个木勺,“你最近没少流血,特意给你点来补血的,少废话,赶紧喝吧!”
    两个男子用过饭后骑马离去,马从窗外奔过时,我无意扫了一眼,马后臀上的苍狼烙印栩栩如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似的。
    李诚看我紧着眉头发呆,用筷子敲了敲我的碗,“金大哥,你在想什么?”
    我忙笑摇摇头。小二来上茶时,我随口问:“刚才出去的两个大汉可是本地人?”
    小二一面斟茶,一面道:“不是,看上去像是富豪人家的家丁,好像家里人走失了,四处打听一个姑娘。唉!如今兵祸连连,人活不下去,只好做强盗,商旅都要雇佣好手才敢走河西和西域,一个姑娘家只怕凶多吉少了!”李诚冷哼道:“都是匈奴,打跑了匈奴,大家就可以安心过日子,就不用做强盗。”
    小二的脸上有些不赞同,微张了下嘴,却又闭上了嘴巴,赔笑着斟好茶,人退了下去。
    生活变得极其简单平静,将近一个月,每天除了和李诚打架练马,逗逗小谦和小淘,就是四处转悠着打发时间。正觉得无趣时,霍去病的信到了。
    “……我与公孙敖率军从北地郡出发,各自领兵进攻匈奴。李敢此次也随军出征……”我眉头皱了起来,“别皱眉头,他随父亲李广从右北平出军,我们各自率军征战,不到最后碰面机会不大。接信后,请随送信人一块走,北地郡见。”
    送信来的陈安康等了半晌,见我仍然坐着发呆,轻咳一声,“将军命我接公子前往北地郡。”
    我叹口气,“将军肯定对你另有吩咐,不走恐怕不行,走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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