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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哭-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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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
  他的脸色不好,一把拉起她:“我们走!”
  这次她没有反驳,浑身的力气都不见了,哆哆嗦嗦的跟在他身后,仿佛神兵的长鸣是一种魔咒,只要一回头,她就再也没有勇气离开。
  白初一握着她的手,很用力,仿佛在勉强压抑着什么,走了几步,终于低低道:“白玄磊动用自己的生命力催动了月哭的潜能,他……”
  他说不下去了,马荆棘将另一只手也覆在他的手上,咬着牙,泪水纵横蜿蜒的爬过她的脸颊。她只能安慰自己,也许……这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当她的手按上那堵白墙的时候,天空中突然传来了一种奇异的声音,像是巨大的翅膀扑腾扇动的响声。马荆棘抬头看去,尽管今晚的月光不算明亮,但依旧能看到暗沉的天空里掠过一大片浓重的阴影,正迅速的划过天际,朝长乐和十五公子所在的地方落下。
  那是什么东西?
  她忍不住停下了脚步,目光追随着从天而降的不明生物。巨大的翅膀在滑翔的时候倏然收拢,凝成一个修长窈窕仿佛女子一般的影子,用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和角度一把拉住了长乐还未完全复原的右手,一下子把他带到空中。划过半个圆圈,黑影立刻变回了原型。
  这回,马荆棘终于看清楚了,那是一只巨大的鸟形妖怪,生有三对翅膀,身体上长着九只狰狞的头颅——那是一只比她之前看到的都要大上数十倍的九头鸟!
  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白玄磊的攻击只差了毫厘,从长乐的脚底削过,顿时落空。这已是他耗尽生命力挥出的一刀,勉强支撑起的身体一下子失去了支撑,像风中纸鸢一般,缓缓的倒地。
  就在那一刻,一抹白影飞掠而至,身姿翩然,义无反顾,迎向了余式未消的长镰冷刃。
  锋利的刃尖毫无阻碍的刺进了叶婉的心脏。
  那一刻,喧嚣的世界蓦然安静下来。
  她远远的看着,几乎能听到刀刃割开每一寸血肉的声音,几乎能看到血珠在眼前飞散扬起,几乎能感受到血色薄雾中他和她眼神凝视交汇……时间很慢很慢,却又飞逝如梭,短的是相遇,长的是爱恋,此生和彼岸于此刻交汇,终于凝成一副剪影,落成永恒。
  假如一定需要有一个人死去,你希望会是谁?
  会是谁呢?
  应该是我吧?
  不对,是我啊……
  活着太残忍,而我太自私。
  对不起,这个痛苦就留给你吧……
  “不对……不对,不应该是这样!不是这样的!”
  越来越惶恐的声音在她身边反复回响,她感觉到那个一直比她冷静比她清醒的少年却在突然间像是中了魇一般,挣开她的手,不顾一切的要向前冲过去。可是身后连接着庭院和九宫命盘的白墙就在那一刻倒塌,一道耀目的白光直射出来,伴着强大无匹的吸力,将他们朝后拉扯而去。
  无法挣扎,无能为力!
  难道最后的时刻,竟然要以这样的方式告别这个世界吗?
  最后的一眼,竟是断墙残垣,生离死别;
  一片荒凉……
苏香穿越记  100.永无止境的悲伤(下)
  从墙后传出的巨大吸力将马荆棘和白初一倒曳进了鸠盘所在的小屋。眼前的景象一下子变了,月哭,叶婉,十五公子,长乐,突然出现的巨大妖怪,还有嘶哑的呼唤和飞溅的鲜血,全都被一片虚幻的幽蓝取代。
  原本镶嵌在黑色墙壁上的各种图案此刻都浮凸出来,呈现出一种淡淡的金色,仿佛浩淼云气中的星辰。这些图案和文字形成了一只巨大的圆盘,无数金色流沙般的刻痕将它们划分隔开,每一组每一圈都沿着各自的轨迹缓缓转动。
  圆盘中心是鸠盘桃红色的身影,她的双手结着奇怪的印,口中念着不知名的咒语,身边伏着猫妖小雪。那股强大的吸力正来自她的背后,气流形成的漩涡一层层扩大,带着摧枯拉朽的力量。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香气,依稀仿佛是他们来时韩西云所点燃的那种香。
  这就是可以开启时光之门的九宫命盘!
  在满目的金色和黑色之中,彼时和此时的景象重重叠叠,就像一张虚无的网,将他们密密的网住,朝设定好的轨迹不断坠落。眩晕的感觉又一次袭来,马荆棘呼吸困难,只能紧紧的抓着身边的白初一。胸口的白岐石突然间烫的灼人,那种烫仿佛一道电流,她的眼前模糊起来,意识却愈加清晰。
  在那个正在远去的朝代里,被终止的画面在她眼前继续了下去——
  他支撑不住的倒下,仰头朝着夜空中渐渐消失的巨大羽翼嘶声大吼:“长乐,蛊惑苍梧之渊的音母是有违天纲的罪行,你一定会受到惩罚的……”
  话音未落,人已跌落。月哭余式未消,一道白影迅速的扑来,用自己的胸膛迎上了雪亮的刀尖。
  他的手已经不听使唤,镰刀的刃尖穿透了叶婉的心脏,热血泼洒在刀柄上,又一滴一滴落在白玄磊的手背。他的瞳孔倏然间收缩,盯着她苍白的脸庞,声音激烈而嘶哑:“婉儿——”
  “公子……公子……”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微,却带着淡淡的喜悦欣慰,“婉儿终于赶上了……”
  他想和她一起死,可是她却只要他能活下去。
  二选其一,她宁愿独自消失!
  最后的最后,她终以最美的姿态在他的怀中翩然合眼。痛苦并不如想象中剧烈,她看到了他眼中滑下的泪水——此生此爱,终得圆满。
  纤细的身形慢慢变化,终于恢复了白狐的姿态,雪白的毛皮在暗夜中如同一团白亮的光芒。白玄磊紧紧的抱着手中渐渐冰冷的身体,很久很久都没有动一下。
  往事如遏制不住的潮涌,从他记忆中泛滥,将冥冥中观望的少女吞没。
  他们初遇的时候,是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他在山中降妖归来,在碧波潭边发现了昏迷不醒的女子。女子的白衣上沾着怵目惊心的血痕,强烈的颜色对比如月下红莲,妖异而美丽。
  他向来多情,明知她是一个无法用法术窥知真身的妖怪,还是将她救了回去。
  她醒来的时候,自称是来自南疆的术士,随行的几名长辈在穿越树海时被妖兽杀死,正是因为他们的保护,她才得以脱身。他起初并不相信她的话,以种种方法试探调查,最后却发现,这个女子竟然单纯的连句谎话都不会说。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妖怪。
  他将她暂时留在府中,与他收留的各种善意的妖怪为伍。偶尔她也随着他一起外出降妖,平静美好的日子渐渐抚平了她失去亲人的伤痛。她的目光开始追随着他,越来越无法移开,直到某一天,她无意中得知了自己的身份。
  原来她并不是和他一样的人类,她是一只不明身份的妖!
  巨大的反差让一直以人类自居并悄悄的爱上人类的女子几乎崩溃,她仓皇的逃出了十五公子的府邸,在长辈们死去的树海茫然的行走了三天三夜。第三天的夜晚,她的面前出现了那只几乎让她丢了性命的妖兽。
  她毫无斗志,只能闭目等死,可就在这个时候,耳边传来了一阵阵有如鬼哭般的长吟。
  睁开眼睛便看到他的身影挡在身前。她亲眼看着他从掌中取出一把闪耀着金色光芒的长镰,以雷霆万钧之势割去了妖兽的头颅。
  在妖怪出没的树海腹地,他已经找了她整整三天。
  她被他搂在怀中,听到他笑着说:“傻姑娘,何必那么在意人和妖的区别?人有的时候比妖怪要可怕得多。就算你是妖怪,也是一个温柔可爱的好姑娘。”
  他的心跳稳定,怀抱温暖。她静静的感受着人类的体温——这温度和她的肌肤一样熨帖,他们之间,其实并无差别。
  她还是可以爱他,这真是太好了!
  异样的冲动让她摸索着去吻他的嘴唇,他犹豫了一下,抱紧了她,没有拒绝。
  这是那么冷的一个夜晚,如果不是彼此依偎,就会觉得孤单。
  那一晚没有月光,她却似乎看到了生命中不曾有过的明亮。她寻到了作为一个不同种族在他身边继续生活下去的理由。
  这是唯一的理由,因为他。
  彼此的身体最亲密的时候,似乎连灵魂也交融了。她听到他在她耳边低低的呢喃:“婉儿,我很快就会死的……我死了以后,你不要忘记我好不好?”
  她说“好”,然后就哭了。
  这是她永生难忘的一个夜晚,即使多年之后身体已死,灵魂的碎片上也刻满了他的痕迹。于是注视着这一段记忆的少女,因为这些已经消失的过往,泪如雨下。
  他们都以为这是一个美丽的结局,却不知道只是一个悲剧的开始。
  那天晚上妖兽的攻击和月哭的冲撞,将她身体中的封印之力一层层瓦解,他逐渐能看到她人身背后隐藏的模糊妖形。但是因为不清楚,所以他一开始并不在意。树海回来以后的日子平静而甜蜜,相依相偎,缱绻缠绵,直到七月十五那一天……
  月满,至阴,妖鬼现行。
  她在他身边餍足的睡去,月光照进床帐。他第一次清晰的看到了她的原型——那是一只已晋幻狐之列的五尾白狐!
  所有的温柔在那一刻,骤然冻成了冰点。
  他想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施法让她昏睡,又把自己关在房里思考了整整两天。
  第三天,当他和她一起走出房门的时候,她的身上已经重新结了封印。虽然不如之前那样精妙,却足以掩盖她的真身。
  然后,他开始疏远她,和别的女子亲近,相携游玩,言笑晏晏。府上的精怪们看着她的眼神都带着同情,却并没有当回事。因为在世人眼中,十五公子原本就是这样多情又绝情的人。他的情意来的很快去的也很快,她不过是他身边一只无足轻重的小妖而已。
  她也疑惑过伤心过,可是始终忘不了他说过的那句话——我会死的……不要忘记我——她在想,一个人究竟要多寂寞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呢。想着想着,她便释然了,她问了府上很多前辈,虽然没有打探到确切的消息,却知道他的寿命的确不能长久。她愈发觉得心疼,常常一个人潜出府去斩杀妖魔,好取出内丹,作为他的延命之用。
  有一次,她在杀妖的时候受了伤,筋疲力尽的回府之时,看到他站在门口,面色冰冷。
  他说她打扰了他的生活,给他树立了不必要的敌人。所以请她立刻离开这里。
  作为补偿,他给了她那对青炎刺。他说:“叶婉,我们的缘分到此为止。从此各走各路,你不要再来找我,我不想再看见你。”
  这一次她没有哭,只是默默转身离开了汴梁城,。她在城墙脚下呆呆的坐了一夜,第二天阳光洒下的时候,她做出了决定。
  从此她一直留在城外的荒野中,斩妖除魔,收集内丹,只为了那句“不要忘记我”。
  再然后,她遇见了和十五公子长的一模一样的白初一,还有喜欢白初一的马荆棘。她亲自带着白初一进城,因为她想借这个机会再见他一面。她以为过了那么久,他会和她有相同的惊喜和想念。
  可是她的满腔相思,却只是换来了一句“我不喜欢纠缠不休的女人”。
  眼前的景象开始飞速流转,注视着叶婉回忆碎片的马荆棘,看到了她伤心欲绝的飞落城墙;看到她在林中痛哭的时候遇到了长乐;看到了她无法抵挡长乐的法力,只能受制于人。
  在她无力反抗的时候,那个恶毒的鬼咒师将月哭和白狐的故事告诉了她——
  他和她之间,只能有一个人活着。
  他这样对她,是因为他选择了放过她,而让自己听从命运的安排。
  他微笑着镇定自若的说“我们一起死”的时候,身体僵硬却意识清醒的她突然想起了那句“不要忘记我”。
  那一刻,她唯一的念头就是,他不能死!
  为了让他活下去,即使要流尽最后一滴血,也是甘愿的。
  ……
  ……
  长长的梦境到此戛然而止,一片血色蔓延。
  那个叫“叶婉”的女子已经死了,真真切切的死了,死在一千年前。看到了结局的少女被这份注定无望的哀伤占据了内心,叶婉的满足,白玄磊的绝望,随着她穿越了千年,将她的心缠紧,痛不自抑。
  她又一次转接了别人的感情,却第一次感觉到,伤心的极致并不是哭泣,而是想哭都哭不出来的无力。
  她猛然惊醒过来,手掌紧紧的按着心口,那里正在剧烈的跳动。
  这是一个只有黑白灰三种色调的房间,家具陈设看起来依稀熟悉,透着浓浓的现代简约主义风格。显然,她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时代。
  梦中一切已成历史,如梦幻朝露,万事成空。
  她呆呆的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好半天才回魂过来,急忙低叫道:“白初一?白初一你在哪儿?”
  耳边响起一声沉沉的“嗯”,她从床上坐起来,看到白初一正倚在房间的角落里,手里捧着一卷长长的卷轴,泛黄的纸面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
  马荆棘一愣,立刻明白了他在做什么。她跌跌撞撞的抢过去,一把拿起他手中的卷轴,一眼就看到了那页上的一个名字:
  “白玄磊,第五十六代玄门宗主,生于北宋真宗大中祥符三年,卒于景佑三年冬,终年廿六。性聪敏,幼悟其道,擅攻防咒符。景佑二年遗失青炎刺,遍寻未果,临终时有言曰:青炎未失,时至即归;情深不寿,乃因果回寰耳。宝元三年,次子白墨宇继任宗主之位……”
  景佑三年冬……他们离开的时候是景佑二年,夏花盛开,阳光绚烂。
  这是历史,冰冷的字句,无法改变的结局。
  “错了……不应该是这样的……”
  身边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与离去之前相同的话语,可是尾音却带着低低的呜咽。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急忙抬起头,看到那个永远冷静自持的男生正抱着双臂微微的发抖。
  “白初一……”
  “错了,不是这样的……不是叶婉!诅咒没有解除,不是叶婉!她不该死的,没有任何意义……全都是错的!”
  她看着他握紧发白的指节,顿时傻了。
苏香穿越记  101.承诺
  白初一低着头,声音颤抖。他说叶婉的死根本没有意义,她不是他们要找的那只白狐!
  最初的震惊过后,马荆棘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当他们不知道叶婉会死的时候,一切的假设都是不成立的。只有当月哭刺穿了叶婉的心脏,命运才会揭开最后的真相——直到白初一这一代,诅咒从来没有解除过。历史是不会改变的,显然叶婉不是那只可以解咒的白狐。或许这只是白狐族为了掩盖真相的障眼法,其中还包括那个死去的大祭司。
  其实他们原本可以在一起。如果叶婉永远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么就不会有人去伤害她;如果白玄磊不是执意和长乐对决,也不会那么早离开人世。
  但是命运却偏要将那两个人生生拆开。
  马荆棘看着白初一的模样,知道这一次的失望和打击已经不再是“错杀”那么简单,不管是叶婉还是白玄磊,他们都和他们真实的相处过,一颦一笑言犹在耳,因此这样的结局更叫人无法接受!
  她下床轻轻的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然后伸出手,轻柔的把他的头揽在自己怀里。
  “白初一,别难过。”
  她不知道要说什么才能安慰他,只能传递自身微薄的温暖。她希望他能明白,不管世事如何无常,至少他并不是孤独一人。
  他犹豫了片刻,然后用力的抱住她的胳膊,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可以救命的稻草。许久之后,紧绷的身体在她怀中慢慢放松下来。他轻轻的吐了口气,眼眶中氤氲的湿意终于一点点收了回去。
  谁也不知道那一刻的绝望和迷惘几乎将他击溃,如果他真的哭了,也许他就再也不能坚强起来。
  过了许久他才坐直了身体,朝后靠在墙上,低低道:“马荆棘……”
  “嗯。”
  “这是我的房间。”
  “嗯……啊?”她惊讶的抬头环视一周——怪不得醒过来的时候会觉得眼熟,原来是他的家!
  “根据西云姐的嘱托,鸠盘把这里设定为我们回程的终点。现在的时间是九号晚上的十一点。”
  “九号晚上十一点?”她惊呼起来,这个时间离五天前韩西云帮他们施法穿越到1035年的时间才过了不到一个小时,那中间的五天完全被抽离了!
  时间被拨回到原点,不论是白玄磊还是叶婉,都已消失在时间的长河里,只有梦里的一切无法抹去。
  她怔怔的看着他,听到他慢慢的说道:“临走时你看到救走长乐的那只妖怪,叫做音母。她是世上所有九头鸟的祖先,也是仅存不多的远古妖神之一。我们去汴梁之后遇到的那些九头鸟,恐怕都是她带来的。妖神的法力很强大,只怕连月哭……也对付不了。”
  她一惊:“这么厉害的妖怪,为什么要帮长乐?”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他的声音有一瞬间的紧绷,“在此之前还必须弄清楚一件事——在传说中,音母作为苍梧之渊的守护者,一直都被远古神祗禁锢在零陵界九嶷山中,为什么现在可以擅自离开?”
  马荆棘道:“苍梧之渊?这个名字好熟……”
  “那里是月哭的诞生地,天地间灵气交汇的空幻之地。”他简短的解释,合上手中的书,声音凝重,“怪不得长乐可以毫无顾忌的穿越时空,有音母帮他,就算灵魂只剩下碎片都有办法恢复原状。如果不是这样,依靠白玄磊的能力,本来可以让他魂飞魄散……”
  耳边传来轻轻的哽咽,他转过头,看到少女正掩面低泣,晶莹的泪珠从指缝中溢出。他没再说下去,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对不起……对不起!”她呜呜的说道,“都是我害的,如果不是我执意回去寻找苏香,十五少和叶姑娘都不会死,都是我……”
  白初一问:“如果你事先就知道了这个结局,会不会放着苏香不管?”
  马荆棘的声音顿了顿,然后摇头。如果她已经知道结局,只会想办法去改变,却绝对不会不去找苏香。
  “既然这样,就不用为此自责。”他说道,静默了片刻,伸出手来抓住她的手腕,微微用力拉下来,语气尽量放轻柔:“别哭了,我有事跟你说。”
  她带着一脸来不及擦干的眼泪,疑惑的抬起头看他。他的眼底闪过些微尴尬,但很快恢复如初,语气淡淡道:“我们无法去改变已经发生的过去,却可以掌握还没发生的未来。我想过了,只有找到那只可以解咒的白狐,才能彻底把诅咒解开。所以……”他似乎觉得难以启口,眼神躲闪着,低低道,“……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
  她一时没有领会:“什么意思?”
  话一说完,她的脸就突然红了,一直从脖子红到耳朵。白初一抬眼看了看她,看似平静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微的笑意。
  “你……你,我……那个……”她的脸上明明还挂着泪珠,表情却变幻莫测,结结巴巴道:“你是说,你要、要去找诅咒之血来解咒?”
  他点了点头。
  “你、你要我等你?”
  他抿着唇,又点了点头。
  马荆棘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本迷惘的神情也被震惊取代。他原本的打算她是很清楚的——月哭到了这一代,除了他之外就再没有别的继承者,只要他一死,血脉切断,诅咒自然就会不存在。
  可是现在,他却说他要解开诅咒。那就是说,他想要像普通人一样活下去了吗?
  然后他说“给我一点时间”。
  ……
  她愣了半晌,突然冒出一句:“多久?”
  他唇角微弯,笑容浅淡,想了想道:“十年吧,但愿我能活到三十岁。”
  “不行!”她转过身跪坐在他面前,张开五指,坚决的说道:“五年,就五年。如果还是解不了咒,你就回来好不好?不是说我不肯等你那么久,只不过……只不过……”
  他微笑着,伸手轻触她的脸,微凉的指尖让她中断了正在思考的措辞。那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没有必要解释了,那些担心啊试探啊表白啊统统都是浮云——其实,他全都明白。
  他曾经握着她的手说:“这件事我们回去再说。”
  混蛋,这是早有预谋的!
  她咬着唇,笑容越来越深,一直蔓延到眼中,哼哼道:“怎么样?五年上限,同意就成交。”
  “嗯,我尽量吧。”
  他的神情有些羞涩,也有些喜悦,回答却直白简单,丝毫没有抓住机会甜言蜜语的意思。这个人的脑袋里面大概完全没有怎么追女孩子或者哄姑娘高兴那根神经的存在吧?尽管如此,马姑娘已经非常、非常的高兴了。
  说着话的时候,他停留的手指轻轻滑过她的脸,落在颊边那条长长的伤疤上,饕餮的爪子留下的血痕尚未完全愈合,看起来有些狰狞。他默默的念着治疗系的咒语,暖暖的白光从指尖逸出,疤痕渐渐消失。她觉得有些痒,忍不住轻笑着按住了他的手。
  她按住他的手,然后朝他靠过去,强抑着狂跳不止的心脏,轻轻的触了触他的嘴唇。
  突如其来的柔软让他猝不及防,一瞬间怔住,脸上很快泛起淡淡的红晕。
  她眨了眨眼,其实她很喜欢看他这种情绪不受控制的模样。不过这个秘密绝对不会告诉他。
  片刻之后再次侧过头,没有心慌意乱,也不再想着戏谑试探。她要好好的吻他,因为他们刚刚才做了约定,这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啊!
  这一次,他的手滑到她的颈后,顺从的闭上了眼睛。
  就在他几乎感受到她唇上芬芳气息的时候,四周突然刮过了一阵奇异刺骨的冷风。
  他一惊,骤然睁开眼睛,正看到马荆棘失去意识在他面前倒下去。他急忙伸出手去扶,可她的身体却已经被看不见的气流往后推开,随后被一双纤细的手臂抱住。
  房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第三个人。长长的黑发扎成一束,艳丽的容貌,一双妩媚的眼里此刻却满是冰冷和……怒火?
  竟然是不久前才见过面的马荆棘的妈妈唐缎!
  白初一瞬间被一种说不出的不安包围。唐缎的这次出现,甚至连门都没有敲,他根本察觉不到她是什么时候用什么方法进来的。他想起凤鸣的话——她不是普通人,不要靠近她!
  这位神秘的母亲,已经不打算掩饰自己的与众不同了吗?
  她为什么要这样生气?
  冷冷的声音,带着刀子一样的锋利:“别靠近我女儿!”
  白初一挺直了背,并不畏惧和她对视:“你把她怎么了?”
  “你不必知道。”唐缎的语气带着某种不知名的怨毒,“如果我早知道你这样的人会来这个城市,无论如何也不会留在这里。我警告你,不要再来纠缠棘棘,只要你再靠近她一步,我一定对你不客气!”
  他抿紧了唇,看了一眼毫无动静的马荆棘,心里却越发不安,追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人?人类算是什么东西?”唐缎冷笑一声,“我不惜用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你面前,就是要让你看清楚彼此的差距!人类这种低劣的种族不配与我们为伍,尤其是……”她看着他,终于还是把那个“你”字咽了回去。她伸出手掌,四周隐隐有风雷之声,在那些嘈杂声中,她的声音冷冽,带着煞气:“别让我再看见你。下一次,我会要了你的命!”
  飞旋的气流中,唐缎带着昏迷的少女,一下子消失了身影。
  白初一怔怔的望着空荡荡的房间。他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就在一分钟之前,她还依偎在他身边,温言软语,巧笑倩兮。
  他才下定的决心,他才得到的承诺,就这么突然间都不见了!
  要怎么办?
  要怎么办?
  他忍不住握紧了自己的手掌,用力的锤在墙上。
  不能接受!
  他不可以这样不明不白的被人威胁,更不可以不明不白的放手。不管她是什么,人也好妖也好,哪怕是一只鬼,他也要先找到她再说!
  他站起身,耳边突然响起了手机铃声。
  看到来电显示的“凤鸣”二字,他略略压下心中的烦闷激越,按下了接听键。
  凤鸣的声音是难得一见的焦急:“白白你在家吗?我找了你好久!”
  “在家。什么事?”
  “我正在赶去你家的路上,大概还有一个小时到。”他重重的喘了口气才继续道:“你还记不记得,马荆棘脖子里挂着一块奇怪的护身符?这次我接了一个case,在当事人的祖坟里找到一个古卷,那个古卷上有关于那种石头的记载!”
  “怎样?”
  “你问怎样?白白你听着,这件事对你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一向冷静的年轻魂术士用了好几个语气助词,“你一定要保持镇定的听我说完……”
  ……
  ——————————《苏香穿越记》完——————————
妖瞳  102.一 归零
  她的眼前仿佛展开了一副巨大的图画,曾经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雪原,这次显得无比清晰而广阔。她看到一道红色的身影站在远处,衣裙猎猎,长发舞动,热烈而优雅,。
  耳边传来低低的说话声,可是风很大,她听不清楚,只能看到红影对面那个巨大而凌厉的影子。那是月哭!
  风雪之中,金色的光芒一闪而过,贯穿了红衣女子的胸口。一股尖锐的疼痛击中了她的心脏,她觉得自己疼的快要死过去了,远处那个红影翩然倒下,激起了雪花飞扬,如一片白茫茫的雾气。
  距离一瞬间拉近,她似乎看到自己的血从胸口流出来,汇成一片血海。身上红衣飞扬,分不清谁是谁的魂魄,谁又是谁的身体。眼前的金光敛起,在那道雪亮的弯刃之后,她看到了他的脸——
  白初一!
  她想喊他的名字,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风雪在那一瞬间变得狂肆,眼前的景象模糊起来。等到一切停止,周围的景色却变成了一片青翠美丽的溪谷,微风和暖,百花盛开,有两道身影正相互依偎,红衣与青衫纠缠,是一对缱绻情深的人儿。
  不知道为什么,当她看到如此美好的画面的时候胸口却更加疼痛。她想走近一些,可是才踏出一步,脚下的草地却突然裂开,整个人朝下坠去……
  ……
  马荆棘倏然睁开眼睛,怔怔的望着天花板,上面正倒悬着几只蝙蝠模样的小妖怪,青紫的皮肤,爪子上的毛发纤毫毕现。
  过了好半天她才回过神来,抬起手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最近她一直做相同的噩梦,更让她困扰的是,周围的非人世界在她眼中越来越清楚,仿佛开启了某扇奇异的门,从前看不到的奇异景象不断涌现,每每让她受到惊吓。
  这样的情形,是从半个月前开始的。
  居然已经过了半个月……
  她下床推开窗,窗外触手可及的地方是清晰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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