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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哭-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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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詹父试探了大女的心意,结果是让他满意的。于是在周昶走后的第十天,一张黑色的网在喜宝不知道的地方渐渐收拢起来。
  那一天晚上,喜宝突然从睡梦中毫无征兆的惊醒,睁开眼,看到已经死去多年的娘亲静静的站在床边。
  她从小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妖怪也好,鬼魂也罢,因此并不惊慌,她以为那是娘来看她了。她和娘亲开心的说话,包括心爱的昶哥哥和那个婚约,可是娘却一言不发——不,不是不说话,娘的嘴唇开阖着,可她听不到任何声音,娘的脸色惊慌失措,她也看不到。她满含喜悦的把那对累丝珐琅瓷的耳环拿出来,一心一意的和死去多时的亲人分享内心的秘密。
  屋子的门突然打开了。
  木楼民居的结构错综复杂,廊之后还是廊,门之后还有门。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出现的,这些人中间有村长,有郭老太爷,有喜宝的大姐姐和她的丈夫,还有一个打扮的怪模怪样的人——后来她才知道,那是大姐姐和大姐夫请来的招魂术士。
  站在人群后面的是姐姐的两个女儿。幼华胆怯的躲在玉华身后,所有人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妖怪。
  她惊恐的回头,却发现娘亲的身影早已经消失,黑暗中只余下一抹忧悒的眼神。
  娘亲是被术士从地府里拘了魂来的。
  她听到年迈的爹爹问:“喜宝,你在和谁说话?”
  一时慌乱,她忘了自己努力隐瞒的那些事,嗫嚅道:“和……和娘……”
  她听到了周围惊恐的抽气声,那中间似乎还夹杂着丝丝的冷笑。
  喜宝被当成了“怪物”“妖虐”。他们在桥上建了一座房子,她就被锁在那里。“临水修居,巫言不蛊。”这是术士说的话,只要将她用水隔绝开,就不能危害到人。
  又过了十天,幼华偷偷的去看她,给她送去周昶托人送来的一套衣裳。云霞一样红的嫁衣,斜襟大褂,百褶罗裙,镌刻人物的银扁方,那是衢州最好的银匠师傅亲手打造。
  虽然囚禁和鄙夷惧怕的眼神已经让美丽的喜宝黯淡瘦削了很多,但看到这身嫁衣的那一刻,她的眼中还是发出一种灼人的光芒。她没忘记,答应了要等他的!不管经历多少苦,多少痛,都会等他的!
  穿戴整齐,美的好像天上仙女的喜宝,是留在幼华眼中最后的模样。
  那天晚上,不知何处的油灯倾倒,火苗燎着了夏帐。很快火势就蔓延开来,呼喇喇的烧了大半夜。
  清晨的时候人们才发现,那个身穿嫁衣的女子已经被烧死在阁楼的一角。身上的红衣糊做了一团,裹着蜷曲的身体,再也看不清面目。
  也许火苗蹿出的那一刻,她正对镜梳妆,想着她的昶哥哥,骑白马执罗素而来,执子之手,永结同心;
  也许衣裙发丝渐渐焦曲的时刻,她也曾大声的呼喊过,用纤细的手用力的扣过紧闭的门板,期盼着她的父亲,她的姐姐哥哥们能来救她出去。
  但,她是妖虐,她是怪物。
  她的声音太微小了。
  第一星火苗蹿出来的时候,就注定了她,再也不能看到第二天的阳光。
  
  顾盼:
  这对耳环;从做工到用料;都是精致而讲究的。银镏金累丝的底子,配上錾刻茜色花鸟的象牙。高贵而妩媚,想她曾经的主人,一定有一袭华美的旗袍,顾盼生姿。
  顾盼的女子,是美丽而优越的。
  顾盼,是一定会生姿的,所以顾盼,有一份炫耀,一份张扬,还有那么一点点,想和别人比比的意味。
  可是顾盼,到底不是真正的贵族,因为那丝比的意味,到底,不能真正的从容。
  关于顾盼:这对耳环,是解放前后的东西。因为从清末到现在,中国有很多出口的珠宝出口,这对耳环,就是当时的出口货。外销的这批东西,大部分都是累丝带镶嵌,带点华丽丽,带点中国味道,又融入了西洋元素,并且非常适合佩戴,非常的宜古宜今。我本人是很喜欢这些东西的,因为我觉得首饰的根本目的就是佩戴,没有这一实用原则,都是苍白无力的。这对耳环,个人觉得,最配旗袍了,民国的妩媚,风尘,华丽,都在一袭旗袍上,光彩照人,风华绝代。虽然那是个动乱的年代,但是那种奢靡和纸醉金迷,如同鸦片般的,明知走向的是没落的黑暗,依旧让人着迷,让人愿意用一生的燃烧,换一霎那的辉煌。
  ————————————节选自戏子《衣锦媚行》一书
银杏宫  38.注灵
  詹幼华说完,慢慢的垂下头,目光木然。
  曾佳茵忍不住浑身发抖,这个胆大包天的姑娘,此刻也因这支离惨烈的往事胆怯了。等她好不容易镇定下来,才嗫嚅道:“那……那火,是不是阿嬷你……你放的?”
  “不是我。但我看到了,我……我没有阻止……”
  曾佳茵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抓过那张五个人的合照,只看了一眼,便抖着嘴唇:“是不是……是不是为了姑爷爷?”
  詹幼华转过头盯着照片上那个高大敦厚的男子,眼中露出一线温柔,声音却很凄楚,渺渺茫茫的:
  “看见姐姐把火柴扔进屋子的时候,我……很想冲进去把喜宝叫起来。可是……可是姐姐说,姐姐她说——如果她嫁给了周先生,那和阿良哥的婚约就没有了,这样我就……可以嫁给阿良哥。我做梦都想嫁给他……”
  于是,这便是结果——
  周先生回到村里的时候,不见了等待的新娘。郭家编了天衣无缝的理由,玉华代替喜宝嫁给了衢州商行的少东,后来远渡重洋去了美国——而留在村子里的幼华则嫁给了阿良,从此过着平凡幸福的生活。
  大抵一个故事的好结局,都是这样收梢的。只是——
  没有人再提起那个妖女,就好像她从来不存在似得。
  周家那个秀雅少年,郭家那个娉婷女子,就这么消失在人们眼中,消失在记忆的长河里。
  ……
  马荆棘慢慢的睁开眼睛,一摸脸庞,全是冰冷的眼泪。她又哭了……在喜宝的梦境里,唯一残忍的记忆就只有那场火,她以为那是场意外,却从未想过会是这样——模模糊糊中听到詹幼华说的那些因果,这是连喜宝也不知道的因果——这究竟是谁的眼泪,已经分不清了。
  她从詹幼华开始叙说往事的时候就混混沉沉的进入了喜宝的梦境,此刻清醒过来,却发现自己正被一双手臂牢牢的搂着,抬起头看到周亦涯黑沉沉的眸子,不由大窘,跳起来想挣开他,脚腕处却一阵剧痛,又被他一把搂了回来。
  “你刚刚昏迷的时候把脚扭了,先别乱动。”
  他低低的说,略带一种强硬的口吻,手臂的姿势……看来他很习惯抱着女生,这姿势可真熟练。马荆棘一边偷偷的脸红一边用凤鸣的手帕擦去残留的泪珠。周围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氛,没有人愿意先开口。
  而那抹红影,独自躲在远远的角落里,蜷成一团,看起来那样无助而凄艳,渺小的似乎随时会被巨大的黑暗吞没。
  看不到她的脸,但马荆棘知道她在颤抖——哪怕是鬼,也没有忘却人世间的种种情爱。她觉得心里揪的很难受,倏然间想起紫藤花架下的孙磊,忍不住一把抓住凤鸣的袖子:“大师……徐大师你一定有办法让她往生的对不对?”
  凤鸣漂亮的眸子定定的望着眼前泪痕交错的少女。这样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女孩,竟然有感知“那个世界”的能力,白白碰上的还真是个有趣的人……如果可以,他并不介意帮她一回,但是——
  他摇了摇头:“喜宝刚死的时候,魂魄就被人下了失心咒,况且她生前就是通灵的人,那种情况下,只有魂魄散尽一途,没有办法转世投胎。”
  “骗……骗人!”马荆棘一把攒紧他的衣袖,用力的指节发白:“你骗人!你是真传的魂术师,怎么可能对一个江湖术士的破咒语无能为力?”
  “真的不能。”凤鸣的笑意很温柔,眼中却很冷,“马荆棘,那并不是普通术士。‘失心咒’是十分高明的咒术,因为太过阴损,下咒的人会因此而折损阳寿——我明确的告诉你,我不可能为了解这个咒也去折损自己的阳寿。我解不了。”
  “怎么会这样?什么人……竟会这么恨她?”
  “我想那个下咒的人应该不是恨她,而是冲着魂术师来的。”凤鸣的眼神转到曾佳茵身上,“换灵人只有借助魂术师才能发挥最大的力量。生长在有神物庇佑的地方的换灵人更为难得。你和喜宝都继承了那棵银杏树的灵力,只要是魂术师,都会很乐意得到这种几乎接近于巫女的灵力……”
  曾佳茵的眼睛亮了亮。
  “魂术师世家历代都有一族视同水火的仇人,他们经常收编豢养厉鬼,做下很多有违天伦的事,这些人被称为‘鬼咒师’。”他的眼神渐渐凌厉起来,“我想,能不惜代价下失心咒的术士,应该就是一个鬼咒师。毁了一个优秀的换灵人,魂术师的力量就会大大削弱,从而无法压制鬼咒家族——”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眼中带着几分怜悯看向喜宝,“可怜那些愚昧的凡人,被人利用了。”
  曾佳茵低头思忖了片刻,问道:“就算不能往生,应该也有别的办法离开这里吧?她一直被困在这个地方,我从小就看见了,真的好可怜。”
  马荆棘急忙点头:“徐大师,帮帮喜宝吧!”
  凤鸣半闭着眼睛想了想,说道:“我虽不能解咒,倒是可以带她离开,这里可有她生前常用的东西?”
  曾佳茵推了推詹幼华:“阿嬷,有喜宝的东西留下吗?”
  已将往事秘密说尽的詹幼华终于放下了长久压在心里的重担,一时全身无力,恍恍惚惚的瘫坐在椅子上,似乎一瞬间又苍老了十岁。听到曾佳茵的问话,也只是迟缓的摇了摇头。
  “她的一切都已经在那场火中消失了,再也没什么留下了……”
  “那么坟墓呢?”曾佳茵打断她的呓语,果断的站起身来,“阿嬷,她的尸体当初埋在哪里?我们找出来就是。哪怕只有一块骨头,也能有办法的……”她转头看着凤鸣。“对不对?”
  坟墓?这女孩的神经还真不是一般的强韧呢……马荆棘一边想着一边走到那团红影身边,慢慢蹲下,也不管她是不是能听明白,轻轻说道:“阿宝,我看到你的回忆了。”
  喜宝只是抱着自己,周身散发着点点细碎而模糊的银色光点,看起来朦胧而忧伤,几乎就要消失。可那只是幻象罢了——这善良的女子,不能转生,没有来世……她的天荒地老,只有那一生不再回来的爱恋和一场至亲骨肉亲手点燃的漫天大火。
  “阿宝,不要紧的。你心里的那些记忆谁也不会夺走,这是你亲身经历过的,只要经历过,就会很幸福。”马荆棘轻轻伸出手,指下的女子只是一团虚无,可她仿佛能察觉到她心中的哀愁和澎湃。她的手停在她肩上。
  “世上有很多人,可能活了一辈子也没有什么值得回想的记忆。你的昶哥死了,玉华死了,他们已经把所有开心不开心的事都忘了,可是你还记得——直到天荒地老你都记得。你已经比他们幸福的多。你的爱,是永世不灭的啊!”
  永世都不会消失的爱,这是每个女孩少年时的梦想。曾几何时,这样的财富慢慢的不见了。这是个现实的社会,谁还稀罕爱情呢?
  谁还需要这种情感?
  “来,阿宝,我们走出去,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你可以去看看昶哥哥的故乡,可以去看看遥远的美国,世界上还有很多漂亮的地方。你的路还很长……”
  在她身后,一声疲惫的“阿宝对不起”,带着淡淡的灰尘和潮湿的霉味儿,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那是崩溃之后的无力,是一辈子心上带着枷锁的重累,沙哑,而绝望。
  来,喜宝,离开这个地方,忘记那些痛苦,记得那些喜悦。纵然世间为微尘,亦能为你诉说这因缘。小倩遇到采臣,结局注定分离,可留下那一场相遇,即便不能相守,也是足够。
银杏宫  39.归去
  挖坟这种事,十分适合没有月亮的晚上去做。若是还下着点小雨,刮着点小风,那就更有feel了。
  马荆棘抱着胳膊,和苏香紧紧靠在一起,看着眼前那块古旧石碑下越挖越大的土坑,相对无言,唯有磕牙声。
  三更半夜,在这深山里的乱葬岗,周围鸦声切切,一群古怪的人聚在一起,还有一只鬼。
  浮生的荒唐,只有比小说戏剧更甚。
  挥着锄头干体力活的人是杜非凡,加上凤鸣的两个弟子。络腮胡大叔和司机大哥都是研究民俗的,听说在京城业界还很有名,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管一个才二十岁的小伙子叫“老师”。不过听说要开棺,两人二话不说捋起袖子就上,熟门熟路,想必做这事也不是头一回。
  马荆棘也看过关于盗墓的书,什么洛阳铲摸金符黑驴蹄子,可是显然这些专业知识现在全都用不上。喜宝的坟墓很简单,虽然不至于曝尸荒野,却也只是一口薄棺浅埋,石碑很小,只写着“郭喜宝之位”五个字,生卒年代和立碑人都不曾写上,大家伙儿费了好一番功夫才从疯长的野草和杂树中找到了小小的坟茔。
  马荆棘看了一眼飘飘摇摇的坐在树枝间,眼神空洞,爱恨不再的喜宝,轻轻的叹了口气。这只鬼虽然被她说动,可到底是不能像从前一样了。
  她朝凤鸣靠了靠,低声道:“那个詹玉华老太太要你找喜宝做什么?觉得年轻时候做的事太缺德了,现在要忏悔吗?那怎么不捐点钱来帮喜宝的坟修一修?”
  凤鸣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唇角带上一点嘲讽的笑意:“如果可以,我想她一定愿意这么做。”
  “她不可以?”马荆棘一愣,“为什么?”
  “你忘了我是和什么东西打交道的?”
  “什么东西?”马荆棘一愣,突然明白过来,跳起来指着他,连话都说不好了:“你你……你的意思是,詹玉华已经……已经死了?她是死了才来找你的!”
  凤鸣淡淡道:“她在那个世界过得不好,受了苦不能投胎好人家,就想办法托人到阳界找到我,想说如果解了喜宝身上的咒,能不能减轻一点罪虐。可惜这种咒解不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不远处的詹幼华却听得浑身发抖。
  做了亏心事,来世总有业报。投胎蝼蚁畜生也是一辈子,生不如死。
  马荆棘同情的望着老人。幼华的罪,是没人可以代替偏帮的,但她至少和阿良恩爱相守了一辈子,不像姐姐玉华,生的时候被孤零零的一个人抛在异国他乡,机关算尽,老死不相往来;死后还要下油锅地狱煎熬,煎满七七四十九之数,转世也不能安宁。
  有句话说,人在做天在看。马荆棘不由的打了个冷战。
  棺材埋的不深,很快土里就露出了一角白皮。三个身强力壮的男人一起抬出来,杜非凡还有些胆怯,那两个中年汉子已然“嘿哟”一声喊,将棺材盖揭了开来。薄皮白松木,连钉子都不舍得多钉几个。
  苏香和周大少已经拉起袖子掩住口鼻,曾佳茵和马荆棘却好奇的朝里看去,只有树枝上的喜宝,一脸漠然的望着天空。仿佛那棺材里腐烂的肉身与她完全没有关系。
  可熏热的空气里并没有叫人作呕的味道。棺盖打开的一瞬间,众人眼前似乎腾起一阵乳白的雾气,很快的消散开来,一具干净纤细的骨架以一种蜷缩的姿势静静的躺在棺底,骨骼的某些地方微微发黑,看得出烟熏的痕迹,时隔七十年,什么都没有剩下了,只有一袭残旧破碎的红衣还裹在身上。
  这具骨骼看起来一点也不狰狞,众人只有淡淡的感慨……红颜白骨,不过一夕。
  络腮胡子大叔戴上塑胶手套,伸手到馆中小心的翻检,不多时,捡出两个亮闪闪的东西,放到了凤鸣的手中。
  一对金质累丝珐琅釉耳环,白底儿,花鸟栩栩如生。
  那一袭红衣终于悠悠荡荡的飘过来,又远远的停下了。假如她的记忆里还剩下什么色彩——或许,就只有这样瓷白灿金花鸟彩绘了。
  再过百年,当记得这件事的人一一逝去,唯一还能证明那场相遇的,也只有这一件旧物。
  ——那一年相遇,月朗风清,花开正好,心意依旧是当年的心意,少年却不再是此间的少年。
  但,那又如何呢……很多人连那样一场相遇的福分,都修不来。
  ×××××
  “后来呢后来呢?”
  小碎听的入神,连嘴角边的慕斯草莓蛋糕屑都忘了擦掉。
  真是一只八卦到不行的妖怪啊……
  马荆棘看了一眼白初一,他却只是托着腮心不在焉的望着窗户外面波光粼粼的月西湖。见她望过来,转回头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见她没什么特别要说的,就又转了回去。
  难道他就没有发现这个地方景色宜人视野开阔情调特别吗?他没发现这是她精挑细选的餐厅吗?他没发现这里最便宜的甜点都要三十块钱一份吗?他不知道她明天就要坐火车去N市的S大报道了吗?
  这人到底是什么成分组成的啊啊啊!
  “后来呢后来呢?”
  小碎还在问。
  白初一又转回来看了她一眼,淡淡问道:“后来怎么样了?凤鸣把那只女鬼带走了?”
  马荆棘抿了抿唇,沮丧的表情这才有了一点起色,点头道:“是呀,徐大师好生厉害。他做法让喜宝的魂魄附在了那对耳环上,然后让同样是换灵人的曾佳茵小妹带着。这样以后只要曾小妹出山,喜宝也能离开了。“
  接下去才是她要讲的重点——
  “然后曾佳茵小妹当着大伙儿的面说,等她高三毕业了,就算是天涯海角也要跟着徐大师一起去,你猜怎么样?凤鸣居然同意了——他居然同意了耶!”马荆棘越说越激动,忍不住拉住白初一的袖子,“我看曾小妹的样子,都快喜极而泣了!”
  白初一有些不太习惯的扯回了自己的衣袖,“嗯”了一声:“她有银杏娘娘的灵力庇佑,对魂术师来说会有莫大的助益。”
  马荆棘嗔怪的盯了他一眼:“你一点也不着急吗?对方可是美女啊!”
  小碎也急:“白白,凤鸣要被抢走了。”
  白初一的视线再次转向窗外,平静的说道:“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一人一妖默默低头,无声叹息。
  等小碎好不容易啃完草莓慕斯,白初一突然问:“五行珠已经没用了吧?”
  马荆棘这才想起来这件事,急忙去取耳坠子:“三次都用完了,谢谢你啊,我这就还给你……”
  “不用了。”他轻轻说着,从衬衫口袋里掏出一只小小的锦囊递过去,“这个给你。”
  “咦?什么?”又能收礼物啊?
  马荆棘打开锦囊,倒出来一看,碧色晶莹,圆润光滑,竟是一颗一模一样的青珠。她顿时愣了。
  “这次我封了五次咒术的灵力在里面,你留着备用吧。”他很难得的拿正眼看她,忽而云淡风轻的笑了笑,“正好给你凑一对,这么戴着也挺好看的。你明天要走了吧?当是帮我补习的谢礼吧。”
  他……真是好难得会笑啊,笑起来很好看啊……他……也好难的会赞美别人……人家都说,越少的东西就越珍贵。马荆棘突然觉得自己有一种捡到宝贝的喜悦,隐秘的,雀跃的,让她怔怔的盯着他的脸,半晌都说不上话。
  小碎不依了,一脚飞踢蹬在她鼻子上,扮着鬼脸哼哼:“色女!”
  “你个小飞虫竟敢骂我!”马荆棘操起桌上的调羹当成苍蝇拍,就去扑她。
  窗外风和日丽,阳光灿烂。这个恼人的暑假啊……就要过去了。
  ——————————《银杏宫》完————————————
高校奇谈之樱舞  40.他
  小樱抱着一叠课本,偷偷的溜进了阶梯教室,坐到了最后一排。
  隔着两列,靠窗第二个位置,是他。
  清爽的短发,是那种特别纯的黑色,眉目清秀,眼睫毛长长的很好看。只是他的表情总是很阴沉,好似不会笑,眼睛总是盯着别处,焦点既不是老师的黑板,也不是课桌上的讲义,更不是漂亮的女同学。
  他几乎没有朋友,总是独来独往。很多时候整整一上午四个小时的课都不和任何人说话,可有的时候却会对着一个空无一物的角落自言自语,看起来——很阴森吓人。
  他的穿着打扮也很普通,不是多么的时髦,也未见多么寒酸。夏天的时候就是T恤牛仔裤,偶尔穿衬衫,也都是黑白灰这样的颜色,领口袖口的扣子都扣的一丝不苟。现在开始入秋了,早晚会加一件,有的时候是深蓝色的线衫,有的时候是卡其色的帆布外套,虽然整齐干净,却一点也不出挑。
  理工大里盛产男生,环肥燕瘦,走在路上都能挑花了眼。这年头的男孩子哪一个不费尽心思打扮成个孔雀似得?小樱不明自,自己怎么就偏偏注意到了他。
  也许是那一次,当她不小心绊到台阶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帮她拾起了散落满地的书本。
  周围那么多人来来去去的,只有他一个人,肯为了她弯腰。
  因此她觉得,这个人虽然古怪些,一定还是很温柔的。
  后来她高兴的发现他们还是一个系的。一样是新生,虽然不在一个班,但是上大课的时候都可以遇到。她总想着,什么时候还是应该跟他说声谢谢,因为上回那件事——她还没来得及跟他表示过谢意,这样很没礼貌。
  但她总是鼓不起那样的勇气,只能远远的看着,看着看着下课钟就响了,一分神之际,他就藏在大群的学生中间,再也看不到了。
  小樱打完水回到宿舍,悠悠阿四和小婷她们都还没回来,也不知道到那里逛去了。小樱看到杯子里还有早晨喝剩下的牛奶,就顺手掺了点凉水从半开的窗户里倒下去——她住在一楼,窗外是一棵三层楼高的樱花树,长得这样高的樱花树是很少见的,高年级的学姐说,从前这棵树一到春天就会开漂亮的粉红色小花,就跟电影里云蒸霞蔚的日本京都一样,这两年不知道为什么不开了——听说牛奶可以当做肥料,她就经常给花树浇水。说不定今年会开花,她也能看到满树云霞的景象。
  美好的大学生活,才刚开始呢——
  熄灯之后,悠悠和小婷开始小声的讨论班上的男生。从最帅的说到最丑的,然后话题开始殃及隔壁班的男生,说完了又说其他系的——小樱很羡慕,开学才两个多月,为什么她们一下子就能认识那么多人,她却连班上的男生名字都叫不全?
  那个人不知道叫什么?悠悠她们会不会知道?
  她心里一热,犹豫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开口,轻轻的,怯怯的,问道:“我想问问我们系……”
  可回应她的却是绵长的呼吸声——在她纠结再纠结的时候,她们几个竟然已经睡着了。
  小樱有些难过,她向来都是一个乖乖的听众,几乎从不插话,也许她们也以为她早就睡了吧?她望着漆黑的帐顶轻轻的叹了口气,她真是过于内向了。
  ×××××
  第二天的政治经济学是一门很变态的课,明明不是专业课,却要求人人必上,老师的嗜好是点名,上课的时候点,下课的时候也要点。听说超过三次没来,期末考就做不及格处理。
  因为是不得不去上的课,因此占据有利地形就变得非常重要。小樱没什么朋友,早上又起的晚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宿舍里的人踪影全无。她一路小跑着走进教室,只剩第一排最靠近讲台的地方还剩两个位置,没办法,只能坐下。
  这是一堂大课,除了小樱所在的三班,还有一班和二班。商管系一共有六个班两百多号人,一半也有一百多,小樱怯怯的回头望了一圈,阶梯教室里黑压压的一片,并没有看到他。
  她有些失望,他应该不是这三个班级的吧……顿时恹恹的没了精神。
  上课钟响起来,几乎是在最后一秒,一个人抱着书匆匆的走进来,略微看了一眼,在小樱身边坐下。这是教室里唯一剩下的位置。
  因为那是老师眼皮底下的第一排,因此每个人看过来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小樱却觉得心如鼓镭,快要不能呼吸了,半边的脸庞不自禁的有些发热。是他……是他呀!
  竟然这样的巧,上天的安排不可思议,妙不可言。
  至少现在,她知道他是一班或者二班的学生了,更叫她高兴的是,这个热衷于点名的老师,一定会替她解决最大的问题——他的名字。
  讲台上的老师翻开了名册,开始慢条斯理的逐一点卯。
  新生还没学会那些逃避点名的技巧,除了个别实在顽劣的,大多数人都还是老老实实的来上课了。小樱的心忐忑不安的——只等着身边的那个人举手说“到”。
  “……白初一……”
  老师念了一个名字,教室里鸦雀无声。
  “白初一。一班的白初一同学有没有来?”
  他又问了一遍,还是没有人回答。小樱小心翼翼的转头望了望,身边的男生正支着颐翻书,睫毛的阴影浓重的遮住眼睛,显得一张没有表情的脸愈发阴沉。他完全没有应声的意思。
  不是他……
  老师嘀咕了一句,正要在那个名字上画叉,后排突然有个声音叫了起来,一个浓眉大眼长的甚是精神的大个子男生一边举手一边站起来:“老师,白初一来的,一个人坐那儿呢。”
  手顺便一指,正是小樱身边的人。
  他转过头,小樱看到那双冷淡眼中有一丝寒意,看的身后的男生脸色一僵,呵呵笑着摸了摸头,悻悻的坐了下去。
  老师怒了:“明明来了为什么不回答?”
  “没听到。”
  这样的解释恐怕只会让老师更生气吧?小樱担心的看了他一眼,他却若无其事的继续低头翻书,片刻之后,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抬起头,目光接触的一瞬间,小樱慌忙的转了开,她想是不是应该说些什么呢?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才不显得突兀啊……或许问问他上次老师究竟讲到哪一页了?……
  纠结了半天,再抬头时,却发现他早已经将眼神转向了别处,完全不再注意她了。
高校奇谈之樱舞  41.她
  小樱怀着既不安又喜悦的心情度过了一个半小时,虽然身边叫做“白初一”的男生始终没有和他说过话,也没有再抬头看她一眼。
  临下课的时候,她发现一向目不斜视的他正转过头看向门外。顺着他的目光,一个高挑窈窕的女孩子正用力挥着手。那女孩看起来很阳光,明眸皓齿的,手臂的动作很大,一看就是那种活力无限的人。
  叫小樱惊讶的是,白初一向来没有表情的脸却在看到那个女孩子的时候。露出了一种无奈却温和的神情,唇角微微的翘起,虽然还算不上是笑容,于他却已是极为难得。
  女孩一直等到下课。恰好是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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