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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哭-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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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如此的荒唐奇诡,阴差阳错!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那么在意一个人;更加想不到,在意一个人的时候,就要付出这样的代价。
杀了她,他就可以活;不杀她,他就要死。
没有第三种选择的必选题,简单的粗暴。
那天晚上,他第一次体会到了白玄磊的痛苦,直到窗外透出晨曦。他清楚的知道,这种痛苦此生将会追随着他,直到灰飞烟灭。
一个礼拜以后,他在凤鸣的协助下,抹去了在这个城市里生活过的所有痕迹。
半个月之后,他说服母亲回到外祖父母身边,而自己则跟着凤鸣来到这个木棉盛开的滨海城市。
余下的生命还有多久,三年?五年?无所谓了,过往种种譬如大梦一场。虽然已经从大多数人的记忆中剔除,却成为了他私人的回忆,至少证明他也曾经有过那样的时光……
——他并不后悔,只是有些叹息,原来自己没有想象中那么狠心。
凤鸣骂过他,劝过他,甚至找来准备婚礼的小碎一起骂他,但他只是淡漠的摇头,就像这么做不过是除掉一个妖怪那么天经地义。
他不是白玄磊那种多情的人,他只是做了自己认为对的事。他更不需要那个女孩的感激和怀念,他最好她一辈子都不要知道这些秘密,最好一辈子不要再见面。他没有那么伟大到希望她可以忘记他过上幸福的生活,他只是不想让自己更加痛苦。
可是,他毕竟还是再次见到了她。
更糟糕的是,他发觉他的“喜欢”也许比自己所能想象的还要多的多。
他真的希望她离开了就不要再回来,他也真的觉得,那一刻心如死灰。
白初一的心情很乱,也不知何时才模模糊糊的睡着,却又在清早的时候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打开门,凤鸣正神色焦虑的站在廊下。
“白白,藏南的卓运红失踪了!”
白初一一愣:“天策论后人的那个卓运红?”
“对,就是那个用上古的天策论算法计算命势的老爷子。据说他家被入室抢劫,全家都被强盗砍死了,但本人却失踪了。”
白初一皱眉:“怎么又是这样?”
“是啊!连着皖西的洪大师,成都的风水张,这已经是本月发生的第三起袭击灵能力者的案件。”凤鸣的声音很凝重,“魂术士的本家已经发来调查函了,这件事看起来是有预谋的,若是事态再发展下去,总有一天会找上你和我……”他看了白初一一眼,“白白,你觉得是谁做的?”
“长乐。”
白初一缓缓的吐出那两个字,眉宇间更见阴郁。这是不需思考就得出的答案——长乐被音母从月哭的刃下救出之后,不知去向,但他们之间的纠葛恩怨却并未了断。所谓的袭击灵能力者的事件,除了是对当初将他赶尽杀绝的魂术士长老的报复,更是对月哭现任主人的挑衅。
此事除了长乐,不做第二人想!
凤鸣抿着唇角,沉重的点了点头。过了片刻,又道:“如果是长乐,恐怕最终的目的应该是夺走了他鬼咒师身份的本家长老们,这件事我必须要去走一趟。白白,你怎么样?”
白初一沉吟道:“你要去哪里?”
“如果你愿意带路的话……我想先去一趟苍梧之渊!”
白初一听到这个名字,却并没有觉得意外,反倒点了点头:“我也正有这个打算。长乐是怎么把囚禁在苍梧之渊的音母带走的,这一点不查清楚的话,恐怕很难对付他们联手。”
“更何况,那里是月哭诞生的地方。”凤鸣微微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不算是笑容的笑容,“去了那里,或许能找到别的解咒的方法,我总不能真让你就这么清心寡欲的等死去了。让白家绝后是大罪过,会下地狱的。”
白初一有些无奈,眼中却漾起一份暖意:“谢谢你凤鸣。”
“不客气。尽管我觉得情圣这个词根本不适合你,不过你能这么含情脉脉的跟我说话,我还是很高兴的……”
“别闹了,我去收拾东西,你去订机票,我们今天就走。”
往事录·青丘 108.遇袭
“天策论后人卓运红?那是什么人?”
问这句话的是苍极。Cn此刻他正坐在一辆悍马H2的副驾驶座上,司机是一个戴着墨镜面容瘦削冷峻的青年男子。
听他这样问,男子答道:“回三王子,此人是一个住在藏南的灵能力者。”
一个低弱的声音从后排传来:“……卓运红有预知能力,会法术,是西岭灵异联盟的秘书长。”
苍极听到这个补充说明,立刻半侧过身子,轻声问道:“伯母,你醒了吗?要不要让灵都停车休息一下?”
“不用了,我本来就没有睡着。”后排的唐缎微微摇了摇头。她的脸色不是太好,也不知道是因为不习惯高原的气候,还是因为这段时间一直不见起色的病情。她接过苍极手里的水,轻轻咳了一声,道,“继续开车吧,我也想早点见到羽族的长老们。”
她拿起水瓶刚想喝水,却又放了下来,递到身边轻轻道:“棘棘,要喝水吗?”
后座的角落里,留着披肩长发的少女正蜷成一团,呆呆的看着窗外。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发出声音了,甚至连动作都没有变化,即使听到唐缎说话,也只是摇了摇头,动作轻微的几乎看不出来。
唐缎转过头,正看到苍极略带恼怒却又满是怜惜的眸子,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在人世间太久,沾染了太多怨憎会爱别离的心绪,此刻的她就像千万普通的女孩一般,因为一桩不可得的恋情而消沉伤心,失魂落魄。
但是——一定会忘记吧?一定会的——只要假以时日,她一定会慢慢忘记那个人,忘记那些事。人类不都是这样的吗?更何况她们有比人类还漫长得多的时间,有什么得失是不能消弭的呢?
H2在曲折蜿蜒的盘山路山上飞驰。山路两边是陡峭的悬崖深谷和壁立万仞的峰壁。在那些巍峨的峰谷之间是葱郁茂密的丛林,绵延不绝的伸入天际云端。
良久,苍极的目光从马荆棘身上收回来,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不由喃喃道:“这里就是藏南了……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找上我们……”
叫做灵都的司机回答道:“从这几次的事件来看,袭击的对象都是人类术士,与我们应该没有关系,请三王子放心!”
可苍极却道:“不,灵都,你不明白。如果事情是那个人做的话,我未必就能置身事外。”
唐缎眉间一蹙:“那个人?”
“我曾经和白……“他顿了顿,特意避开了那个名字,继续道:“我曾经在杭州遇到过一个法术很高的人类。据说那个人在很多年被自己的同党杀死了,但如今不光不是死魂,身边还跟着罕见的上古神兽饕餮。如果说这个人要找当初杀了他的人报仇,是有能力做到这一步的……”
唐缎听到这里,神色变得肃然冷凝,眉间的褶皱更深,道:“饕餮……是他?”
苍极有些意外:“伯母,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唐缎愣了半晌才微微点了点头:“这件事说来话长。如果是他的话,恐怕真的会来找我们,我的伤也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间提高声音喊道:“快停车,小心!”
话音才落,一团巨大的黑影突然从转角的山崖上冲下,笔直的扑向车头,带起碎石纷纷滚落。幸亏灵都的反应机敏,一脚刹车踩死,车尾用力的甩出去,刺耳的摩擦声过后,连车带人停在了离悬崖边不到一米的地方。
一直在发呆的马荆棘毫无防备,急刹车的时候整个人被甩了出去。眼看就要撞上椅背,却有一股柔和的力量在一瞬间包围了她,仿佛一层厚厚的海绵,隔绝了所有的外力冲击。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跌坐回原先的座位,妈妈正拉着她的手,眼神关切而担忧。
少女这才从一路的茫然懵懂中醒来,问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唐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棘棘,你待在车里不要出来。”
“妈妈……”
唐缎却没有再说话,一眨眼间就已经站在了车外。整辆车里只剩下了马荆棘一个人。不管是苍极,还是负责来接他们的羽族司机灵都,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想探出头去看个究竟,却打不开车窗。试了几次之后,她明白是有人给这个空间设下了封禁的符咒——有什么原因,使他们不得不把她一个人留下!
事情一定非比寻常,她努力的把脸贴在窗玻璃上。从这个视角看出去,正好可以看到唐缎窈窕的背影。从背影的空隙望出去,一只巨大的异兽正占据着空无一人的山路正中,白色的毛发根根竖立,口中獠牙发出森然的光芒。在它脚边,无数山崖上滚落的小石子被看不见的立场牵引,悬浮在离地三十公分左右的空气里。
饕餮!
马荆棘倒抽了一口冷气,拥有饕餮的人……难道是长乐?
她并没有听到方才苍极和唐缎的对话,对于灵能力者频频遇袭的事情一无所知,因此此刻看到饕餮,唯一想到的便是长乐来找她报仇了——在北宋,白玄磊的那一刀害得他差点丧命,按照长乐的性子,必定不会放过作为同党的白初一和她!
整个山路的拐弯处被封印进了一个巨大的结界,在唐缎的身前,苍极的黑色羽翼迎风展开,如一面宽阔的屏障,灵都则护在他身边。身为羽族的一员,灵都有一对灰色的单翼,取下墨镜后的眼珠也是灰色的,此刻他手中正拿着一柄类似于短枪的武器,警惕的盯着狰狞的怪兽。
马荆棘听不到外面的人在说些什么,只能焦急的趴在窗口。她眼睁睁的看着饕餮上方的半空中慢慢浮现出那个熟悉的黑袍身影,长乐的模样比起之前来,似乎更加的苍白诡异,额上一道长长的伤痕划进发际,衬着阴戾的神情,如地狱归来的恶鬼。
简短的对话,却也看得出双方显而易见的敌意。苍极挥了挥手,无数支黑色的羽箭激射而出,灵都手中的短枪也跟着直刺饕餮的双眼。唐缎的身形如一片树叶般轻飘起来,双掌之间笼着一片虚无的橙色光晕,朝着长乐的方向逐渐逼近。
看起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三对二,有胜算么?她盯着车外的战斗,心里没来由的紧张,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直到前方不远处的山林里突然腾起一片黑云,几乎是遮天蔽日而来,这才低呼起来:“音母!”
这里只有她知道,长乐的身边还有来自神秘之地苍梧之渊的上古神兽音母。如今这片黑云,看似是很多只鸟,实际上却只有一只,一团黑气中隐隐露出九只头颅的轮廓,巨大的翅膀和爪子,正在悄无声息的迅速靠近。
她伸手去捶打车窗,可是这声音和结界中气流兵刃相交的声音比起来如此的微不足道。不到十秒钟,只觉得身子一轻,竟然整辆车都被提了起来。
交战中的唐缎终于发现了结界中的潜入者,她一回头,正对上一张陌生的容颜。满头火红的头发,瞳孔黑的如同一团浓墨,双眼分得很开,没有眉毛,左脸颊上有一道黥纹一直延伸到尖尖的下颚,衬着苍白的嘴唇,怪异而艳丽。
那个头颅连着一个庞大的鸟类的身体,翅膀展开足足有有一个小山头那么大。和普通的九头鸟不同,音母的另外八只头颅也是人类的模样,色泽各异的长发相互纠结,凸起的额头下没有眼睛,只有一张长着獠牙的嘴,吱哇乱叫。
此刻,这只九头鸟之母正用两只比车轮还大的爪子抓起汽车的两头,翅膀一扇,便升到半空中。唐缎心中大急,也顾不得此刻正和长斗法,纵身扑出,手中幻出一道橘黄色的光柱,带着呜呜的风声,如剑一般射向巨爪。
可音母的身躯虽然庞大,动作却很灵活,唐缎的攻击刚一发出,便振翅而起,扇起狂风阵阵,飞沙走石,借着这一扇之力,爪子一松,连车带人一起远远的抛了开去。
山路边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眼看那辆悍马被临渊落下,在群山浩淼中犹如沧海一粟。要是真的一砸到底,恐怕连块铁皮都找不到,更不要说车里的人了。唐缎忍不住大吼一声冲到崖边,双手连连使出一个解禁的法术,喊道:“棘棘,快打开车门!”
留在车里的马荆棘早就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失重的感觉猛烈的袭来,伴着恐惧,让她的思维停顿滞涩。就在这时,妈妈的声音传进耳中,她勉强定了定神,费力的稳定住身体,摸索着打开了对着悬崖方向的车门。
山风如刀子一般刮过,她扒着门上的扶手,刚探出半个身子,一道耀目的白光从崖口的位置落下,不偏不倚的击中了她的胸口。
灼热的感觉在血脉中蔓延开来,眼前飞速而逝的景物就像潮水一样退去,她的脑子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不断的碎裂爆炸,模糊成了一片,呼吸停止了,连心脏仿佛也不再跳动,没有了下坠的感觉,也触摸不到任何有形制的东西,她的意识,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往事录·青丘 109.旧梦
那一刻,马荆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血脉中灼热沸腾的感觉渐渐消失,四肢冷得如同被万年寒冰包裹。她觉得自己化成了雨,化成了雾,化成了空气中无数细小的水珠,无处不在,四处为形,看得见世间万物,唯独看不见自己。
在她脚下,是高耸入云的山峦,苍翠青郁;是奔腾流动的河水,浩浩汤汤。
她仿佛被风和云推动着,往前,往前……巡视着一片似曾相识却又陌生美丽的土地。透过虚无的眼睛,她看见了树叶间跳跃蹁跹着无数发光的精灵;虽然没有耳朵,却能听见各种动物之间细碎的交谈。在这个世界里,万事万物都有着生命,鲜活而富有灵气。
直到看到那片山谷。
犹如翡翠一般明净而色彩浓郁的山谷,却被缭绕的云雾遮掩。她随着云气落下,盘桓于谷口,看到高大洁白的镜壁上,写着笔画繁复的两个字——碧瀛。
有红衣女子独坐于白石之巅,猎猎长发,犹如谪仙。
青丘,狐岐山碧瀛谷。
远古,千万年前。
那时的她,刚刚继承了白狐族族长之位,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狐族族长。
在青丘,住着数以万计的狐族,其中尤以白狐为尊。大祭司族中长女雪离,天赋异禀,一出生便有五尾。修炼八百年后即生九尾,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任族长之位,名至实归。
而此刻,年轻的白狐族族长正端坐在碧瀛谷入口的镜石上,饶有兴趣的看着不远处一场斗法。
葱茏的竹林中,一个青衣人正陷于八荒**幻术大阵中,在他身边,三只一人来高的灵兽团团围拢,伺机而扑。
为保护白狐的领地,长老们联袂设下了幻术大阵,而三只灵兽则由她亲自养大,凝结了天地灵气,世所罕有。这个身着青衣的家伙看起来不过是个人类,她倒要看看他有些什么能耐。
年轻的狐族族长对弱小又贪婪的人类向来没有什么好感,可是这个突然闯入的青衣人却拥有让她惊讶的力量。他使用的武器是一对两端会燃起碧火的长刺,舞动之间隐有风雷跃动,却并不阴狠。招式干净利落,洒脱自如,看得久了,竟让镜石之顶的女子怔怔的发起了呆——若是自己亲自动手,究竟能有几分胜算?
也不知过了多久,青衣人的动作突然一滞,三只灵兽看准时机,从三个方向朝前扑去。雪离忍不住从镜石上站起了身,欲待喝止,眼前却闪过一道碧色光芒。顷刻间,一头体型较小的白貂便尖叫着倒飞出去,眼看就要撞上嶙峋的山石,青影的动作却比它更快,赶在白貂落地之前将它抱在怀中。落地之处正对着镜石的方向,衣影飘飘,一双挺拔的眉峰斜挑入鬓,竟是难得的清奇之色。
他没有看到镜石之巅的红衣女子,径自轻抚白貂的脖子,低低叹道:“貂儿貂儿,我只是想去昆仑山寻紫阳真人,没想到在这里迷了路,不是有意惊扰你的清净,实在对不住了!”
“昆仑山离这里还远着呢!”
一个清脆的声音伴着一道火红的身影,落在他的面前。
只是一抬头,只是一凝眸,便从此入了魔障。
他是青桑。
他说自己是来自中土大陆的修真之人,想去昆仑山寻访隐世仙人,求得长生之道。中途遇到妖魔,受伤迷路,这才会被困在碧瀛谷前的八荒**幻术大阵中。
雪离一直不明白,那一天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在他面前现身。也许因为他是一个法术高强的人类;也许因为他明明有机会打破阵法却出手救了白貂;也许只是因为他的自言自语谦逊温柔——总之,狐族的年轻族长,对这个突然闯入的人类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兴趣。
他的脚上有伤,再次出发寻找昆仑山之前,雪离允许他暂时留在碧瀛谷养伤。这个来自青丘之外,游历过四方的客人,给雪离几百年重复单调的生活带来了鲜活的气息。他会用简单的草叶吹出好听的曲子;会教林中的精灵唱从未听过的曲子;他给她讲很多人世间的故事,四海之内的名山大川,风土人情让她心生向往,百听不厌。
有时候,她也会随着林中精灵的歌声起舞,红裙飞扬之间能看到他浅淡的笑意,目光总是若有所思,却又很专注,牢牢的追随着她,让她每每偷望过去,便会砰然心动。
和青桑待在一起的时间仿佛总是很短,等待却变得很长,雪离渐渐有了心事。
她开始烦恼——虽然天地间并没有不同种族不能通婚的法则,但彼时狐族长老们已经收下了羽族的聘礼,她再如何对一个人类动心,都不能违背氏族的约定。
她本想就这样保持沉默,等青桑伤好离开就能把他忘记。可是命运的轮盘一旦开始转动,未来便不由自己。那一天,青丘的一位小狐仙不知怎么得罪了三百里外的邻居赤泽女仙,赤泽众妖本是青丘宿敌,当晚便率泽中鱬怪顺水而来,在狐岐山下引出一场大战。身为白狐族长,雪离当仁不让,身先士卒,虽将鱬怪挡在了青丘之外,却也被赤泽瘴毒打回了原型。她勉强支撑着躲入迷谷林中,却终因体力不支而晕倒。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人居然是青桑。
她知道他已经见过她的真身,于是忐忑不安的挣扎起来,却又很快被他温暖的怀抱化解。他清澈的眼中未见任何恐惧和退却,紧紧的搂着她,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低低呢喃她的名字。
“雪离……雪离……”
他窥见了她的秘密,原本应该杀了他,可是世间生灵,又谁能抵挡得住这般温柔的蛊惑?
至少,她不能。
她在他胸口屏息,半晌,抬起头道:“青桑,我要嫁给你!”
他一瞬间愣住,眼底有暗色的波涛翻滚涌动。热情而单纯的狐族族长以为那只是惊讶,或者还有情动。因此她努力平复着心里的慌乱羞涩,攀住了他的颈项,吻上他的唇。
她想要给他一些安慰,给自己一些勇气。
片刻的失神之后,他用微微闭上眼,回应了她
唇齿的交缠忘情而投入,让她觉得至少他和她怀着同样的情意。青丘的夜晚,月明如镜,风凉若水,她将身心托付,只愿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永不分离。
回到碧瀛谷之后,雪离度过了一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日子。她和青桑朝夕相伴,走遍了狐岐山的每一个地方,朝寻晨露,暮观夕霞,两情缱绻,几乎未有片刻的分离。
为此,她向族中长老提出解除羽族的婚约。长老们大怒,却屡劝不果,最后只能暗中派遣人手欲将青桑置于死地。可是这些明里暗里的袭击都被两人联手化解,长老们的阻挠让雪离更加坚定——她虽是妖狐,却也是女子,一个坠入爱河的女子,从来只看到自己看得到的,只听到自己听得到的——越是不让他们在一起,她就偏偏要随他浪迹天涯。
为了他,她甚至可以放弃族长的位置。
她相信自己已经得到了这世间难得的真情,为此粉身碎骨远遁天涯,也是无怨无悔。
正当雪离决定离开青丘的时候,四海之内一百零八洲,天上人间的数万里土地上,蓦然出现了一场奇异的天象之变
千年一次的阴月之日毫无预兆的降临,白昼遁去,洁白的月亮变作暗红,连星辰都黯淡无光。在阴月之日里,妖族会失去大部分法力,一些修炼不到家的小妖甚至无法保持人形。雪离不能按计划上路,只能待在碧瀛谷清溪之旁的山洞里,等待着阴月之日过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知不觉的睡着了,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原本陪在身边的青桑已不知去向。而洞外,红色的月亮正悬在中天,血色的光芒笼罩在狐岐山的层峦之上,看起来诡异而不祥。
雪离永远记得,那是一个寒冷而萧瑟的冬夜。她跌跌撞撞的穿行在静得可怕的雪原里,四处都是红色,遮天蔽日的红色,分不清是月光还是血迹。她从来没有见过平静美丽的碧瀛谷里会有这么多的血,浓浓的血腥气几乎让她举步维艰。
一路而来,雪地里屡屡出现的狐族尸体让她愈来愈心惊。她不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是有妖族趁着阴月之日来找青丘狐族的麻烦吗?可是……就算是那些和他们有过节的妖兽魔怪,到了这一天法力也会大大减弱。除非是……人类!
人类!这个念头让她更加提心吊胆,如果有人类,那一定是来找青桑的!可是他究竟在哪里?是不是已经遇到了什么不测……
当她在谷口的镜石下看到他的时候,天空里正飘下第一片雪花。
她看到青衣在血花中飞扬,那双曾无数次拥抱过她的手里,正握着一柄巨大的青金色镰刀,弯刃发出雪亮的光芒,刺痛了她的眼。
那样的武器……那种鬼哭一般凄厉的声音……
她想起长老们说过的话,当今世上,人类中拥有最高法术的镇妖师,唯有月哭和星唳二者。月哭为阳,星唳为阴。月哭是一把弯刃镰刀……
月哭!
上位镇妖师!
她震惊得不能言语,只能呆呆的站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那把凶器砍下一个同族的头颅。那个红狐族的男孩甚至还不满三百岁,临死之前的眼神直直的看着她,仿佛一句无声的控诉。
她茫然的抬起头,在飞散的血雾中触到了他的眼,她已经分不出那是种什么眼神。但在那一刻,她知道自己身体的某一处已经灰飞烟灭。
竟然是这样连痛都麻木的感觉……
原来这才是真相!
她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残忍的真相!
茫茫落雪中,她的整颗心整个人仿佛也化成了细碎的雪片,随风落下,化作坚冰。
青桑是上古神兵月哭的继承者,人类世界中最有天赋的镇妖师。
一年之前,因大批狐妖作乱江州,祸害百姓,年轻的青桑同数位前辈高人商议,欲将青丘狐族一举歼灭。他们卜算天象,知道年底将有阴月现世,因此集结了神州大地上数百位降妖除魔之人,准备在那一天进攻青丘狐岐山。
青桑独自请命前去探路,却不想在碧瀛谷遇到了年轻的白狐族族长雪离。
探知幻术大阵的秘密之后,他本该离开,却一次又一次留了下来,也许是为了掌握更多的秘密,也许是为了别的原因——直到约定那天的到来。
依照事先计划,他为除妖的方士术者们开启了青丘的门户,法力大减的狐妖们面对人类的进攻几乎没有还手之力。一场屠戮自红月初现开始,一天一夜,直至落雪,仍未停歇。
他从头到尾都一丝不苟的履行着最初的愿想,只除了在同伴到来之前,让她昏睡过去独自留在设下结界的洞窟中。
可她还是来了,她亲眼看到他杀死她的族人。鲜血泼散染红的雪原,成为她毕生的梦魇。什么长相厮守,什么海誓山盟,在刀刃下全都成了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
只是她笑不出来,甚至连哭都已不能——都是因为她,因为她那所谓的爱,让故乡变成了地狱!
他骗了她!
他利用了她!
这些痛,痛彻心扉,却都抵不过自责和绝望,哪怕一死,都不够谢罪。
那么,就恨吧——只有恨,才能让她彻底泯灭心底曾经有过的柔软。她可以做的,唯有化尽千年修为,沥尽一身血肉,拼着魂飞魄散——让他永世不得安宁!
“青桑,我恨你!你把狐岐山变作一片荒芜,你杀了我无数的同族……我恨你……碧落黄泉,永生永世,我都很你!”
当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天地间已经不再有那个叫做雪离的女子,而只剩那个怨毒的诅咒,凌迟着已然忡怔不能成语的月哭继承人。
她是爱过他的。
但她更加的恨他!
“我诅咒你!你的后世后代,每一个使用这把刀的人都不能好好的活着!只要使用一次,寿命就会减少一分,直到孤独死去!你要降妖,我偏让你降的越多,死的越快!”
“除非有一天,当这把刀再度饮下狐岐山后人的鲜血,诅咒才会破除!”
火红的身影在月哭的金色光芒下渐渐淡去,那个曾经热情单纯的生命,也消失在岁月中,再也找不回来。
她终以一种最决绝的方式,与他纠缠了生生世世。
千年时光悄然而逝,月哭的后人始终在寻找破除诅咒的方法,而仅存的狐族也四处躲藏。白狐族族长的诅咒之血一代代的转生下去,负责保护的大祭司则用尽各种方法,将这一缕血脉牢牢的隐藏起来……
二十年前,怀上了族长之血的祭司后人唐缎隐匿于人世,嫁给了一个普通的人类,并用“封阵”的法术,将女儿的三魂七魄封印进了羽族的圣物白岐石中。她利用游荡在世间的生魂创造出了另一个属于人类的魂魄,注进了女儿的体内,完完全全掩盖了她的真身。
她给女儿取名叫做马荆棘。
三年前,马荆棘遇到了一个看得到妖魔鬼怪的男孩,那个男孩手中有一把祖传的上古神兵,名叫月哭。
她爱上了他。身不由己,不由自主。
宿命画出了一个千年轮回,终归于最初的原点。
爱或者恨,生或者死,她没有了选择。
——这世间唯一只有她,永远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三天三夜之后,藏于白岐石中的魂魄回归正位,马荆棘终于结束了长长的梦境,睁开了眼睛。
———————————《往事录?青丘记忆》完————————
烬·妖医 110.妖怪的新娘
一月,雪落如雨。
江南的雪,细碎而潮湿,一落地就化成了水,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愈发的阴寒入骨。连妖怪都在这样的季节里隐匿起来,整个院子里只有寥寥几只道行较高的在池塘边徘徊,一声不响的盯着薄冰之下行动迟缓的红鲤鱼。
这里是她的家,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此刻却显得有些陌生。她明白,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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